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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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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情持续加温中。

    时间不断流逝,每一天,丁水柔都发现自己更往下陷。

    奇妙地,她由最初的害怕转为沉溺。

    沉溺在他的柔情里,不愿醒来。

    现在,她觉得其实当一只飞蛾也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火伤不着她,亦不会伤她。

    就不知道,在旁人眼中,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情侣?

    但是,这样好吗?

    其实,她知道自己对他不公平,她从未跟他说过任何一句爱语。

    莲沼彦一也从不说甜言蜜语,要说有的话,也是霸气的宣告。然而,他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却每每让她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

    似乎,付出的人一直是莲沼彦一。她不过是从刚开始的逃避到接纳,进而享受他的温柔。

    这似乎有坐享其成的嫌疑

    以往她就认为男子亦需要情感上的保证,即便是像他这样狂傲的男子亦然。可是,她却从未跟他说过一句情话。

    是不是太自私了?

    “想吃什么?”由着她一迳地昏睡!直到走过了无数招牌,莲沼彦一才以指尖轻轻别着她的面颊,用口语问着她。

    打从一出门、他就任由她睡,只因他知道,用餐前她定要睡足。而不打扰她,是他的体贴。

    “随便”反射性地以日语回应,丁水柔仍是一脸睡意甚浓的模样。

    她已不再隐胧自己会说日语的事实,更不再刻意否认他们之间纠缠的情缘。

    虽然,后来她才知道他早已自楚琳那儿套得了消息。

    这该说是她失策,没有预料到楚琳竟早早就掀了她的底呢?还是说他这猎人实在是太称职了呢?

    “刚才有一家餐厅看起来不错,吃那家好吗?”明知丁水柔不会反对,莲沼彦一仍是尊重地询问着她。

    “好”于是,揽着半昏睡的她,莲沼彦一踏进了一家以花草为诉求的简餐店。代丁水柔点了餐后,莲沼彦一为自己点了杯花茶,便合上菜单,示意服务生离去。

    不是不尊重她,只因他太了解她,知道若要她自己点餐,她定是手指往菜单上随意一比,指到哪儿就点什么。与其如此,不如他替她决定,而且他也想乘机纠正她挑食的坏习惯。

    没错,她点餐是很随兴,但并不代表端来的餐点她都会乖乖吃完。尤其餐点里若有她不喜欢的食物,她有时候还会干脆不吃,直接睡到饱。

    餐点不一会儿就送了上来,是一道拼盘。周围是一整圈的玫瑰花、各式切成片状的水果以及玉米片,中间则是青椒、木耳等三种食材炒成的菜肴。

    将叉子置于丁水柔手中,不意外地看见她愣愣地开始用餐。

    不过,才叉起中间的莱,放进口中嚼了嚼,丁水柔随即蹙起眉,一副不喜欢的模样。是她最讨厌的食物!勉勉强强将口里的食物吞下肚,她便将餐盘往旁边一推,熟练地趴在桌上。她又这样了莲沼彦一不禁莞尔。

    不过,他有办法治她。

    拿起汤匙,舀起一汤匙玫瑰碎果玉米片,莲沼彦一扳开丁水柔的唇瓣,将食物送了进去。

    好吃对于以花片为素材的食物、她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莲沼彦一喂了她几口,随即不着痕迹地将盘里的食物全搅和在一块儿,然后将汤匙塞人她手中。

    丁水柔就这样呆呆受骗,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起餐来。

    在简餐店坐了大半天,确定她至少有八分饱后,莲沼彦一才拉起她,唤来服务生结帐。

    接着,两人在街上走着。

    忽然,莲沼彦一看见一条鹅黄色的发带,立即决定买下。但在此时,他的行动电话却突然响起。

    接听了电话后,莲沼彦一原本优闲的神色倏地一整,眯起了眸子。最后眸子甚至燃起了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怒火,映衬着额上那朵莲花,看来更加骇人。

    是吗?

    那些家伙就真的这么想把他从莲沼家继承人的位置上踢下来吗?

    好,有本事就来试试!

    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只是

    莲沼彦一依恋地瞥了丁水柔一眼。

    他放不下啊!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卸除下心防,怎能轻易说走就走?

    会不会他一走,她又逃了?

    家族内部的整顿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决的,非得耗上好一段时间不可。但,他又不能带她回日本,他不希望她卷入这一场斗争的漩涡。带她回日本,势必会有人对她不利,他不能冒险。

    莲沼彦一陷入沉思!神情极为复杂。

    忽然,一只柔弱的小手搭上他的肩。

    “我等你。”丁水柔坚定地对他这。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她知道他懂。

    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她付出,现在轮到她了

    半个月后。

    懊死!他被莫了凡整了。

    早该知道那些家伙不可能有胆动他,不过,他倒也借此捉出了几个家族里的害虫,这趟回日本总算是不无建树。

    然而

    他好思念哪!思念他心中的可人儿。

    虽说家族内并无大事,然而既然回到了日本,他干脆就把事情稍作处理,顺便把反派势力一举消灭,并暗中加派了眼线,盯紧那些向来表面顺从,实则不服他的顽劣份子,以确保他正式申请调任台湾分部,他们不会出乱子。

    因此,他在日本滞留了一阵子。

    虽然每晚都透过越洋电话与她交谈!然而身在日本,见不着她,他的心就像缺了一角般,思念得紧。

    终于,事情都打点好了,他总算能再次路上台湾这块土地。

    窗外细雨纷飞,莲沼彦一方向盘一转,车子驶进了丁水柔家的巷口。

    这个海岛,这个季节,不应如此多雨。然而,雨却不停地下着,惫极了年少时,在校园长廊见面的场景。

    他至今仍记得他们每一次的接触。

    其实,那都是他有心安排的。他总是在角落等她,刻意搅乱她的心湖,却又明知时候未到,只能暂且按兵不动,才容得了如逃了许多年。

    他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一直都是。

    他在等她长大、等她明白情愁、等她爱上他。

    十七年了,真是漫长的岁月呀!

    他忘不了那属于一个九岁男孩的记忆在那阴暗的公日墙角,是她救赎了他。

    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他单方面招惹了她,却不知他们的牵绊是由她挑起的。

    是啊!是她先挑起的。

    自那个带着苹果香的轻吻后

    想得太过专心,几乎错过了丁水柔的家,车子登时一个漂亮的旋身,在一楝洋房前停下。莲沼彦一打开车门,方要下车,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动。

    那是一棵大树,一棵系满黄丝带的大树,在微风细雨中,雷了一身的嫩黄。

    风雨中,一个娇小的人儿正站在梯子上,拉着大树的枝条结着一条又一条的黄丝带,雨落在她的发上、头上、衣上精灵!脑中一闪而过的词汇在莲沼彦一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荡出阵阵经漪。

    她是为了他?她知道他今天回台湾?

    “柔”稳健的步伐来到树下,他抬头以日语轻唤着,声里饱含着无人能解的深沉感情。

    她的黄丝带是为他而系?

    莲沼彦一的心中充满了狂喜。

    闻声,树上的丁水柔呆愣了下,停下手上的工作,迟疑地朝树下望去。

    是他吗?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他吗?

    还是这只是她过于思念产生的幻听?

    他是有说过这几日会回到台湾,但有这么快吗?

    她还以为要再过几日才见得着他

    黄丝带,是为他系的;为他,也为她。

    他去了日本,她才知道自己早己习惯他的存在。知道他要回台湾,遂兴起了系黄丝带的念头,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为自己这些日子的等侯画下句点。

    而这棵白杨树是她最喜爱的,由它来当他们的见证,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最初,她见了他就逃,因此,在心里,她对他是歉疚的。

    没道理先爱上的人就该吃亏,她对他是该公平些。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树下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身影,然而却看不真切。

    到底是不是他呢?丁水柔移动脚步,想找个容易看清楚的角度。可是她却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一不小心,身子一晃,绑着鹅黄色发带的马尾在空中甩开,她自梯子上跌了下来

    糟!

    丁水柔还来不及反应,转眼间就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熟悉的男性气息登时扑鼻而来

    “是你呀!”她冰冷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莲沼彦一无语,一颗心仍笃惶不已。

    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来不及接住她了!

    思及此,他不禁捏紧了她松脱的发带,手心冷汗直冒

    “你知道在树上系黄丝带代表什么意思吗?”见他无语,丁水柔自言自语了起来,像是他听不听都无妨。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莲沼彦一敏锐地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一种象徵。”丁水柔将视线放在树上数以百计、随刚荡的黄丝带,清晰且无比认真地道。

    真的不对劲!莲沼彦一的警戒心更往上升。

    “象徵我在等你”吐出这句话,她立刻昏了过去;

    懊死!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在发烧,平常的她说话不会如此“清楚”、“正常”!

    “你说该怎么罚你?”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莲沼彦一半是无奈、半是疼宠地道。

    淋了雨、发了烧,还自梯子上跌下,短短数小时内,她将自搞得狼狈不堪,而他就在她身旁,目睹一切的发生却无力阻止

    “记得吗?你不能淋雨的”再次叹了口气,莲沼彦一的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的身子向来比别人娇弱,竟然还如此不珍惜自己!

    “嘴巴张开。”莲沼彦一舀了一匙葯粉,和了水,要她喝下

    方才家庭医生来过了。为了避免她昏昏沉沉的吞不下葯丸,他特地请医生将葯磨成粉,方便她服用。

    “唔”丁水柔依然赖在莲沼彦一温暖的怀里,一脸安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想醒来的样子,更遑论要她张口吃葯了。

    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安置自己的地方

    她好想念他的体温。

    在台湾,夜夜同他共枕,出了门,也总是被他揽在臂弯里。

    真的是习惯了,习惯了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自从他去了日本后,她一直找不到一个适合安睡的处所,泡枕与床铺再也不能满足她。

    终于,他回来了。丁水柔的脸上浮现一个安心的笑,如猫咪般爱恋地磨赠了下他的胸膛,舒服地轻叹了口气。如丝的细发抚过他的胸膛,伴随着一口暖暖的呵气,莲沼彦一的身体陡然一僵。随即,他强迫自己放松,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怀中娇美的人儿。她这样,是在诱惑他“趁人之危”吗?

    “醒来,喝葯了。”说着流利、悦耳的口语,他的嗓音却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显得有些吵哑。

    是的,纵使自己再想要她,他也不能!

    他没忘记她的烧才刚退,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喝葯了。”见她没有反应,莲沼彦一不屈不挠地再次唤道。

    “唔,别、别吵”然而,丁水柔仍只是嘤咛了声,抱怨似地槌了下他的胸膛,螓首更往他温热的怀里埋。

    好舒服,她才不要起来!。

    “柔”莲沼彦一以日语轻唤着,语气中不掺杂任何威胁。

    但丁水柔却立即惊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戒备的模样。

    好好笑!莲沼彦一不禁兴起了逗弄她的念头。本来只是想要她醒来,喝了葯再睡,现在,他想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让她喝葯,也算是弥补他方才受她诱惑却不得纡解的欲望。张口含了口和水的葯粉,他灵舌一挑,毫不费力地进入她的小嘴,追逐她的丁香小舌,顺道灌人满满的葯水。

    “唔,不、不要好苦!”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教丁水柔措手不及,小脸马上因为尝到葯水的苦味而皱起眉来。

    “呵呵!”一阵低沉的笑声毫不留情地出口,仿佛在嘲笑着她的狼狈。

    “你”丁水柔猛然抬头,却见阳光下他额上的莲花标志正闻着炫目的光芒。

    仿佛受到蛊惑似的,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那朵莲花。甚至她反应过来之前,她水嫩的唇就仿佛自有意识地吻上了那朵花。

    霎时,孩童时期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朝她袭来

    阴暗的公围墙角。

    这个大哥哥受伤了呢!

    为什么?小女孩抱着小熊布偶,想睡的眼眸中掺杂了一丝解。

    “因为这个。”男孩指指额间,无奈地说道。原来,不知不觉中,小女孩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男孩子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个?”小女孩用软软的童音问着,是口语。“很漂亮啊

    很漂亮?男孩浑身一震,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明明就很漂亮嘛!小女孩嘟起嘴!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想法。

    有了!

    小女孩凑上前去,朝男孩额间印下一吻,还强调似地搂住孩比她修长的身躯。

    她妈咪每次说她漂亮时,都会这样亲她、抱她,她就理所当然地把这样的举动解释为看到漂亮东西的表现。

    讨厌!小熊布偶卡在中间、害她都抱不住大哥哥了。小女孩完全没想到可以把小熊布偶拿开,只是一迳地努力图抱住男孩。

    “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嫉妒你有,他们没有。”大概是由于努力圈抱着男孩的缘故,小女孩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最后,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本就困倦的双眼几乎快合上。

    接下来,男孩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女孩也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什么。只见男孩手上拿了条漂亮的项链,一抹红光在小女孩眼前晃荡着,那上头是和男孩额头一样的火焰形莲花标记。

    “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她妈咪会担心的。漂亮的睫毛覆下,小女孩在男孩双臂间蜷成了一团。

    “送你。”男孩突然道。

    咦?送她?送她回家吗?好哇!小女孩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

    “说好了,以后你要当我的新娘子右转是吗?”男孩的声音渐渐淡去,他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公园出口走去,照着她的指示送她回家。

    喝!

    不会吧?

    那男孩是他?

    而那小女孩是她?

    她收了那条珍贵的项链?

    丁水柔心中一惊,抚着莲沼彦一额上的火焰形莲花标记,久久不能回神。

    她似乎想起来了。莲沼彦一心中有了了悟。

    “萌子。”他唤着她的日文名字“我们的‘定情之物’呢?”半打趣、半确认地问。

    丁水柔倏然一惊,脸色惨白。

    “水柔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水柔、睡柔,中国的谐音字真有意思。

    丁水柔一直没问他为何会知道她已改名。从第一次他来花店,就叫她“柔”而不是“萌子”

    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在她回想起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童年记忆时,他才唤她“萌子”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仿佛清楚她在想什么,不需丁水柔发问,莲沼彦一主动提供了解答。

    呵!这样的他,怎能教她不爱呢?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默默守候着她,等她爱上他?她想,她应该不是飞蛾,而是与植物有相同的向阳性。

    “你是我的艳阳呢!”一阵动容后,她低声吐露心中爱意,于像嫩芽般微颤着。

    真好,她有自己专属的艳阳了,这样的温度正好,不用害被灼伤。

    “是吗?”莲沼彦一笑了,点着她的鼻尖,轻轻地拥住她。

    两人都没发现,在阳光折射下,丁水柔的鹅黄色抱枕微微着不寻常的红光,像在诉说一个秘密

    一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