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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这个吃软饭的!”
我呆呆的看着苗姐,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说的。
吃软饭?
我不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城里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对我这个从村子里出来的人,绝难忍受!
那不止再是戳你的脊梁骨,那也不止是当着众人百般折辱,那是活生生的掀掉你脸皮,让你成为一个带了把却不能称之为“男人”的伤害!
我那时就想,也许我真的看错了,其实她只有一张脸,她只有一个真实的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而自作多情的我,在她眼里只是个复仇的工具!
毛子哥说的对:千万不要和这里的女人发生感情......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进屋里,拎起那个黑包留下五万,直接狂奔出门。
一直等我跑出小区回头看时,都没看到她的身影,我自嘲的笑笑,开始在夜色里寻找下一个落脚地。
苦熬一夜,因为没有身份证的原因,我无处可去。
等早上随便扒拉了两口饭,我便开始用手机狂搜住宿和工作信息。
如梦我是肯定不会去了,以苗姐在那边的人脉,我一出现估计就会被她知道,况且那地方始终让我觉着别扭,不能做久远的打算。
至于压在那儿的身份证,我就不信他们真会为了当时那口气而找我的麻烦。当然,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那就别怪他们做初一,我来做十五。
整个白天我几乎累成狗,想租房子找个落脚地,不是价格太高,就是因为我没有身份证不愿租。
还不到七点,手机已经让我打没电,我整个人也真的走不动了,便随意找个路旁小店的石墩坐下来休息。
这里已不是最繁华的市区,大致位置估摸在城郊结合的边缘,举目望去,到处都是自建的小楼。
我心想城市里还让这么个盖法么,其中有一栋已经起了四层,上面居然还在动工。
我买了一瓶矿泉水,借机问店主,那店主答曰:这周围三年内就要拆了,都赶着给自家增加住房面积,等拆时能补一大笔钱。
原来这就是拆二代啊?我这算真的见识了。
正准备走出小店,我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这边狂盖潮,一来是缺小工,二来附近出租制度肯定不严,说不定能找个住处。
于是我转回身问老板,附近有没有不用身份证租住的地方?
那老板一听上上下下打量了我数次,连我都快怀疑自己不是什么正经好人时,他才开口:你出了我店门右拐进巷子,巷子最尾有户人家啦,他们家经济最差,只要你给一年定金肯定租。
一听这个,我谢过老板就要往外赶。
但正要推门时,我正好看到右转弯走过一个身影。
那无疑是个女人,长发齐肩,下巴肉肉的,皮肤尤其白皙。
只是她穿的有些严实,还戴了墨镜和棒球帽,左手像拎了一大袋蔬菜,走路蹒跚。
我没由来的就感觉她好面熟,于是出了店向箱子里看去,看着那晃晃悠悠的背影,一下想起个人来:瓶子!
没错,我绝对不会看错,虽然她将自己遮掩的很好,可她的特征我记得很清楚。
至于她打扮的如此严实,应该是别墅那场打斗让她受了伤才遮掩的。
可她怎么会住这里?
我现在这个地方在城西,是江都市有名的平民区,否则我也不会图便宜跑这里来看房子。而这里距离如梦娱乐城起码要四十分的车程!
我本有一种喊她的冲动,但我没吭声,决定跟着她看看,说不定还能给她个惊喜。
因为巷子是直的,深度大约百十米,所以我没有当即跟上去,怕她开门时发现我。
我一直站在这个拐角处观察,隐了大半个身子在电线杆后,等了一阵,发现瓶子竟然进了巷子最尾的一户人家。
最尾......不是最穷的么?
一想到这,我掉头又返回小店,将瓶子的外貌一说,再次打听。
那上了年纪的老板,将老花镜褪到鼻尖处,后退两步皱着眉打量我,那眼神就像看犯人似的。
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嘀咕,心想不就碰巧遇到熟人了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来采花做案的?
等他看了个够,又咳嗽一声故意看了看他右上角的监控摄像头,似乎在提醒我,我已经被录像了,可别干坏事。
“你说的没错,那就是我和你说的人家。他们当家的好赌,老妇重病在身。下面两女一子,老大刚离了婚带着孩子回来,老二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老三则无业在家,家里穷的叮当响!”
老板说完后叹声气,似乎在自言自语:“作孽哦,一家人就靠老二姑娘打工赚钱养着,也不怕把她累死!真是活该穷!”
我听了就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发现瓶子的惊喜,转瞬化为乌有。
再次谢过老板,我这才出店向巷子里走去。
一路来到巷子尾处,等站在瓶子家门前一看,我这才知道为什么那老板说他家穷。
作为门面,她家这门已经脱了漆,大门上的铁锈东一块西一块,犹如补丁。甚至有三四处都锈透了,从那小洞里都能看到门内的光景。
透过铁门一看,院子里停着一辆老式二八自行车和一辆三轮脚踏,在脚踏旁堆满了空塑料瓶和废纸板。
除此之外,院子里只有两个破木凳和一些零碎,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她家盖的倒是二层小楼,可和周围任何人家相比,都能看出这二层小楼差了多少个年代,那样式,那外表,甚至都不如俺村长今年起的宅子阔气。
一眼看去,仿佛就像见到了八十年代的建筑一般,毫无城市气息可言。
就在我正偷偷打量时,突然里面爆发出一阵老男人的怒喝声。
“二丫你老实讲,是不是惹了事才伤成这样,连班都不上了?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搞得你,赔三万就结了?”
男人的话声刚落,瓶子的的声音便响起,只不过那哭腔中还带着一份恨意。
“爸,我的事你不要管!你找伤我的人,无非就是想多讹点钱,好拿来给自己赌!昨天不是给了你两万吗,你还在这喊什么?”
紧接着一个声音发颤的老女人开始哀求:“他爸,你就别吵吵了,你生怕别人听不到,还笑话的我们不够?我不是又给了你......”
只是三句话,我便听出了许多信息,但这争吵还远远没有结束!
“妈!!剩下那一万是给您买药,还要给大姐孩子吃补,给三弟上学用的!你怎么又偷偷给他,你疯了是不是!”
瓶子暴怒了,声音里都带着火药味,几近爆炸。
但瓶子的父亲并不善罢甘休,继续喊道:“你才上几个月班?赚了几万?我们养你一辈子拿你点钱算什么,轮得到你来管!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还没嫁出去,却天天和我吵吵,也不怕人笑话!”
我越听越来火,心想瓶子他爹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养家还烂赌,自己十九岁的姑娘就记着往出嫁,怕不是贪彩礼吧?
甚至瓶子昨天拿回来三万,他为了赌就几乎将钱全部拿走,置全家老小生死于不顾!
这种货色要是放在俺村,早他娘的被人抡锄头打残废,扔家里养去,让你想出门都不得!
就在这时,里面响起来叮呤咣啷的摔打声,然后是小孩子的哭叫,也不知道里面乱成个啥样。
等乱了一阵,那老男人的吼声再次传出:“他妈的!不打不听话,一家人都不知道谁才是主?大丫、幺蛋你们要再敢拦,我连你们一起收拾!”
“老二你给我老实说,你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给我,快点!要是还敢这样,我明天就把你许了李家换五万彩礼钱!”
“我艹!”我实在忍不住了,站在门外低声爆了粗口。
瓶子他爹可真不是人了,果然想拿瓶子换钱,还才五万!这样烂赌穷疯到什么地步,才能产生如此荒唐的念头?
而且婚姻自由都多少年了,连我这山沟里出来的人都知道,还你想把闺女许给谁就给谁?
疯了吧!
“赌吧,赌吧!给,这时我的私房钱一万,你都拿去赌!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不能再回去上班了,你都赌个精光,我看一家人吃空气去!”
瓶子拼命的叫喊着,声音里已经透出一股绝望。
我站在门外深吸口气,原本还担心进去会削了瓶子的面子,伤了她的自尊。
可现在我却从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必须进去,而且还要做点什么!
我看了看自己装钱的黑包,再次思忖片刻,抬起手狠狠的砸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