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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宋君澈之前曾慷慨地出借私人书房的使用权,某个假日的下午,彤亚也就毫不客气地带著芭芭拉前去造访。
芭芭拉真不愧是一头具备传统美德的模范小猪仔,到了一个新环境后,它首先做的就是找个舒服入睡的角落,继续它祖传的懒惰大业。
彤亚浏览著书房内的情形,发现宋君澈看书的喜好非常广泛,有很多书都是她亟欲一读的妙作,她看得眼花撩乱。最后,她想起了自己进书房的目的,是为了研究翡翠令牌,才选定了几册相关的书籍,大大方方地进占宋君澈的豪华书桌。
“咦,这里怎么会有颗弹珠?”她坐定之后,两眼突然胶著在桌上的某个点。
芭芭拉原本缩在她脚边假寐,发出呼噜呼噜的打呼声。一听到彤亚的疑问,它立即仰起头,好像也想跟她切磋一下彼此的意见。
彤亚将它抱到膝上,捏起弹珠,一人一猪四个回滚滚的眼珠子齐瞪著它看。
弹珠原不是稀奇罕见的东西,但出现在这间无一不是精品的书房里,又被摆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就真让人感到有一点古怪了。
况且,这颗弹珠还好丑,千疮百孔的,像是被摔过几千几百次,表面都磨得雾雾的了。彤亚捏看着,猜想它背后有著什么古怪名堂,心里充满无限好奇。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宋君澈进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微愕地问道。能踏入这书房的人向来只有他,此时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他有些不适应。
“别夸你自己贵人多忘事,是你恩准我到这里来看书。”
彤亚笑盈盈地回道。
“噗噜、呼噜”芭芭拉努力地从彤亚的膝盖上垫起身,将它色泽柔和、细毛滑顺的可爱猪头挺出了桌面,向这里的男主人打招呼。这样还不够,它索性冲下彤亚的膝盖,往宋君澈愉快地飞撞过去。它肥嘟嘟的身子摇摆著,卷曲成环的尾巴嚣张地猛摇,上头还可笑地结著一个小啾啾。
“‘芭乐’八成以为它自己是条狗。”宋君澈尖刻地评论著。“它尾巴上的小啾啾看起来真眼熟,是严管家的吗?”
“没错,他太太答应有空帮芭芭拉赶制一些行头。在那之前,严管家愿意出借他心爱的鲜红绒布小啾啾,?芭芭拉增色。”彤亚边说,边轻?著手中的弹珠。
“看不出‘芭乐’这么得人缘。”宋君澈不屑地轻哼。
自从彤亚住到宋家之后,她俨然成为这里的地下精神领袖,带领仆佣们与他造反;他看再要不了多久,这座豪宅里,连被她引进的小猪仔地位都会比他高一级。
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反而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觉,使他继续纵容她的翻天覆地。他想,只要遇到江彤亚,许多避女?上的原则都得晾到一边去。
真正奇怪的是,他虽然嘴上不饶人地吼骂著,心里却不是真的那么愤怒;他居然还满喜欢她柔丽的身影在这栋房子里穿梭的身影,看到宋宅的下人们个个都信赖她、尊敬她、喜欢她的景象,骄傲与满足感居然会油然而生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宋君澈低咒一声。
蓦然间,彤亚抬起的小圆球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弹珠,在你桌上拿的。”彤亚摊开白嫩掌心,圆滚滚的弹珠滑了出来。“对了,我才正要问你呢,你桌上怎么会有一颗那么丑的弹珠?”
“放回去。”彤亚的话令他想起一件不快的事,宋君澈的牙根紧了紧。
对于他暗自勃发的怒焰,彤亚有些惊讶。她稳稳地绽开轻柔笑谑,不?所动地问:“这颗弹珠有什么意义吗?”
“你这蠢女人烦不烦,干?每件事都要问?”上次胸前的疤痕是这样,这回桌上的弹珠也是这样。宋君澈不悦地低吼:“你倒是很会挑让我不爽的事来发问。”
“这弹珠又与女人有关了?”彤亚不像他三两下就蹦蹦跳,她通常是温雅地坐著,然后从他的话中找出致命的突击点。
宋君澈的脸瞬间皱得像是被鬼捏到,彤亚立即知道她蒙对了。
“不是!”许久,宋君澈才从齿缝里迸出一句否认,僵得可以。
“此地无银”彤亚柔柔地吟念著。“三百两。”
“好,你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宋君澈的火气猝然爆发了。不管她问的是胸前的伤痕,还是桌上的弹珠,都与十三年前的突发事件脱离不了关系,他根本不想回忆,她偏要知道!
“蠢女人,我告诉你,那是个教训,放在那里是为了提醒我:别再上女人的恶当,就算是小女孩也一样。”他愤怒地咆哮著。
“这颗弹珠又跟你讨厌女人有关系了?”彤亚不畏他的怒火。他说愈多,她心里愈是有个底,宋君澈那么轻蔑女人,背后一定有原因,她要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低呼。“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是怎么用这颗弹珠惹上你的?”
“不关你的事,闭嘴!”他才不要重述那可恨可笑的片段。
但是,他却无法避免回想起那相关的事件。
当年他在某条暗巷里,为了个楚楚哀求的小女孩以及她口中的“宝贝”而与一个窃贼打斗,不意间被对方划了一刀。疼痛流血的他强撑著骑上重型机车,勉强纸车回家,在家门口连人带车地摔下,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五天之后,他醒了过来。严管家告诉他,他受伤、失血过多,再加上划伤他的刀子不洁,导致他高烧不断、昏迷不醒,直到五天后才清醒。
醒来的他面对家人急切的追问,一概一问三不知。高烧与昏迷瓦解了他的记忆力,他想不起暗巷在什么地方,也想不起与他打斗的人有何特征。
他只记得那晚的情景是一片昏暗,令他恍惚不已,他约略记得见过一个叫作“彤儿”的小女孩,对她的清秀轮廓有些印象,而她以柔软的口气对他驳嘴以及她支使他去做蠢事的恶劣,则让他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后来,他发现枕边有颗弹珠,这让他想起他之所以会躺在病床上、几乎生命垂危,只为了替她捡回这廉价的玩意儿而已。
他怒不可遏地抓起弹珠就摔,青琪却一再帮他捡回来。她告诉他,那是他昏迷时一直捏在掌心的东西,严管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扳开他的手指,将它拿出来,可见这颗弹珠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
它当然重要了!如今,它的存在是一个警惕、一个教训,被他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时时刻刻提醒他:别再被女人玩掉了生命!
“宋君澈,你在想什么?”转眼间,彤亚亭立的身姿已经来到他跟前。
他回过神,阴郁地瞪著彤亚手中的弹珠看。
“你要是真的很讨厌它的话,那我帮你拿去丢掉好了。”
“你给我放回去!”宋君澈说得义愤填膺。“我要记得她是个多愚蠢的女孩、多可恶的黑煞星,一辈子都诅咒她;要是再让我遇上她,我准拆了她!”
他语气中的认真,让在他面前一向胆大包天的彤亚有点被吓到了。她的脸庞瞬间转?青白,无由来的一阵心惊胆战。“你、你不要这样嘛,好可怕。”
“我又不是在骂你,你怕个屁啊?”宋君澈转眸回她的俏脸上,才发现她不是矫揉作态,而是真的吓得脸色发青。“不中用,你的胆子真是愈长愈小了!”
他低咒著,表面上是在责?彤亚,其实心里最深的角落却悄悄地在怪罪自己,竟没事把她吓得拚命发抖。彤亚素来以浑身是胆见长,持他虎须更是她的第一绝活,他刚刚到底是说了什么重话,才把她弄得结结巴巴?
他顺势搅过彤亚的楚腰,轻轻抚拍她的背。她溢著花香的云般长发抵著他的下巴,身躯的丰盈与绵柔则贴在他钢铁般的健躯上;而最让人兴奋的,莫过于他只要微微俯首,就可以含住她玲珑耳垂的惊喜。
亲匿感在充满书香的空间中延烧开来。
初始,他们都静默著不动,细数彼此渐次交叠的心跳,听它由缓慢而急促、轻点变狂跃;慢慢的,他们开始移动了。
宋君澈侧下俊脸,滑溜温热的舌头从她的耳聒轻轻舔过,变得粗重的气息则呵得彤亚既想拔腿逃跑、又腿软得想干脆地搂上他结实的腰,寻求支撑。
“‘芭乐’,你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搂著彤亚努力站稳的宋君澈火大地瞪著地上的小猪仔,它竟然敢用它的猪屁股对著他!
芭芭拉喘咻咻地回过头,结著鲜红绒布小啾啾的蜷曲尾巴剧烈晃动著。它再次摆出冲撞的姿势,这回宋君澈搂著彤亚,像在跳双人舞似的往一旁优雅滑开。
然芭芭拉不知是冲得太猛,还是“猪”有失蹄怎么著,竟栽了个大跟头,起身后彷?凡恢?裣k呛蜗Φ厮ν贩?叮?詈蟛庞掷塾执磴档嘏吭诘厣现贝**br />
好啦,这下它不玩了,却也冲散回绕在彤亚与宋君澈之间的欲望氛围。
“这头蠢猪这会儿又幻想它是一只斗牛了吗?”宋君澈轻蔑地一哼。“下次它是不是会幻想自己是条眼镜蛇,听到音乐就大跳扭扭舞?”
“我只怕它学老鼠,到处乱打洞。”耳鬓厮磨被中途打断,彤亚有些失望地叹息。“它大概是在吃醋吧,毕竟它才是伴你度过漫漫晚年的正牌老伴儿。”
宋君澈突然抓紧她大吼:“你最好少给我提这件事,否则我现在就教人把它做成叉烧肉!”
“可不可以分我一碗?就算你说‘喈,来食’,我也愿意吃。”彤亚露出极度想吃的咋舌模样,缩在宋君澈颈窝轻笑,微微的颤抖让两人有著麻酥的快感。
他们沉浸在两人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备受冷落的芭芭拉在一旁龇牙咧嘴著,用黑溜溜的大眼睛传达它的愤慨之意:哼,你们都自己好,不跟我好,小器!
望着宋氏拍卖集团的总部大楼,杨金智露出一抹笑容。
他手头上有一件好东西,耽搁十三年了,是他某次闯空门后,无意中从一个小女孩手中抢过来的战利品。
当时远远一瞧,他只觉得那是件好东西,却没有想到它更是一件稀世奇珍,价值不凡。抢到它,算他赚到了!
可是,问题接连而来。因为那东西实在太罕见了,不论是买或卖都会引起骚动,再加上他刚得手的那几年有人对这东西的消息追查得紧,使他不得不先避避风头,顺便另寻最识货的买家。
经过许久的观察,他决定到宋氏拍卖集团去碰运气。听说现任的宋董私底下是一个喜欢收集艺术文物的人,若他看上这东西,他会有足够的财力支付他的要价。
虽然听说他的脾气不太好,但是杨金智相信,只要是行家都会喜欢那东西;只要喜欢,那就好办了,真正痴好骨董文物的人是不可能让心爱之物从面前溜走。
这是他思索好一阵子的计划,如果执行顺利的话,不久后他将会有一笔可观的进帐──杨金智露出笑容,搓了搓满是疤痕的手,朝宋氏拍卖集团的总部大楼走去。
当总机小姐的通报第四度在宋君澈的办公室响起的时候,批示公文的他已经酿出一副等著砍人一百刀的凶悍神情。
在一旁忙著打电脑、输入资料的彤亚则沉静地扬扬眉,不予置评。这当口,谁要是不想活、打算一了百了的,就直接上前去当替罪羔羊吧。
“宋、宋先生,刚才想求见你的那个人还没走。”总机小姐战战兢兢地报备著。“他一直在骚扰我们办公,我们实在没办法赶他走,能不能请你”“请我接见他是不是?”宋君澈脾气甚差地开嗓大吼。看看,几个人都搞不定一个搅局者,这就是女人的本事!“好,叫他上来!到时候他要是讲不出一个屁来,你就给我滚回家去吃自己!”他火怒地摔上电话。
见他发火至此,彤亚再不闻不问不行了。“怎么回事?”
“妈的,一个无聊的陌生人死都要见我一面。”
“好啊。”彤亚柔柔地笑开了。这一回,她的微笑不是嘲讽,而是为了逗他笑的甜蜜。“才吃饱饭没多久,就有余兴节目来解闷。要我去泡茶、倒瓜子吗?”
“不用。”宋君澈察觉到她的示好,竟前所未有地压低了气焰。
这时,门板被敲了三声响,一个獐头鼠目、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出现。
他穿著花衬衫,趿著塑胶拖鞋,手背在身后,哈著腰进门。“宋董”
“他不会待太久,计时五分钟,时间到就叫他滚。”宋君澈直接对彤亚吩咐。
他只瞥了那男人一眼,就决定讨厌他。倒不是他有见高拜、见低踩的陋习,而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是无耻、卑鄙。
宋君澈颈后的寒毛一根根地竖起,若以兽类天生的自卫直觉解释,这男人对他而言八成是曾经交过手的仇家,只是他记不得而已。
彤亚低头看了腕上的淑女表一眼,开始计时。这个男人同时也让她觉得不舒服,胸口仿佛有东西压著。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嫌憎他人的强烈情绪,但是眼前的男人却让她有挥出一拳的冲动,她甚至想自做主张地把时间缩减?三十秒。
这人正是杨金智。他嘿嘿地笑着,也许气氛是有些不对,但他毫不在意,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交易,以及一大笔钱所能带来的好处。
他开始说明来意。“宋董,是这样的,我有一件很稀奇的宝贝要介绍给你。这个东西大有来头,不但是很有历史、很有文化,也很有水准”
“讲重点。”宋君澈嫌恶地皱眉,心知故弄玄虚是敛财者的一大特征。
“是。”杨金智鞠躬哈腰。他打算先勾起宋君澈的好奇,再揭开这秘密。“我保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这个东西啊,价值连城,现在有钱也找不到”
听他说了半天都是吹嘘,宋君澈索性打开桌上待审的卷宗,开始翻看。
杨金智见状,知道他若不拿出一点诚意是行不通了。他从身后抽出手,伸到左胸前的口袋,摸索著。
“剩两分钟。”彤亚看着手表读秒,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他横在胸前的手背,惊视著那不可能错认的可怕记号。
她愣住了,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柔和细致的脸庞刹那间发白了。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望着她。杨金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见惯女人看到他的手时的惊吓反应。然而宋君澈则微蹙著眉,将彤亚眼中的惊慌,以及罕见的仇视、混乱、激动、愤慨、控诉都尽收眼底,暗暗怀疑著:彤亚跟他是什么关系?看似相见不相识,却又如有仇隙。
“宋董,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好东西。”杨金智将照片往桌上一放之后,才扭头对彤亚道:“我的手是被火烧伤,疤痕很丑,吓到你了吧?”
彤亚摇了摇头。
不,她不是被吓到,她是惊骇莫名、仇怨交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才正要从茫茫人海中寻找此人,没想到他马上就送上门来了。
对了,他说要介绍宋君澈一个“又有文化、又有水准、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该不会就是就是她苍白的脸色渐渐透青,一反以往的优雅娴静,反而急急地伸手抢来照片。
“喂!那是要让宋董看的。”她柔美的外貌、略显急躁的举止,也让杨金智稍稍起了疑。
“她要看就给她看。”宋君澈只是淡瞄那照片的影像一眼,有关它的资料便陈列在脑海中。他仍暗自注意著彤亚的殊异表情及杨金智的反应。
“这”彤亚紧紧地盯著照片看,热泪差点滴了下来。
这是她的翡翠令牌,是奶奶亲手从身上解下来送给她的东西,那令牌上还穿著奶奶打造的特殊细金链──没有错,这就是她被劫了十三年的翡翠令牌,完整一如当年!
是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抢走它的!彤亚立即将愤怒与控诉的眼神转向他。
“小姐,有什么不对吗?”杨金智觉得她的眼神与动作透著他想不通的古怪。
“没有。”一旦确定了之后,彤亚反而慢慢地冷静下来。
她要想想办法,如何将属于她的翡翠令牌夺回来?“这个东西很漂亮。”她轻声赞美著。
“那当然。宋董,这个东西叫翡翠令牌,你一定知道吧?
我手头上刚好有一块,我想将它变现,也许你”宋君澈将彤亚冒著火苗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解其意。彤亚之前表示过她对翡翠令牌的兴趣,但这跟杨金智又有什么关系?
照理说,他们不该有关联;彤亚交友单纯,而杨金智却绝非善类。
宋君澈沉吟一会儿,突然下令。“彤亚,把照片还给他。”
彤亚柔肠寸断地摇摇头。
“照片还是留著给宋董作参考吧。”杨金智知道生意不可能一回就谈成,付钱的人总是要经过一番挣扎,他可以给他时间,看看照片、想想交易。
“叫你还给他,听到没有?”宋君澈几乎暴斥。
彤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她几乎快红了眼眶,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杨金智对她之前的古怪有了自己的一套诠释。
他暗忖著:这识货的年轻女人八成看上那道翡翠令牌了,才会露出如此难舍的模样;他得小心她一点,因为贪心的女人往往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见宋君澈坚持,彤亚慢慢地将照片递出去,杨金智伸手去接。当他掌心朝上的时候,宋君澈火速地看了他指尖一眼,立即了然于心,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滚!”他无情下令,不再给他继续编谎的机会。
“慢著,再听他多说一点,我想知道”首先提出抗议的竟是彤亚。
“宋董,你不喜欢这东西吗?还是”杨金智面临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也有些慌了。他不自觉地望着彤亚,希望她?
他多说几句好话。
“滚,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宋君澈直接附赠标准答案,让他死心。
话说成这样,今天大概也不必谈了。杨金智难堪地干笑。
“宋董可能心情不太好,我过两天再来与您详谈。”语毕,他抓著相片就溜了。
“喂,你别走!”彤亚差点就要追上去,她回头,难得愤怒地质问宋君澈。“你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
“我说过只给他五分钟。”
彤亚忿忿不平,身子虽娇小,脾气却惊人。“你连那五分钟之内,都没给他一点倾听的诚意。”
“我就是不想听,那又怎么样?”
“可是,那是翡翠令牌啊!”彤亚轻喊。那是“她的”翡翠令牌,而他竟草率地打发了那个抢劫的匪徒!
宋君澈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彤亚失控边缘的情绪让他确定翡翠令牌与彤亚之间,一定有著什么关联,他必须亲手将它挖掘出来。
“翡翠令牌又如何?”宋君澈平稳且井井有条地分析著。
“他只拿了一张照片来,其他什么都没有,我该与他谈些什么?
他鬼话连篇!他手背上的伤痕不是火烧的痕?,是化学物品灼伤;在我要你还他照片的时候,也乘机看过他的指尖,他没有指纹。这个世界上只有倒楣鬼与小偷没有指纹,而撒谎猥琐的他显然就是后者,而你居然要我认真听这个男人的屁话连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要我认真,可以,先告诉我?
什么?”
彤亚经他话题一转,逼问到她身上,登时微怔。“那东西是我、我”
“你什么?”宋君澈急躁地打断她,要她快快直说。
我的呀!彤亚在心里狂呼。但是这篇故事真要解释起来,得耗费多大的功夫?
到时候那个男人又不知将隐身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是不是打算不弄清楚就不肯帮我?”她问道。
宋君澈用傲慢的眼神回她的话。
彤亚气急。她原本以为,分享一定亲密程度的两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存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宋君澈刚才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她的迫切,又或者他感受到了,却置之不理,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赶走那个男人,这让她想起来更呕。
“算了,不帮就不帮。宋君澈,你这个大混蛋,你最讨人厌了!”彤亚再也顾不得温柔宝贝的优雅形象,在劈头痛?他之后,她冲向门口,就要追出去。
“江彤亚,你这蠢女人,你要去哪里?”宋君澈虎吼的声音随即追她而来。
“我现在看你不顺眼,想自我放逐都不行吗?”彤亚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回话时,她人已跳进了电梯。
听她这么一说,宋君澈未有迟疑,也随即跟了出去。他敢说,彤亚一定是去追那个男人,他要跟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追逐的脚步虽然轻快,心情却沉重无比。彤亚最后嚷嚷的那些话,不只让自负的他愤怒不已,也让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彤亚真的讨厌他、看他不顺眼吗?
经过分秒必争的追逐,彤亚终于在一楼大厅追到了即将踏出宋氏的杨金智。
“大叔,你等一等。”彤亚紧抓住他的袖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我你的联络地址跟电话!”
“你问这些做什么?”杨金智顿时疑心大起。
方才在宋董的办公室,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对劲,对翡翠令牌表现出过度的热切,好像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似的。
他的戒心很强,因为这个价值不菲的宝贝是他用强抢的方式夺来,自然严防别人沿用同一招术将它夺走,致使他格外谨慎。“宋董刚刚不是表示没兴趣了吗?”
“啊。”彤亚急中生智。“他后悔了,所以叫我赶快来找你问资料。”
“哦?”杨金智怀疑地挑起一道眉。
“因为他刚才见你只带了一张照片,实在没有说服力。”彤亚顺过气,渐渐地镇定如常,但眼神仍异常莹亮。“不过,他愈想愈觉得翡翠令牌实在太罕见了。如果他有机会收藏它,当然不能白白放过,所以才要我追过来。”
“这样啊”杨金智暗暗狐疑在心。这番话亦假亦真,再加上她现在神色若定,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全盘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我现在再上楼跟他谈。”
“不用了。”彤亚连忙阻止。他若上楼,一切就穿帮了。
她情笑着回答:“宋先生现在要开会,不大方便。干脆这样,你给我住址、姓名,我们再约时间见面。”
望着彤亚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杨金智思索再三,举棋不定。
老实说,宋董是他之前筛选过最合他意的买家,如果还有一线交易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可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行动却处处透著古怪,一会儿镇定、一会儿急躁;一说到翡翠令牌时,眼神就变得炽热异常,好像不论如何都要得到。
算了,别管这么多,干脆放手一搏!如果这女人真的见财起意,打算蛮抢豪夺,凭他多年来偷窃抢劫未曾失风的真本事,还怕斗不过她吗?
“我人老是东奔西跑,你打电话大概也找不到我。”他滑溜地易了被动之位,改采主动。“这样吧,你留你的联络资料给我,我再打电话找你。”
彤亚见他十分坚持,也只好照他的话去做。
她早知道要重新得回她的翡翠令牌不是件容易的事,看这人狡诈难缠的样子,再想想唐家曾出动不少人去访查他的下落却没有结果,她心知他们大概得周旋一阵时日。彤亚虽心急,可也不想在一开始就打草惊蛇,让他又消失在眼前。
她写下手机号码交给他,一遍遍地叮咛。“你一定要打电话来哦,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