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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当如君在微弱的晨光中醒来,小小床榻的另一端又是冰凉一片,总会让她不禁怀疑,昨夜的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觉。
自从那一晚,齐烨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房里,往后每到夜里,这名不速之客总会在同一个时辰出现,然后热烈地需索著她。
然而尽管他们亲昵地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男人却很少跟她交谈,几乎是一出现便拥著她滚到床榻上,又在天亮之前默默地离去
正因如此,就算她极力说服自己,也无法驱逐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
“过来。”见她呆呆地瞅著自己发愣,齐烨霸道地命令,语气却有些掩不住的得意。
如君怔怔地走向他,才伸出手,便被他一把扯到右腿上坐著,密密吻住。
对他而言,自己究竟是什么?他已经不想要她、把她给休了不是么,为什么还对她做出这些夫妻之间的事情?
难道就只因为方便,他可以勉强自己拥抱不喜欢的女人?被男人挑拨得目眩神迷之际,她犹然挣扎著要把事情仔细想清楚。
“你在想什么?”怀中的可人儿居然在自己施展魅力的时候分心,齐烨不高兴了,冷著嗓子问著。
其实,只要她开口问一声,或许这个疑问就能得到解答了。但是一想到他可能会说出的答案,她就怕得不敢去探问。
“没有,什么也没想。”如君怯怯低下头,心虚地答道。
齐烨益发地不悦。他喜欢顺从乖巧、傻傻地依赖迷恋著自己的袁如君,不喜欢她再有任何事情将他蒙在鼓里。
虽然在将她赶出齐府的隔天,他便查出事实的真相,证明她跟阿乙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但却无法轻易原谅她那日坚持保护别的男人,甚至不惜对他说谎的选择。
“那个陈夫人常常到你们店里吧!”他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情,脸上神情莫测高深。“她都跟你聊些什么?”
他怎么知道陈夫人常常跟她聊天,又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怀抱著一肚子的纳闷,如君仍旧照实回答。
“也没聊什么,大概就是她想帮我说媒,所以老拉著我问东问西。”语毕,她发现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忍不住安抚地摩娑著他生出胡髭的下颚。
他的情绪确实如她所愿地平静下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有好好地拒绝她吧?”他猛地攫住她轻柔抚摩自己的柔荑,一副不得到答案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闻言,如君的神情却忽地一黯。
这样到底算什么?他已经休了自己,两人应该就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了,他却夜夜来到这里,对她做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亲昵情事。难道因为她贪恋他温暖可靠的臂膀,他便吃定了她,连别人要介绍亲事也得经过他的允准,他们这辈子就这么牵扯不清下去么?
“是,我拒绝她了。”见他不耐烦地等著自己的回覆,她垂下眸子掩住心伤,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齐烨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重新揽过怀中的佳人,继续方才骤然中断的撩拨。
如君闷闷不乐地转过脸,不著痕迹地痹篇他的吻。男人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忽然用满是胡碴的脸磨蹭她细嫩的肌肤,故意弄痛她。
如君被他扎得又刺又痒,不禁没好气地叹道:“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男人颀长结实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没有预料她会有此一问。
“常管事多事,派人偷偷去查的。”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无辜的老人家。“他每天都在我耳边唠叨,我受不了才来看看的。”
这番话听来像是他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似的,然而这电光石火之间,如君却仿佛想通了些什么
这男人尽管摆出一副被人逼迫的模样,但如果真的这么不情愿,他早就把常管事撵出议事厅,命令他老人家不准再提了,哪容得了人家天逃邡提面命,唠叨到他耳朵出油?
他该不会因为放心不下自己,便常常偷偷跑来观察她的情况,要不然就是派人埋伏在布行附近,窥伺她的一举一动吧?否则,她从来没提过,他又怎会知道陈夫人是布行的常客,又跟自己唠叨了些什么?
这男人啊!嘴里说著冷淡的话,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吧
“你笑什么?”齐烨故作凶恶地问道,总觉得她的眼里闪著的光芒开心的十分诡异。
“没什么。”
她抚著他线条刚硬的下颚,在男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爱怜地笑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越近年底,天候便越是冷得教人受不住,但如君仍努力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向来纤细的腰肢也宽了不少。
“我说如君啊,你好像胖了些是不是?”陈夫人虽然已经死了心,不再企图帮她说亲事,却喜欢天天跑来闲抬杠。“不过女娃儿就是福泰点才好看,你之前实在太瘦了,风轻轻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她这么一说,其他妇人们也纷纷点头同意,并热烈地讨论起自家媳妇儿的体态应该如何如何
如君扬唇一笑,没有对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的妇人们解释,那是因为自己的身子有些不一样了。
正在说说笑笑之间,有道高大健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布行门口,几乎挡去所有光线
“袁姑娘,我送布来了。”魁梧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一传来,那群妇人们便忽地变得安静许多,拿手帕儿遮住贼兮兮的微笑,轮流注视著这对年轻男女。
如君叹了一口气,拿这群闲来无事,就爱嘴碎八卦的婆婆太大们没辙。
她见怪不怪地对她们的调侃取笑视而不见,迳自走出柜台,招呼扛了好几匹布红著脸杵在门口的男子。
“辛苦你了,阿乙哥。”她对男子抱歉地一笑,引他将布匹送入布行内。“先放在地上就可以了,我待会儿再整理。”
尽管他是害自己被赶出齐府的最大帮凶,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讨厌这个敦厚木讷的老实人。
包何况那天他也是身不由己,倘若换作是她自己,她也会为了保住家人而对别人说谎。
“这料子很实很重的,你要放哪儿,跟我说一声,我扛过去就是了。”外头冷得快下起雪来,他的额上及背后早已是一片汗湿,却不肯依言将货品放下。“你现在的身体可不比从前,搬不得重物的。”
想不到阿乙哥外表看起来粗枝大叶,却如此细心体贴。如果她上头还有哥哥的话,应该就会是这种感觉吧如君感激地一笑,朝他点点头。
“那么,就请你帮我搬到里头的仓库去。”她无视妇人们更加明显的窃笑,走向后头掀开布帘,让高大男子先行进去。
帮她将所有布料都分门别类放好之后,男子抹了抹满头的大汗,接过如君递来的茶水,腼腆地道:“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若有什么疑问,你尽管来找”
她笑着打断他。“好,我会的,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是这样的么?”阿乙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将碗还给她。“那么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她微微颔首,送他走出布行,继续忽视妇人们非常暧昧的眼神每次他们在店后头待得久一点了,那些婆婆太太们就会这样看着她。
她正欲送到布行外头,阿乙却伸出手,在她跨出门槛前挡下她。
“到这儿就行了,外头又冷又滑,你别出来。”
“在里头站了好几天,我都快闷坏了。”如君噘著嘴,推开他的粗臂耍赖地不肯进去。“我会小心一点的,不用担心呀!”
话声尚未落定,说时迟、那时快,她不小心踩中正在融化的雪地,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凄惨地一屁股摔倒在地!
阿乙眼明手快,在她发出惨叫的同时便已经伸出援手,但即将接住那个迷糊蛋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花,扑了个空。
他看了看自己的大掌奇怪,没救到人。他疑惑地看向应该要重重跌个屁股开花的如君,发现她正牢牢地被个极其眼熟的男人锁在怀里。
“齐、齐老爷?!”阿乙瞠目结舌,怎么想也想不透为何如君的“前夫”会出现在这里,还用那种占有的姿态拥著她,怒瞪著自己。
“我顾念你的苦衷不与你计较,让你安然无恙地在泉州继续待下去,但这并不代表允许你得寸进尺,随意动我的人!”齐烨咬牙切齿地从薄唇中吐出话来,语调虽轻柔,但他眼底的那两簇妒火却教人看得沭目惊心。
他应该早点把这丫头给带回府里,不该碍于愚蠢的男性自尊,放任她在外头抛头露面
瞧她,才不过来到这间布行短短数个旬日,这个“姘夫”就急呼呼地追来了!
尽管早巳查出一切事情的始末,也知道幕后的凶手是锺莹莹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他仍度量狭窄地将“不小心”休了心爱娇妻的怨气迁怒在阿乙身上。
“齐老爷,不、不是的”阿乙是个老实人,一急起来说话便会结巴。“袁姑娘现下的身子不能摔倒的,她”
“阿乙哥!”如君匆匆打断他未竟的解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齐烨确实是十分关心她,甚至眷恋著她的身体,但在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那一日的欺骗,在他真正原谅她之前,她实在不想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齐烨看着欲言又止、怀有隐情的两人,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窝囊感!
“为何不让他说完?”他冷冷说道,语气里隐含的怒火令两人不寒而栗。“你还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敢被我知道,嗯?”
怀了孩子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袁姑娘为什么不敢说?说不定齐老爷会就此原谅她,让她重回齐府呢!阿乙感到一头雾水。
“说下去!”齐烨不耐地催促著。
“袁姑娘她她已经有了身孕”阿乙望着如君脸上为难的神情,迟疑地开口。
闻言,齐烨诧异地瞅著她,眼中的怒火尽褪,只剩下一片质疑。“是我的孩子吗?”
如君霎时脸色发白,炯炯的明眸直瞪著男人。他居然敢这么问!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这样不值得信任,这样人尽可夫么?!
她咬紧下唇:心灰意冷得什么话也不想说,转身就冲回布行里去,留下两个愣住的男人站在雪地
“齐老爷”阿乙用一种谴责的眼神望着他,似在怪他不该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闭嘴!”齐烨恼羞成怒地扔下这句话,也跟著奔入布行中。
一冲进那小小的店面,他就被一群婆婆太大给团团包围,还被指著鼻子臭骂一顿。
陈夫人不愧是这群说长道短妇人帮的首领,光在布行内看着门外二男一女之间的暗潮汹涌,就马上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方才都听见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以为我们不晓得你是谁么?”她一马当先,一手擦腰,另一手则用力地戳著男人的胸口。“我说要帮小姑娘介绍一个温柔体贴的相公,她就是傻!
像你这种没心没肝,肚子里有了你的种还要被怀疑的烂男人,早该要踢到天边去,做啥还宝贝得什么一样,现在知道错、知道痛了吧?”
“让开!”齐烨铁青著脸,不耐烦地推开这群娘子军团,急著要去追那个一气之下全速逃走的孕妇。
好不容易通过这一关,他掀开布帘,穿过小小的天井,来到老夫妇窄小却温馨的另外半边屋子。
他瞪著眼前的几个房间,正在考虑是否要一问间踹开寻找,忽地,一道细弱微小的啜泣声从左边那间房传了出来。那压抑的抽噎声揪痛了齐烨的心,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确实说得太过火了
如君坐在小小的床榻上,原本是要收拾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想要在齐烨找到自己之前尽速回到家乡的。但收著收著,她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眼泪也扑簌簌地一直往下掉,怎么停也停不住。
她还以为,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的结果这一切压根就是她的痴心妄想,他只是把她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若他心中真的有她,怎么会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如果他是喜欢自己的,根本不会用这样的话来伤害她!
她之所以不肯让他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为的就是怕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要她去打掉,才苦苦隐瞒至今。可是她怎么样也想不到,他知情之后,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要逃到哪里去?”男人不知何时已追进房里,在她身后不远处颐指气使地命令著。“既然那是我的孩子,就不许你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快把行李收拾收拾,跟我回去!”
如君默默地低著头,一动也不动,表情空洞得教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你听见了没有?”齐烨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有点担心地注视著她呆滞的反应。
她终于挪了挪身子,不过却是刻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让他的大掌停留在肩头上。
“我不回去。”她冷静地道,抬起眸子看向他,神情非常坚定。
“你说什么?”没料到她会突然出言反抗,齐烨皱紧了好看的浓眉,怀疑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她垂下限睫,态度口吻皆十分冷淡。“你弄错了,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你的,我要回家乡去,请你让开。”
“我不同你计较你之前对我撒谎的事儿,你也不要再闹脾气了。”齐烨挑起浓眉,像安抚娃娃般地轻声道:“跟我回去,我会命人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你只要安心地将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了”
“我说了这孩子不是你的,你大可不必这样费心。”她毫不领情地打断他的威胁利诱,硬是不肯承认孩子的爹爹就是他。
“不要惹我生气,如君。”他都已经愿意为她放下尊严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跟我回去?”
虽然不愿让她因为怀了齐家的骨肉,就以为自己可以对他予取予求,但早在他找到她、在漆黑的房里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窝囊地发现,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天上的星辰或是地上的珍禽异兽,他都会不择手段地拿到
天晓得,他想要带她回齐府想得都快疯了!说什么也无法忍受她在自己管照不及的地方吃苦劳累。
但休书是他写的,人也是他自己赶出去的,才短短不到一个月就反悔,他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
“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你因为我怀了孩子才勉强带我回去、不要你明明已经扔了休书给我,还紧紧抓住我不放;我不要你绑架我的心,还老是误会我、怀疑我”她捣住眼睛不看他,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要回去,不要你了。”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他就是不肯对她敞开心房。她已经很拚命很拚命,把所有的气力都用尽了,现在,她不想再白费心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紧张地问,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说自己老是误会她、怀疑她?还说她不要他了?!这怎么可以!
“放过我吧!既然你这样厌恶我,又何必硬要把我留在身边徒惹烦心。”她放下手,眸子盈满哀伤。“你大可以去找其他愿意为你生下齐家骨肉的女人,不必勉强自己让一个可恶的下堂妻绑住吧?”
“谁说我厌恶你?”她眼底的拒绝让齐烨为之沭然,不由自主地冲口说出心中的实话。
“我看不出你哪里不讨厌我了。”如君垂下眼,声音哽咽颤抖。“我知道,你最痛恨被欺骗,虽然不是有心的,但那日我有事瞒著你,现在又重蹈覆辙,你为了就近报复我,才会要我回齐府的不是么”
“我才不会碰自己讨厌的女人!”见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慌了,还来不及细想,便一股脑儿地坦承吐实。“若我真的厌恶你,根本不会管你死活,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天天跑来偷偷看你”岂料,她听见他这番出自肺腑的真心话,非但没有任何感动,瘦弱的双肩甚至抖动得更厉害了。
“我才不相信!若不是为了孩子,你本来就不想管我的死活。”她将脸埋在手掌中,声音闷闷地充满了哭腔。“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会相信的!”
他瞅著她颤抖脆弱的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承认自己确实天天埋伏在暗处偷窥。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动不动就跑来看你有没有虐待自己,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常管事。”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身边没有她,他的心里仿佛被挖走一个很大很大的窟窿,一定要见到她平安无事,才能冷静地下决定,开始一天的工作。
而晚上就更糟了,怀里失去了绵软馨香的小娘子,他辗转难眠,痛苦地挣扎好几夜,终于明白非得要抱著她,自己才能安心入睡。
这个臭丫头,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恐怖的蛊啊?!
垂下鹰眸,凝视著还在装哭的小女人,齐烨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难得地放柔了嗓音问道:“你满意了没有呀?愿意跟我回去了么?”
如君依言抬起头来,眼眶是红红的,但里头早已没了泪意。
“我还得琢磨琢磨。”她面无表情地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齐烨并不笨,当然知道自己还缺那临门一脚,就能带著美娇娘回府了。接下来无论她开出什么条件,自己都非得照办不可。
“如果你愿意答应从此以后再也不随便怀疑误会我。就算发生什么事,也都会听过我的解释再下定论。还有,会一辈子宠我护我”她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眼中闪著晶亮的光芒。“这么一来,也许我会考虑跟你回去。”
原来兔子温驯的外表其实是假象,它们的脾气根本坏得要命。一旦被惹恼了,也是会发脾气咬人踹人的而且还很痛!
齐烨蹙起眉,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倔强小丫头,不得不佩服她确实很有一套,把齐家的男人都先后收拾得服服贴贴。就算他企图反抗挣扎,最后终究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愿意。”然后,他听见自己心甘情愿地说著。
秋高气爽的晴朗秋日,用过午膳后,女人牵著两个小萝卜头到偌大的庭院里散步,指著一株株花草让他们辨认。
“那是什么?”她指向一株橘红色的鲜艳花朵问。
“我知道!那是茱萸。”较大的那个萝卜头抢先回答,小的那个来不及插话,瘪著一张小嘴就要哭起来。
“蕾儿不哭不哭喔。”女人连忙安抚小女儿,蹲下身子轻声问她。“你跟娘说说,那是什么?”
“茱萸。”齐蕾用力把眼泪吸回去,委屈地道。
“娘带你去亭子里看鱼好不好?”她一抱起爱哭的小女娃儿,齐维也不甘寂寞地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柔荑中,惹得她差点笑岔了气。
一大两小缓缓走向架在小湖上的美丽亭子,在那儿玩闹了一阵后,小表头们便倒在石椅上呼呼大睡,就连女人也撑不住,托著脸颊打起盹儿来
他们睡得好香好甜,连亭子里多了个颀长的身影也没发觉。
男人将打盹打到险些撞到柱子的女人摇醒,大方地提供自己软硬适中的胸膛让她当枕头。
如君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在他胸前蹭出一个好位置,正想继续方才的梦境,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背脊,转头瞅向亲亲夫君。
“爷”她面色有些古怪地问道:“你是否曾在女神庙内诗性大发,做出对女神大不敬的诗作来?”
她刚刚梦见一位美丽雍容、气质不凡的女子,自称是神女庙里主掌姻缘子嗣的女神。因为齐烨曾经对她不敬,才让他在姻缘路上不甚顺遂,做为惩罚。
虽然是女神托梦,但她总觉得怀疑。夫君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出这种荒唐事的人啊?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齐烨不疑有他,据实以告。“怎么?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原来女神托梦是真的!”听见他的回答,她古怪的脸色霎时转为铁青,没想到自家夫君真的做过这等亵渎神明的事!
“那时年轻气盛,行止难免冲动了些。”齐烨轻描淡写地带过,但仔细一想,忍不住靶到困惑。“你怎么会知道这回事?”
如君抱起熟睡中的小女儿,给了他一抹灿烂的微笑。
“明天,我们到神女庙去向女神告罪吧!”
同样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如君踩著轻快的步伐,牵著可爱乖巧的儿子女儿走在前头,而罪魁祸首的齐府大老爷提著一篮鲜花素果跟在后头,一家子一块儿上神女庙去向女神赔罪。
齐烨的脸色不太好看,那是因为他一大早原本要和常管事商量些重要的事情,却被这一大两小连拉带扯地,不由分说地将他议事厅里拖了出来,还塞了这个篮子在他手里。
最过分的是,身为他的左右手,常管事居然从头到尾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晓得要来解救主子回去看他怎么整治那忘恩负义的老头!
“爹爹慢!”
才刚满足岁的齐蕾回眸抛给自家爹爹一个好灿烂的笑脸,那天真无邪的模样教他忍不住苞著弯起唇瓣。
“蕾儿,说爹爹加油。”如君又在齐蕾耳旁传授军机,充分利用这个一笑倾国的可爱小女儿祸国殃民的实力。
一家子说说笑笑间便到了神女庙,庙里依然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齐烨默默地凝视著那一张张虔诚专注的脸,心中突然有股温暖的感受。
如君点了三人份的香,分别塞给儿子和夫君,接著率先闭上眼,对著上头慈祥的女神像报出自家身世,然后煞有介事地喃喃念了起来。
“感谢女神慈悲,虽然咱家老爷对您做出大不敬的事儿,您却只惩罚他缺好姻缘。感谢您大人有大量,最后仍是将蕾儿赐予咱们,也赐予咱们幸福喜乐”
听著她诚心诚意地感谢著女神,再看看身边一双聪明伶俐的儿女,男人淡淡地露出笑容,也跟著拿起香,诚挚由衷地反省自己过往的错误,并感谢女神的慈悲与智慧
感谢女神,虽然让他失去前任妻子,却留下维儿,还让他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今生今世最重视的女人
感谢女神,虽然一路上风波不断,若没有那对老夫妇救起如君,他和她就要天人永隔;感谢女神,仍怜悯执迷不悟的他,没有将如君带走,甚至又赐给他一个宛如天仙谪落的美丽小女娃
抬起头,他目光温柔地凝视著挚爱的家人,脸上的浅笑不自觉地加大了。
如君终于感谢完毕,也抬起头,正好对上丈夫那抹幸福至极的笑容。她伸手紧握住他的大掌,也漾起温柔的笑靥。
“蕾儿也要牵!”小女娃不甘寂寞地嚷嚷。
“维儿也要!”齐维也不愿示弱地抢著要凑热闹。
一家人又说又笑地好不快活,连一旁的香客都忍不住苞著微笑,羡幕地望着那对神仙眷侣似的夫妻,和他们那双好模样的儿女。
连神翕里供奉的女神像也好似感染了这人世间的欢快,那慈祥笑着的嘴角仿佛也更上扬了些呢!
编注:
l。欲知其他三少曲折离奇的精采故事,请看花裙子447“在家要从妻”、花裙子448“有子万事足”、花裙子449“娘亲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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