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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恐怖的发现
在民间常有人用狼嚎、鬼叫、夜猫子笑,来形容那些听来十分瘆人的声音。但是,从石台街路北的“瑟隆亚”医院里却经常传出猫头鹰叫声。
这所名为“瑟隆亚”的综合性医院,以精神科为强项,是解放前外国人帮助建造的,由一座四层灰砖主楼和一段两层辅楼连接组成,乍看外观很像教堂。大院内的医疗楼后面有十多棵老榆树,树上常年有猫头鹰寄居,这些鸟类连同医院建筑一起受到了相关部门保护,对于夜猫子的叫声,住在医院及其附近的人们已不感到稀奇了。
来这所医院就医的患者很多,其中多半是患精神或心理方面疾病的人。白天,医院前面的石台街上经常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景象。
话说这一天,在“瑟隆亚”医院里,一个病人家属向医生说,他妻子患病住在这里,现在怎么也找不见了,医务人员进一步了解情况后,便进行了多方查询,可是情况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失踪者下落不明,最后,护士还特地询问了医院门卫,也无从得到失踪者线索。
就这样,神秘失踪的女病人再也没有回来,为她主治的康丁医生告诉患者家属,她属于轻度心理障碍,医院不对她进行特别监护,她住的病房和普通病人住的完全一样,病人有自主活动的权利。因此,对于她的失踪医院并不承担责任。但是,从同情患者家属的角度考虑,医院免去了她的部分住院及治疗费用。
此事件没过多久,不知为什么,从住院区里传出一种谣言,说那个失踪女病人是被后院树上的猫头鹰带走了。这种无稽之谈自然谁也不会相信,更甭说此消息是来自那几个神经失常的患者了。
但是自从又发生了另一件怪事后,医院里有个人对猫头鹰的叫声开始担心了,这人就是在医院做打扫卫生工作的甘永年。
事情从那个女病人失踪一个星期后说起。这天清晨,甘永年在楼后面打扫卫生时,忽听到楼上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哼-咕-。他抬头望去,见一只猫头鹰从四层一个房间飞了出来,他很奇怪:这猫头鹰怎么会跑到房间里去呢?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房间位置,那好像是精神科连主任常去的地方。
当天傍晚时,本院苏院长发现连主任整天都没有露面,苏院长打电话向他家中询问情况,他家里人说,昨天夜里就有人来电话把他叫走了,一直没有回家。
苏院长知道,连主任正在独自搞一项精神病理研究,常去专业医院做深入了解和请教。他家里人也知道他最近忙于工作,到处走访,都觉得或许是连主任没时间和医院及家里联系,所以,对此双方暂时没太在意。
可是一天过去了,仍然没有连主任的消息,他在四楼的工作间也一直锁着。院长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就带人对连主任工作间进行了检查,意外发现房间里情况混乱,各个抽屉及文件柜都被打开了,里面或乱七八糟,或是空空荡荡,连主任的科研资料都不知去向了,这些资料的具体数量和内容苏院长并不很清楚。奇怪的是,人们在室内竟发现了猫头鹰的羽毛。正在楼上打扫卫生的甘永年听说后,忙把那天看见连主任工作间里飞出猫头鹰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听后有人满腹猜疑,有人认为不屑置辩,面对复杂的现场情况,院方先是通知了连主任家属,又询问了一些情况,随后双方联合报了案。但是,经过警方调查后,案情也没有什么进展,失踪者依然下落不明。
过了几天,住在住院区尽头靠近后院防空洞口的病人反映,说近两天夜里后院总传来猫头鹰的怪叫声“哼——咕咕咕咕咕——”那声音反复不断,可怖的令人惊悸难以入睡。
虽然猫头鹰在这里并不稀奇,但是如此严重的“扰民行为”这里以前还从未出现过。病人家属也希望院方能采取一些针对措施,但是,这里的猫头鹰是受保护的,不能轰赶和捕猎,医院只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患者变更所住房间,没有其它的好办法了。
这天下午,甘永年在住院区楼后面独自清扫着地上的树叶,当他打扫到那个防空洞附近时,不料,忽然扑楞楞一阵响,一只猫头鹰从他面前飞过,飞进了那个敞口的地道内。甘永年先被吓了一跳,接着就是感到奇怪:这猫头鹰不呆在树上飞进地道里去是何故呢?他放下扫帚走至地道口旁,凝眉望望地道里面,已经看不见那只猫头鹰的踪影了。再看看周围也没有其它情况,联想起那天一只猫头鹰从连主任房间飞出,后来连主任就失踪了,甘永年决定进地道去瞧瞧。
甘永年看一看附近没有发现什么人,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怀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贸然走进了阴深深的地洞。
通向地下有三十级台阶,甘永年小心地下到了底部,这里光线已经非常暗了。右边就是防空洞内部,里面漆黑一片。甘永年点燃了打火机,随之周围火光跳动起来,但借此也只能看到较近的地方。他向右下了两级台阶后,来到一个较大的长方形空间,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些零星杂物,继续观察后,他开始感到不安了,因为他发现地面上有大小形状不同,红糊糊像血一样的污迹,断断续续直至前面左边通道内。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一些淡淡的医药气息和难以形容的潮腥味,甘永年顿时有点紧张了。
甘永年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面,他知道前方左边地道通向医院内另一个出口,他小心地走了过去,看着狭窄而黑乎乎的通道,仿佛听得里面有动静,他朝里面走了几步,在火光映照下,地上出现一个活物,他很快看清了,那是一只猫头鹰,它正在地上正扎着向前跳动,看样子它似乎就要死了。甘永年十分奇怪地伸手举着打火机向前走近,看着看着,忽然间,他倒退了一步。天啊!那是什么呀!他看见在猫头鹰前方不远的地方,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人仰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可怖。甘永年仔细一看:老天呀!他不就是失踪的连主任吗!他怎么会死在这里面呢?!五十多岁的甘永年虽说经多见广,但此时此刻,也感到头发丝都发麻了。
甘永年忙转身朝地道外面疾走起来,很快就出了地道口,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顾不上停歇就惊魂未定地跑到了医院保安股,叙说了刚才看到的情况。杨股长听了感到事关重大,立刻向苏院长汇报。苏院长得知后,又通知了精神科的康医生,以保卫股为主的五六个人和甘永年一道,匆匆去了医院楼后面那个阴湿的防空洞内。
他们在地道内看到了连主任的尸体,尸体虽然还没腐败,但明显已经死了多日,院长让杨股长将这一发现立刻通知了警方。警察很快赶到现场,对地道内部进行了全面搜查,结果在地道深处,又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旁边还有一只刚刚死去的猫头鹰。经院方辨认,死者正是前不久失踪的那个女病人。
奇怪的是,经检查警方发现,女尸头部有过外科过手术的痕迹,且明显为新近留下的。初步推断女病人和连主任均系被杀,但是找不到破案线索,唯一值得怀疑的突破点,就是那只刚刚死去的猫头鹰了,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头部也发现有伤痕,按照甘永年说法,他是因为看见这只猫头鹰才进到洞穴里来的。
此后,甘永年就像留下了后遗症似地,一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就咋咋闹闹,总担心怕出什么事。后来该悬案也一直没得破获,此案情便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数月后,石台街一带被纳入了市区重建规划,街道两侧被要求全部搬迁,不久这个医院便迁了址。逐步地,石台街两侧很多建筑相继被清空拆除,只剩下少数古旧民居和“瑟隆亚”医院了。
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条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了,两侧大部分地域已成平地,偶有个别建筑孤立其间,一片空旷不协调的景象。“瑟隆亚”医院两扇大门上的铁锁已生出了锈迹,行人通过大门上的空隙,可以看到灰色的建筑周围长出了很多杂草,偶尔有飞禽突然从草丛中飞出,让人见了心中不免泛起兀臬之感,似乎在那些杂草丛里,隐藏着某种意想不到的东西。
二、可怕的叫声
虽说这条小街离市中心较远,但过去这里有很多住户,特别是因为有“瑟隆亚”医院,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如今这一带住户基本搬走了,以往喧嚣的街道变得十分空静了,白天阳光洒在街上,鸟儿在这里逍遥,随处飞飞落落,街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慢慢走过,行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那样子就像是在陌生地带观赏风景一样。
在医院斜对面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老式居民小院,院里还住着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单身汉,一个名叫伍崇远另一个名叫禹镇宝。以前这小院内住着五六户人家,现在只住有他们两个人了。
自从这条街两旁建筑被列入城市拆迁范畴后,无论是住户还是单位部门,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伍崇远和禹镇宝还在这里居住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家与拆迁方,就有关拆迁事宜未能达成共识,照拆迁办的说法他们属于那种所谓的“钉子户”而已。伍崇远是个体出租汽车司机,禹镇宝是某公司职员,他们在这小院里居住了很多年,两家其他成员都已搬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人在这里“镇宅”
每到夜晚,这一带更显空当寂静,伍崇远和禹镇宝两人白天都不在家,晚上回家的时间往往是伍崇远比禹镇宝晚得多。
这天半夜,伍崇远开车回家,汽车驶过医院近前时,他听到了一种低沉而怪异的叫声,那声音时有时无,像是从医院楼里传出来的。伍崇远放慢车速仔细听了听,这叫声无疑是发自人的喉咙,但却似狼嚎一般的阴瘆,就如同处在垂死挣扎关头的一只怪兽。他心感惊诧:这医院早就搬空了,是什么人又跑到里面去了呢?伍崇远当时已经很累了,也没再多想,回到家后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伍崇远正要出车的时候遇见了禹镇宝,禹镇宝向他打个招呼后问道:诶,这几天夜里是什么东西呀,那么怪声怪气哀叫,真是瘆人呀,你听见没有?伍崇远说:我夜里睡觉的时候没有听见,不过昨天晚上,我开车回来的时候倒是听见了,像是医院里传出来的,当时我也觉得挺奇怪。可不是吗,禹镇宝说,我听也是那个方向传过来的,前天夜里我就听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哀叫,说是狼嚎吧倒不如说是人嚎,最可怕的是,哀叫声过后还会传来一阵猫头鹰笑一般的叫声,闹得我半宿没睡好。伍崇远转了转眼珠笑道:不会是拆迁办的家伙在吓唬我们搬走吧?禹镇宝听了提高嗓门说:吓走倒不大可能,不过,要是真有人真敢这样做,我非抓住他不可。伍崇远把剩下的烟头朝车外一扔说:那好呀,晚上你再听见那种叫声,你找我,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底是怎么一回事。伍崇远说罢开车走了。
当天晚上天气不太好,伍崇远回家比往常早了一些,他开车进了石台街,街道两旁的路灯本来就稀少,况且有的路灯已经坏了,致使路面更加昏暗不清,他开亮车灯放慢车速继续行驶着,当汽车快驶到那所旧医院门前时,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黑影一晃即逝。汽车开过医院门前的时候,他注意观察一下两旁,却没有看见一个人,他想起昨晚路过这里时听到的怪异叫声,抬头望望医院里面那座漆黑的楼房,身子不由地紧绷了一下,心说:难道这空荡荡的旧医院里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回到自家住的小院内,伍崇远见禹镇宝房间已经黑了灯,他怕影响对方休息,很小心地进了屋,然后轻轻关上房门就上床休息了。
伍崇远很快就睡着了,约过了一个小时,不远处又传来了阵阵哀号声,那声音似乎绝望致极,既像哀嚎又象是在求救,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直把个伍崇远从梦中惊醒了,醒来后他仔细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啊嗷——啊嗷——,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简直就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哀鸣,叫的伍崇远内心发毛,心惊胆战。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听得有人敲门,伍崇远惊问道:谁呀?是我,外面声音低沉地回答。伍崇远过去把门打开一看,来人正是禹镇宝,他闪身进到伍崇远屋内。伍崇远问:怎么了?禹镇宝说:你听见没有?那古怪的叫声又喊起来了。是!我听见了,真太奇怪啦。接着两人在屋内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伍崇远说:我听这声音就是从废弃医院里传出的,可是那个医院已经空了一年多了,深更半夜谁干嘛跑到那里面去喊叫呢?
禹镇宝道:这叫声我听过几次了,确实很象人在喊叫,可是人怎么会发出这么怪异的叫声呢?咱们现在离“瑟隆亚”医院最近,难道是别有用心的人想吓唬我们吗?
伍崇远摇摇头:不对啊,感觉这叫声不是装出来的,再说了为什么偏要到医院里面去叫喊呢。
禹镇宝点点头:嗯,也是,我看这里面有问题!
伍崇远怔了一下问:什么问题?
说不清,禹镇宝说。要不咱俩一块去看看。
去那所空旧的医院里吗?
嗯!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伍崇远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也好,你等一下。说完他转身进了里间屋,片刻后又返了回来,他手中拿了只手电筒,边穿衣服边说:走,看看就看看去,反正我俩都是单身,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就这样出了院子,外面夜茫茫凉风袭袭,街上光线十分昏暗,见不到人影,医院方向还偶尔传来几声绝望的哀号,只是声音低了很多。
夜空中的月牙被云彩遮的若隐若现,他俩边走边隔墙遥望着医院内的建筑,那座楼房黑乎乎的似乎只剩下一个轮廓了。
两人穿过街道沿着医院的围墙朝正门走去,快走到门前的时候,伍崇远忽听得禹镇宝说:嗨,小心点,那段墙有危险。伍崇远看看近前那段围墙,发现已经很倾斜了,摇摇欲坠样子,看上去十分令人担心。
两人避开危墙,很快就来到了旧医院大院门前,此时怪叫声已经没有了,具体方位已无从寻定,两人静静地站在医院大门前,仿佛是被某种魔力牵引到了这里来。
三、奇怪的亮光
伍崇远仰头望着医院内那座黑黢黢的楼房,用手一指说:那天晚上我路过这里时,听声音好像是从那楼里面传出来的。禹镇宝顺着他指的方位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诶,你看,那个房间好像有亮光!伍崇远“嗯”了一声,仔细注视着前方,他发现二楼当中一个房间的窗户上果然有微光晃动。嘿!怪了,伍崇远说,那里面怎么会有亮光呢!说话间一阵旋风吹过门前,医院大铁门被风刮的“咣当,咣当”响了几声。他俩愣了一下,再看那窗口的亮光已经没有了。
禹镇宝深沉地说: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点问题呢!
你不是说要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吗,还敢不敢了?伍崇远问。
为什么不敢呢!禹镇宝说,可是怎么进去呢?
这有何难,你跟我来吧,伍崇远边说边走到大门前,没费多大力气就攀上了并不高的铁门,他探头看看医院大院内,然后回头看着禹镇宝。禹镇宝左右看了两眼,不见其他人,就上前攀上了另一扇铁门。伍崇远随即先跳进院内,禹镇宝紧跟着也跳了进去。
两人双脚分别一落地,心里就都开始有点紧张了。由于围墙的阻挡,这里面环境更加黑暗了,外面灯光几乎照不到这里面,虽然仅一墙之隔,但是门内门外的气氛却大不相同,他俩感觉像是进到了另一个世界,尽管谁也没说什么,但各自心中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他俩环视了一下周围附近,没有发觉什么情况,于是一起朝那座楼房走去。伍崇远边走边取出手电打开,虽然光线不是很亮,但在空寥黑暗的医院大院内,犹如黑夜里闪现出一颗彗星,格外抢眼。
脚下灰砖铺砌的地面上已经钻出了许多杂草,伍崇远用手电光在地面上晃动着向前走去,禹镇宝紧跟其后,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楼房近前,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此时周围很静,连对方的呼吸都可以听到,伍崇远握着手电有意无意地向上方幌了一下,突然间,附近那棵大树上发出“扑啦啦”一阵响动,惊的两个小伙子差点叫出声来。两人同时抬头寻声望去、只见夜空中一个黑影朝医院楼后面飞去了。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对他俩来说简直是一种不详预兆。禹镇宝小声说:这是猫头鹰,楼后面树上早就有猫头鹰,现在可能更多了。我知道,伍崇远说,这是受保护的益鸟。禹镇宝顺着应道:听说过去有人在这里猎捕过猫头鹰,结果被罚了款。
其实,他俩谈这些,也是下意识地缓和一下紧张气氛,因为这里的猫头鹰一般都寄居在医院楼后面那十几老榆树上,那里环境比较静谧,而楼前面仅有一棵树,况且猫头鹰喜欢聚在一起,而刚才从树上飞走的只有一只猫头鹰,这难免会令人生疑。伍崇远用手电再照照树上,并没有发现有其它的猫头鹰。
此时,两人怀着不安的心情,观察着前面的楼房,上面那些窗户都是黑乎乎的,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伍崇远寻思着刚才看到有过亮光的那个房间,他生怕自己看花了眼,就问身边的禹镇宝:你刚才看见发光的窗口是哪一个?禹镇宝抬头望望答道:好像是二楼当中那间。伍崇远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奇怪的亮光!现在却一点也不见了。
两人怀着不解的心情,慢步走到楼房正门前。
医院楼正门不大,一排共有四扇木门,都关闭着,门前上有廊檐,下面是七八级台阶,门面上的蓝色油漆已经褪了色,和暗灰色的墙壁相互衬托,显露出这座建筑历尽沧桑的风貌。台阶上还有一些枯萎的树叶,随着夜风忽起忽落,时而发出细微的动静。
二人走上台阶到了门前,伍崇远伸手推推右边两扇门,没有推开,接着他又试着推了推左侧两扇门,随着“咯吱吱”一声响,那门竟然被他推开了一些,忽地,一股医药气味从漆黑的楼内散出,感觉就像这个医院并没有闲置一样,甚至还能感到有病人的气息在里面,两人都不禁捂了捂鼻子倒退一步。
他俩互相看了一眼,伍崇远说:这医院搬迁已有一年多了吧,怎么还这么大药味呢!禹镇宝吸了下鼻子道:是呀!很久不用了,按说不应该有这么大医药味了,莫非还有病人在里面!
不可能,伍崇远说着,慢慢地推开了两扇门,楼内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他用电光照照里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抬腿就要朝里面走,身后禹镇宝忽然拉住了他:等一下,你听!
伍崇远一怔收住了脚步,接着就听到楼上像是有人在跑动的声音,虽然声音很低但却清晰可辨。伍崇远随即关掉手电向门边靠了靠,禹镇宝也躲到了另一边,两人仔细地倾听着,那声音从他们头顶很近的地方向东而去,很快就没有了。两人心中产生了同样的疑问:刚才那个房间有过光亮,现在又有跑动的声音,这楼里面会是什么人呢?他俩扭头看看黑暗空荡的院落,是进还是退,一时谁也拿不定主意了。
两个人静等了一会儿,仍然没动静,伍崇远摸摸耳朵低声道:刚才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跑动。禹镇宝点点头:看来这楼里面并非空无一人。
伍崇远再次开亮手电照向楼内,他晃动着手电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情况,这时禹镇宝犹豫地问:咱们还进去看看吗,伍崇远应道:当然,要不我们不白来一趟吗,说完伍崇远小心走进门内,紧跟着禹镇宝也进去了。
医院内部内令两人感觉沉闷无比,在手电光照射下,不大的前厅地面上,零散着一些药瓶等杂物,观察中他们发现,地上有几只药品包装并无污旧之感,倒象是新近遗弃的。
两人带着疑问继续观察着,通往两边的楼道不是直来直去,而是错落有别,所以当手电照向某一侧楼道时,也只能看到其中一段距离,总给人一种前方未知的感觉。
两侧没有发现情况,伍崇远走向前面,那里有一个通向上面的楼梯,禹镇宝跟着走到楼梯近前,当手电光在照楼梯上时,一个新的疑问又出现了,那楼梯上有几张挺新病例纸,上面还有很清楚的脚印。
看到这些后,他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情绪都明显有些亢奋了。伍崇远迈步轻轻上了楼梯朝楼上走去,禹镇宝谨慎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像猫一样地很快来到了二楼。在这里他们看见,正前方有个房间开着门,这正是他俩看见有光晃动过的房间位置。在门前地面上还有一些空的药瓶和药盒,这些包装物看上去如刚刚打开一样。
他俩谨慎地走进了前面开着的那个门,里面是个大房间,地上放有多种药品,有的包装完整,有的已被拆开,里面的药物散落在地上。禹镇宝经细看了一下药品包装,发现早已超出了有效期。
伍崇远看了后低声说:大概是医院搬迁时遗留了一些药品,引来了什么人吧!禹镇宝“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他们又察看了一下房内四周,再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了,于是两人便走出了房间。这时,伍崇远手中的手电光忽然一闪,接着光线就暗了许多,显然是手电的电量不足了。两人的视线因此更加受到了限制,环境也变得越发黑暗压抑了,无形中给两人的心理增添了几分焦虑,似乎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东边楼道里传来一阵呻吟声,在这寂静的楼内听起来是那么让人胆寒,伍崇远眉头一锁,他打着手电下意识地朝东边楼道走去,禹镇宝很赶紧也跟了过去,两人脚步轻轻进楼道走了一段距离,前面楼道就错开了,转弯后又是一段楼道。此时,呻吟声已经停止了,伍崇远用手电照照前方,不远处就是楼道尽头,可是也看不到那儿有什么。
他俩谁也弄不清刚才的呻吟声确切来自何处,伍崇远将电光移至近前,观察地面情况,在他身后的禹镇宝看着楼道深处,忽然低声说道:哎,前面好像有光!伍崇远听了没用手电照前方,而是更加压低了光线,仔细注视着黢黑的楼道深处,果然,在楼道尽头右侧那个房间门前,有微弱的蓝光映现在地面上,这种蓝光与他俩先前看到的亮光不同,不仅仅是位置不同,亮度和颜色都不一样,先前看到的像是电光或者是火光,而此时的微弱蓝光,即不闪烁也不晃动,看上去是那么神秘,这些都令他俩感到非常疑惑,继而神经渐渐紧绷起来。
还是伍崇远比较胆大,他用手电照着地面,朝有光的房间走去,此时的禹镇宝虽然也跟在他身后,但是距离却拉开一些。
伍崇远向前走近些后,见那房间门关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蓝光是通过门下面一行缝隙照在地面上的。他继续朝发光的房间走去,但脚步却放慢了许多。看到这些,禹镇宝忽然有些胆怯了,他止住脚步盯着伍崇远的背影,心中疑虑重重,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伍崇远似乎并不在意禹镇宝是否紧跟其后,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发光的房间门前,他想:那个跑动的声音就是向着这个方向消失了,这房间里会是怎样的情况呢?如果有人,那会是什么人,在房间里做什么呢?他感到不得而知。此时,禹镇宝瞅着伍崇远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转眼间伍崇远已经走到了发光房间的门前,他停下了,瞧瞧门下面奇特的蓝光,再扭头望望禹镇宝这边,心说:你怎么了不动了。
禹镇宝忽然担心伍崇远出什么事,就朝他走去,他刚迈一步,就见伍崇远突然抬腿一脚踹开了那房间的门,并用手电照射里面。禹镇宝惊急地望着伍崇远,几乎与此同时,禹镇宝看见伍崇远身上忽然蓝光一闪,随即整个身体变成了淡蓝色透明状态,他体内器官组织在瞬间竟赤裸裸地闪现在禹镇宝眼前,禹镇宝不仅可以看到伍崇远的心脏在跳动,就连他体内那些川流不息的血液都清晰可辨,而伍崇远像是突然中了邪一样,浑身颤抖着站在原地,随着“啪啦”一声,他手里拿的手电也掉落在地上熄灭了,只见黑暗中,一个可怕的蓝色透视人体伫立在那里。
四、失踪的伤者
禹镇宝没有想到竟会出现如此怪异的可怕现象,他全然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觉得脑袋“嗡嗡嗡”地响了几下,过去看个究竟的念头一下子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唯一念头就是——赶快逃离。
心惊肉跳的禹镇宝猛转身向外跑去,楼道内又窄又黑,他不断地用手触摸一侧的墙壁,刚跑到楼道转弯处,就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伍崇远浑身带着蓝光,张着大嘴僵尸一般地朝他扑来,吓的禹镇宝撒腿狂逃,他冒着黑暗连滚带爬下了楼梯,仓皇地逃出了医院大楼。
外面夜风阵阵,禹镇宝向医院大门奔去,疾风带着尘土吹来,他自然地把头歪向了一侧,速度也因此有所减慢,这时,他听到身后伍崇远在喊:快跑吧!快出去,别停下来。禹镇宝也不敢回头再看了,他加快脚步径直跑到大门前,攀上医院大门翻身跳了出去。
他穿过街道跑到自家小院旁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朝医院大门方向窥望,见一个黑影也从医院里翻了出来,那黑影一落地就快速朝他这边跑来,他看出来了,那人正是伍崇远,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样。
禹镇宝见伍崇远越跑越慢,来到他近前时,全然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禹镇宝闪身出来惊恐地问:崇远,刚才发生了什么?啊?伍崇远双手抱头,吃力地说:我头痛的厉害,记不清什么了,我得赶快回家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伍崇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屋去了。
禹镇宝远望着医院方向愣了一会儿,也急忙回到了自己家中,进屋后他仍然心有余悸,心想:平日胆大机灵的伍崇远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最奇怪的是,在医院楼内那个发光的房间门前,他的身体忽然间变得毫无遮挡了,他的骨骼他的大脑还有他的血管,都那么可怕地显现出来,可是当伍崇远从医院里出来后,这种现象又消失了,这难道是某种错觉现象?可根据情况发展来看,显然不可能是错觉,伍崇远的神情不大对劲儿,他一定遇上了麻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禹镇宝想不出答案。
第二天清晨,禹镇宝上班之前见伍崇远的车还停在小院旁边,就去拍了拍他的房门,问他怎么还没起床,伍崇远说只是想多睡会儿,禹镇宝见伍崇远没事,就去公司上班了。
傍晚,禹镇宝下班回到家后,见伍崇远的出租车依旧停在小院旁边,他心中生疑害怕伍崇远发生什么变异,就忙去找他,询问今天为什么没出车,伍崇远回答说身体很不舒服。
禹镇宝觉得对方没有什么异常,又试探着问:你昨天夜里在医院楼内究竟看见什么了?
伍崇远叹口气说:唉~,想起来跟做梦一样,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可是我记得后来你跑出了医院楼,在我后面喊“快跑吧,快出去”那是为什么呀?
伍崇远听了脸色渐渐变白,忽然反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突然跑开呢?
因为我看见也许是我看错了,禹镇宝吞吞吐吐。
你看见什么了?伍崇远追问。
禹镇宝上下打量着伍崇远的身体,又看看他的神态,想告诉他自己当时所见,又担心说出后对伍崇远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不说的话,就无法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有保留地说道:哦,是这样,当时我看见你身上也有一股蓝光,你当时身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我的身体!伍崇远听了此话睁大两眼望着禹镇宝,忽然说道:对呀,那时我忽然觉得浑身像过电一样麻木,身体一时也动弹不得了,我害怕极了!
那你看见什么没有?
嗯,伍崇远思索片刻后点点头说道:想起来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说了你可能不信。
禹镇宝表情严肃地看着对方问:什么呀?
伍崇远盯着前方深沉地说道:当时~我看见那房间里的地上,仰面躺着一个可以透视的男人,当然,也许是具尸体,那尸体发着蓝光,他体内器官仿佛是在一个半透明的人体模型里,我紧张的不得了,正要离开,忽然眼前蓝光一闪,全身遽然刺痛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自己顶不住劲儿倒在那里。
禹镇宝听罢这些,心中暗自吃惊:天啊!伍崇远居然和我看到了同样的情况,准确地说伍崇远不仅看到而且还亲身经历到了,难道那座旧楼里有什么邪灵存在吗?这怎么可能呢!那会不会和以前的某些事件有关呢?想到这里他开口了:以前我听说那个医院曾经有病人神秘失踪了,不知道你遇见的情况是否与那件事有关。
谁知道哪,伍崇远说,过这么长时间了!失踪病人怎么会躺在那里面呢?而且身上透明还透着蓝光,简直就像外星人拿人类做试验。
禹镇宝另有所思地说:嗯,太不可思议了!
伍崇远追问:你看见什么了吗?为啥要跑开呢?
禹镇宝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当时我看见你突然一动不动了,蓝光照在你身上,非常可怕,我是不由自主跑开的。
伍崇远用手摸着下巴,咂咂嘴:这事想起来真可怕,那房间里怎么就会躺着那么样一个人呢?
禹镇宝用手指轻轻击着桌面:哼,那幢楼里面一定有问题!。
没错,伍崇远说,可能的话,我想再找上一两个人,白天再去那楼里面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不怕吗?
说实话,这事儿弄不明白,我心里也不踏实。
正说间,外面突然“当啷啷”一声响,两人不由得一愣!?。
禹镇宝和伍崇远静听了片刻,见没动静了,就走出房间察看,这才知道是放在窗台上的一个铁罐儿落到了地上。可是既没见人,也没见动物,院内静悄悄的又没有风,两人心中很纳闷:这铁罐儿是什么原因落到地上去了呢?见没其它情况,两人便各自回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伍崇远起床后觉得身体完全恢复了,他到外面看了看,虽然天气很坏,但他还是开出租车上了路。
路上行人稀少,他开车中速行驶着,可是兜了很长时间的风,一直也没见有人搭车,他感到有些无聊,继而那天夜里的恐怖遭遇又在他脑海中浮现,令他的心情泛起沉重之感,他点燃一支香烟,希望能够驱散不愉快的回忆。
一支烟还没吸完,天空忽然下起雨来,而且雨越下越大,他稍稍加大油门向前驶去,当汽车拐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不料路边突然冒出一个男子,伍崇远刹车不及碰倒了那个人,那人倒在地上后便一动不动了。
快把他送医院去!有过路人喊道。伍崇远冒雨下了车,他不清楚被撞人伤势如何,便喊道:谁帮我把他抬上车。一个穿警服的人跑过来帮他把受伤的男子抬上出租车后位。警察抓住他的胳膊问:你送他去那里?伍崇远焦急地说:当然送他去医院了。警察挥挥手:好,快去吧。
伍崇远带着昏迷男子朝附近一家医院驶去,很快汽车开到了医院门前停下,他下车跑进急诊室叫出两名医护人员出来帮忙,他打开车门一看就慌了神,那名受伤男子已经不在车内了。
他去哪了呢?伍崇远满心狐疑,他向医务人员解释后,顾不上听对方的责怪,急忙开着车离开了医院,他按原路返回兜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男子,他想:可能是那个男子当时紧张过度,醒来后见自己没事就下车走了,也好,免得添麻烦。
雨时停时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夜晚,伍崇远也没有拉多少乘客,他开车朝家驶去,路上他又遇见了那名帮他抬伤者的警察,警察拦住他的车问:早上是你撞倒一个男子吗?是的,伍崇远点头回答。
你送他去哪所医院了?
我送他去了急救医院,可是当我进去把护士叫出来后,那个男子已经不在我车里了。
你知道那个男子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伍崇远摇摇头。
你看是他吗?警察亮出一张相片。
伍崇远看了看:嗯,好像就是他。
这个人叫孙木,是昨晚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了病人,他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坚信自己是一个外星人,医院正在查找他的下落。如果你有他的消息,请立刻通知院方,这上面有医院的联系电话,警察把一张医院的名片递给了伍崇远。
伍崇远接过明片点点头:好吧。
谢谢,祝你一路平安,再见!警察说完就走了。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伍崇远边开车边想:当时,那男子是突然冲到我车前的,现在想起来他的行为是不大正常,但却不像是要寻短见,那人好像是在假装受伤,也许是要达到什么目的,可后来他为什么又不辞而别呢?伍崇远觉得不可想象了。
伍崇远驾车行驶了一段路后,忽见前方路边,有一个穿雨衣的人朝他招手要打车,他把汽车开到了那个人身旁,那人开后车门便上了车,关上车门说道:去精神病医院。
伍崇远没多想,一踩油门就朝精神病院驶去,路上他问:你是那里的医生?是啊,那人回答。
听说那医院里有个病人逃跑了,是吗?
是的,我正在找他呢。
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
在哪儿?
就在你身后!话音一落,一个硬愣愣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背上。伍崇远的心“咯噔”一下子,身体不由向前拱了一下。后面的人命令道:接着开,不准停车。伍崇远从反光镜里一看,啊!对方竟是那个被撞男子。你是谁?伍崇远问。男子郑重地说:我是外星人,是为了帮助你们才来找你的,你现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否则你会死的。
听了这话伍崇远没敢停车,他想:这人果然有病,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问对方:你想干嘛?那人说: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伍崇远害怕这家伙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于是便放慢车速耐心地和对方周旋起来,他想稳住这个病人后通知医院或警方。没想到那个男子越听越不耐烦,最后干脆令伍崇远把车停了下来。
借着夜幕,那男子下车举着枪强行把伍崇远拉出了车外,又推进了出租车后座位,然后自己坐在了司机的位置,他晃晃手里的枪说:你别动,不然你就没命了。说罢,车子已经开动了。方才伍崇远感到对方的力量很大,似乎真的不是地球人一样,他不清楚对方会不会开车,也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汽车在公路上稳稳当当地快速行驶起来,道路两侧的夜景不断向车后掠过,看来那人很会开车,但是伍崇远知道此时车速已经远远超过了允许范围,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警车追上来。伍崇远一边让他小心点,一边问他去那里。他只说一句:到那儿就知道了,便只顾开车不做声了。
不多时,汽车开进了一个大门,伍崇远朝车外一看,前面的墙上挂着写有:“精神病医院”的牌子。心里顿时惊慌起来:这小子,不会是开车来医院闹事吧?!他忙喊道:嗨!停车,让我下去。吱——,随着一声急刹车响,汽车嘎然停在了一幢楼门前,伍崇远慌忙开门下了车,还未定神,昏暗中冲过来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突然抓住了他两只胳膊。伍崇远挣扎着解释道:我是伺机,他才是你们要找的病人哪。话音刚落,头部就被重重地击了一下,他头一耷拉,任凭来人把他拖走了。
五、迷陷疯人院
当伍崇远清醒后,发现自己被单独关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他挣扎着下了病床,觉得头部隐隐作痛,想起来时的经历,就慢慢走到了门前。他带着气愤地心情正要拍门,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话:这是零号病室,专门关特殊患者用的。怎么!伍崇远暗自叫苦:他们把我当成病人了!这帮混人,当时天黑,他们肯定让那个高级疯子给骗了,等他们开门看清我时,一定会大吃一惊。他“咚咚咚”捶了几下门,喊道:开门,快开门。又听到门外有人说:我们走吧,他过一会儿就好了。唉,真倒霉!伍崇远心里这么想着,沮丧地回到了病床上,片刻后他用手摸衣袋,意外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等物品全都不见了,伍崇远感觉头“嗡”地响了一下,继而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外面也没动静了,伍崇远睁开眼观察起房间来,这里,除了这张病床似乎别无它物了,后窗上用铁条护栏保护着,右边墙上是一扇窄门,过去打开一看,见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他在里面地上发现了一张不起眼的卡片,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病例卡,上面脏乎乎字迹已经模糊了,在病例卡姓名栏内隐约可看出写着:“孙木”两个字。
伍崇远立刻联想起来:孙木!不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精神病人吗?看来孙木曾经住在这个房间里!可是他们怎么会把我关在这里,而放走了真的孙木呢?那个孙木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想干什么?伍崇远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他小心地将病例卡装进了自己内衣口袋。
这一夜伍崇远无法入眠,次日天还没亮,就来了两个戴口罩的男子,不容分说便把他带出了房间。楼内灯光很暗,一夜没睡的伍崇远头有些发昏,他左右扫了一眼,没见其他人,就问了一句:去哪儿呀?两个男子一言不发,挽着伍崇远的手臂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开始上楼梯了。
伍崇院觉得这儿象是一座没有人的空楼,他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疑问:什么样的病人非要关在这里呢?他昏昏沉沉地跟着两人上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房间里。
室内有两个神态严肃的人正在等候,一个是精神心理学博士现任本院院长祁智豪,他在精神病学研究方面有着突出的成就,另一人则是康丁医生,康丁医生以前曾在“瑟隆亚”医院精神科任职,自从“瑟隆亚”医院搬迁后,原有的精神科便合并到这个医院里来了。
这里面放着各种奇特的仪器设备,伍崇远看到这些心中不免发毛,他两眼红红扭动着身躯责问道:你们要干嘛?看清楚,我可不是孙木。祁院长毫无理会地一挥手,两名男护士立刻将他按放在一个机械平台上,卡住他的四肢后,又用透明罩子罩住了他的头部,两名护士出去了。伍崇远躺在平台上动弹不得,两眼露出了恐惧的神态。
祁院长走到仪器前,伍崇远只看见祁院长的嘴在动,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想说话,没想到连嘴都张不开了,他的心一下子凉了。
祁院长问:康丁医生,你有什么要说明吗?康医生向前走了几步答道:
我考虑,在清除病人大脑中的一个信息组后,应该即刻用另一个信息组替代,如果成功的话,这将是治愈精神疾病的一种有效疗法。
当然,祁院长说,不过请你不要急着进行信息替代,因为,对病人大脑中的信息进行选择性电擦除,假如精确度不到位,那受试大脑中其它一些记忆也将受到破坏,所以,一定要分两步进行,首先清除他的自我识别信息,然后对他进行一两天的观察分析,看看他究竟都忘掉了哪些东西,和我们选择的信息范围有多大出入,只有在确认实际清除与我们选定范围没有误差或者误差甚微的情况下,我们才可以另一组自我识别信息替代给他,这样,即使出现问题,我们也把问题圈在了很小的范围内。
那如果清除的信息与选定范围出入较大怎么办?康医生问。
这需要进行详细观察才能发现,祁院长说,如果出入很大,我们可以进行原信息实验还原,这些毕竟都是我们首次进行的实验项目,我们不要急于求成。
康医生点点头:我明白了。
祁院长一伸手:那就开始吧。
好吧,康医生说着走到控制台前启动了设备,躺在平台上的伍崇远正在静候,猛然觉得整个房间都转动起来似地,眩晕的他不得不紧闭双眼,忍受着这一切。
伍崇远觉得房间越转越快,眩晕程度也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仿佛自己就要随着这种飞转死去,或者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转着转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被甩了出去,像羽毛一样地飘到了空中,一下子豁然轻松起来,睁眼一瞧,只见自身的躯体仍被限制在器械平台上,一动不动和尸体毫无两样,而此时的自己却没有了体积和重量,是没有物质的精神漂浮在空中。他忽然领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在房间内任意游弋,那两位忙碌的医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要出去看一看。伴随着这种意识,伍崇远穿越了墙壁等物质,来到了建筑外面,他感觉自己像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着,鸟瞰医院全貌一览无余。
伍崇远发现,在那些高低不同各式各样的建筑之间,有一块较大的空地,那里有一些人正在列队,他欲看看那是些什么人,便翔游至附近观察起来。原来,是几个医护人员在向一些病人训话,病人有女的也有男的,他们穿着病员服分别站成两个双排,看上去这些病人都很听话。
这时,伍崇远看见一个女病人抬起头来朝他这边方向观望,突然她惊叫起来:嘿,你们看呀,那人在空中漂浮着呢!伍崇远一愣心说:怎么,难道她还能看见我!一些病人听了她的话后,也朝伍崇远这边望了望,但都没有任何反映,接着一些人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那个叫喊的女病人,她惊诧地望着伍崇远嘴里仍在说着什么。
前面一名医生对身边的护士开口了:怎么搞的,一会儿记者就来采访,还要摄像,怎么能让这样的重症患者出来呢?伍崇远向前靠近一些想看清这个女人,这时那个女病人显得更加恐慌了,她擅离列队双手指着空中大叫道:他飞过来了,他飞过来了!那个医生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空中,接着对护士说道:你们快去,把她带回病房,别让她在这闹事了。
立刻有两名女护士跑了过去,分别抓住病人的手臂,连哄带吓唬地拉着她朝病房走去,伍崇远也随之而去。那个被拉走的女病人,边走边回头向空中张望,她又惊喊起来:他追过来了,他在跟着我们那!看上去女病人十分恐慌,伍崇院忽然也感到一阵紧张:除了灵魂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居然能看到我的存在,真不知道在她的意识中我是一种什么形态!伍崇远看着那个女病人被带进病房关了起来。他没再打扰这个奇怪的女病人,随两名护士又回到那片空地,他在列队的病人之间自由穿行,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空气一样,从女病人列队中飘逸到了男病人列队之间,游荡中他发现,有一个男病人将手紧紧缩在衣袖内,样子十分紧张。伍崇远觉得那人有问题,便来到他面前,想看看他衣袖内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没想到,那个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接着便顶不住劲了,只听的“当啷”一声响,一把明亮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男病号随即身体一瘫,倒在地上不动了。
医生和几个护士都朝这边小跑过来,医生看了看情况后焦急地说: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刀?不知道啊!一个护士回答。医生说:好了,快把刀收起来,送他去急救室抢救。护士很快拿来担架把这个病人抬走了。伍崇远好奇地跟随他们来到急救室,病人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已经口吐白沫了,医生和护士迅速对病人进行急救,在紧张的救治过程中,昏迷的病人偶尔身体会痉挛一下,慢慢地他苏醒过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人,那人摘下了口罩,伍崇远发现这个人很面熟:对了!他就是开车强行拉自己来这所医院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到底是谁呢?
进来的这个人名叫阎明,是这儿的护士,他急切地对现场的医生说:姜医生,有急事,祁院长让我来叫你,他和康医生对一个患者进行催眠治疗后,不知为什么病人无法苏醒,呼吸和脉搏都停止了,请你快去看一看。伍崇院听罢此话,忽然领悟到什么:他说的人不就是我吗?糟了!我得赶快回去,不然灵魂可能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躯壳了。伍崇远在这种意念驱使下,感觉瞬间就回到了那个圆形大房间里,他看见自己的躯体已经被抬离了机械平台,放到了另一张床上,康医生正将一块白布单盖在躯体上面。
不要!伍崇远发出一声谁也听不到的呼喊,快速向自己的躯壳冲去,他的宿体被灵魂撞的遽然颤动了。他还没有死!康医生惊呼一句,拿开了那块儿即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单,他两眼盯着伍崇远,祁院长也赶紧上前察看情况。伍崇远开始有呼吸了,这时,那个被叫的姜医生匆匆走了进来,他边走边问:怎么样,他真的死了吗?
谢天谢地,祁院长说道:他刚刚有了呼吸。
伍崇远慢慢醒来后,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些经历是真是假,他歪头瞧瞧那台使自己魂离躯壳的医疗设备,心中泛起异样之感,生怕自己的灵魂再度出窍。
康医生搀他起身,祁院长关心地问:孙先生,您还认为自己是外星人吗?什么孙先生!伍崇远心里说,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被告知是孙木的男子,此时他也在房内,已经带上了口罩。伍崇远心里明白,所谓孙木是和医院一伙的,再跟这些人说真话,就会被说成精神病人,遭受强行控制。他望着周围几名医务人员,内心充满了恐惧,他佯装迷迷糊糊地说:我不姓孙,也不是外星人。
康医生看一眼祁院长,祁院长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治疗暂时没能全面纠正他的自我臆想,但他大脑中的错误信息已经明显减少了,他现在不再认为自己是一个外星人了,而是认为自己是另一个地球人,虽说这仍然很荒谬,不过至少已经接近现实了,送他回病房,先观察两天,再做进一步治疗。
两名护士带着伍崇远出了房间,那个姜医生也跟在后面。伍崇远想着祁院长刚才说过的话,觉得自己处境既复杂又危险,他想:怎么办?如果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会真被折磨成病人,说不定性命都难保,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不!我不能再轻易让他们带回病房了。
伍崇远在那两名护士的护送下朝前走去,他们拐过一处楼道,便开始下楼梯了。伍崇远开始留意环境了,他发现这像是一幢老式建筑,另外,除了刚才去过的顶层那个大房间,其它层次都空空荡荡见不到人,他心中生疑,不知道这是医院里什么地方。
伍崇远被护士抓着胳膊,缓步下了几层楼梯,来到了楼房一层,再往下面就是地下室了。伍崇远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出口,那儿的门是开着的,他立刻萌发了一个强烈念头,那就是——逃脱。
他感到时机短暂而难得,不容错过,他抓住这个机会,猛然间挣脱了护士的手,快速朝那个门口冲去。嗨!嗨!站住!后面医护人员惊呼着朝他急追而来。
伍崇远很快跑到了大楼外面,眼前是一小片开阔地,这里没有其他人,他边跑边快速扫视了前方,发现不远处围墙上有一个门口,他加速朝那个门口跑去。追赶他的医务人员离他越来越近,他们边跑边喊:拦住他,别让他乱跑。喊声过后,从围墙门外旁边,闪出一个穿警服的男子,那人虎视眈眈面对着伍崇远,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伍崇远见突然出现了一名保安,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他盯着那人随即又加快脚步,准备冲过对方阻拦。
当他靠近一些那个保安时,忽觉得对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名保安趁机突然冲上前,死死揪住了伍崇远,后面两人随即赶到,并将伍崇远牢牢控制住。伍崇远无法挣脱,他愤愤地大声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没有人理会他的话,保安放开了手,一名护士粗暴地用电击器抵住伍崇远脖子,那样子是说:你再乱动就让你浑身发抖。这时姜医生也过来了,他看看伍崇远,然后对护士说:“他是病人,你们要小心一点”
两名护士押着伍崇远朝回走,伍崇远不敢再挣扎,也没力气喊了,他乖乖地被护士带回了一楼零号病室,其中一个护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锁上房门走了。
护士走后,伍崇远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他越想越不对劲,感觉这些医务人员的行为是对自己早有成见。特别是刚才那个保安人员,好像很面熟,在哪儿见过呢?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那天帮自己把受伤男子抬上车,后来又拦截过自己出租车的那个警察吗!他?!伍崇远的心一下子乱了套。
这时,忽然有人开门,进来的还是那两个护士,他们进屋后强行给伍崇远打了一针制剂,然后出房间锁上门就走了。他们走后不多时,伍崇远就感到困意难耐,他躺下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六、病房夜迷离
伍崇远睡着睡着,忽然听到有动静,他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朦胧中觉得影影绰绰有人进了房间,那人幽灵般地向他靠近,伍崇远浑身乍起了鸡皮疙瘩,他感到黑暗中有一只手正向他伸来,他身子猛一激泠坐了起来。别出声!一个声音低沉地说,我是来救你的。你是谁?伍崇远面对黑影惊问道。以后说,你跟我来,那人说罢拉着他手腕就朝外走。
伍崇远莫名其妙地跟随那人匆匆走出昏暗的大楼,门前停有一辆汽车,伍崇远一看,发现正是自己那辆出租车,再看身边的人,他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孔。那人迅速把伍崇远推上车后坐,自己坐在驾驶室内,汽车开动了,竟然畅通无阻地开出了医院大门。
汽车开的很快,伍崇远感到心情一阵放松,仿佛脱狱一般。他问对方:你是谁?对方回答:我叫孙木。
伍崇远惊疑了:你是孙木!是你开车把我带进精神病院的吗?
那不是我,对方说完摘下口罩回头看了伍崇远一眼。
伍崇远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他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是因为我!
因为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你认识我吗?
你忘了?那天夜晚,你在“瑟隆亚”医院里见过我。
“瑟隆亚”医院!伍崇远听了回忆一下,忽然领悟到了什么:莫非他是那个蓝光透视人?我的天!他到底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呀?
伍崇远抬眼注视着前方,正想问什么,忽然发现前面路当中有一个人朝这边示意停车,汽车离那人越来越近,伍崇远仔细一看,心中大惊:怎么,竟然是开车强行把自己带进精神病医院的那个人!他又想干什么?不能停车!伍崇远不由地说了一句。
司机果然没有停车,径直朝前驶去,突然车速加快继而猛地撞向了那个人,伍崇远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惊的他一闭眼心说:那人完了。可是,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也没有感到汽车撞到过什么物体,他睁开眼看看车前车后,没有发现被撞之人,好像公路上根本就没有过人一样。伍崇远额头冒出了虚汗他问:那人被撞了吗。什么!孙木说:哪有什么人?刚才不过是你的幻觉而已。
幻觉?!伍崇远听了,心中非常疑惑:难道我刚才看到的真是幻觉?怎么可能呢!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对方的话。混沌中,他忽然想起了在病房里拾到的那张病历卡,心想:他要真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孙木,一定知道这张卡片。想到这儿,伍崇远掏出了那张病例卡伸手递到孙木脸旁问:这是你的吗?
孙木扭脸看了一下,抬手接过了卡片。伍崇远却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因为他看见孙木的脸上毛毛烘烘的,可是刚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伍崇远探头再细看,见对方面孔已变的怪异了,圆圆的眼睛,尖勾勾的嘴,活像是一只猫头鹰。伍崇远暗自叫道:我的天呀,这是什么人?!
这时,他听见孙木喉咙里发出一种可怕的怪叫声,这声音和从“瑟隆亚”医院里发出来的叫声如出一辙,紧接着就见孙木后背上生出一对长着羽毛的翅膀,扑楞楞地抖动起来,吓的伍崇远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他张大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了。
扑楞楞,那扇动翅膀的声音终于把伍崇远从梦中惊醒了,他猛然坐起身来,听见扑腾腾的声音依然响着,是从窗户上传来的,伍崇远抬头一看,就见窗外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撞了几下窗玻璃便飞走了。
他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虚幻和真实交织在一起,仿佛都和自己的现实经历有关,他甚至觉得梦里一切比现实更真实。他想:梦里的情节和现实经历究竟有多少联系呢?他将手伸进自己内衣口,想拿出那张病例卡瞧一瞧,不料,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都没有找到,不知什么时候,那张病例卡已经没有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窗外面开始发黑了,伍崇远睡不着觉,无可奈何地在房间内来回渡着步子,想着自己该怎么办。一趟,两趟,忽然间,他感觉身边墙上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他歪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那墙上还有一面小镜子,他走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此时的狼狈相,未曾想这一看,他真的要发疯了。
他看见,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居然不是自己的相貌,而是那个名叫孙木的脸,他眨眨眼再仔细看看,没错,镜子里是那个男子,伍崇远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伍崇远真害怕了,他回到床边坐下,颤抖着双手摸摸自己发凉的脸,琢磨起来:太古怪啦!我怎么会变成他的模样呢?愿不得医生们把我当成了孙木,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孙木真是外星人,是他改变了我的模样?这太不可思议了!伍崇远疑惧万分无法找回自己,他痛苦地躺下,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周围仍然死一般沉寂,伍崇远慢慢坐起来,他晃了晃脑袋,目光又移到了那面小镜子上。对他来说,那面镜子仿佛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充满了神秘和未知。他下意识地走到那面镜子前,看见自己的头部照在镜子里,恍惚觉得还是那个孙木的模样。
伍崇远呆望着镜子,恐惧似血液一般流过他体内的每个角落,昨日那个怪梦又在脑海浮现,他似乎觉得那才是真实,而此刻却像是在梦中一样,或者说他已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了,而造成他这种模糊认识的直观因素,正是眼前这面本来不起眼的小镜子。
面对镜中的怪现象,伍崇远不断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维,他忽然想到:也许这并不是一面镜子!他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于是抬手去摸镜子,不料更奇特的事情发生了,他没有感觉触到什么镜面,却眼见自己的手伸进了那面镜子里。
他猛然一惊缩回手来,简直不敢想象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望着镜子里面的人形,再次将手伸向那面镜子,这一次,他感觉手不仅伸到了镜子里面,而且还摸到了一张人脸。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惧心情,突然大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在精神病医院内的一间工作室里,康丁医生正在向祁院长汇报情况,他说:关于零号病房的情况,为了防止伍崇远的暴力行为,我们给他注射了您最新研制的“黑搬疑”针剂,之后一直在对他进行观察,目前他基本上处于睡眠状态,只是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祁院长说:“黑搬疑”还很不成熟,有患者反映,服用“黑搬疑”片剂入睡后,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看来,这种药虽然能够让使用者快速入睡,但其睡眠质量较差,说明这种新药还有待改进。
康医生说:伍崇远的情况就是这样。
祁院长说:我希望能够尽快证实他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如果是,也仅能说明他的自我识别信息被清除了,只有在受试者其它行为依然正常的情况下,大脑信息的准确清除技术才算攻克成功。当然,我们还要保证在这之后,能够做到用正常信息组安全替代其脑内被清除的内容,这样才称得上是一项完美的研究成果。遗憾的是,我们的第一个实验项目没有成功。
康医生说:孙木是第一个接受我们特殊治疗的精神病患者,虽然出现了意外让他逃跑了,但这与我提供的研究资料没有任何关系,那些研究资料都经过了连主任的实验证明,猫头鹰的脑细胞确实有自我修复的功能,所以,当把猫头鹰的微量脑组织移植到人脑后,它也应该能够很好地对人脑异常区域起到修复作用。
祁院长打开文件夹翻了翻说:可是你提供的这些资料并不完整,说明当时连主任这项研究还没有成果,况且,连主任的人体实验不是也失败了嘛。给孙木的脑内植入猫头鹰的脑组织后,他不仅逃跑了,而且变成了一个怪人,已经死了,这说明了什么呢?
康医生认真地说:孙木的死,跟他误食了那些废弃的药品有关,我在“瑟隆亚”医院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用主动式光子透视仪观察了他的体内,发现他的胃肠道内有多种药物,经我现场核查,与那些丢弃的药品正相吻合,显然这才是孙木的真正死因,与我们医学实验并无直接关系。
祁院长应道:如果能够证实那只被植入了孙木病变脑细胞的猫头鹰,能够成功地修复来自异类的病体脑细胞,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祁院长一番话勾起了康医生的回想:连主任生前曾经秘密做过同样实验,结果女病人死了,那只猫头鹰后来也死了,而且竟然死在了地道里,它被植入了女病人的脑细胞,难道同一生命分离后的脑细胞之间还能具有某种感应吗?
想到这里,康医生不解地说:那只猫头鹰失踪的很奇怪,它好像具备了人的某种思维,说不定它又飞回到“瑟隆亚”医院里去了,我想已经很难找到它了。
正说着,那个阎护士匆匆走进来说道:院长,零号病人的行为发生了异常,他在房间里用手指重复触摸墙上那面小镜子,神态十分愕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祁院长听完神态严肃地对康医生说:走,我们去看看。
三个人来到监控室,通过监视屏他们看见,伍崇远神情紧张,还在反复触摸着那面镜子。康丁说:他可能出现了幻觉。
祁院长问:什么原因?我们只给他做了自我识别信息的清除。
康医生两眼盯着伍崇远,思索着说:我想,如果一个人忽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么他的判断思维就无法定位自己的行为,大脑中枢系统也得不到明确的自我反馈,这不符合任何行为准则,因此,中枢系统可能会在大脑中寻找已有的记忆,不断试图取代脑信息中缺失的部分,这一过程会产生认知和感应上的错觉,对患者来说镜子里面可能是另一个自己。
祁院长听了不愉快地说道:嗯,有这种可能,再观察他两天,但无论怎样,我们都将对他做无体感精神实验,这项医学实验的目的,是要看看人的大脑,在完全不受躯体的影响下,究竟能承受多么大的刺激和精神压力,你要做好准备,并且要保证这项实验不受到任何干扰。
康医生点点头:当然,不过那天夜里和伍崇远一起去“瑟隆亚”医院的还有一男子,而且从昨天开始有同一个号码多次拨伍崇远的手机,我已经多方查过了,打电话的人就是伍崇远的同伙,他叫禹镇宝。
在我们进行新的实验之前,你一定要把这些情况处理好,这也是成败的关键。祁院长说罢转身走出了监控室,康医生也跟着出了屋。
阎护士目送他俩走后,转身继续观察,他见伍崇远已经面向屏幕,两眼神秘兮兮正在盯着自己,心感很不自在: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七、冰冷的恐惧
自从禹镇宝和伍崇远去过那所废弃的医院后,那医院里再也没有传出什么怪异叫声,不过在医院里的骇人遭遇,却令禹镇宝难以忘怀,他还念念不忘伍崇远对他说过的话:“再找上一两个人,白天去那楼里面看看”
可是他没想到,一天以后,伍崇远不但没找来人,反而自己连人带车忽然去向不明了,禹镇宝有些奇怪,他这是去哪里了呢?一连过了几天,禹镇宝发现数日来伍崇远根本就没有回过家。他决定问问情况,可是多次拨通伍崇远的手机都没人接。
这天夜里,禹镇宝独自在家又拨了伍崇远的电话,这一次得到的回应是,对方已关机。禹镇宝想:从没人接听到关机,说明手机是受人掌握的,无论手机在谁的手里,都没有从不接听的理由,除非伍崇远,难道他真会出什么事吗!禹镇宝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屋外寂静的很,禹镇宝正在为伍崇远失踪的事思考,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禹镇宝希望是伍崇远回来了,他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来到了他的门前,接着有人敲了敲门,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禹镇宝是住这里吗?
是啊!禹镇宝吃惊地问,你是谁?我是医生,为了伍崇远的事而来,你开门好吗?我想跟你详细谈谈。医生?为了伍崇远的事?伍崇远怎么了?禹镇宝带着疑问赶紧开了门。
来人一副文绉绉的样子问道:您就是禹镇宝吧?没错!禹镇宝说,你是?来人自我介绍道:我姓康是心理医生,伍崇远现在正在我院接受治疗。禹镇宝打量着对方,不解地问:伍崇远怎么会在你们医院?他怎么了?康医生说:是他主动去医院的,他说自己总是担心要出车祸,这种担心赶不走也抹不掉,他感到精神快要崩溃了,所以我建议他住院治疗几天。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因为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我从他的口述里得知,你和他一起去过附近的废旧医院里,而且他还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这也许就是造成他恐怖臆想的病因,我想知道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哦,是这样,禹镇宝说着让康医生进屋坐下,又把那天夜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康医生听完,请求禹镇宝带他去那所医院有问题的房间去看看,说了解实际情况,有利于对伍崇远进行心理疏导。禹镇宝觉得康医生说的有道理,可是再一想,这么晚了去那所空旧的医院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康医生坚持说,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在同一个时间才会发生,他希望多了解些病人背后的情况,尽快对病人进行针对性治疗。禹镇宝也确实想把那些谜团弄个清楚,于是他考虑后,就答应了康医生的请求。
就这样,康医生跟着禹镇宝直奔“瑟隆亚”医院而去,路上他们看到,医院那段危墙,已经因那天下大雨而倒塌了,两人从这个缺口进入了医院。
这里依然如故,医疗楼正门的一扇门依然开着,康医生在禹镇宝的指引下,开亮手电走在前面,他俩直奔医院二楼而去。禹镇宝边走边想:不知道伍崇远所说是不是真的,那天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当时伍崇远的身体忽然变成透视状态,而他从医院出来后却已恢复了原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途中没有出现什么情况,他俩很快来到219房间门前,禹镇宝小声告诉康医生:就是这个房间。康医生见房门关着,抬手就将那门推开了,他看看里面说:这里什么也没有啊!禹镇宝借着对方手电光探头朝里看了看,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显然就是一间空房子。
禹镇宝很扫兴,他听见康医生咳嗽了一声正要缩回头来,忽觉得房内有动静,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里面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朝他猛扑过来,禹镇宝被这突发情形吓毛了,他“嗷”地一声怪叫,身子向后跳出一步,与此同时康医生的手电也灭了,禹镇宝仓皇地朝楼外逃跑,他觉得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康医生,还是那个黑影,此时,禹镇宝根本顾不上想这些了。
楼道内很黑加上他心情紧张,跑至拐弯处时他一下子摔倒在地,紧跟着,后面一个黑影压在了他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正在这危难关头,忽然间空中传来一阵飞舞的声音,一个生物飞到了他头顶,他感觉耳朵剧痛了一下,接着身上那人也松开了手,禹镇宝忍着疼痛趁机起身向外面逃去。
他终于逃出了大楼来到医院院内,继续朝外跑着,不料那个生物也朝他追来,他边跑边回头朝空中看了一眼,隐约见是一只猫头鹰,它两眼闪着幽光,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正向自己飞来。怎么回事?禹镇宝惊恐万分,他双手护头加快了脚步。
禹镇宝一气跑回自己家中,心情仍然紧张万分,他不清楚刚才那个黑影是谁,那只猫头鹰为什么追他,更不知道现在康医生怎么样了。冷静片刻后,他正要打电话报警,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的房门被人推开了,康医生匆匆走进他屋内。
没等他说话,康医生就急切地追问道:禹先生,你跑什么呀?禹镇宝惊讶地问:那个房间里冲出一个黑影,你没看见吗?康医生一副不解的样子说:没有啊!哪有什么黑影?你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禹镇宝说,那个黑影追我,后来我摔倒了,那个黑影扑到了我身上。康医生解释道:当时我见你突然跑开了,怕你出事就紧跟在你身后,你突然摔倒时,是我来不及躲开扑到了你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嘛?我明明看见一个黑影朝我扑了过来,所以我才跑开的。
因为我的手电出了问题,你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你感觉到的是你视觉中遗留的残像,当时你太紧张了。
这怎么可能,禹镇宝不敢相信地自语着,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微微作痛,用手一摸,怎么还有血?
这是猫头鹰啄的。康医生侧眼看了看说。
那只猫头鹰?
你看!我也被它抓了。康医生说着伸出手背让禹镇宝看了看。
禹镇宝见康医生手背上确实有两条抓痕,他问:猫头鹰怎么会袭击人呢?
你不知道,那是一只变态猫头鹰,因为它可能吃了被化学药品杀死的昆虫。
你怎么知道?
我是医生,曾经有人被它啄伤过,我看过那个伤者,被它啄伤的人需要尽快治疗,否则也有可能变得精神失常,甚至威胁生命。
我!禹镇宝一听害怕了:那我该怎么办?
康医生听了低下头思索着。本来他打算让阎明在医院的219房间处杀死禹镇宝,不料事情并不顺利,在阎明正要对禹镇宝下毒手的时刻,却突然出现一只猫头鹰,袭击了他们,谋杀计划因此未得逞,无奈,他只好另想办法来对付禹镇宝。
康医生思索片刻后,建议禹镇宝赶快跟他去医院接受治疗,禹镇宝害怕自己中了猫头鹰病毒,而出现精神失常,同时他也正想去医院看看伍崇远,所以就同意了康医生的建议,跟他一起去了医院。
康医生开车把禹镇宝带到精神病院一间治疗室,先给他的伤处作了处理,又从药瓶内取出一片药剂,康医生对他说:这是治疗病毒感染的特效药,你先服下,如果二十四小时后你没有发生异常情况,才说明病毒被有效控制了,在这之前你要接受观察。禹镇宝点头同意了,接着他提出要见见伍崇远。康医生先让禹镇宝服下了药,然后说:已经很晚了,明天我带你见他,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给你安排一个病床。说完,康医生走了。
康医生走后不多时,忽然有人推开了门,禹镇宝一看不是康医生,而是一个陌生男子,他看了看禹镇宝,没说话拉上房门就走了。康医生还没回来,禹镇宝却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干脆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闭着眼等待了。
康医生来到祁院长的办公室,他告诉祁院长,因为遭到一只猫头鹰的袭击,未能除掉禹镇宝,现在他已经被带到了医院里。他怀疑那只袭击他们的猫头鹰,可能就是从本院实验室逃走的那只。祁院长听了,心情骤然沉重起来,他从中似乎透视到了一种局面失控的迹象。
当祁院长得知,禹镇宝已经知道伍崇远在这个医院里时,心情十分担忧,他告诉康医生,禹镇宝是个危险人物,一定要控制好他,先将他关进一个安全的地方,待无体感实验完成后,再做处理。
再说禹镇宝,他在治疗室沙发上闭眼等着康医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身边有人,睁眼一看,身边竟站着刚才开门的那个男子,对方见他睁开了眼就问道:你是来找伍崇远的吧?禹镇宝点点头问:你是?我是医生,对方说,走,我带你去找他。禹镇宝起身揉揉眼皮跟着对方就出了房间。
出了医院楼,仰面是星光闪烁的夜空,医生带着他朝后面走去,通过一扇门来到了一个空荡的院子里,他跟着医生向前走了一段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幢楼房,但是里面没有一点亮光。
禹镇宝很是奇怪地问:这是什么地方?那楼里面怎么没有灯光?医生说:那是很久以前的老式楼房,早已经腾空了。那伍崇远在哪里呢?禹镇宝问。医生神秘地说:我看见他被带到这里来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咱们进去找找他吧。禹镇宝听了医生的话觉得好怪,想想能找到伍崇远,也就没说什么,他跟着医生走进了楼房,里面静的出奇,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医生打开手电带他朝楼上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处,禹镇宝就听见有“吧嗒吧嗒”似液体滴下来的声音,他奇怪地跟着医生上了楼梯,向上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液体滴在了他扶楼梯护栏的手上,他猛一缩手自语道:这是什么呀?医生用手电照照他的手,禹镇宝看见手背上有一些黏红液体,他沿着楼梯扶手的空隙向上看去,正有红色液体慢慢滴淌下来,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血腥气味。啊!这是鲜血吧!禹镇宝不禁惊叹一句。医生看了惊慌地说道:坏了!伍崇远可能出事了,说罢医生快步朝楼上走去,禹镇宝也慌忙加快脚步,跟随医生寻着上面的滴血一直来到了顶层,在医生手电光的照射下,禹镇宝看见,靠近楼梯的地上竟然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颈部还向外涌着鲜血!
天啊!他他是谁!难道是?禹镇宝感到太意外了,他还没说完,忽然双腿发软就要支撑不住身体了。
哈哈哈哈,此时,医生突然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禹镇宝猛一抬头,昏暗中看见对方居然变成了那个康医生的模样,禹镇宝吓呆了,他感觉自己像是瞬间坠入地狱一样,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幸?他浑身都在发抖,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发觉离他不远的地上有东西在动,侧眼一看,见昏暗中那具无头尸体正在活动,慢慢地居然站了起来。倒在地上的禹镇宝快要被这情景吓昏了,在巨大的恐惧中,他看见那具尸体走了过来,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他两只脚腕,变成康医生的家伙则上前抓住他两只胳膊,他被抬了起来。
禹镇宝已无力挣扎,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把他放到地下冰柜里去。他只觉身体悬空被人抬着走,想想自己被两个身份不明,甚至生死不明的人控制着,即将放进冰柜被冻死,他不禁毛骨悚然。不多时,他听到“咣”的一声响,接着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很冷的地方,之后抬他的人就不知去向了。
周围是漆黑一片,禹镇宝什么也看不见,他感觉身子下面就是冰块,坚硬而冰凉。他想找出口,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冰柜的门,他感到大难临头的同时,也很奇怪:这个冰柜怎么这么大?他在黑暗中继续摸索着,不料想门没摸着,反而摸到了一颗冰凉的人头!吓得他赶紧缩回手来,这时那颗人头突然说话了:你不该来这里,要不尽快逃离此地,你也会死的。禹镇宝吓得连声调都变了:你依~你是谁?人头说:我是伍崇远,我就要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救不了我,人头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很快便消失了。
寒冷和恐惧一起向禹镇宝袭来,他叫紧牙关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想摸摸伍崇远的那颗人头,看他还活着没有。慢慢地,禹镇宝感觉摸到了伍崇远的头发,接着他的手朝脸部摸下,用微弱的声音问:你怎么不说话了?那颗人头仿佛在扭动,突然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手指,啊-!吓的禹镇宝大叫一声。
八、魂飞实验室
禹镇宝从噩梦中惊醒了,睁眼一看周围仍是一片漆黑,他忽听得身边有老鼠的叫声,感觉手指痛痛的一摸还有血,他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怪梦,可是又仿佛不是梦,因为他发觉自己已不在治疗室沙发上了,而是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时间。他慢慢起身摸黑找到房门,可是那扇门根本打不开,他拍拍门又喊了几声,门外没有一点反应。
他思索着:我不是在等待康医生回来吗?怎么会到了这里?这肯定不是在康医生的治疗室了!这是什么地方?难道真是地下室!那刚才的梦是否也是真的呢?看来,这些可能与“瑟隆亚”医院里神秘现象有关,是那个康医生骗了我!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一切都像是在黑暗中沉睡着,禹镇宝在黑暗中无奈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想起伍崇远下落不明和自己的危难处境,禹镇宝焦急万分。就在这时,忽然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禹镇宝立刻警觉起来,他想:来人会不会是康医生呢?
脚步声来到他门前,他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此时,禹镇宝恨不得两眼能看穿黑暗,看清楚即将进来的是什么人?
房门“呼”的一下被推开了,一道电光射进房间,照在他的上身。来人说:起来,你现在跟我走,去接受进一步治疗。你是谁?禹镇宝看不到对方面孔,紧张地问,要带我去哪里?对方严厉的说:我是医生,病人必须听从医生的话!
我没病,也不是疯子,禹镇宝说,不要把电光照在我的脸上。对方听了将电光向下移了移,接着从手电光下方发出一道强电流,险些击中禹镇宝,惊的禹镇宝不知所措。电流过后那人不耐烦道:如果你不老实听话,我是有办法的,快出来跟我走。对方说着退出了房间。
在电光的引导下,禹镇宝慢步走出了房间,外面非常阴暗,只有对方的电光在地面上晃动着,禹镇宝恍惚察觉这是一条通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很危险,心想:这一切很可能与自己和伍崇远去过那所废弃的医院有关,现在伍崇远在他们手里情况不明,不能再让他们把我带走了,必须想办法逃离。
想到这里他装作很伏贴的样子,跟随着地面的光线向前走去,他准备在接近对方的时候,向对方发起攻击,可是他知道,对方拿的不仅仅是手电,而且还是一只电击武器,反击对方将十分危险,但是如果不这样,自己将面临更大的危险,该怎么办呢?
禹镇宝边想边走到了对方身前,前面漆黑什么也都看不清,只能随着地上的光线移动,而对方始终保持和他有一定的距离,要想攻击对方几乎不可能了。快点!对方晃动着电光命令道:朝前走。禹镇宝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通道前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一只大鸟飞了过来,对方似乎也听到了,他不得已用手电光照射来自声音的方向,扑啦啦,空中一个黑影掠过禹镇宝头顶迎面冲向那人,黑影冲击的很猛,那人一个趔趄就松掉了手电筒,手电筒滚到他脚下,禹镇宝觉得机不可失,不管黑影是什么,他急忙冲过去抓起地上的电筒,指向地上那人。他触摸着手电上的开关,忽然,在电筒前面射出一屡激光电流,直击地上那人身体,地上的人浑身痉挛着叫了起来,他急忙松了开关,那股电流才终于停止了。
禹镇宝再看那个飞舞的黑影,发现竟是一只猫头鹰。禹镇宝很奇怪也很紧张,他即怕猫头鹰攻击自己,又担心地上的人起来。此时,地上那人不怎么动了。猫头鹰在那人身子上空飞舞着,两只圆眼注视着禹镇宝,没有攻击他的意思。禹镇宝低头再看看地上的人,见对方面孔陌生,并不是那个骗他来医院的康医生,他怕地上的人醒来逃跑,便用力把那人拖进了房间,然后又将门锁上。这时那只猫头鹰,在前方飞飞落落,象是要给他引路似地,他向前走猫头鹰也向前走,禹镇宝想:这只猫头鹰应该就是在废旧医院里遇上的那只,看来它是为了救自己才出现的,这真是只神秘的猫头鹰!
禹镇宝随它一直走到楼梯处,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真的被关在了地下室内。猫头鹰向上飞去,禹镇宝也上了楼梯,来到地面后,禹镇宝见楼门开着,就快速走了出去,他向前小跑着,决定立刻去报案,不料,那只猫头鹰飞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不知道猫头鹰想干什么,被迫停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周围,这里好像是精神病医院的后院,静悄悄的看不到其他人,身后那座楼房黑糊糊一片,隐约看上去不象是现代建筑,他抬头望望,奇怪的是在楼顶最上面,有一个独立的圆形建筑体,那里面却亮着灯。
这一发现让禹镇宝感到惊奇:整座楼房只有那里有灯光,圆形房间里是做什么用的呢?康医生把我骗到这个医院来究竟想干什么?伍崇远现在何处?他怎么样了?种种疑问令禹镇宝忘掉了恐慌。
忽然,猫头鹰叫了两声,然后无声地飞到了楼顶,落在离圆形房间很近的楼角上。那个房间可能有问题,我不如先上去看看再去报案。禹镇宝想到这里,又返回了黑楼,他朝楼上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顶层,找到了一个通向楼顶的楼梯,他谨慎地上楼梯来到了楼顶。上面没有人也没有动静,禹镇宝站在高高的楼顶上,感觉微风不断吹过,他居高临下地望了望四周,发现这里的确是医院最后面。
禹镇宝弯着身子,轻轻地朝那个亮灯的圆形房间走去,他来到大房间近前,见窗口内部都有窗帘遮挡看不到里面,察看了一下,发现有一处窗口的窗帘是半掩的,于是他躲在这个窗口旁边,向里里面窥视起来。
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房内各个角落,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帘,是那个康医生。
只见他从衣袋内取出一个烟盒大小的东西,朝着一张病床走去,禹镇宝一看,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头部有很多血迹,头盖骨已经被掀去,上面空空的,似乎他的大脑已经不存在了。再仔细一看,那人两眼闭着明显凹陷进去,天啊!那不是伍崇远吗!?他死了!禹镇宝看清后差点叫出声来,他连忙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两眼仍然紧盯着里面。
这时就见康医生走到伍崇远身体旁,他的手动了一下,那东西便发出一束蓝光,康医生用它在伍崇远身上照了照,伍崇远的身体立刻变成了蓝色透明状态,康医生关闭了手中的仪器,仔细地观察起来。
禹镇宝想起了那天深夜,他和伍崇远在“瑟隆亚”医院里看到的情景,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他在作祟。
康医生观察了一会儿,离开病床,来到另一个人近前,禹镇宝还不知道那人就是祁院长。
此时,周围很静,禹镇宝能够听清楚到里面的谈话声。
康医生说:祁院长,伍崇院的机体都很正常,完全可以用于器官移植使用。
很好,祁院长说,我们要尽快完成实验,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当然,康医生说,只是这几天有一只神秘的猫头鹰总是飞临我院,搞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祁院长问:是那只飞走的猫头鹰吗?
也许吧,我不能肯定。
如果真是那只猫头鹰的话,说明被植入微量人脑的猫头鹰,不仅可以存活,而且可能已对病变的人脑细胞进行了修复。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一只猫头鹰,无论怎样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危险,你都准备好了吗?
康医生回答:都准备好了。
祁院长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个玻璃器皿旁边,康医生也跟了过去。禹镇宝看见,玻璃容器内竟然放着一个人的大脑,它浸泡在器皿中的液体里,更为可怕的是,大脑上面不仅连着耳骨,而且还连着两只眼球,那眼球在眼后肌的作用下,在液体中飘浮转动着。看到这些,禹镇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紧张地向窗口旁边躲了躲,继续观察着。
祁院长说:那就开始吧。只见康医生从一个古怪的仪器上拉出多条接线,吸附在容器里的那个大脑上,然后打开了一个开关,旁边一个连接仪器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很多电子信息。祁院长说:对伍崇远来说,他的大脑现在就象一个泡在营养液里的植物,现在我们就来看看,这个无法支配身体的大脑究竟有多么大的承受力。
康医生说:现在他对任何恐怖威胁都只能思考,除了眼球还可以动一动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反应,这样的实验实在是太可怕了。
哼!难道这样的情况在现实中还少吗?祁院长说着拿起一小瓶液体,冲着容器里面的大脑问:伍崇远,为了医学献身,你会感到很光荣的,你看看这是什么?禹镇宝看见,液体里面和大脑连接的眼球果然向上翻了翻。祁院长说:这是高浓度酒精,现在就倒进你的容器里,希望这不会至你死亡。滴嗒,滴嗒,祁院长向容器内滴了数滴液体。瞬间连接大脑的眼睛乱动起来。祁院长观察了片刻,走到监视屏前问:怎么样了?康医生回答,开始大脑产生出很恐怖的思维,现在他表现为痛苦状态。祁院长说:我看到了,他的瞳孔放大了很多,尽管滴进去的仍然是营养液,这说明这个大脑一切都很正常,下面的实验由你完成。
好吧!康医生走到放大脑的容器旁,顺手从旁边拿起一把较长的手术剪,他对大脑说:我现在要剪去你的一只眼球,你猜猜是哪个眼球呀?说完,康医生慢慢把剪刀伸进溶液里,突然“咔嚓”一下子就将还连接在大脑上的眼球剪掉了一只。立刻另一只连接大脑的眼球强烈地跳动起来。很好,祁院长看着屏幕说:虽然对他来说很恐怖,但是目前来看他的思维仍然是正常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另一种刺激,继续做下一个实验。
明白,康医生答道。他把一条电源线拉了过来,一头有裸露的金属夹。他对大脑说:这是强压电流,我将在30秒后放进盛你的溶液里,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种感觉,如果你在被电击之前仪器显示你已经疯了,或是吓的昏死过去,这种实验有可能被终止,这在我们的仪器中都会有详细纪录。
此时,正在房间外面窥望的禹镇宝,已经不知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他想,就算是冲进去制止他们的行为,也难以救活伍崇远了,他知道,现在伍崇远的大脑就是一个脱离身体,但仍然具有与活人一样思维意识的生命体,正像刚才康医生说的,他对任何恐怖威胁都只能思考,而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反应,不过,做这样的实验意义何在,禹镇宝难以得知。
禹镇宝越来越紧张,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继续观察里面,这时他看见,溶液里连接大脑的眼睛一动不动了,不由揣测起来:难道伍崇远的大脑被吓死了吗!当带有强电流的电线接触大脑的时候,这只大脑不被烧焦也必死无疑,这算什么实验?简直就是杀人!。
三十秒快要到了,里面忽然有人说话,是康医生的声音。祁院长正严肃认真地盯着电子屏幕,突然他站起身来说:情况好像不对。他走到康医生跟前夺过强压电线,祁院长慢慢地抬起手来。
这时,意外发生了,禹镇宝忽然发现放伍崇远身体的地方动了起来,他转眼一看,见伍崇远的身体已经下了床,他脖子上连着半个空脑壳,脸上血迹累累,双臂伸开,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了正要把强压电线头放入大脑溶液内的祁院长。这不可思议的骇人情景,真让禹镇宝感到魂飞魄散。
忽啦一下子,祁院长已经被伍崇远的身体扑倒了,电线也扔到了一边。上帝啊!这是怎么回事?康丁一见,一下跳出老远。他也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他张着嘴,两臂半伸着不停地颤抖。无脑身体继续扑向对方,这时,就听倒在地上的祁院长喊道:他的大脑,是大脑向身体发出生物电超强控制信号,快把大脑干掉!听了这话,康医生慌忙抄起身边一个铁架,用力抡在了盛伍崇远大脑的容器上“哗啦”一声响,玻璃器皿被打碎了,里面的大脑伴随着玻璃片和液体一起落在地上,伍崇远的身体晃了几晃,扑通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此时禹镇宝的情绪已由紧张变的愤怒了,但是对方是两个疯狂的家伙,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武器,对付他们危险性极高。他握了握手中那只电击手电,准备应对里面的人。
然而,新的情况又出现了,对面的窗子上,突然“嘭—哗啦”一阵巨响,那只猫头鹰扑打双翅,加带着一些散落的羽毛飞进了实验室。就当室内两人惊魂未定时,它冲向了康医生,在猫头鹰疯狂地啄抓下,康医生抱头倒地,血从他的头部和颈部流出,猫头鹰仍然不停地攻击着他。
祁院长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实验室,一道电光照在祁院长身上,禹镇宝迎面挡住了他。
你,你是什么人?祁院长被这一系列突发事件弄的昏了头,就像见了鬼一样地问。
我是伍崇远
什么!你?
的朋友!禹镇宝大声地说。
啊!祁院长惊呼一声怒道:快闪开,别耽误我们的工作,说着就要向前冲。
与此同时,康医生也从实验室内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而那只猫头鹰仍然紧随其后,在他的头顶发起攻击。情况非常紧急,禹镇宝被迫触动了一下电筒上的电击开关,电流一下子击中了祁智豪的大腿,他侧身跪在了地上,一时难以起身。这时,禹镇宝的身后突然“砰”地一声枪响,那只猫头鹰应声落地,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禹镇宝一惊刚要回头,身后一个声音命令道:别动!把手里的电筒扔在地上,不然就打死你。
禹镇宝真的不敢再动了,他稍稍地伸开手臂,将电筒扔掉在地上。前面的祁院长看后喊道:快干掉他,他是伍崇远的同伙,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的话音一落,禹镇宝听到身后突然一阵异常响动,他猛一回头,见一个医生正和一个穿制服的持枪保安扭打在一起。医生紧紧向下抓住那人持枪的手腕喊着:快来帮我,快!禹镇宝立刻醒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奋力夺下了保安的手枪,他用手枪顶住对方的脑袋对医生说:快去捡手电筒。医生松开手,快速上前抢拿起了手电筒。
医生用电击电筒喝制着祁智豪和康丁,祁志豪站不起身来,康丁满脸是血也不敢动。禹镇宝将保安也推了过去,再看看救他的人面孔,认出就是开治疗室门的那个男子。
他问救他的人:你是谁?
我姓姜是这儿的医生,我们见过面,是我假冒康医生给阎护士打电话,让他去带你出来,姜医生说完立刻用手机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祁院长和康医生以及保安还有地下室里关着的阎护士一同被带走了。
禹镇宝不解地问姜医生,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姜医生想了想回答:因为我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