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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宁就坐在言七星的身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变化。
他心疼的眯了眯眼，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独自在冷宫里长大，她大概从小就知道什么是世态炎凉了。
简单的吃了饭之后，苏檀宁便离开了。
他在皇宫中溜了一圈，看到某将领在领着御林军在找人，很明显的，是在找他。
眼下，驿站是不能回去了。
他不能给楼永熙添麻烦。
他朝着和驿站相反的方向掠去，那个位置，正是镇南王府的宅邸！
苏檀宁依旧没有从大门进，直接从侧面跳进了千羽澈的院子中。
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的，给这片天地，带上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落地时，因为地面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苏檀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块的地面是光滑的鹅卵石，很容易滑倒。
他小心走出那块地，正准备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微微蹙眉。
声音稚嫩，却很高傲。
苏檀宁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过去。
千羽澈坐在书案前，神色淡然的看着书，就算是眼前的女孩吵闹个不停，他也没有抬头给她一个眼神。
小小年纪，已经很冷漠了。
女孩穿着华丽的宫装，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澈哥哥，你干嘛不理我！”
慕容玉遥虽然生气，却是不敢越过书桌去碰他。
“公主殿下，你擅自出宫，王上要是知道，他会担心的。”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屋外的雪一样，落下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可却偏偏冷的要命。
“你又用我父王威胁我！”
“在下说的是实话。”
“你——！”
千羽澈忽然阖上书，“啪”的一声，力道不重，却生生让那公主闭了嘴。
“公主殿下，还请您回宫！不要给在下找麻烦。”
“你说我是麻烦？”
“你是一个公主，一直往臣子的府邸跑，影响不好。”
千羽澈舍了她一个眼角余光。
慕容玉遥咬了咬牙，气愤的扭头离开了。
不消片刻，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千羽澈头也没抬，“公主还是回宫吧！”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
突如其来的清冽声音让千羽澈有些错愕，他这才抬起头，恍然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神色微愣。
“你怎么来了？”
苏檀宁摊了摊手，反问：“我不能来吗？”
“我记得你被抓进大牢了？”
苏檀宁调侃似的看着他，“你似乎很失望？”
千羽澈摸着书册的指尖微微用力，倒不是失望，只是——！
除了北冥琉月，还没有哪个人可以让他这么无奈过。
软硬不吃，他还打不过。
更气人的是，他的小麒麟，还怕一条蛇，处处都被压一头。
那日苏檀宁离开后，他还专门教训了几句小麒麟。
问它：为什么你连一条蛇都要怕？
这也太……
一点都不威武。
怂爆了。
太丢人。
“没有。”
“你犹豫了。”
千羽澈：“……”
这都是什么极品兄妹，一个比一个难缠。
他都端不起他的高冷范了。
“话说，刚刚那女孩，是你们域外的公主？”
“嗯。”千羽澈如实点头。
苏檀宁又问：“你对每一个女孩都是这么说话的？”
别说那公主，就刚刚千羽澈那对话态度，他都想上去揍他。
太冷漠了。
明明是臣子，偏生还端着架子。
啧啧！
他觉得这公主也是脾气好。
这要是他妹妹琉月，直接就上去干架了。
闻言，千羽澈也没多想，直接点头。
谁知苏檀宁忽然眯起了眼，反问他：“那前段时间你和我妹妹在一起时，也是这么气她的？”
“……！！”
不知怎么地就扯到了北冥琉月，千羽澈罕见的懵逼了，他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了他对他妹妹冷漠了？
千羽澈撇了撇嘴，很想说：就你妹妹那一言不合就揍人的脾气，我还真冷漠不起来。
因为，分分钟会被气到炸毛。
“没有。”
“你犹豫了。”
“……”
千羽澈咬了咬牙，问：“你到底跑过来做什么了？”
他有点想打人，手已经摸上了自己身上的暗器。
内心已经开始思考，这个距离，又出其不意，肯定可以把某人射成马蜂窝。
苏檀宁老神在在的在一旁坐下，说道：“我过来想向你询问一些事。”
千羽澈深吸口气，看着他，“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抓起来交给王上？”
现在王上中毒生命垂危已经在在朝臣之间传开了。
千羽澈知道也无可厚非。
而下毒者，听说是南渊国的使臣。
他本来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苏檀宁的，是他的暗卫在街上无意间看到的，他被压去了皇宫，他这才知道，原来苏檀宁是南渊国的人。
北冥一族，什么时候会为三国效力了？
他心里虽然好奇，但是没有多问。
因为，这兄妹三人，都是变态，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你要是抓的话，首先，我会先把你打成猪头。”
千羽澈：“……”
这人是魔鬼吗？
怎么这么幼稚！
无语。
他扶了扶额，摆手无奈的说：“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燕王朝的所有事，他们当年在灭国之后，所有王族都死了吗？”在中原中，倒不是没有大燕王朝的记录，至少在北冥族是肯定有的。
可是他现在在域外啊，远水救不了近火。
闻言，千羽澈微微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凝重的看着苏檀宁，“你知道她是大燕王族的人了？”
苏檀宁轻轻点头。
缓缓道：“她和你们现在的皇帝又是什么关系？父女么？”
千羽澈略微沉吟才是开口：“数年前，王宫中出现了巫蛊之术，许多人被牵扯其中宫人和大臣都被牵扯其中，其中，就包括那人的母亲——颜贵妃！
我的印象中，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说话永远都轻声细语的，她荣获盛宠数年，可是，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王上对她的宠爱，无非是看在她是大燕王族最后的血脉的份上！
而这个平衡，在她生下一位小公主的时候打破了。
血脉有了延续，她自然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也就是在这时，王上立后了，也就是现在王后，慕容玉遥的母妃，当时，王后难产生命垂危，却在颜贵妃居住的宫殿中发现了巫蛊之术！
王上盛怒之下，根本不顾颜贵妃的求死，凌迟处死了颜贵妃，而颜贵妃膝下的公主，便被丢进了冷宫里。
这一晃，已经五年了——”
若非苏檀宁无意闯进冷宫，他怕是也要忘了这这座王宫的深处，还生活着一个悲苦的女孩。
-
五年了。
从两岁开始，便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在冷宫中。
无人顾起死活。
脑中想着千羽澈的话，苏檀宁心底一阵酸涩，他离开镇南王府的时候，不仅带走了前段时间让千羽澈搜集的酿酒材料，还给他要了些银子。
千羽澈一阵无语的看着他，这人的脸皮真的是……
出奇的厚啊！
冷宫中，言七星依旧在看书。
苏檀宁出入这里已经跟进出自己家里一样方便了，直接推门而入，扬声道：“七星，我把材料带过来了。”
别说，这酿酒的材料，还是挺重的。
他一路上都扛在肩头，此时也难免有些气喘。
言七星这才放下书，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都是被一包一包的装好的，她将材料一字排开，说：“只用了半个月，你竟然都寻到了？”
这些材料不是什么稀有品种，但是胜在种类太多，一时间想要凑齐，却也不容易。
除非，你有权有势。
“拖一个朋友帮忙的，怎么样，可以酿吗？”
言七星笑：“可以的。”
她说着，就开始忙碌起来，她利落的将长发扎起，苏檀宁本来是想帮忙的，可是因着碍事，被言七星给赶了出来。
确实，他不懂酿酒，留下，只会碍事。
他坐在窗台上，看着屋内不断忙碌的身影。
她的动作很利落，井井有条，显然是常年酿酒的。
苏檀宁下意识的问：“你怎么会酿酒？”
言七星手中动作顿了一下，才是缓缓开口：“为了吃饱饭啊！”
“宫中是有人喜欢喝酒的，我每次酿好酒都会让若琳带出去送给那些人，然后换一些吃食、衣服、被褥。”
“要不然，这些年，我早就死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他却听的心酸不已。
他抿紧了唇，微微敛眸，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她把所有的材料都分好类，一共整整八大坛酒。
还有一些剩余的材料，因为不够一坛，她就没再装了。
苏檀宁这才跳下窗户，帮着她将酒坛搬向屋外的树下。
“以后，你的酒，只准让我一个人喝。”
“你会一直待在这里么？”
“你若想留在这里，我便陪你留在这里，若有一天你待够了，想要去行走江湖，我便跟着你走，以后，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我们以后，一起开个酒馆吧！”
这个地方，她除了想要复仇，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可言。
她更想与他，去看看外面的天空，应该比这里，明媚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