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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在各处别业中的院子总是被安排在府里最后方的乎这已经成了所有司徒家业里人尽皆知的事情,福玉娘一向喜欢安静,她的院子,每每都选在最不容易被打扰的地方,且若府宅够大,院子距离别的院子的距离也会尽可能的远,所以,附中有了声音,在她院中之人是听不见的。
杜子美本带着些紧张,毕竟与女子同居一个屋檐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然,细细算来,是清醒后第一次,因为带着这份紧张,杜子美竟不能好好的入睡了,可辗转了许久,竟始终不见福玉娘的身影,面上松了口气,心中却浮现怅然若失,他不想承认,可这感觉比刚刚的紧张还令他难安,脑子里乱乱的,竟开始想着敖鄂也在府中,那样的男子,对福玉娘的用心毫不掩饰,此刻福玉娘未归,会不会是同他在一起了?
杜子美并未料错,福玉娘确实是和敖鄂在一起,不同的是福玉娘因为心烦意乱,像游魂一般围着偌大的宅院绕圈子,她在细细探看自己的家业,这家业是她为罐儿挣下的,而敖鄂也不多言,静静的跟在福玉娘身后三尺之内,她伤心,他却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一寸一寸的幻想让杜子美再也不能坚持,挣扎着起身,睡在他床侧临时找来的木床上的哑巴听见了声音,急忙跑了过来,却瞧见杜子美正努力的坐起身子,他以为杜子美是要起夜,并不迟,直接去找来夜壶,对于杜子美现在的身子,这东西还是有用处的,钱管家很细心。 杜子美瞧见了这做工精美的夜壶,却微微涨红了脸,心中却想着这里是福玉娘地房间,若是被她瞧见了,自己该有多尴尬,他这想法本就是庸人自扰,福玉娘是在里间,并不一定要经过杜子美的房间的,自然有杜子美在此,她更不可能路过这里,可杜子美却执意坚信,福玉娘会为了他的存在,而专门走过他的房间的。
杜子美摇着头推开了哑巴递到他跟前的夜壶,慢慢地翻转过身子,喃喃的说道:“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身后是沉默的哑巴,他知道哑巴是不会传出流言地,若是他会传话,钱管家也不会派他来帮着他了,钱管家是个让人一眼就能懂得的人,他的耿直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什么用意。
“这夜深了,也不见福掌柜回房,你说她现在会不会是和敖鄂在一起呢,那个男人,虽然他有着十足的歹人手段,但我不得不承认,连身为男子的我都为其倾心,那样的男子,要想得到的女人,不会有人拒绝得了吧?”
听见了杜子美地喃喃自语,哑巴似乎明白了杜子美睡不着的缘由,脸上突然绽开了一抹笑,随即又有些失落,因为他口不能言,可他不想让杜子美误会了福玉娘,因为福玉娘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有如天女下凡。 伸出双手抓着杜子美的身子,杜子美转过头,却瞧见哑巴一眼焦急的对着他摇头,这焦急的样子让杜子美心中微微一暖,随即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说福掌柜不会跟敖鄂对么?”
哑巴急忙点头。他地焦急让杜子美竟有些安心地感觉。就好像当真害怕。却因为一个人地坚信安慰着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可这世间不自欺欺人地又有几个。
终究因为老实地哑巴地安慰。杜子美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地时候。却是因为房门外几不可闻地开门声响。因为在意。所以细微地声音也能入了耳。这声音他等了好久。可等到之时。天已经大亮了。她还是一夜未归。
福玉娘地药材地确用到了最好地。虽然身子羸弱。可杜子美竟可以不用别人搀扶着下地。听得出门外地脚步声很慢。杜子美以他现在能达到地最快速度来到了门边。在推开房门地同一时间。看见已经走过去地福玉娘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看见杜子美出门。福玉娘有一瞬间地凝滞。他地脸还是那样苍白。伸手扶在敝开地门框上。眼中带着一丝光亮和微微地责问看着自己。这是怎么一种情况让杜子美有了这样地表情。
明明是杜子美。可福玉娘落在他地脸上地视线却转向了遥远地地方。罐儿才是司徒若宇地胞弟。可罐儿脸上地线条十分地坚硬。远不如司徒若宇地柔和。反倒是杜子美。总会在不经意地时候。让福玉娘生出司徒若宇就站在自己眼前地错觉来。
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还是让呜咽泄露了出来,“对不起,我把罐儿丢了。”
这
再是风光无限的福大掌柜,也不再是触角极广的她是一个脆弱的女人,想要找一个可以给自己依靠的男人的肩膀,而这个人,就是眼前的杜子美——她恍惚时总会错认为司徒若宇的司徒若宇。
“福掌柜,是罐儿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昨晚没回房间?”
这点认知竟让杜子美的心底泛起了无数朵欢快的浪花来,福玉娘没有因为敖鄂才夜不归宿,那个有着别样心思的少年也没了踪迹,虽然福玉娘待自己有些说不是上的朦胧感情,但自己却不得不承认,对福玉娘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那个叫做罐儿的少年。
杜子美明明清楚罐儿走了对福玉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杜子美却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开怀,失意的女人最脆弱,罐儿不在,没有人再处处看着自己与福玉娘的任何亲近,当然,或许敖鄂还会想办法对付自己,但只要自己隐藏的好,并不出现在他的眼前,以福玉娘的能力,自己该是无性命之虞的。
这一瞬间的想法,杜子美完全摒弃了原本的不甘和害怕受制于福玉娘的困扰,他只知道一夜的折磨让他不想放开眼前的女子,缓慢的靠近,福玉娘就那么模糊着眼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在自己脸上,可杜子美知道福玉娘并不是再看自己,是那个罐儿的哥哥么,她当真那么喜欢他,或许这样不够君子,辜负了圣贤的教导,可他这一刻却有些高兴自己生成了如此模样,就因为自己的样子,让他比旁人多了几分机会,占尽先机,无心又如何,得了她的人,偌大产业都是自己的。
张开双臂,把福玉娘轻轻揽进怀抱中,如呵护最疼爱的宝贝,福玉娘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后软化了下来,伸出手,绕上杜子美窄紧的腰身,把头轻轻的抵靠在杜子美的肩膀上,终嘤嘤的哭出了声来,嘴中碎碎的念叨着,“若宇,对不起,我想给他最好的未来,我想扶持他创造出另一个司徒神话,可我的亲昵却忽略了他的心思,我没想到他那样的年岁,竟有如此的念头,我很笨,或许我答应他的,只要他好了,我对你的承诺就能实现了。”
听见了福玉娘伏在自己身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杜子美竟觉得胸口被重物猛然击打了,硬生生的痛着,可痛过之后,却更加的开怀,司徒罐走了是么,当真是时候,希望他短时间之内都不要回来,原来福玉娘的心思真的全放在了司徒罐身上,她竟有想要嫁给他的念头,这个女人心中是没有自己的么,只要罐儿好,她就高兴了,还是她爱着司徒若宇爱到了骨子里去,为了一句誓言,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不允许,他杜子美绝对不会允许福玉娘嫁给司徒罐,他有这个决心。
福玉娘一直给人很硬气的感觉,可她的身子抱起来却是出奇的柔软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馨香,王凝兰身上也香,可那香是精心沾染的,福玉娘的香气却完全是自然的,这香气钻进了杜子美的鼻翼间,竟令杜子美心中升腾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是从前他从未经历过的,这样的感觉促使杜子美紧紧的抱住胸前的人,有此生不想放手的错觉。
哑巴在杜子美起身的那一刻就醒来了,他本是想搀扶杜子美的,却在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只是偷偷把盖在身上的凉被拉高了一些,藏住了自己的头。
杜子美很大意,也或许也是他故意为之的,总之那房门是没有关上的,哑巴也喜欢杜子美,理由同钱管家之前一样,不同的是他对司徒家并非是长久的为家仆之忠心,他是带着感恩住在司徒就爱的。
哑巴的人生处处不幸,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抓壮丁的官差抓了去,边疆不稳,哑巴也一直没有回家的机会,直到身负重伤才被军队放了回来,拿着近半辈子拼命换来的银钱回家,家逢灾荒之年,早不复存在,又得了重病,身上银钱皆被流民夺去,以为濒死,幸遇司徒老爷,捡回一命,司徒家待他的之恩,他发誓一生不忘,司徒若宇他也见过,所以,他对杜子美的感官,也有了异样。
听见外面的声音几近于无,哑巴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沿着敞开的房门看了过去,这一看,竟让他的嘴角浮上了欣喜的笑,只见门外杜子美小心翼翼的搂着福玉娘的身子,而他的唇,正缓缓的向下,落在了福玉娘饱满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