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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武一气,扬起手就要打刘兰芝,惠子连忙护在她面前。
“该死!”他一巴掌直接甩在惠子的脸上。“连个奴才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刘兰芝死瞪着张经武,气得浑身发抖,腹部隐隐作痛,额头布上一层冷汗,喘着气,僵着身子,不发一言的带着惠子离开姚氏的屋子,才走远,她立刻扶着一旁的树干,猛地干呕起来。
“五少奶奶”惠子紧张的连忙拍抚着她的背。
刘兰芝吐不出东西,只觉得天旋地转,方才不舒服,又怕被姚氏看出端倪,不然她早跟张经武杠上,替惠子讨公道。
“五少奶奶可要请大夫?”
“悄悄去请。”刘兰芝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先扶我回屋去。”
大夫来了又走,刘兰芝本身没什么大碍,反倒是惠子吓得不轻,为了不让五少奶奶的身子再有什么不适,她特地花了好几个时辰,熬了鸡汤伺候。
“脸可还好?”半卧在床上喝了几口之后,刘兰芝看了看惠子,面上还清楚有着五指印,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没事,倒是少奶奶得顾着身子。”
“放心吧,我无事。”想起老二那一家,刘兰芝摇头。“笑笑回府了吗?”
“小姐回来了,灵儿正陪着呢。”
张青扬走了不过半个多月,感觉就像是好几辈子,刘兰芝看着窗外,夜幕已笼罩大地,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快了,再等几日他便回来了,这一团乱也闹不到她面前来。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换了件衣服,打算在笑笑睡前去看看她,但是才走出房间,就听到不远处有吵杂声。
惠子听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东院那里。”
今天被折腾了一番,刘兰芝实在没兴致再去理会那一家子的事,但她看到了在西院口被护院挡下来的海棠。
海棠一见到人,立刻喊道:“五少奶奶,夫人身子不好,请五少奶奶去瞧瞧。”
身子不好该请的是大夫才对,请她去瞧,能瞧出什么来?刘兰芝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夫人被气得不轻,”海棠说道:“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东院的人呢?”
海棠知道五少奶奶问的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那两房,马上回道:“方才奴婢也去叫了,但两位少爷不在府里,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正说着话。”
说是说话,其实是吵了起来,虽然在西院的院门前,听不清东院在吵些什么,但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声,不是假的。
“走吧。”就算是表面,也得去瞧一眼,于是刘兰芝说道:“去看看夫人。”
“是。”惠子立刻跟在身后。
这路程并不远,但刘兰芝有孕,仍觉得有些疲累,走着不由得停下轻呼了口气。
“五少奶奶?”惠子连忙上前关心的看着她。
刘兰芝轻摇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突然小径的另一头走来了好几个人,走在前头的是气呼呼的程谨,她身后的丫鬟打着灯笼急乎乎的跟着。
“大嫂有了身子,小心些。”刘兰芝出声说道。
程谨气红了一张脸。“那个贱人,竟然打破了我娘亲送的观音像。”
刘兰芝不用猜也知那个贱人指的就是陈婉蓉。
“纵使如此,大嫂也不用跟自己过不去,要顾着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我可不像五弟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那尊玉观音可花了我娘不少心思。”程谨没把她的好意看在眼里,反而不悦的说道。
刘兰芝对这种不讲理的人实在没办法,索性闭上了嘴,不再自讨没趣。
程谨急着要往姚氏的屋里去告状,海棠见了,连忙拦着说道:“大少奶奶,夫人身子不舒服,你明日再去看夫人可好?”
“你让开!”程谨正在气头上,哪听得了劝。
刘兰芝看着海棠紧张的要拦着程谨,那神情她意识到了什么,但程谨已推开了海棠,转过回廊,然后一声惨叫。
刘兰芝的手默默握成拳头,颤抖着在惠子的扶持下走了过去。
程谨硬生生摔在回廊上头,一旁的丫鬟全都吓白了一张脸。
在灯笼的照射下,看到了地上有滩未干的水渍,混着程谨双腿间流下的鲜血。
“快把大少奶奶扶回去。”刘兰芝低头看着,脸色跟程谨的一样苍白。“快去请大夫。”
海棠和程谨的丫鬟,手忙脚乱的将痛得不断呻吟的程谨扶起。
“跟夫人说一声,今日我累了,”刘兰芝冷冷的叫住海棠“就不去看她老人家。”
海棠不敢应声,只是低着头,急急的扶着程谨走了。
“少奶奶”惠子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大少奶奶这一摔不轻,只怕孩子是没了,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大少奶奶走在前头,现在摔的人可是五少奶奶。
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意外?
惠子看着五少奶奶阴晴不定的脸色,不敢多问,打定主意回头就要叫大牛给五少爷稍个信,五少奶奶的身子不若平常,可不能让她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夜深了,灵儿才轻手轻脚的从刘兰芝的屋子退了出来。
这两天,东院闹成了一团,程谨的孩子真的摔没了,派人来西院请了刘兰芝几次,但都被刘兰芝以病了为由,给推了回去。
刘兰芝足不出户,连客栈也不去了,她并不是真病,只是不想见人,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床上,吃不好也睡不好。
不过今天该是真累了,灵儿从客栈回来,才开头跟五少奶奶说起客栈的事没多久,就看她有些乏了,她赶紧伺候五少奶奶上床躺着,一直待到她睡熟了,这才悄悄退了出来。
才将门关上,一个转身,就见柱二打着灯笼,身后跟着五少爷,灵儿神情一松,急急走上前。
张青扬看着屋子已经暗了,打了个手势要灵儿噤声退下,自己放轻步子进屋。
坐在床沿看着刘兰芝明显痩了一圈的脸,他的心狠狠一疼,见她不安稳的翻了个身,他伸出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让她沉沉睡去。
这几天刘兰芝睡得并不安稳,但睡梦中这双安抚的大手,倒令她睡了个好觉,太阳才升起,她便眯着眼睛转醒。
一醒来,就发现张青扬躺在自己身旁,她先是微惊了一下,但随即感觉得鼻头一酸,竟想掉眼泪,她连忙抹了抹双眼,不让自己孩子气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怎么了?”她才一动,张青扬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她揉着眼睛。
刘兰芝没说话,只是摇着头。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不舍的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只是想你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轻笑出声。
“我以为你还得花几日才能回。”
“原是如此,但是”他收到了大亇的信,便跟爹说了一声,急急的先行一步回府。“爹明日便到,你可有事要告诉我?”
刘兰芝柔柔对他一笑,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我们要有孩子了。”
虽然早就从大牛的信中得知,但听她亲口证实,张青扬的心依然一阵激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喜悦,她也开心有孩子,可是想到前几日的意外,她闷声说道:“大嫂的孩子没了。”
他的身子微僵了下。
“在我面前摔的,”刘兰芝的声音因为压抑和害怕而颤抖“其实我可以叫住她的,但我没有。”
她察觉海棠有古怪,她原可以阻止程谨,但那一瞬间,她犹豫了,就来不及。
“那是自作自受,与你无关。”张青扬脸色阴暗如暴风雨前夕。
原以为姚氏不喜他,只不过是嫉妒死去的母亲,顶多在暗地里做些事令他不痛快,他向来当看戏似的不放在心上,但这次当真是过了,他无法再容她,纵使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都一样。
“我已要大牛找了座府第,你有身孕不宜大动,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咱们就搬出去,”张青扬放柔表情,怜爱的低头亲亲她的额。“但在孩子生下来前,你得乖乖的待在西院里,除非有我或大牛陪着,不然你哪里都不能去。”
刘兰芝并不想被拘在西院里,但是看到他的神情,明白他这是担心她,她的心一软,点了点头。
书房里,张青扬正在账册上写着什么,大牛走了进来。
“爷才回来,怎么不多歇会儿?”
张青扬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好些天没看了,东西积放着总是件事儿。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让大少奶奶摔倒的那滩水,是牡丹不小心打翻还来不及擦拭的,在爷回来前,牡丹就被逐出府了。”
姚氏的手脚倒是快。张青扬眼神一冷。“牡丹人呢?”
“她拿了姚氏一大把银子离府,被我抓住,人被我拘在柴房里,饿了她几日,她受不住就说了,姚氏察觉五少奶奶有孕,要海棠来西院叫五少奶奶,却在必经的路上吩咐牡丹洒水,水里混着油。”
张青扬手指一紧,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扔出手中的毛笔,玉管撞到地面,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大牛可以理解五少爷的怒气,也没出声相劝。
柱二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爷,老爷的马车进了城了。”
张青扬冷着脸,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瞥见大牛跟了上来,他脚步不停的道:“五少奶奶身子不好,你在这里看着,不论有任何动静,都别让她出西院。”
大牛立刻停下脚步,目送着头也不回的五少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