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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是人类文明的里程碑之一。有了汽车,空间距离大大缩短,心理距离也大大缩短,人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汽车本是文明的产物,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汽车在给人类带来方便的同时,也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和伤害。
这些麻烦和伤害部分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如环境污染,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燃料燃烧后都不可能零排放。汽车的机械,不可能百分之百可靠,一旦刹车失灵,难免车毁人亡。好多交通事故都是由机械故障导致的,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受伤、致残甚至付出生命。
文明的产物,就要具有相应文明程度的人来掌握和使用。不然的话,文明的产物只会带给我们更多的麻烦和伤害。
在我们这儿,汽车很长时期都是权力的专属。权力是以暴力作为后盾,权力是野蛮的。野蛮和文明交媾的产物必然是怪胎。
汽车特权时代,汽车数量很少。虽然横冲直撞,但与行人和非机动车的冲突不多。
汽车有时侵入非机动车道,遇到骑车人,就按喇叭。不管是官车还是公共汽车都鲜有例外。碰到这种事情很为难,如果不让吧,司机在后面使劲按喇叭;如果让吧,司机一轰油门,汽车一溜烟跑了,扬起漫天尘土。有的司机更过分,如果别人让慢了,把车往路上一横,跳下来就要动武。权力的霸道由此可见一斑。这种事情,哪怕一生只遭遇一次,也足以刻骨铭心。
官车几乎都是轿车,上海牌和红旗牌曾经是绝代双骄。中国人特地在轿车前面加一个“小”有强调的意思,不是轻视,而是敬畏。大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日本产的汽车逐渐多了起来,上海牌和红旗牌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当时民众尤其是学生的反日情绪不时高涨,官方也在有意无意间煽风点火。中小学生的仇日教育坚持不懈,但是官车却义无返顾地换成了清一色的日本车。
虽然如此,我对于汽车的艳羡还是大于憎恶。追逐权力,是国人与生俱来的梦想。当权力垄断一切的时候,获得权力是最佳选项。国人为追逐权力编织了无数美丽而崇高的词汇,今日来看,都是自欺欺人。
汽车多起来,是出租车出现之后。曾几何时,出租车也是奢侈品。权力垄断一切,奢侈品必定逃不出权力的魔掌,出租车牌照成了权力寻租的主要对象。出租车司机也沾了光,自觉高人一等。
官车和公共汽车的恶习,出租车一样都不少。从事物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分析“车”是官车、公共汽车和出租车的普遍性,在这里普遍性主要表现为特权;“出租”是出租车的特殊性。
出租车的特殊性是要赢利,因此对时间更加敏感。参与道路交通活动的,除了汽车,还有摩托车、自行车、行人等。在诸多对象中,汽车是绝对的强者。强者要横行霸道,弱者只有忍气吞声。
出租车的恶行之一,是随意上下客。既不打变道灯,也不慢慢减速,猛甩方向盘,猛踩刹车,就把车停在路边。骑自行车的人,不得不紧急刹车,实在刹不住,自行车碰到了汽车的屁股,司机不但不道歉,说不定还要破口大骂。
出租车的恶行之二,是不僻让行人。行人横穿街道,哪怕走的是斑马线,哪怕正是绿灯,出租车就是不减速,反而轰着油门猛冲过来,一定要抢在行人的前面绝尘而去。没有电子眼的时代,出租车对红绿灯几乎是视而不见。明明看见出租车还远,完全可以正常走过去,还是要担惊受怕,还是要享受出租车扬起的灰尘。行人有什么办法,血肉之躯怎能与钢铁怪兽直接对抗?
彼时彼刻,我常常忍不住问自己,难道这些人每时每刻都在车上?难道他们从来都不横穿街道?
出租车风光的时代很快就过去了。私家车如星火燎原,短短几年时间,城市里就车满为患。
私家车虽然多了,但没有私家车的人更多。迄今为止,私家车还是少数人的特权。私家车也是车,同样具有车的普遍性。私家车的德行,一点也不比官车、公共汽车和出租车好。本人向来不惮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私家车多了,实力对比发生了变化,出租车老实多了。出租车再随便往路边猛拐猛刹,追尾的就不是自行车而是汽车。面对私家车,出租车的底气肯定不如面对自行车足。伤害别人的能力降低了,或者说对方保护自己的能力提高了,就不得不收敛一点,低调一点,少惹是生非。收敛和低调的实质是妥协。
和私家车同时登场的,是电动自行车,成都人称为电瓶车。电瓶车的恶行,比汽车有过之而无不及。差别在于,电瓶车违法主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汽车违法主要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如果有关方面要组织敢死队,建议把是否经常骑电瓶车作为考核内容。
这些年交通管理的进步还是有目共睹的。在立法方面,出台了道路交通安全法,在硬件方面,大量安装了信号灯,尤其是电子眼的普遍使用,对违法行为的减少居功至伟。
但是汽车保有量的大幅度增加,使得交通违法的现象有增无减。还有一些特权车,完全无视道路交通安全法的存在,横冲直撞,恣意胡为。法律不能约束特权,靠道德自律,从来就靠不住,永远都靠不住。
要知道中国今日交通之乱象,只要上下班时到大街上看看就一目了然。看开车的怎么开,看骑车的怎么骑,看走路的怎么走,看特权车怎么惟我独尊。据有关方面统计,中国的交通肇事,70 %以上是由于违法造成的。
今日交通之乱象,也是今日社会之乱象。汽车有了,汽车文明还离我们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