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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卢鸿依然不得不离开范阳,因为按照礼仪,他要亲自到阳行告期与亲迎之礼,然后将郑柔迎娶回范阳。
不管心中如何百感交集,不管路上如何阻涩难行,阳的城门终是出现在了卢鸿眼中。
此次重来阳,与上次相比,卢鸿的待遇要高得多了。这不只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了准姑爷,更因为此时他的声望可说名动天下,自然不是几年前初出茅庐的少年可以相比的。
就连郑桓,因为得了卢鸿为婿,也是面上极为有光,便是族中之人,也都要高看一眼。郑柔为人本来谦和有理,人缘甚好,众人倒都为她高兴。只是卢鸿在长安与上官玥之事传得纷纷扬扬,大家还都瞒着她。后来不知怎地偶然被红袖听到了,回来红袖和郑柔说着,自己气得不行,直嚷嚷要找坏小子算账。还是郑柔反复劝了几次,道卢鸿绝非负心薄幸之人,谣传之事,怎可信得?才把红袖安抚住了。
卢鸿进了阳城内,天色已然是下午时分。还好熟门熟路,直接便向郑府行来。他这一行车队甚长,各类礼物足有十来车,声势不少,一下子弄得全阳都知道名动天下的卢鸿卢九公子来娶郑府的柔小姐来了。
卢鸿不想张扬也没办法,礼法如此,事关两家面子,卢九公子也就只好忍了吧。
进了郑府,拜见过郑桓。卢鸿见自己的准老丈人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大舅哥也都着实亲热。进来还没说三句话,便有人来报道,阳郡守已然得知卢公子光临阳地消息,已经派人送了帖子来,道是明日设宴为卢公子接风洗尘。
卢鸿苦笑,自己这还没忙完,怎么就有订酒席的来了。
之后,又有几家送帖子过来的,都是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内容无外是请卢公子过府赴宴集会之类。
事关老丈人的面子,卢鸿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拒绝,只得一一回复,少不得又要周旋几天了。还好告期之事。不用卢鸿操心,自然有族中同来的长辈办理。
拜会了郑知郑行二老、族长郑聿横以及各位相熟的长老之后,天色放晚,卢鸿才又返回到郑桓家中。
其他人还好说。郑知这老不修实在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按说卢鸿来迎娶,那是实打实的孙女婿。郑知不光扯了卢鸿在自己身边坐下讲了半天没用地,那小奶奶还出来给卢鸿倒了杯茶,茶里泡的居然是枣和栗子。看着小奶奶似笑非笑的眼神。卢鸿如坐针毡,抓个话头连忙告辞出来,大冬天的出了一头地白毛汗。
回到家中。已经到了晚饭时节。卢鸿因为早就来过。住得惯了。依然安排在以前住过的客房中。此时风气还尚开放,何况卢鸿自家与郑桓算是通家之好。因此也未避嫌,依然到后堂,与郑桓一家一并用餐。
卢鸿还没进门,却见姐姐卢秀儿已经迎了出来,劈头就道:“你这小混蛋!来了也没见个人影就跑出去这半天才回来。前些时候听说你遇刺受了伤,可把大家吓死了。现在可大好了?以后娶了老婆,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猫着,别四处乱跑去了,省得让人不放心。”
卢鸿唯唯称是。卢秀儿又笑看着卢鸿道:“要说还真看不出来,我的好弟弟,还挺有本事啊?怎么着几天没见,长了能耐,学会勾搭小姑娘了?给我老实交待,那什么上官什么公主的,都是怎么回事?”
卢鸿连连叫冤道:“姐姐这是从哪里听来地?弟弟是什么样人,姐姐你还不清楚么?那都是些无聊之人瞎传的,根本没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可千万不要冤枉我。”
卢秀儿“哼”了一声,右手作势要拧卢鸿的耳朵,只是四下看了看,又放下来道:“没事你眼睛四处躲什么!眼见得是心里发虚。哼哼,我可告诉你,不许占着碗里地,盯着锅里的!”
说完停了一下,又嘱咐卢鸿道:“就算将来你三妻四妾,什么样的找不到,和那公主掺和什么?那大唐公主有什么好地,就算那个什么上官玥,整日在那些人堆里,也难混出什么好样来。还是要正正经经人家地女儿,才是个道理。”
卢鸿无语。自己这姐姐,思路果然不同。自己还以为姐姐是要自己从一而终,不许见异思迁。原来说来说去,根本原因在于质量信任度而不是数量问题啊。还好这时姐夫郑昭道也已经出来了,卢秀儿不便总占着时间,这才不再数落,引了卢鸿进了院,入屋拜见郑夫人。
郑夫人喜笑颜开,拉了卢鸿问长问短。一边地郑柔也不说话,只静静地低着头
。婉的气质,越发出众。卢鸿见过郑夫人后,又向郑柔问好。郑柔神色倒是还算自然,不再以前般爱脸红,虽然有些羞意,应答得倒是很平静。只是不知为何,身后地红袖却脸红得厉害,看着卢鸿不知为何目光闪躲,似乎有些紧张,令卢鸿大感奇怪。
闲谈片刻,晚餐已然准备好了,一家人入席。席上备了酒,因为都是家人,气氛也有些随意。两个大舅子联手进攻,若不是卢鸿久经沙场以及卢秀儿最后一声咳嗽,只怕还真不好应付。卢鸿不由大叹风水轮流转,果然好汉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自己毕竟不是英雄职业,没有主场优势装备压制,1vn的难度确实不小啊。
吃完了饭,卢鸿又陪着郑夫人,闲聊些家常。夜色渐深,郑夫人道卢鸿远来辛苦,还是早点安歇才是,卢鸿这才告退出来。
郑夫人房中两个小丫环拿了灯引了卢鸿回到客房,笑着请卢鸿进了房,便将门从外掩上,吃吃笑着跑了。
房中灯光也不是很亮,盆中炭火正红,温暖如春。卢鸿喝了点酒,虽然在全力防守的情况下喝得不多,此时也有些渴了。一边脱外裳,一边喊洗砚来给自己倒茶来,却不想连喊两声,并无人应答。
卢鸿心下疑惑,也不知洗砚跑哪去了。自打从长安回范阳后,因为洗砚也是久别娇妻,因此放了他几天假,好好在家陪老婆。直到这次来阳,才又把他叫来。看来这也是心如平原走马,易放难收。现在人影不见,也不知哪玩去了。
卢鸿无法,自己倒杯凉茶喝了,又觉得身体有些困乏,就脱了外边衣服,行到榻前准备睡觉。
到榻前时,卢鸿不由一楞。原来被子都已经铺好,却高高隆起,微微颤抖,里边显是有人。怪不得那洗砚喊了半天不见人,或许是天晚累了,竟然占了自己的地方睡下了。
卢鸿一笑,他和洗砚主仆之情甚笃,也不以为甚。轻轻走到榻前,猛然将被头一掀道:“懒家伙,还不起来!”
只闻一声女子的惊叫,被子又给抢了回去。只是其下露出一头青丝,散落于枕间。只见佳人酥肩半露,面带羞怒,正是红袖。
红袖见卢鸿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又羞又气又是害怕,忽然将一块白绫遮在脸上,颤声道:“不要看!”
只是如此一来,两只粉白的玉臂伸了出来,青光更是大泄。
卢鸿一时目眩神迷,心中突突乱跳。待见红袖手中白绫,心中顿时明白,连忙将一旁的灯吹灭了。室内炭盆中炭火映着,模模糊糊,更多了几分春色。
原来红袖本是郑柔的陪嫁丫环。这陪嫁丫环的关键作用,可不只是帮着小姐收拾姑爷的。一般说来,陪嫁的丫环都是随着嫁妆,要先期一步,送到男方府上的。
因为旧时婚姻之前,并无婚检一说。那大家女儿婚前,为了防止姑爷身体有问题,便先一步将陪嫁丫环送过府来,陪侍新郎。若一切无恙,小姐才能放心大胆地嫁过来。若真有那痴心男子,除了爱人之外坚决不动其他女人,将陪嫁丫环原封不动退回去的,只怕得到的不是坚贞不二的称赞,而是这门婚事十九八九就要告吹了。
现在看这情形不用说,婚检员红袖已经开始履行职责,给塞到自己的被窝里来了。
其实卢鸿不知道的是,一般陪嫁丫环没有这么急就陪侍的。只是他这次婚姻从范阳到阳,相距本远,往返也是为难,那嫁妆只怕就得随着新娘子一同出发了。至于陪嫁丫环,也自然难以先行送到卢府上去。
何况郑夫人心中一直担心,毕竟郑柔相貌一般,怕笼不住卢鸿的心意。前次卢鸿在阳青楼作曲,离开时还有人相送一事也隐隐地传到了郑夫人耳朵里。虽然唐时文人狎妓算是常见之事,但心中难免存个疙瘩。
尤其是卢鸿在长安携美同行,继尔养伤公主府一事传到阳,郑夫人更是担心不已。还好范阳来信,准备将二人亲事办了。郑夫人紧着应承操持,又早早安排,反正也是一回事,让红袖便早些陪侍卢鸿。一来红袖模样整齐,少年人都是一般喜爱漂亮,好让红袖帮着拴住卢鸿的心;二来范阳地方甚远,要真是折腾着先送红袖过去,时间也是来不及。
此事自然不容红袖有什么发表意见的机会,不管委屈也好,生气也罢,该发生的一样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