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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嘭!”远处枪炮声交杂在了一起,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不时能看到炮弹带着曳光见啸着冲向炸点,虽然隔的远,可地面的震动依然清晰。“我说大家都给我清醒着点!再检查一次装备,别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团长说了,这回演习要是赢了给咱们请功,要是输了”林晃咧嘴一笑,白牙森森“就一个个把你都骟了!”他话音刚落,一个上士一边擦拭着迫击炮弹一边笑说“不是吧,连长,我明明听见咱团长说的是,若果打不好,把你小子骟了可没说我们,你咋假传圣旨咧?”兵们顿时哄笑了起来。
林晃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团长要骟了我,我就先骟了你们,谁也跑不了!”兵们嘴上嘻嘻哈哈,可手里的动作半点也没耽误,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武器和其他装备。联合演习已经进入第三天了,作为攻击的红方,林晃所在部队的先头部分,已经和蓝军交上了火。他和孙国辉应该是毕业后就转为上尉连长,因为这次演习被临时授命各自指挥一个连队,俩人心里也明白,这算是上级对他们学习成果和指挥能力的变相考察吧。再加上老赵的空降侦察连,正好组建了一个侦察营,由英雄团和空降团的副参谋长直接指挥。
因为是跨军区,多军种的联合演习,这是对部队在实战状态下能否进行快速机动反应的一种检验,总部首长格外重视。在作战前动员的时候,士兵们就发现看台上那绝对是将星云集,金光闪烁啊!从没见过这么多首长集体出现,可见这次演习是多么的重要,兵们都为自己能够深入其中而热血沸腾。军人讲的就是敢打敢拼,勇往直前,荣誉高于一切,只要面对“敌人”那就只要胜利!听着台上政委简洁却煽情的鼓舞,兵们都是毛发直竖,眼珠子血红地喊着“有我无敌,只要第一!”部队首长们都很满意。
和平年代想要得个军功章有多难,一般来说,除了训练大比武拿名次之外那就只能靠养猪养鸡加种地了。前者名额有限,后者就算你喂的猪能养活一团人,也未必能留在部队里干一辈子。在九十年代,士兵直接转干还是有一定名额的,不像现在,基本上就等于没有,军官都是来自军校或者地方大学。所以,每次大演习几乎都能改变一些士兵的命运,有的人可以直接转干,有的人则获得了上军校的机会。就算你没有做军官的命,一个三等功意味着什么,国家会优先帮你安排工作,这是多少退伍之后只能回家修理地球的兵们梦寐以求的。
“连长,咱们什么时候上啊?老虎连的早就上去了,别等轮到咱们的时候什么干货都剩不下了,只有喝稀汤的命!”二排长蹭到了林晃身边,发完牢骚又探头看“连长,写啥呢?”林晃把手里的纸张一抖,似笑非笑地说“想看吗?”看着那笑容二排长打了个哆嗦,他谄笑着说“我可不看,万一是情书呢,咱嫂子没看我哪能先看了!”“哼,你小子别废话了,注意保持通讯畅通,随时会有命令下达的,放心吧,少不了咱们的!”林晃笑骂了一句,看着二排长离开,去跟通讯兵摆弄器材了,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薄薄的纸张笑了,这应该算是情书吧。
“连长!2号要跟你通话!”二排长摘下耳机大喊了一句,林晃一跃而起,边走边把手里的纸张匆匆叠好,又仔细地放入军装口袋,接过耳机“我是惊雷!”“明白,立刻准备出发!”林晃放下耳机,跟二排长说“马上集合,五分钟之后向153高地进发!”“是!”二排长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他严肃地转身跑开了。林晃把自己的头盔戴好,勒紧带子,看了一眼已经整齐列队的士兵们,他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胸前的口袋,然后有力地一挥手“我们上!”
‘想想,这边的风沙真大啊,打在脸上生疼,老赵还总是说他这边的风景有多优美,我实在是没看出来,要吃沙子还不如回北京去吃。对了,这家伙老吹嘘自己是空降第一跳,结果降落时他崴到了脚,整个连居然就他一个,可笑死我们了。’
‘想想,今天一直在吃野战口粮,吃到恶心,世上还会比这更难吃的东西吗!因为没有热水冲泡,有的只能用算了,还是别说了,我自己体会就好,啃干粮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天你脸上的黄瓜片儿,口水一下子就出来了,真想吃啊!’
‘想想,这两天都没有时间写东西,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偷来了“敌人”的口粮,倒是跟我们的品种不同,但是上次不是跟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比我们自己的野战口粮更难吃的东西吗,现在我告诉你,还真有’
‘想想,我从没给女孩子写过这些,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反正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当兵真的很苦,可也很有意思。就像现在,我的兵,我的战友就睡在我身旁,放屁磨牙打呼噜干什么的都有,可我觉得很安心,我还没有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以前看战友们给女朋友写信时的样子傻乎乎的,可刚才一个小兵自以为小声的问他班长,连长不休息傻笑啥,被他班长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按倒了,倆人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好玩吧。我在傻笑吗?可惜自己看不到,顺带说一句,我已经好几天没洗脸了,不知道笑的时候会不会掉渣儿。’
‘想想,我真的喜欢这样叫你,就好像家人一样,亲切,温暖,没有任何隔阂。我曾经以为你是个娇生惯养很孤僻的小丫头,但是你不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人,但我也不是。有些话一定要当面讲给你听,但现在我只想说,你不是最讨厌我叫你小孔雀吗,那我以后就叫你想想,叫一辈子,好吗?狐狸写于河边(我知道你背后也这么叫我)’
林晃一脚踹倒了一个小兵,然后灵活的一个翻滚“嗖,嗖,”子弹几乎贴着他头盔飞了过去“你抻着脖子等着挨枪子呢?!”林晃头也不回地训了一句刚才差点阵亡的小兵,他抬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顿时二百米开外一股黄烟升起。那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又兴奋又紧张,一听班长喊敌袭就赶紧蹲下,可又没看见敌人在哪儿,一时忘了平时训练讲过的,下意识伸头去找,要不是连长给了自己这一脚,现在自己就是“死人”了。
再听连长这么一嗓子,小新兵登时晕菜了,看着林晃一边还击,一边指挥部队,从容的要命。虽然头顶上子弹乱飞,火箭弹爆炸时溅起的小石子打得人脸生疼,他看起来反而更加兴奋!林晃不经意间发现刚才被自己踢倒的那个小兵正眼泪汪汪的匍匐在自己身侧不知所措,林晃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周全儿,你小子别装孬!给我打他狗日的!”小兵一听连长居然知道他名字,顿时热血沸腾,大喊一句“打他狗日的!”然后拉开枪栓就射击!林晃笑了“干的好!”“干的好!”“加油!xxx必胜!”大学操场上加油声此起彼伏“叶子,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加油啊!”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的鲁佳一回头,刚好看见正拿着一个信封发愣的叶想,她忍不住喊了一句。“喔,对不起,阿喆跑回来了吗?”叶想赶紧把那封信一折塞到了裤子兜里,然后扯着嗓子喊加油!鲁同学这才满意了。现在是学校的春季运动会,林燕和水妹子去参加跳高比赛了,负责后勤工作的小朱一直在主席台上忙前忙后,而鲁佳和叶想则准备参加下一项比赛,4x100米接力。
在这项比赛之前,一千五百米的比赛正在进行,幺喆这会儿正呼哧带喘地在操场上挣扎呢。长跑的项目一向不受欢迎,没有女生主动愿意上阵,鸡队长手中的几大王牌叶想,林燕和鲁佳报的项目已经够多了,他倒也干脆,你们这些丫头不是不主动吗?简单,抽签!结果倒霉的磨唧同学中了奖。“老王,看来这一千五百米的冠军是三队的了,没办法,咱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优秀嘛,是吧,呵呵,”鸡队长眉飞色舞地跟王教官说,声音貌似压的很低很谦虚,可偏偏一字不漏全能让周围的同事们听到。
王教官倒是眉梢儿都没动一下,可其他的区队长和教官不免斜眼歪嘴,我用目光杀死你!“瞧老黄那德行,他可算出头了啊!”一个教官不屑地小声嘀咕“要是林燕叶想她们在我们队,我也什么都优秀!”“出头有什么好,出头的那是王八!”另一个从前数第一,现在却事事都被鸡队长压了一头的正规军区队长酸溜溜地说,结果一群大男人都窃笑了起来,顿觉自己心里平衡了不少。王教官只当没听到,而兴高采烈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王八的鸡队长,先满心欢喜地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比赛的林燕,又瞧瞧鼻子底下正在加油助威的叶想和鲁佳,再想想之前政委特意跟他谈的那番话,他心里这个美啊!
寒假过后,学生返校,考试成绩的大红纸一贴出来,立时有人哭,有人笑。要知道大学的学习更多是靠自觉,和高中老师拿着根儿鞭子站在你背后督促的方式大不相同,有的学生适应,有的难免放松了自己。总体成绩正规军就好多了,因为他们的要求更高,如果在一学年有两门功课不及格,那是要被退学的。以往的红榜就是拿来恶心游击队的,可今年则大不相同了,林燕的名字如同插在了珠穆朗玛峰顶的旗帜一样占据了最高点俯视众生,而叶同学也拿了个第六,小朱,鲁佳也是站前头的。那些天,鸡队长乐得都快天怒人怨了,但凡比他个头矮点儿,官衔儿不超过他的,基本就只能看见他的鼻孔了。
除了考试成绩让鸡队长乐开了怀之外,叶同学还干了一件让鸡队长大大露脸的事情。她所在的新闻系要求学生们写一篇关于之前军训的报道,因为以后都是干这行的,先练习一下,顺便让老师掌握一下大家的写作程度。叶同学十年前对写东西就很有热情,要不这回干嘛非哭着喊着考新闻系,而不是自己已经有“深厚”基础的财经系。想当初,她不但自己有博客,还在某某网站写点穿越小言情啥的,点击率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大神,但勉强算个小神了,也有xx编辑来勾搭过了,要不是平白挨了那一下砸,兴许咱这小白文还出版了呢!不比那个什么什么梦回的差多少!
叶想写了一篇亦谐亦庄的报道交了上去,负责相关教学的老师很惊讶。叶同学的视角很独特,文笔也称得上熟练流畅,而且在一些词汇的使用上很有“想象力”(某些十年后用语,汗),那样平常的军训,被她写得不但有热情,还能感受到激情。人才啊!授课老师很激动,除了给叶同学一个高分之外,他悄悄地把这篇文章交给了自己一个在军报工作的战友看。
再然后,军报发表了,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政委。当叶同学站在校长办公室里拿着那份报纸,沐浴着校长政委慈祥的微笑,再看着自己随便乱取的名字(激情燃烧的岁月——记解放军xxx大学新生军训)变成了铅字的时候,她只剩下嘴角抽搐了,心里暗叫,xx导,偶对不起你!军报什么概念,要知道整个解放军有多少政治部,政治处,多少新闻干事?又有多少重要新闻,好人好事?有些单位一年能上一次军报那就是政绩了,按照学校政治部主任的说法就是,能在军报上占个位置可能也就半张手纸那么大,赶上个拉稀跑肚的都不够使的,多难啊!鸡队长一想到这些,就浑身发抖,比当事人还激动。
底下正在玩命加油的叶想自然不知道鸡队长在激动个什么,跑1500米的大队人马都回来了,除了幺喆同学,据目测,她离终点线最起码还有个二百多米。“阿喆,加油,坚持就是胜利!”叶想和鲁佳声嘶力竭地喊着。而这个时候,孙国辉正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一片荒草甸子里,已经快四个小时了,孙国辉觉得自己咽下去的吐沫都刺嗓子。“连长,”柳班长悄悄地潜行了过来“一排长说,刚才收到命令,惊雷会在十分钟之内到达咱们的左翼,准备联合对敌通讯阵地发起突袭!”柳班长的嗓音沙哑无比,孙国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其他战士,虽然每个人的脸都是脏兮兮地带着疲惫,可目光依旧沉稳有神,端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孙国辉心里微笑,沉声说“知道了,通知各排各班做好准备!”
柳班长点点头,又倒退着爬回了原位,孙国辉通过望远镜再一次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几顶帐篷和通讯车,不是有人进出着,他暗自希望那个眼镜儿的通讯追踪没有错,这里就是敌人真正的通讯基地。这几天,蓝军的通讯干扰让叶师长他们吃尽了苦头,眼镜哥哥虽然是人才,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蓝军的某些电磁干扰装备明显优于红军。好不容易他测定了干扰源所在地,叶师长下令一直在敌人阵地负责侦察的孙国辉立刻把这群玩意儿给找出来,又加派负责袭扰敌人的林晃过去支援,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干净,别再给老子捣蛋!
观察完毕,孙国辉往草甸深处倒爬了一步,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下意识地去摸水壶,却无意间碰到了军装的口袋。他想了想,还是伸手进去掏了一样东西出来。那是一块乌黑的鹅卵石,他昨天在一条已经干涸的水滩宿营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孙国辉用拇指摩挲着那块石头。突然身体本能的感到有人靠近,东西转手进了口袋,一扭头,林晃笑嘻嘻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一样的脏污难看,只有那口牙依旧雪白“老虎,那是什么?”
林晃刚才一到就发现孙国辉居然在走神,他大为好奇地靠了过去,可惜这老虎动作太迅速,自己还没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就进了口袋了。“没什么,你来得够快的,”孙国辉低声说“那时,咱是谁啊?”林晃大言不惭。孙国辉一脸我懒得理你的表情“别扯淡了,看看去吧,有什么想法?”说完把望远镜塞到了林晃手里。林晃没再说话,悄然地爬了过去仔细观察,五分钟之后他退了回来。
两个人低声快速地交流了一下彼此的看法,又把几个排长叫过来商量了一下,然后向师前指报告了现在的情况和作战计划。指挥部很快给了答复,就两个字“消灭!”孙国辉和林晃一合计,按照之前的计划等待天黑行动,叶师长早就调动了一些部队进行佯攻,吸引了蓝军的注意力,自然也包括一直在追踪红军动向的通讯部队。而蓝军没想到在自家的防区里,红军的侦察兵们已经像饿狼一样的潜伏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随时准备把这口肥肉吃掉。
林晃看着通讯车上不停转动的雷达,舔着门牙笑了“老虎,看来佯攻有效啊,看那雷达转的,肯定是死死地盯着咱们部队的通讯联络。”“嗯,是师长亲自部署的,肯定能以假乱真,”孙国辉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敌人的动向。林晃轻声说“我听说蓝军那个指挥官是国防大学毕业的博士,发表了不少有分量的军事学论文,可上了战场,还是不如叶阎王这样的老姜辣呀,他太依赖或者说相信他那个高科技了。”孙国辉一笑“是啊,叶阎王可不好惹!”两个人一说到叶师长,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另一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连长,”一排长匍匐了过来“报告,刚才派出去的前出回来了,他们说,敌警戒部队都配有夜视装备!”
孙林两人互看了一眼,林晃无声地吹了一下口哨,笑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孙国辉冷冷地一扯嘴角儿“那又怎么样,咱们干的就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活儿!”说完他指了指腰间。林晃立刻笑了起来“老虎,这招太损了吧?”孙国辉似笑非笑地点头同意“是啊,也不知道这损招当初是谁想出来的?”一排长不知道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傻乎乎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林晃嘿嘿一笑,一把搂住一排长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一排长做恍然大悟状,一竖大拇指学电影里的台词,悄声说“高!实在是高!”“滚蛋!”林晃笑骂了一句,一排长嬉笑着滚蛋了。林晃又趴了回去,胸前口袋里的纸张因为挤压发出了一声轻响,他赶紧侧身,手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嘴角不自觉地咧出了一个微笑。
孙国辉莫名其妙地看着林晃用右手捂着左胸半天不动弹,忍不住低声说“我说你摆个烈士的造型给谁看呢?”林晃的脸不禁一热,好在天黑又有迷彩遮掩,孙老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想着插科打诨掩过去,正好一排长又滚回来报告准备完毕,可以行动了。他和孙国辉又对了一次表,然后冲孙国辉一点头,紧了下头盔的带子,拎起枪就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潜进了黑暗里,孙国辉依旧耐心等候。
就在林晃和孙国辉潜伏在黑夜里开始行动的时候,xxx解放军大学的女生宿舍里却是灯火通明。鲁佳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下午运动会上发生的事情,寝室里的女孩们都笑呵呵地听着。话说那时候的幺喆同学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向着终点移动,她一脸的汗,嘴巴大张着呼吸,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但依旧咬牙坚持,大有死也要过了终点线再死的架势。除了鲁佳叶想,其他代表队的学生和啦啦队也开始为她加油。好不容易过了终点线,幺喆埋头还要跑,被鲁佳一把抓住了“阿喆,你怎么还跑啊,到站了!”“不呼,不是”幺喆一边倒气儿一边想要推开鲁佳。
“这位同学,你的表现很好啊,咱们军人就应该是这样!同学们,我们就应该向这位同学学习,你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政委大人回头看向队长和教官们“报告,她叫幺喆!”鸡队长立刻冲上前气势饱满地大声答道。大概幺喆同学的名字实在别致,政委也微微愣了一下,但他立刻恢复常态,拍拍正在喘粗气的幺喆“像这位幺喆同学一样,有着不顾一切坚持到底的作风,同学们,要知道最后一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认输!所以”“绝不认输,坚决打赢!”学生们立刻高喊校训,政委大为满意,又拍了拍幺喆的肩膀,这才走回了主席台。
“幺喆,干得好啊,跑慢点没什么,主要是这个精神,政委讲的那个!保持啊!”又在领导面前露了一次脸的鸡队长不吝夸奖,而且刻意放大声音说给周围的同僚们听。心想你们看看,老子的兵,拿了第一有人夸,拿了倒数第一还是有人夸!啥叫实力?这就叫实力!他也学着政委的样子拍了拍幺喆的肩膀,然后挺胸抬头地走开了。“阿喆,你行啊,我们得了好几个第一了,咱政委也没说亲自接见一回,早知道我也跑个倒数第一的,好露露脸,”鲁佳笑嘻嘻地说,叶想就笑。从刚才就一直没开口的幺喆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说“佳佳,叶子,我还有一圈没跑完呢他们就表扬上了,这可咋整?”
“不是吧,阿喆,那你可赚了,少跑一圈还得了个精神标兵,”从隔壁窜过来的赵蕊笑说,三八寝室里顿时又传出了一阵笑声。不远处的某寝室里一个女生翻了个白眼说“不就得了个倒数第一被政委夸了,至于这么高兴吗?!”另一个正在看书的女孩儿抬头微笑着说“娟子,三零八的那几个就是厉害,你不服气也没用!”“看你的书吧!”娟子没好气地说,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听外语的卢菲大声说“咱们卢菲这回考试可是第二,叶想不是才考第六吗?下次准能盖了那个林燕!”
说完了她看着卢菲,带了点讨好,可卢菲就跟没听见一样,屋里其他女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免有点尴尬。这女孩儿热脸贴了冷屁股,没一会儿,讪讪地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卢菲翻了个身面朝墙,心里冷笑有些人真无聊,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去,背后说人闲话算什么本事!想到这儿,她把夹在英语书里姐姐的那封信又拿了出来重读,卢芳比她大两岁,现在正就读于另一所军事院校,主攻通讯工程。
从小卢菲就很佩服姐姐,她永远是那样的活力四射,想要什么就要,父母既为她的不羁而头疼,可又为她的优秀而骄傲。自己一直在努力,可别人通常看到的都还是姐姐,也曾为了这个烦恼过,但妈妈的一番话让自己彻底放下了包袱。这世上只有一个卢菲,就算卢芳再优秀,她也代替不了你。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虽然争强好胜,却不会讨厌更强的林燕和叶想,人家凭的是真本事,只有靠真本事赢过她们才有意义。
‘小菲,最近不能写信给你了,部队保密需要,不能多说,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找了个男朋友,应该说他跑来跟我表白的,挺有勇气也挺有才的,当然,长得也帅!我很欣赏,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些软趴趴的男人,不过,他今年刚上大一,和你同岁,想不到吧?但是他人很成熟,虽然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怎样,但现在尚属于“蜜月期”’卢菲看着信纸上挺拔的字迹,爸爸曾笑言字如其人的话,卢芳应该是个男孩子才对。“呼,”她长出了一口气,这就是卢芳,永远与众不同,那么多追她的男孩子不要,竟找了一个“小朋友”如果让个性传统保守的妈妈知道了,估计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可卢菲不知道这会儿的卢芳已经是乱的天翻地覆了,正在帐篷里操作微机进行干扰工作的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响。营长刚喊了一声有敌情,就看见帐篷帘一掀,然后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一个男兵定睛一看,大叫了一声“手雷!卧倒!”卢芳的心被他喊的哆嗦了一下,赶紧卧倒,可慌乱之下被凳子给绊倒了,鼻子狠狠地碰到了地上“哎呦!”她尖叫了一声,埋头捂住了酸痛的鼻子。突然听见“砰”的一声,然后好像是白光一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其他人的尖叫声顿时刺激着她的耳膜,卢芳突然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个不是手雷而是眩光弹。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缴枪不杀!”一阵脚步声响,随后凶悍的喝令声传来,卢芳保持着埋头的动作一动不动。她突然听到“叮咣”一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就听见跟自己一起来实习的一个男生闷叫了一声。然后一个声音笑说“连长,这儿还有个漏网之鱼!”“你把我的兵怎么样了?!”营长气急败坏地喊。“他没事儿,晕过去了而已,少校同志,叫你的兵安分一点儿,你们的眼睛五分钟之后就会恢复正常,这是演习弹,没有杀伤力!”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低沉有力。
卢芳明白,这肯定是被红军给偷袭了,可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这儿非常隐蔽啊,难道是通过己方的讯号?可营长不是说对方的装备根本无法进行反追踪吗?还有,他们又是怎么通过那么严密的警戒线的,就算是黑夜,外面的警卫连可是配发了夜视装备的一时间卢芳觉得自己头大如斗,她咬了咬嘴唇,手依旧挡在眼睛上装做失去视力的样子,但手指悄悄地张开了一点缝隙。
在自己附近,她看见了一脸不忿的营长,他双眼紧闭,胸膛起伏,显然正气头上。而另一个试图睁眼未果的中尉正被一个士兵拉起来推倒了帐篷的另一侧站好,其他的几个军官也被如法炮制。眼看着营长也被跌跌撞撞地拉了过去,卢芳暗自着急,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肯定没人来得及发出警报,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台可以发出警报讯号的微机就在卢芳悄悄地伸出了手。
伸手够了半天,终于拿了下来“闪电?”叶想念了出来“是吗?”鲁佳扬声问“不是,我再找找,”叶想回了一句。这会儿她和鲁佳正在校外一家小铺子里找录像带,今天是全校大扫除,进行卫生劳动的时候正好碰到彭戈和廖眼镜,不知怎么说起恐怖片来了。廖眼镜口沫横飞的说着什么希区柯克如何如何,鲁佳一向胆大,听的是津津有味,小朱没听两句脸就白了,赶紧拉了水妹子跑去了另一边。林燕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幺喆则是害怕还想听,叶想更是没感觉,要论血腥,廖眼镜说的那些都拍的太粗糙了,根本就不吓人,比起什么午夜凶铃的差远了!
说着说着廖眼镜说走了嘴,前天他和彭戈还有几个兄弟悄悄窝在学生会办公室看录像,那屋里有一台松下的n25,那恐怖片看得特过瘾,巨血腥。鲁佳一听就说自己也要看,可廖眼镜说带子已经还回去了,又说你们女孩儿还是别看那个,省得夜里做噩梦!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鲁佳还非看不可了。正好鸡队长老家来人了,他媳妇忙不过来,鸡队长公器私用,派学生出去买点水果什么的,正好碰见去倒垃圾的叶想和鲁佳。要是平时鲁大侠才不干呢,可这回她接过钱和出门条儿,扯着叶想就往外冲。
这附近除了叶想的学校,陆院,还有两所地方大学,所以一些小卖部,,小饭馆,书店,音像店自然应运而生。军校生们不比地方生自由,但是这些地方也没少光顾,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青春热血岂是一纸条令能够磨灭的!鲁佳按照廖眼镜的说法找到了那家小店,进门就看见个胖女人正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嗑瓜子,问她什么也是爱搭不理的,干脆用下巴指着架子上的录像带说,你们自己找吧!
“佳佳,是叫闪灵吗?你没记错吧,”叶想先把两个字的录像带找了一遍,没这个名字,再按照闪字开头的又查了一遍,闪电,闪袭都看到闪闪红星了,还是没什么闪灵出现。叶想用力揉了揉眼睛,鲁佳喃喃自语“没错啊,他就是这么说的,我记得特清楚!老板娘,不会被人借走了吧?”鲁佳扭头问。那胖女人“噗”的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啊,对了,里屋箱子里有一些刚还的,你找找去吧。”
鲁佳没脾气地吐了口气“叶子,那我进去找,这儿你再看一遍,”“行,唔”叶想嘴里被塞了一块乐之饼干,这是鲁佳刚才喊饿买的,鲁佳自己也塞了一块儿,冲叶想一笑,掀帘去里屋了。叶想叼着饼干正准备从头再来,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了,那个胖女人开口说“你可回来了,她们找一带子,叫,叫闪什么,说是拿着大斧子砍人的,你知道吗?”“闪灵,”叶想赶紧说了一句。
那个男店主笑了一下“名字没听过,不过有一个片儿跟你说的有点儿象,血肉模糊怪吓人的,小姑娘怎么喜欢看那个啊,”他边说边找,很快从架子上拿了一盘录像带递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谢谢您啊,”叶想赶紧接了过来,一开口饼干差点没掉地上,赶紧嚼了两下。正好这时有人探头进来叫那男人的名字,他转身又出去了。
叶想低头一看,果然跟廖眼镜说的一样,封皮做的很粗糙,中央一把巨大的斧头闪着寒光,一个金发美女正做出惊恐万状的表情来,封皮上的字都是繁体广东话,字都认的,可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显然是从南方引进的盗版货。叶想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录像带的片名“噗!”胖女人眼睛瞪得溜圆,眼瞅着叶想喷了她一桌子饼干渣子。
“咳咳!”叶想咳嗽了起来,又赶紧用手帮人擦桌子,听见动静的鲁佳跑了出来“哎,你怎么喷了人一桌子?”说完她一眼瞥见了那把“大斧子”不禁惊喜地叫“你找着了?在哪儿找到的?”叶想指了一下架子,鲁佳纳闷地说“咱俩刚才怎么就没找到呢?”叶想无语地把录像带掉了个个儿,鲁佳仔细一看“噗!”她嘴里的饼干渣子也来了个天女散花“呀!”那胖女人跳了起来“你俩故意的啊?!”叶同学倒淡定了“哎,你也喷了”
录像带侧面空白处用圆珠笔歪歪斜斜地写着片名,鲁班外传
鲁佳拎着两兜子水果去找鸡队长交差了,叶想则做贼似的溜回了宿舍,她刚一进门林燕就笑了“你回来了啊,录像带借着了?”叶想一愣“你怎么知道的?”林燕微微一笑,幺喆却惨叫了一声“不是吧,”然后一脸愤慨地抄起放在地上的脸盆就冲了出去,小朱和水妹子都笑了起来。叶想不明所以地看看林燕,又回头看看被幺喆撞得直忽悠的门“不是,这怎么回事儿?”
正在擦玻璃的小朱笑说“刚才赵蕊说鸡队长让你和鲁佳帮他去买东西,燕子就说佳佳肯定是去找录像带了,阿喆不信,跟燕子打赌,谁输了谁去洗袜子,呵呵。”“你还真了解她,”叶想笑着接过了林燕递给她的水杯喝水,林燕眉梢一挑“那是,就佳佳那脾气,要不是自己有事儿,她肯跑这个腿儿?她人呢?”“交差去了,”叶想把录像带从怀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擦桌子的水妹子好奇地拿起来看“鲁班外传?”她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啊?”林燕伸手接了过来一打量“不是说是恐怖片吗?”叶想嘿嘿一笑“看图说话,看图说话,”林燕怔了下,又看看了封皮上那把锃光瓦亮的大斧子,突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小朱和水妹子则没反应过来,不明白这俩人笑什么。正笑着,林燕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了指叶想的床头“刚才收拾的时候从你床底下捡起来的。”叶想笑嘻嘻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封信,她笑容一滞“唔,谢谢啊。”
说完叶想走过去把那封信拿起来看看又叹了口气,林燕歪头打量着她“同志们,我回来啦!”这时门突然砰的一下被人撞开了,鲁佳急惊风似的冲了进来,先把手里的东西撒在了桌上,又忙不迭地从衣兜里往外掏。“红枣,花生?佳佳,这哪儿来的?”小朱赶紧帮忙。“嘿嘿,队长夫人给我的,她老家不是来人了嘛,让我随便拿!妹子来尝尝,特甜!”鲁佳给水妹子塞了一个红枣儿,然后左右看看“咦,阿喆呢?她最喜欢吃花生,我特意多装了点这个!”
“洗袜子去了,你确实得多拿点阿喆爱吃的,”林燕意有所指地笑说,她抓了个花生剥壳放进嘴里嚼着。鲁佳不明白“什么意思?”然后又不以为意地说“叶子,快来吃点儿,傻站着干嘛?哟,有人给你来信了?第一次见,谁的啊?”“杭祁的,”叶想头也不回地说。“杭祁是谁?”幺喆正好推门进来听见,顺口问了一声,鲁佳嘿嘿一笑“一个跳舞的小白脸。”
“佳佳,”小朱捅了他一下“别这么说!”“我又没说错,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鲁佳不服气地说“可他是叶子的朋友啊,”小朱又说。鲁佳一愣,看了一眼正背着她往抽屉里塞信的叶想。“没事儿,”叶想听见了扭头冲她们一笑,合上了抽屉,转身走过来抓了两个红枣开吃。鲁佳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钱考虑,就想转移话题“阿喆,你再回来晚点儿,这好吃就没你份儿了!”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幺喆立刻就窜了“都是因为你,你还说!”说完泄愤一样把桌上一部分花生枣子都拢到了自己怀里,鲁佳大叫“嘿,我说,你怎么连吃带占啊!大家得平分!”小朱笑着把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鲁佳也笑了“那还真是便宜你了,燕子才一双脏袜子,早知道我跟你赌啊,我好几双呢!”“个瘪犊子玩意儿!你想得美!你那份儿算赔偿了!”幺喆气哼哼地嚼着,鲁佳扑上去和她闹成一团。
林燕看了一直没出声的叶想,扭身坐在了她旁边低声问“叶子,我问你,你真的喜欢过他吗?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叶想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有。”虽然叶想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个我字,可林燕再聪明,也听不出其中的奥秘来。杭祁那封信很短,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叶想却能感受到他的绝望,‘你再也不是你了’一想到杭祁的这句话叶想心里就有些心虚,同时又不免替他难过,不论是爱是恨“她”都感受不到了。
“那不就行了,没听过那句话吗?恋爱没有单行道!你没什么对不起他的,”林燕微笑着说。叶想只干咧了咧嘴,心说我对不住他不是因为什么爱不爱的,而是可这又不是我自愿的!终于成功从幺喆手里抢回了两个花生的鲁佳说了句“行呀,燕子,爱情专家啊!”女孩儿们都笑了起来。“不过燕子说的对,再说不是有那个小美喜欢他吗?”小朱轻声说,她虽然少言寡语,可天性敏感,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叶想。
“这小美是谁呀?”幺喆茫然地问。“哈,”别人还没说话,鲁佳先笑了出来“那就是个倒霉孩子,非跟叶子叫板,结果被吐了一身,不提也罢了。”听她这么一说过,林燕她们也想起了当时的窘况,也都笑了起来。叶想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苦着脸说“你别再说了,一想起那天我就头晕想吐。”这是真话,那天自己晕的是天旋地转,第二天走路还打晃呢。听鲁佳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情况的幺喆和水妹子也笑了起来“哈哈,叶子,你牛!”
“各寝室注意,十分钟之后卫生检查!”楼道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屋里的女孩儿们顿时乱成一团,赶紧收拾!到了晚上熄灯,可能是因为白天干活多了,女孩儿们都还没有睡意,干脆继续开卧谈会,不知怎么说起中国教育的僵化来,鲁佳先“咯咯“的自己笑了两声才说“对了,我昨天打电话回家,正好我嫂子在,她给我讲了鲁冲在学校的事儿,可笑死我了。”“鲁冲又是谁啊?佳佳,你春节去月球过的?”幺喆说,女孩们闷头笑了起来,鲁佳又好气又好笑“你才去月球!你别叫磨唧干脆叫十万个为什么好了!”
“好啦,快说!”林燕笑着催促,鲁佳咳嗽了一下说“鲁冲是我小侄子,今年上小学二年级,他们学校搞外语试点,从小学就开始教英语,”“真可怜,”幺喆喃喃地说了一句“这么小就开始受折磨。”女孩儿们都笑“阿喆闭嘴!”鲁佳低吼了一声,然后又说“前几天搞英语小测验,鲁冲考了个不及格,回来把他爸妈气坏了,那两位想当初在学校都是优等生,什么时候考过这成绩,再拿过卷子一看,他爸爸鼻子都气歪了。”
“一个单词都不会吗?”小朱悄声问,鲁佳明显是在忍笑“那倒不是,单词倒都会,但是不能合到一起看,嗤。”“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再不说我睡觉了,”叶想故意翻了身“叶子讨厌!”鲁佳送了个大白眼给叶想之后才说“也是我嫂子学给我的,说是英译汉,其中一道题是howareyou,鲁冲的翻译是,怎么是你?”寝室里安静了一下之后“扑嗤”之声此起彼伏,幺喆用被子蒙住了嘴,好不容易忍住笑之后才说“还真是会单词,哈。”
鲁佳这会儿到不笑了,看看大家伙笑得差不多了,她又说“接着下面一题是,howoldareyou,鲁冲的答案是,怎么老是你!”“哈哈!”女孩们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刚笑了两声,寝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大手电晃了进来“笑什么笑,安静!都几点了!”舍监严肃的声音传了进来。女孩们赶紧用被子蒙住了头装睡,叶想把脸埋进了枕头偷笑着。
好不容易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女孩们这才又轻轻地笑了起来,后来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叶想也记不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她睡的有些不安稳,一会儿是孙国辉对她说,肩放平,两腿夹紧,背脊挺直!一会儿是林晃低声跟她说,想想,你真棒!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他,叶想觉得自己好像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突然大叫了一句,howoldareyoutwo!
“怎么又是你俩?!”潜伏了两天却什么也没捞着的老赵不服气地吼了一声“x,这立功机会全让你们占了!”“怎么的,不服气啊?”林晃嬉笑着说。“废话,要是咱上去,肯定也是一举拿下,不对,应该说比你们更强!”老赵一边说,一边脱了鞋往外磕打沙子小石子“吹牛不上税,你哪儿比我们强啊!”林晃低头点了一颗烟,刚吸了一口,就被老赵劈手夺走,自己叼了起来,含糊地笑说“最起码不会打一帮子通讯后勤兵还搭上个主官啊!”“老赵!”安顿好部队也跑来看望孙国辉的周指导员正好听到,先白了他一眼,然后又问“小林,小孙没事儿吧?”“没事儿,”林晃还没说话,老赵先开了口“放才我问过军医了,骨头没什么大事儿,有轻微的骨裂迹象,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身体好又年轻,肯定恢复的快!”林晃点头承认。
“那就好,”周指导员松了口气“那我去看看他,”老赵一把拉住了他“首长们正在里面慰问呢,要不我俩能在外头闲磕牙?”周指导员了解的一笑,站住脚又问“他到底怎么受伤的?”“对呀,我还没来得及问,首长们就都来了?老虎怎么伤的?”老赵也问。林晃先给周指导员点了一颗烟,自己也点上了才笑说“英雄救美啊,”“啊?”那俩人都愣了。
孙国辉皱紧了眉头,这女兵还挺难缠的,手臂都被被自己拧在了背后,她居然还一直不管不顾地挣扎。突然“喀吧”一声轻响,孙国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了点力气,虽然是“敌人”但毕竟是女的,要是万一伤到人,还是挺麻烦的。卢芳敏感地察觉到那个兵的力气好像放松了一些,她暗吸了一口气,猛地一个头锤,后脑勺砸向那个家伙的鼻梁,这要是打上了,不折也得让他出点儿血!
可惜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她只觉得被什么挡了一下,好像砸进了棉花里,然后站在一旁警戒的一个班长笑说“连长,这女的还挺厉害的,”其他小兵都低低笑了起来。“别废话了,六班长,你去看一下林连长那边怎么样了,二排长,看好了他们,如果有人轻举妄动,就不用客气了!”那个低沉的声音在卢芳背后响起,卢芳这才知道抓住自己的那个兵居然是那个连长。“是!是!”那个班长利索地跑了出去,另一个一挥手,刚才还笑嘻嘻地小兵都收起了笑脸,表情冷漠地用枪指着那些通讯兵们。
刚才明明看见他离自己有段距离的,可自己的手刚摸上键盘,就被人抓了正着,一个反拧,自己就动弹不得了。真可恶,卢芳在心里诅咒着那个到现在自己也没看见他长相的小连长,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可以把警讯发出去了!黑影一闪,卢芳发现有一个敌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熟练地操作微机,显然是个技术兵,她越发着急,不知道这支红军部队还想干什么!
她有些惊慌地转眼看看自己的战友们,发现大部分人都在揉眼睛,显然是想早一点儿恢复视力,一向和善的营长皱了眉头,眼镜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他显然听到了键盘敲击的声音,忍不住说“那位连长同志,让你的兵小心点,这是演习,这里的设备你们弄坏了哪个,也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少校同志,您也知道这是演习不是演戏,就算把设备弄坏了我们也得完成任务,不然才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呢,”那个连长淡淡地说了一句,营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也去那边站好,别再弄花样儿了!”孙国辉低声说,然后松开了手,没用什么力气但绝对不温柔地推了卢芳一把,卢芳往前踉跄了一下。“连长!”刚才出去的那个什么班长跑了回来,孙国辉一转眼珠的工夫,卢芳不知怎么被一条线缆绊住了,她胡乱挣扎着,孙国辉扑过去的同时在心里低骂了一句“x!”
“哐啷!”一声响,通讯营长差点没蹿起来,平日里的斯文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眼睛看不见,就要往前冲。“你干什么!老实点!”一个小兵一声大喝,拉枪栓的声音分外响亮,其他蠢蠢欲动的通讯兵都不自觉地僵住了,另一个小兵扯住了营长的手臂往回推,变相也算帮了他一把,要不然两眼一摸黑的营长大人非摔个嘴啃泥不可!“出嘛事儿?!出嘛事儿了!卢芳!”营长一着急,普通话也忘了,直接就上天津快板儿了。
“连长!老虎!”六班长和跟着进来的林晃都扑了过去“你怎么样?!”林晃边问边和几个兵把砸在孙国辉腿上的东西搬开。孙国辉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还真他妈疼!看来砸的不轻“还行!”他咬牙说。转眼看见被他推到一边的卢芳正坐在地上发愣,直接跟六班长说“把她拎一边儿去!看好了!”“是!”六班长有点粗鲁地把卢芳从地上一把揪了起来“去那边站好!”一般兵们对女兵都比较客气,但现在六班长也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卢芳忍不住暗骂,什么人带什么兵,从上到下都是一群野人!“小卢啊,你没事吧?”营长的视野里一片模糊,但大概轮廓还看的清,赶紧问了一句。“我没事儿,”卢芳轻声说,伸手揉着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忍不住又瞪了一眼那连长。“老虎,不太对啊,”林晃眉头微皱,他摸着孙国辉的小腿“不会是骨折了吧,你可别乱动!”“什么就骨折,我又不是纸糊的!”孙国辉不以为然。林晃却依旧严肃“要是不疼,你早就站起来了,我还不了解你!别拿自己的军事生命开玩笑,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去后方检查一下!”
看孙国辉还想争辩,林晃轻声说“你忘了当初老连长是为什么转业的了?”孙国辉眼光一暗,没再说话。想起老连长,林晃的心里也不好受,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吐了口气问“眼镜儿说的那个什么主机”他话没说完,孙国辉一指身后卢芳一直想要操作的那台电脑“应该是这台,你那儿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到?”“一切都在控制中,我让一排长去接人了,估计再有十分钟,小高?你怎么样了?”林晃扬声问向那个一直没停手在进行微机操作的兵,他隶属于师通讯营,这回叶师长特地派了一个班过来,进行技术支持。
“林连长,现在一切正常,对方还没有发现通讯干扰出了问题,罗参谋说了,他们的暗码联系应该是半小时一次,现在距下次联络还有十五分钟,足够等到罗参谋来了!”小高头也不抬地回答。林晃点点头,把孙国辉扶到一把椅子上坐好,通讯营长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视力,环顾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红军,暗自感叹大势已去,看见卢芳手腕红肿,就安慰说“小卢,你尽力了。”卢芳有些丧气“差一点就可以把警讯发出去了!”另一个参谋听到后喃喃说了一句“要是能断电就好了,咱这儿信号一消失,指挥部肯定知道出事了。”
卢芳闻言一愣,看了看营长,参谋,又看向另一边正在低声交谈的孙国辉和林晃,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真笨!再仔细一琢磨,刚才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悄悄移动了半天没人发现,可手一挨上键盘就被抓了的原因,现在昭然若揭了。那个死连长一定是早就发现自己的眼睛没事儿,又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正好将计就计,黄雀在后了!要不然,发电机那儿为什么早早就有一个兵守着了!可恶!卢芳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自己怎么会这么笨!
这边的孙国辉和林晃把刚才的行动和下一步要做的事儿,简洁快速地碰了一下。之前林晃带着自己的连队摸了上去,尖兵故意弄了点动静出来,外围负责警戒的蓝军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林晃借着强光手电和手下的擒拿格斗高手,三下五除二,蓝军守备在最外围的一个班就被解除装备了。
这时其余的蓝军守卫也都赶了上来,林晃一挥手,蓝军的夜视装备立刻改姓了红。虽然蓝军有钱,也没到了人手一个夜视装备的地步啊,高科技一没有,军事素质立见高下,蓝军乱成了一团,很快就被林晃的连队连抓带打,消灭了个干净。那边林晃一把蓝军的警卫连队吸引开,孙国辉就带着人从侧翼摸了上去,枪响的同时,闪光弹就都扔了进去。
“连长,罗参谋来了!”一个小兵报告说,卢芳他们也抬头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高个儿走了进来。他好像是急行军来的,一脑门的汗,一进来先扶着膝盖喘粗气,林晃和孙国辉同时摇了摇头。小高跑上前报告了一番,眼镜哥哥虽然体能不行,但操作通讯设备的力气还有,立刻上阵,噼里啪啦的折腾了一番之后,他松了一口气,蓝军的营长和通讯兵们脸色却更难看了,卢芳越发的自责。
眼镜哥哥转头刚要说话,正好看见医务兵在给孙国辉的腿做检查,他一愣“孙连长,你的腿受伤了?”孙国辉腿疼又不肯让人看出来,只皱眉粗声说“没事儿!”林晃玩笑着说“不紧张同志,你就盼着他受伤啊?”眼镜哥哥一推眼镜,极其严肃地说“我盼着他受伤干吗,我盼着你受伤倒是真的!”孙国辉忍不住笑了,林晃
“看来我们这回是赢定了,”空降师的李师长面带微笑地看着导演部的大屏幕,上面的红色已经覆盖了绝大部分区域。“是啊,不过还得小心蓝军最后的反扑,”叶师长点点头,他和李师长都是被首长们叫来导演部进行汇报的。“x,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假深沉了,”李师长斜了他一眼,两人是军校同学,说起话来很随便,叶师长还来不及反驳,将军们都三三两两的从休息室走了出来,不时地低声讨论着什么,所有的军官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哎,飞扬,你上午去看伤员了?没什么严重的吧?”彭司令一抬眼正好看见叶师长,顺口问了一句,虽然每次演习都有伤亡指标,可对于这些将军来说,还是希望不发生意外才好。“报告司令员,都是小伤,”叶师长立正说“那就好,”彭司令点点头在参谋打开的文件上准备签字。李师长插了一句“老叶,听说有一个连长也受伤了?”“是,英雄团侦察连的,幸好是轻伤,他可是我们军的比武尖子,优秀基层指挥员,叫孙国辉!”叶师长说。
“首长?”参谋轻轻地叫了一声彭司令,怎么司令员签文件签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唔,”彭司令手轻轻一晃,迅速地签完了文件。“好,你们俩个跟我过去,给姚参谋长汇报一下这一阶段的战况和下一步的准备!”“是!”两位师长一个立正,跟着彭司令走去了领导席。听着叶师长有条不紊地汇报,彭司令摸了一下自己的记事本,那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信纸,是王参谋给自己的调查报告,那个叫王玉敏的姑娘在跟彭骋交往之前有个男朋友,就叫孙国辉,现在xx师英雄团服役。
“玉敏?该你了,”一个女生推了一下白天鹅“呃,好,”正在发呆的王玉敏赶紧走上前,摞起袖子,护士麻利地拴紧胶皮管子,准备给她抽血。身为大四学生的她马上就要面临毕业分配了,今天是集体来医院进行体检的,整个四年级都是暗潮涌动,人人看起来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私底下能活动的早就活动了。如果不是春节的时候遇见了彭司令夫妇,彼此亮明了身份,自己肯定会暗示彭骋帮自己找一个好单位,最起码能跟他在一起也好,可现在这话是绝对不能说了
“抽完血就去一楼那边盖章,”护士头也不抬的指示“谢谢,”王玉敏一手按着棉花球,一手拎着体检表往一楼走。彭骋他们的演习已经结束了,正忙于总结,那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话没说两句他要去开会就挂了,别说暗示了,自己根本没机会和他说分配的事儿。“给你,”护士把盖完章的表格递了回来,王玉敏谢过就想转身离开“哎哟,”一不留神正好撞到了人。“对不起,”她说了一句“没事儿,”对方挺爽快地说,她下意识地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军装,红肩章,长得不错,神采奕奕的特精神。
“护士,请问骨科病房怎么走?”那女孩儿笑问“二楼左转,”“谢谢!”王玉敏听见自己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那女孩儿很快地超过了自己,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部队医院也开始讲究效益了,今天门诊来了好多地方做体检的,医院只好把不花钱的军校体检安排在了住院处,王玉敏正要往三楼走,就听见那女孩儿问“护士,请问xx师英雄团叫孙国辉的住哪个病房啊?”
“嗯,病房条件挺好的,你放心吧,我妈没事儿,我明天就回去,不多说了,好,拜拜!”叶想放下了电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老板,多少钱?”交了电话费,叶想往水果摊走去,今天早上鸡队长跑来告诉她叶妈妈需要手术住院的消息时,她真是吓坏了,正好这两天是五一节,军校虽然不放假外出却没有课,鸡队长让她去医院探望,而且学校还派了车。等叶想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的时候,才知道老妈是前天摔了一跤,肘关节受伤,只需要住院做个加固手术,这才算松了口气。
叶妈妈见到叶想又高兴又心疼她跑这一趟,连说自己没什么事儿。叶师长演习回来之后还没着家,一直在司令部闷着头开会作总结。受了伤总希望有个人亲人在身边,可又怕耽误了丈夫和女儿的正事,所以谁也没告诉。但这消息还是七转八转的让叶想所在学校的教务主任知道了,他现在已经知道叶想是谁的女儿了,又赶上五一,干脆顺水推舟,让鸡队长放了叶想假去探望,拐个弯儿拍拍首长马屁。
正挑着水果,叶想发现水果摊老板的脸色有点古怪,目光躲躲闪闪的,然后就觉得自己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叶想回头一看,一个穿蓝运动衣的男人背影一闪。她正嘀咕这人真没素质,碰了人也不道歉!水果挑了一半,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摸兜儿,空了!她转身就追了出去,没跑多远,就看见不远处那个蓝运动衣正站在一个胡同口低头翻着什么。
他一抬眼也看见叶想了,竟然没跑,叶想噌地一下窜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的信封,那是出来之前幺喆帮大家领信件的时候拿回来的。鲁佳还笑说叶同学是不是要走桃花运啊,这一看字体就是个男的,还知名不具,挺神秘的。没等大家起哄说拆开看,鸡队长就来报信儿,叶想顺手把信塞进了裤兜就跑出来了。
“把信还我!”叶想粗喘了一口气,瞪着那个小偷,现在气势上压倒他!心里却在琢磨,这小子长得挺瘦的,就算打不过,凭咱的体力,跑总跑的掉吧。顺便又提醒了自己一下,要是有个万一,自己一定记得要喊救火,千万不能喊救人。那个小偷痞了吧唧地一笑“妹妹,穿得挺好,怎么才这么点钱啊,想要信?行啊,那一百块钱来换,我等着你啊。”
叶想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什么世道啊,小偷比失主还牛气,自己都没要钱只要信,他还敢要赎金!他以为他绑票呢!叶想左右张望了一下,这边经过的人不多,好像也都没察觉出什么事儿了,都各顾各的。叶想一咬牙,从地上捡了大半拉砖头在手里掂了一下“钱我不要了,你赶紧把信给我,要不我对你不客气!”
那小偷竟然哈哈地笑了起来“行啊,你打你打,打是亲骂是爱,是不是啊,哥几个儿?”叶想听他胡说八道正想偷袭他一脚,直接把信抢过来,突然看见胡同里又溜达出两个人来,流里流气地看着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小偷这么嚣张,感情还有同伙!“打呀,妹妹,我还没被这么漂亮的妹妹打过呢,”那小偷无赖地把头往前伸“唉哟!”他突然一声惨叫,人往后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倒了他一个同伙。叶想飞快地回头,林晃冲她眨了下眼,然后笑说“你也没被我这么帅的男人打过吧,今天便宜你了,”本来气的直发抖的叶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林晃刚才探望完孙国辉,一出医院就看见了飞奔而去的叶想,他想都没想就跟了上来。
“谢谢!”叶想接过林晃递来的可乐喝了起来,刚才那几个小偷被林晃进行了一番爱的教育,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结果等路人喊来了警察,蓝运动服已经躺在地上装死狗了,还能动的某小偷扑上去哭喊,警察叔叔救命!吓得警察差点没又给他一脚。“东西没少吧,”林晃笑问了一句。“没有,就二十块钱还有这封信,可恶的小偷!还有那个知名不具,弄得我都不知道是谁写的!”叶想皱眉拎着这封散发着异味,基本已经没有阅读可能性的信,刚才乱成一团,等警察来了查赃的时候才发现,信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落到一旁的污水沟里了。
林晃歪头瞟了一眼,他一愣,不会吧,信封上隐约可见的字体看着真可眼熟啊忍不住苦笑“我写的。”“喔,是你写的你?!”叶想差点没跳起来,脱口而出“你干嘛给我写信?”林晃只觉得自己脸一热,突然说不出话来,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叶想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不是吧”“就是!”林晃听见自己肯定地说,他抬起头瞬也不瞬地看着叶想,心跳的都快飞出嗓子眼儿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叶想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着了,她飞快地挪开视线,假装去喝可乐,可慌乱中门牙狠狠地撞到了瓶口“当”的一声“嗤”林晃笑了出来,叶想习惯性地瞪了他一眼。“嗯哼,”林晃突然清了清喉咙,他背脊挺直,两手放于膝上,开始说“想想,这边的风沙真大啊,打在脸上生疼,老赵还总是说他这边的风景有多优美,我实在是没看出来,要吃沙子还不如回北京去吃。对了,这家伙老吹嘘自己是空降第一跳,结果降落时他崴到了脚,整个连居然就他一个,可笑死我们了。”
“啊?你说什么呢?”叶想听得很糊涂,林晃也不回答,继续目视前方“想想,今天一直在吃野战口粮,吃到恶心,世上还会比这更难吃的东西吗想想,上次不是跟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比我们自己的野战口粮更难吃的东西吗,现在我告诉你,还真有想想,我从没给女孩子写过这些,也不知道该写什么想想,我真的喜欢这样叫你,就好像家人一样,亲切,温暖,没有任何隔阂”
叶想突然明白了过来,这狐狸居然在给她背信里的内容,那一连串的想想让她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下意识地想逃开,可林晃声音里那微微的颤抖却又让她一动也不能动“想想,”一直目视前方的林晃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叶想半晌,然后轻声说“就这样叫一辈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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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好不好啊,嗯?想想?”叶妈妈纳闷地看着两眼发直的叶想,轻轻拍了下她的手“你这想什么呢?”“嗯?没什么!妈,我去一下厕所,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叶同学一个箭步窜进了洗手间。叶妈妈住的是高干病房,都自带洗手间,叶同学一屁股坐在了马桶盖上继续发呆,林晃已经坐上了返回部队的汽车,可他说过的话却万分清晰的留给了叶想。
要说叶想从小也是看琼瑶,岑凯琳小说荼毒过来的,十六七岁的时候曾幻想着某天有个英俊的男孩子,斜跨着辆捷安特自行车,手里摇晃着两张电影票一脸微笑五分潇洒十分耐心的等着自己下楼去约会。直到后来研究生都毕业了,这梦也没断过,只不过自行车电影票换成了小汽车和房钥匙,英俊不英俊的倒不太在乎了。
可她从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第一次表白,是一个穿着军装,比自己幻想过的更英俊也更优秀的男人给与的“想想,一辈子,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林晃那时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叶同学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风尘仆仆刚进门的叶师长一脚就踢在了床腿上,差点没折了大脚趾头。
“这怎么回事儿?!”叶师长活动了一下脚趾,眉头拧了个大疙瘩看着厕所方向。叶妈妈也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想想在里面,之前还好好的呢,出去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回来,人就变得心不在焉的。”“叶想,你在厕所里鬼叫什么啊!”叶师长一声怒吼,心里正乱成一团的叶同学想都没想,嗓门比叶师长还大“便秘!”叶师长夫妇面面相觑“嗤”警卫员小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低头放下手里的营养品,说了声首长我去点洗水果吧,说完拿了东西忍笑出门去了。叶妈妈脸红红的“这孩子”
叶大师长没辙地摇了摇头,转身坐在了床边,先轻轻地摸了一下叶妈妈打着石膏的手臂“怎么样,还疼吗?”他问。叶妈妈微笑着说“没事儿,本来就是小伤,”“怎那么不小心呢?”“赶巧了呗。”在厕所里整理好心情的叶想一出来就看见了叶师长难得温情的脸孔,不禁有点吃惊。“晓云,我那儿太忙了,好多事儿,实在腾不出时间来照顾你,所以”叶师长话没说完,只伸手拢了一下叶妈妈的头发,叶想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
正在享受丈夫温柔的叶妈妈一转眼看见了叶想,脸不禁一热,假装咳嗽了一声才玩笑着说“行了,你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啊,是吧,想想?”叶想边走边点头“没错,前几天看的港台电视剧里那包了二奶不回家的丈夫也是这么跟自己老婆说的!”“噗哧!”叶妈妈笑了出来,叶师长立刻瞪了叶想一眼“胡扯!那唧唧歪歪的港台电视剧就没个好东西!以后别看了!”
“您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不是好东西?”叶想笑嘻嘻地坐在了另一边,叶妈妈左看看丈夫,右看看女儿,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抿着嘴笑看这爷俩儿抬杠。“我说不好就不好!”叶师长虎目一瞪,还敢犟嘴?!要是换了以前,叶想的腿都得软了,可现在她已经完全了解了叶师长的“外强中干”嘴角儿一撇“您说不好就不好?您是iso9000国标啊,”“你!”叶师长给堵的直翻白眼“想想!”叶妈妈先戳了一下叶想的脑门,然后母女俩咯咯乐成一团,叶师长黑着脸不说话,眼神却很温柔。
趁着叶师长来照顾叶妈妈,叶想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同志,你找谁啊?”一个小护士端着托盘从病房里出来,正好看见叶同学在外头探头探脑“喔,请问孙国辉在哪间病房?”“226!前面拐弯第一间,”“谢谢!哎,”叶想叫住了小护士“大夫,他没事儿吧。”虽然听林晃说了孙同志的状况良好,但叶想还是想跟专业人士确认一下。“没什么大事儿,”小护士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然后扭着水蛇腰走了。叶想无奈地挠挠头,只能继续前进。
“哎,又是来看二十三床的?”回到护士站小护士们立刻开始八卦“你说那二十三床看起来又黑又严肃,怎么这么多漂亮小姑娘来看他啊,这都第三个了!”小护士甲啧啧有声。“你懂什么呀,那叫男人味,现在流行高仓健那型的,”小护士乙比较喜欢酷哥。“切!”白衣天使们群起而攻,另一个小护士又伸头看了一眼叶想的背影儿“这个女孩儿我刚才在哪儿见过,好像就在高干病房那边”“嗯哼!”一声刻意的咳嗽声响起,小护士们一回头就看见了护士长的晚娘脸孔,呼啦一下,顿作鸟兽散。
病房倒是好找,盯着那226已经五分钟了,叶想还是没想好自己该不该进去,犹豫了半天,叶同学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林晃的表白多少有点出乎意料,虽然自己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尤其是去空降团那次,再迟钝的女人也不会感受不到一个男人热情的注视。可更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并没有拒绝。林晃是笑着坐上了回部队的公车,不是因为她答应了,而是因为她没拒绝。为什么不拒绝呢,叶想自己也不明白,她甚至不敢去想原因
真好呢,她没拒绝,坐在公交车上的林晃嘴巴不自觉地往两边咧,当自己冲动地说完那番话之后,已经做好了叶想掉头就走或者是装傻充愣的准备,可叶想没有,她只是涨红了脸一言不发。这是一场硬仗,虽然今天的当面表白是意外,可林晃从寄出那封信开始,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自己从未喜欢过一个女孩儿像叶想这样,他就想一辈子把她拴在身边,给她遮风挡雨,让她幸福快乐。
想到这儿林晃正了正帽子,脸有点热,原以为自己是铁骨铮铮的,可一涉及到叶想,心立刻就软成了泥。“哎,哪位同志给带小孩儿的让个座儿?”售票员亮嗓子喊了一句,林晃条件反射地就站了起来“坐我这儿吧!”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小孩儿走了过来“谢谢您啊!儿子,快谢谢解放军叔叔,”母亲摇了一下孩子的小手。“别客气!”林晃笑说,顺便打量了那孩子一眼,一岁左右的样子,不像一般的小孩儿那样活泼好动,却很严肃地盯着林晃看,眉头紧皱。
林晃忍不住做了几个鬼脸,小孩儿却不为所动,还跟看阶级敌人似的死盯着他。林晃没辙了,突然发现这孩子带着一个虎头帽子,老虎做的惟妙惟肖,忍不住苦笑,是不是跟老虎沾边的男的都天生严肃啊。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正在医院里躺着的孙国辉,自己临走前告诉叶想孙国辉受伤的事情了。叶想对孙国辉的“特别关注”自己不是没有感觉,可他并不觉得那是喜欢或别的什么。至于老虎,他的想法就比较难捉摸了,不过没关系,林晃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大家公平竞争好了,爱情不是偷来的。
“叶想?”一声低唤让叶想回过神来,穿着一身蓝白条子相间病号服的孙国辉正惊讶地站在病房门口。“呃,你好!”叶想立刻跳了起来站好。“你好,你怎么会在这儿?”孙国辉嘴角动了动,叶同学心说,这就算是个笑容了吧。“刚才碰到林晃,听说你受伤了,我顺道来看看你,说你康复得不错。”“是,下周就可以出院了,嗯,你要不要进来?”孙国辉犹豫地说了一句。“也行,”叶想突然觉得很尴尬,甚至有点后悔跑来,但还是跟着孙国辉进屋了。
“哟,小孙,又来一个看你的?”叶想一进病房一个病号就叫了起来,屋里统共六张床,五张半的主人都在盯着叶想看,那半张属于某个来探病的小少尉,他也坐在椅子上扭头看。孙国辉招呼叶想坐下,然后简洁的说“这是我”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叶想“朋友。”“喔”病号们拉了个长声,挑眉弄眼的你看我我看你。这些家伙,孙国辉扯了扯嘴角儿,这屋子里躺着的都是野战部队的,对于漂亮女孩儿自然敏感,可之前那两个女孩儿来的时候,他们起哄只会让自己很不自在,现在换成叶想,自己倒觉得挺自然的。
叶同学却非常不自在,只能没话找话“你的腿没事儿了啊,真好,”“是啊,”“下周就可以出院了啊,真好,”“是。”说完俩人大眼瞪小眼,其他病号也不说话,假装自己找事儿干其实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你说顺道来看我,你不舒服?”原本沉默的孙国辉突然想起之前叶想的说辞,不禁皱了眉头打量着叶想。“不是,是我妈妈,”叶想简单地说了一下。“这样啊,她没事就好,”“是啊,”叶想一笑,两人又没话了。
“小孙,请人姑娘喝杯水啊?”24床的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用,”叶想赶紧摆手,坐在床边孙国辉没说话,起身去倒水“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正好滚到叶想脚边,她顺手捡了起来“鹅卵石?咦,还有图案呢,”叶同学打量着手中的黑石头,说完她递还给孙国辉“你捡的?”
“捡着玩的,扔了吧,”孙国辉看都没看就说“挺漂亮的,干嘛扔了呀,”叶想把玩着那块色泽圆润的石头“你喜欢就拿走,”孙国辉小心地倒着热水。“真的吗?那谢了,你看这图案多漂亮,就像一片叶子,还是纯天然的,”叶想摩挲着那块鹅卵石冲孙国辉一笑,孙国辉倒水的手一顿。“怎么了?”叶想问“热水不够了,我去打吧。”孙国辉拎着壶想走。
“不用了,我根本就不渴,你的腿需要休养,少走为妙,对了,我带了苹果来,削给你吃吧!”叶想突然想起自己从老妈病房里顺出来的苹果,从兜里掏了一个出来。第一投桃报李,不能白拿人东西不是,第二也找点事做,既然来看病人,也不能坐不了五分钟就闪人啊,太没礼貌了。“不麻烦了,我这儿没水果刀!”孙国辉话音未落“我有,我有,你用这个吧,”26床麻利地跑了过来,双手送上水果刀一把。“谢谢你啊,”叶想甜甜一笑,26床咧着嘴傻笑,然后就觉得阴风附体,一扭头,孙国辉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
真小气,26床嘀咕着回了自己床铺,继续和27床下棋。27床岁数明显大些,看着一连晦气回来的26,他低声笑说“你小子献殷勤也不看看对象,小孙对这个姑娘,明显跟头两个不一样!”叶想啥也不知道的认真削苹果,孙国辉则嘴里开始泛酸,胃也开始翻搅,他瞪26床倒不是为了那把水果刀,小时候老虎同志因为贪嘴吃苹果吃伤了,一见这东西就恶心。本来想找个借口不吃,那可恶的26床还非无事献殷勤!
“给!”苹果削的是干净又整齐,叶同学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看着叶想亮晶晶的眼眸,红润的脸上带了点表功的意思,孙国辉不自觉地伸手出去接过了苹果。“谢谢!”“别客气!”叶想笑,其他病号难掩艳羡地看着。孙国辉闭了闭眼,叶同学的如花笑靥就在眼前,别说是个苹果,炸弹也啃了,他一咬牙,开始大口的吃着,咀嚼这个步骤近乎于省略,相当完美的给屋里的各位同志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狼吞虎咽!
好不容易把这个苹果咽了下去,孙国辉只觉得自己胃里的酸水都快漾到嗓子眼儿了,他用力吞咽了一下,然后微笑“真好吃!”叶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十几秒前还是珠圆玉润的贵妃苹果,转眼就变成了削肩细腰的飞燕果核儿,喃喃说了一句“他说得没错,你还真爱吃苹果!”说完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掏兜,笑眯眯地说“幸好我多拿了一个!这苹果好吃吧,别人送的,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再给你拿!”
孙国辉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个人高马大的苹果,心里狂骂哪个拍师长夫人马屁的浑蛋买的这么大个苹果。转念一想,不对啊,孙国辉问“谁告诉你我爱吃苹果的?”专心削苹果的叶想头也不抬地说“林晃啊,他说你特爱吃!”说到林晃,叶想的脸立刻热了一下,他并没有逼自己立刻作决定,说完那番话后,就一直在说演习里的一些笑话,逗自己笑,只是临上车之前他说他有的是耐心等到自己说“好”那时自己忍不住说了一句,要是我说“不好”呢?那家伙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耳朵边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哎,一定是被那152加农炮震坏了耳朵。
“嗤,”叶想一想起他那时候做的鬼脸就想笑,一抬眼却发现孙国辉正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不禁吓了一跳。“真的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你吃苹果懒着削皮,有人帮你削你肯定吃,呵呵,他真了解你!”叶想说完看了一眼孙国辉还捏在手里的苹果核儿一眼。“是啊!真了解”孙国辉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死狐狸,怪不得他那么好心告诉叶想自己受伤的事情!
嘿嘿,不能白让我的心上人去看你嘛,公平不等于白送啊!林晃很高兴地打量着那顶随着车一颠一颠的老虎帽子,琢磨着叶想不知道有没有去看孙国辉,如果去了,又会不会按照自己说的给他带苹果呢。想着孙国辉苦着脸吃苹果的样子,林晃就忍不住乐。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帽子上的老虎耳朵,小孩儿也不动,嘴巴却噘了起来“叔叔跟你玩呢,”爸爸赶忙安抚了一下。“是啊,你儿子真可爱,”林晃笑说,然后随意地伸手刮了一下那个严肃的小胖脸蛋,这小小子越看越像孙老虎。
“吭哧!”孙国辉张大嘴巴开始啃自己的第二苹果,啃的是气势汹汹,叶想则笑咪咪地说,哎,回头我给你拿一袋子来啊,你慢慢吃。“嘶!”林晃则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对年轻父母都惊了,一起尖叫“哎哟,你怎么咬叔叔的手指头啊,多少细菌啊,快吐出来!”
“死狐狸!”嘴里泛酸水的孙国辉暗骂
“死老虎!”手指火辣辣的林晃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