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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涂欢乐,怜黛心情很好的道:“喂,我唱支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你会唱曲?”他满脸疑问,明显不怎么相信。跟怜黛相处这么长时间,对她的骄蛮任性已经领略个十足。
“当然会!”不满意自己被小看,怜黛瞪他一眼,站起身。
她向来对自己的琴艺歌艺极有信心,十多年的大家闺秀可不是白当的。纵然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凭她的绝顶聪明也把琴棋书画学得了七八成。
挥退歌女,她坐到古琴前,对着涂欢乐示威一笑,抬手掠过琴弦几下轻挑慢捻,叮咚声响显得很是灵动。
随后十指轻挥,琴音顿时如山间清泉奔流而泻。
衣袖飘扬,青丝翻飞。
怜黛的目光越过涂欢乐,如同定在天外一点,高声而歌。
天若使人老,分尽秋色不肯平,
欢辞乐行歌,指拣怜柔上黛眉
听着她的歌声与琴声,涂欢乐不由得怔住。他纵然只是粗通文墨,不解多少风雅,但也听得出她的嗓音清越婉柔,比方才那歌女所唱更加悦耳动听了几分。
而且,曲子里好像还嵌入了他与她的名。
“指拣怜柔上黛眉”神思定在这一句,他脑袋里忽然浮现出极为温柔致丽的一幕。
夕阳落下时,他与她站在窗畔,相依相偎。
衬着满天霞光,他为她卸去发上饰物,眉上黛妆
再想下去,涂欢乐的脸忽然不可抑制的发起烧来,心底暗叫一声不好,赶忙敛起心神再度看向怜黛。
还好她只是浅笑吟吟自顾弹唱,并没看到他脸上神色有异。
再听得接下来两句
纵有青云附罗衣,独影孤月难成眠,
爱得幽情及雅韵,终使天涯浪子成卓然
怜黛边弹着自小熟识的乐曲,边随口捻来些词句成歌,心情舒畅已极。唱自个儿想唱的曲给欢快的人听,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从前在纳兰府中,她何曾这样自由自在过?
可是唱到最后,她忽然小脸一红停了下来,双目斜斜向涂欢乐看去。
天哪!她怎么会作出这种句子,居然还非常顺口的唱了出来?跟他一起待久了,居然把那些矜持高傲都忘得一干一艾净。可是与他在一起,又何须矜持高傲?在涂欢乐面前的她,不是最最真实、最开心的吗?
情意初萌,心动自知。
颊畔红晕悄上,眼波流转。
这一刻怜黛面容上小女儿娇态毕露,简直令涂欢乐看得痴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子的神态可以这般动人。无关容貌也无关衣妆,只是一剎那间流露出来的婉媚风姿。
他怔然不语,忽然有些自卑起来。
她原本就是那样尊贵、高雅的千金小姐,就算跟着他行走江湖、遇险犯难,也不曾有过改变。
可是自己呢?除了一身武功,除了瘦竹门首徒的身分,他还有什么?对着娇美绝伦的纳兰怜黛,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去自信心。
天上白云和地面黄泥,要怎样才能相依?
宁静间,楼下忽地传来一阵杂乱喝斥声,打破那丝丝隐约的暧昧。
“滚开!我家少主要上雅座听曲,你们哪个敢拦!”很无礼,也很嚣张的喝骂声,出自那凶恶家仆的口中。
几下重物坠地夹杂痛呼声后,一个年轻男子走了上来。
“好曲,真是好曲啊!不知楼上哪位美人,能唱得这般清雅佳句呢?”人未上楼,隐含三分调戏的话语已飘了进来,显然是那种听到女子弹唱,便来寻欢猎艳的轻薄男子。
来人一身轻柔的雪白色长袍,面容俊美却带着三分邪气,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漠样。
“小色魔!”待怜黛看清男子面容,忍不住一声低呼,指尖轻颤触到琴弦,泄出一串流音。
走上楼来的正是色魔教少主,濯紫。
还是那么嚣张,仍是衣饰华贵,身后依然跟几个不可一世的色魔教门人。
“你::“是你!”好一会儿,濯紫才认出坐在古琴边的居然是纳兰怜黛,原本潇洒轻松的笑脸头时一僵,恶狠狠的盯住她。
真是老天有眼,他找她那么久都找不到,今天顺道到绿波阁里逛逛,居然就逮到了这个令他大失颜面的臭丫头!让他好好想想,等一下该把她清蒸了呢,还是红烧?
“濯公子,别来无恙啊?”涂欢乐慢慢站起,走到怜黛身边,笑嘻嘻的看着濯紫。
怜黛低头一笑,知道他是怕濯紫对她不利,所以站到身边来保护她。心底仅存的一丝惧意消散了去,她只觉温暖而安全。
“臭小子,这一回你们还跑得了吗?”濯紫狠狠瞪视他一眼,俊脸上涌起浓重邪意,盯向笑意盈盈的怜黛。
如他所料,这臭丫头换了女装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在杀她之前,他可要想法子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涂欢乐皱了皱眉,踏上几步挡在怜黛身前,冷冷的说:“濯公子,瘦竹门在此,劝你还是收敛一下的好。”
“瘦竹门?”濯紫一怔,这才注意到雅座中另外还有几个干瘦得惊人的黑衣少年,此刻正站起身目露凶光的盯着他。
瘦竹门下弟子,一向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出手阴狠,绝不留情。
濯紫半点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居然会是瘦竹门的人。
只略微想想,他就马上明白以暗杀维生的瘦竹门为什么会正大光明出现在苏州,他们的目的和色魔教一样想要前往天错盟争夺无煞令。
“真想不到,连一向缩头缩尾的瘦竹门也开始打无煞令的主意了!”濯紫嘲讽道。
涂欢乐挑眉一笑“既然大名鼎鼎的色魔教都对无煞令那么看重,那我瘦竹门当然也要来共里盛举了。”
“臭小子,你等着受死吧!”濯紫猛瞪双眼,恨不得马上冲上前除掉他,好减少一个对手,但又瞧不出他的武功深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谁输谁赢活现在还不知道呢!不过濯公子,这雅座确实已经让我瘦竹门花银子包下,所以请你还是改日再来吧!”涂欢乐见他胆怯,一边轻笑,一边右手轻轻挥出,非常有礼的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青色的衣袖荡了荡,看起来很轻松随意,可是一股锐利的劲气却从他袖底笔直的向濯紫袭了过去。
濯紫面色一变,连忙也自袖中翻掌相对。
只听得“嗤”的一下轻响,濯紫雪白的衣袖上已多了一个小小圆洞,竟然是涂欢乐的指力穿过他掌上劲风,击碎了那层柔软衣料。
瘦竹门以竹为名,内功走的是阴狠尖刻一路,涂欢乐是瘦竹门下首徒,此刻一施袖中指劲,马上便与濯紫分了高下。
脸色铁青的濯紫怒瞪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朝楼下走去。
那些堵在楼梯口的教众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来不及躲避,竟被他气恼之下一脚一个的全部踢下楼去,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涂欢乐胜了一招,脸上却没有得意神色,反而转身瞧着怜黛叹了口气。
他心知,与色魔教的这个梁子已经结定了。
色魔教的阴毒手段向来和瘦竹门不分轩轾,恐怕不用等到天错盟,这一路上也有得较量了。
看着唉声叹气的涂欢乐,一直安静坐着的怜黛忽然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他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惹上色魔教很开心吗?
“我笑那个小色魔,每次碰到我们,他那上好的外衣裳都会破掉呢!”怜黛忍不住笑个不停,很开心的回想刚才濯紫脸色铁青的模样。
那个小色魔不单是恼怒武功比不上欢乐,更是在心疼自己的新衣裳吧?
她一看就认出来,濯紫身上那件雪白衣裳,分明是用千金难求的雪婵绢制成的。被一指点穿个洞,他不心疼死才怪呢!
呵呵,活该!谁让他每回都穿那么精致的衣服出来?
涂欢乐不明白他穿的是什么衣料,只是无力的翻翻白眼。
女人啊女人,本性真是千年不改!除了衣服好像就再也注意不到其他的了。
难道她没有发觉他的武功很高强吗?难道她就没注意他刚才那一招有多威风吗?真是郁闷啊!涂欢乐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去管姿势优雅了,要打就痛痛快快的开打!
反正,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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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采莲秋水畔,
窄袖轻罗,
暗雾双金钏。
照影摘花花似面,
芳心只共丝争乱,
一湖碧波、几叶小舟、一片接天莲叶
正有少女的哼唱声正从一艘小船上传出,嗓音轻柔娇媚,飘在水面上合着碧叶清莲,令人烦愁尽消。
“喂,这里风景这么美,你居然还要睡觉?”哼唱声忽的停住,少女的语气有些气恼。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张破荷叶吗?”咕哝一声,仰面躺在小船里摊开四肢,用一张荷叶盖住脸的少年继续闭目养神。
吃饱了睡,是天下最舒服的享受,远比看那些破荷叶强多了。
“涂欢乐!”少女顿时气结,忍不住伸出小脚重重踩下。
“啊哟!你干么踢我啊?”他终于睁眼,掀开荷叶气呼呼的瞪向她。
舟上的两人正是涂欢乐和怜黛,离开苏州一路游玩到这里,她便被这一湖荷叶勾住了脚步,于是硬拖着他来游湖,而那八位瘦竹门弟子则被他们丢在客栈。
因为怜黛非常不喜欢无痕瞪她的眼光,那总是让她全身发寒。
“笨蛋!有这么好的景致不欣赏,浪费啊!”坐在船头,怜黛一边随手划动木桨,一边尽情的欣赏风景。
“哼,我看大热天选择晒太阳的才是笨蛋吧!”小小声反驳,涂欢乐只觉得全身冒汗。
看着怜黛,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脸上一滴汗都没有?居然还一副清凉、舒服的样子!
坐在船头,怜黛一身淡粉色衣衫,湖上有些微轻风吹拂,扬起她的衣袖与缕缕青丝。飘摇间,她的面容比身后一朵朵盛开的莲花更为娇艳。
宽阔的水道里,不时有交错而过的采莲船缓下速度,船上的江南少女们纷纷转头瞧着怜黛,那目光里带着三分欣赏,三分羡慕。
江南女儿虽然大多形貌秀美,可是像怜黛这样出众的却是少见,而且顾盼之间更有一种寻常少女所没有的娇贵气韵,在湖面上似乎散出滢滢柔光,令人移不开眼。
见他盯住自己忽然没了声音,那目光明显变得有些呆愣,怜黛不由得在心底暗暗一笑,故意嗔道:“喂,我叫你看荷花,又没叫你看我!”
娇嗔之外,更有些许得意与羞涩。
“我哪有看你!我我是在看你后头的那条船嘛!”涂欢乐猛然回神,脸一红,忙不迭的否认兼抢白。
“是吗?”怜黛扁扁嘴,不甚相信的侧身向后看去。
咦?真的有一条船!
怜黛仔细一看,船上是一大堆的莲蓬,撑船的是个身着青衣的采莲女。
“咦,难道你看中人家了?”怜黛嘻嘻一笑,朝涂欢乐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他横她一眼,嘴角不怎么高兴的拉下。
他怎么可能看中别人?他看中的不就是她嘛!
她咬唇一笑,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不再逗他。
“船上的公子、小姐,新鲜的莲子呢,可要买几个尝尝?”采莲女撑着小船慢慢跟在后头,看到怜黛与欢乐,开口扬声叫卖。
语声甜腻而婉转,典型的江南口音。
“喂,我们买些莲子吃好不好?”怜黛再度转头看去,见那船上莲蓬碧绿可爱,便忍不住心动。她以前在家里只吃过莲子羹,新鲜的却从未见过呢。
“好啊!你想吃就吃,问我做什么?”他懒懒的回答,对不属于肉类的莲子不怎么感兴趣。
“你以为我想问你啊,还不快帮我把船划过去!”她瞪他一眼,伸手就把木桨塞过去。
“什么?原来你不会划船?”他不敢置信,嘴巴大张。
天啊!那她之前还那么积极的把桨抢过去真是万幸,船居然没有翻掉。害怕的瞧瞧身旁湖水,他总算明白,原来她是误打误撞的顺着水流把船划到了湖心。
她轻哼一声道:“不会划船又怎样?还不是划到现在了?”她只不过是不怎么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而已。
涂欢乐摇摇头,一声不响的提起木桨,稍一使力划了几下,小船便破开湖水,直直的朝那船靠去。
怜黛眨眨眼,终于见识到什么是真的划船。原来不能像她一样前后左右乱兜圈子
不一会儿,两条小船靠在一起,怜黛马上伸手拿过一个碧绿的莲蓬把玩起来。
“呵,真漂亮!”仔捆的瞧了瞧,怜饔谠船上那采莲女子道:“我就要十个吧,多少银子?”
“姑娘,十个莲蓬两文钱。”采莲女娇声回答,笑的时候带了点妖媚味道,双眼水汪汪的注视着她。
“好啊,两文就两文吧。”怜黛马上掏出铜钱向她递去,一边在心底感叹,江南真是地灵人杰啊!连个寻常的采莲女都生得这么妩媚。
怜黛右手堪堪要与采莲女的手指相触,衣袖忽然被涂欢乐拉住。
只听得他对采莲女道:“喂,你先把莲蓬拿过来!”
怜黛大惑不解的看着他,这人怎么了?不会是怕那采莲女拿了两文铜钱跑掉吧?
采莲女伸出的手一顿,看了看他,笑道:“好啊,那奴家先把莲蓬拿给这位公子。”
弯下腰拿起莲蓬,采莲女腰肢微微前倾,把那一大把碧绿莲蓬向涂欢乐递去,纤纤十指上的鲜红蒄丹映着碧绿莲柄,十分娇美悦目。
涂欢乐目光一闪,伸出单手去接。
怜黛忽然感觉有些奇怪,怎么他的表情有些冷?而那采莲女的笑容,又甜腻得有些过分?
她才刚刚察觉到不对,那采莲女递到涂欢乐手中的一大把莲蓬已猛然炸了开来,绿色的碎屑四溅,采莲女纤细的手腕已被他翻掌扣住,她紧握手中的居然是一把明亮匕首!
这娇媚的采莲女子居然是个杀手!而涂欢乐显然早已看穿她的身分。
咯咯娇笑一声,采莲女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面不改色对涂欢乐嗔道:“这位公子,你握住奴家的手做什么?”
他挑挑眉,讽道:“色魔教的杀手都像你这么愚蠢吗?出来卖莲蓬居然连指甲都不剪一剪。”
在水上辛苦采莲劳作的民家女子,怎会有一双纤秀又精致的手?指甲上,又怎会有那样完整无缺的鲜红蒄丹?
采莲女面色微变,语声甜腻中带着一丝杀气,依然娇笑道:“好,那就让奴家看看到底是谁蠢吧?”
说完腰肢一扭,猛力踏了船板一脚“咚”的一声闷响,采莲女的小船马上晃了一下,水面上阵阵波纹荡漾开来。
涂欢乐暗叫一声不妙,连忙放开她手腕,纵身朝怜黛扑去。
如果他没猜错,这采莲女只不过是个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罢了,真正的杀手,应该藏在水下!
他猜得没错,就在采莲女一脚踏下时,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两个人,湿淋淋的水珠溅开,一个跃上小船挡在涂欢乐身前,另一个却攀住船舷猛向怜黛伸出手。
一声惊呼,她眼睁睁看着一只沾满湖水的手自己手臂抓来,却不知该如何躲避。
船头狭小,堪堪够她一人乘坐,要躲的话,除非是跳到另一边的湖水里去,可是她不会泅水啊!
惊叫声还没落下,挡在涂欢乐面前的人已经被他一脚踢飞,他一跃向前伸掌切向抓住怜黛手臂的那只手。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来得这样快,不由得怔了一怔。
涂欢乐抓住时机一掌劈下,劲风凌厉已极,只听得一声惨呼伴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人的手腕已被他一掌震碎。
怜黛呆呆的看向涂欢乐,感到吃惊。
目露凶光,罩寒霜,原本青涩的少年好像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她从来没见到过这样杀气腾腾的涂欢乐,简直比杀手更像杀手对了,她怎么忘了,瘦竹门本来就是专精暗杀的嘛!
涂欢乐手掌挥下,火速拦腰挽住她一跃而起。
他知道对方既然有胆在这空旷的水道上设下埋伏,那就绝不会只派出这么几个人而已。
抱着怜黛刚刚跃起,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小船已碎裂成无数块木片散开。
涂欢乐眉头皱起,从半空中向下看去,只见清澈湖水下隐约现出一个个黑影,浓密荷叶间短短的一段水道,竟然足足埋伏了十多人!
跃起之后,自然就要落下,可是,他该落在哪里?
他的轻功虽然很好,可现在多带了一个怜黛,自然不可能再踏波而行了。
那么,落在荷叶上?可能等待他的只会是一柄柄锋利钢刀。
电光石火间,他已经有了决定,猛力一旋身向那采莲女站着的小船扑去。
看来这是现在惟一能落脚的地方。
可惜,涂欢乐大错特错。采莲女见他快要落下,娇笑中已纵身跳下湖,轰然声再起,又一条小船变成了碎片。
伏在涂欢乐怀中的怜黛马上闭起双眼,屏息等待灭顶之灾的到来。
他愤怒的咒骂一句,看准一片较大些的木片,用足尖轻轻一点,再度跃起。
如果可能的话,他一点也不想落到湖里洗冷水澡,而且这片湖水下杀手众多,落下去就真的只有挨刀的份了。
跃到空中,涂欢乐忽的把怀中的怜黛猛力向上一抛。
“啊!”一声尖叫,她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天哪!她被扔到哪儿了?上去参拜佛祖吗?
空出双手的涂欢乐抓住这短短一瞬,看准一个杀手闪电般扑了下去,掌上内力集聚,挥手间水波横流,一名杀手顿时在闷声惨叫中丢了性命。
在杀手头上猛踩一脚,跃起的涂欢乐正好接住掉下来的怜黛,然后再度向上一抛,继续扑向另一名杀手。
狠辣、精准、迅速、果断。
短短一刻,十多次起落,他竟然已经解决了水下绝大部分的杀手,只余下浮在水面上的妖媚采莲女。
抱着吓得全身发软的怜黛,涂欢乐定定站在一块船板上,狠狠瞪着采莲女,浑身散发的寒冷杀机几乎令天上艳阳失去温度。
采莲女脸色发白,瞧着涂欢乐默不作声。
她没有想到少主要他们来杀的人竟然这么厉害。现在,他可会杀了自己?浸在水里的身子越来越冷,女子开始发抖。
“回去告诉濯紫,他再敢派人来的话,我瘦竹门保证会在三天内杀了他!”平静的开口,他并不打算取走采莲女性命,说完便抱着怜黛纵身踏上片片荷叶离去。
采莲女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天不能动弹。好可怕的少年好可怕的杀气
“喂,你可以睁眼啦。”不一会儿,跃到了距离最近的岸边,涂欢乐终于放心的脚踏实地,低头看看怀里仍旧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的怜黛,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一笑,顿如明月升空,扫尽之前的一切冷厉与阴骛,那个如清泉般的少年终于回来,再不见一丝杀气。
听到他开口,怜黛慢慢睁眼。
“哇,我们没死!”抓着他胸前衣襟,抬头看看四周情景,怜饔谫时高兴的大叫一声,满脸感慨。刚才她被他抛了十多下,还以为要升天作神仙了呢!
“乌鸦嘴,当然没死了!”他笑骂一句,看看胸前被抓得紧皱的衣衫,道:“既然还活着,你可不可以下来了?”
“啊?”怜黛一怔,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还被他打横抱在身前,小脸一红,连忙手忙脚乱的跳了下来。一边跳,一边叫道:“你抱着我做什么!”
涂欢乐咧咧嘴,嘲笑道:“我若不抱你,你早就下湖泅水了。”
当他看不出来吗?她分明是个怕水怕得要命的早鸭子。刚才在湖面上抱他抱得那么紧,害得他差点没法子把她往上抛。
怜黛红着脸横他一眼,忽的笑道:“咦,你下过水了吗?”
涂欢乐顺着她目光一瞧,忍不住皱皱眉。
只见他膝盖以下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想来是刚才那一阵厮杀溅湿了裤子。
“喂,不如在这里晒干衣服再回去吧,好不好?”怜黛转头看向四周,不等他回答,便拣棵柳树舒舒服服的靠着坐了下去。
涂欢乐在急切间纵跃上来,却没想到这片湖岸风景秀美得很,面前是清波碧荷,身旁是一棵棵高大垂柳,更佳的是,并没有其他游人涉足打搅,着实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
“你想休息就直说好了。”他暗笑一声,心知她必定是受了刚才的惊吓而有些双脚发软,走不动。
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对怜黛差劲的脚力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原来有时候她并不是不想赶路,而是实在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