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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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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儿对着手上的西昊皇宫地图,挤眉弄眼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自慈净院脱逃的好办法!除了这份方方正正的地图,看得她头昏眼花之外,慈净院外围的森严守卫,也让她不知该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逃走!“唉,这里根本不像冷宫嘛!”

    她终于放弃研究,重重放下地图,忍不住用力地叹了口气!是啊!哪有冷宫像这样的?这里的侍卫之多,比起她还待在凝香阁时,要多出了三倍,不仅如此,没事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转得她都头昏眼花的丫环,多得让她都搞不清谁是谁了!而那些丫环呢,成天没事只会来烦她!不是要她吃补品、要不就是叫她喝人参茶,有些夸张点的,见她下床走两步路,便紧张得要昏倒

    天啊!这些丫环到底是打哪来的啊!冷宫,不就是要冷寂、孤立的吗?怎么她待的冷宫,比起早朝还热闹许多啊!好不容易,她终于找到些事让她们做,要不然她就算不生病,早晚也会被她们给烦出一身病来!“真烦!”豆儿此时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噢?烦?”一个陌生的男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吓得她差点自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事能让皇嫂如此心烦?”

    豆儿瞪大眼看着来人——他有着深邃的眼眸、直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他的外形简直与端木遥如出一辙

    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角有些若不仔细看,便察觉不出的细小皱纹可见,他是个笑口常开的男人——不像端木遥,眉头老是皱得死紧,好像有什么化不开的干忧万愁似的。

    “你是谁?”

    他叫她皇嫂,而且又长得与端木遥是这般神似难不成,他是

    “我是端木忍——当今西昊国王的孪生兄弟!”

    宫中的人可以从服饰,轻易辨别出谁是王上、谁是荣定王爷,可要是弄不清西昊国的服阶,那么一定会将他与王上给错认!可他发现,他这位皇嫂根本不看服装上的差异,她一眼就能认出他不是端木遥!“挛生兄弟?”他的回答让豆儿微微愣了会儿。

    “没错,同年、同月、同日、同胎而生!”

    “你找我有事?”豆儿戒备地问着,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她令人找来的城图给收了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个迷人的笑容。

    豆儿发现他说话时,习惯带了点笑容,而他的笑容软化了与端木遥脸部,一模一样的刚毅线条!她不禁要想着,若是端木遥脸上多带点笑意,别老是拿那副死板板的棺材脸对着她,那该有多好啊!“我是特地向皇嫂请安的!”

    端木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豆儿,意外地发现她与他皇兄之前所宠幸的对象,截然不同,这该怎么说呢

    她不像那些皇族之女,身上带着骄纵之气,也不若将门之后,眉眼之中带着些许的英气,更无书香门第的闺女,坐、立、卧、行都要带了三分娴雅气

    她给人的感觉,有若夹带着花香的和风,轻轻地吹拂着周身,是无比畅快的清心与舒适

    而且她身形娇小、一双镶在心形脸上的灵活大眼,更教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保护她、照顾她不过,端木忍对他的皇嫂可是纯粹只有欣赏之情,而无占有之私欲朋友妻尚不可戏,更何况是亲兄弟的妻子!“请安?”豆儿提防地看着他。“其实,你大可以省了这个动作!”

    她有些酸溜溜地继续说着:“反正大家都知道慈净院是什么地方,”她若无其事地别开脸,不想让这个酷似端木遥的男人,看见她那难掩的哀伤。“我这个王后,也当不了多久了!”

    “你真这么认为?”

    端木忍对于她的反应,深觉有趣。

    一个,是以为自己快成下堂妻,另一个,是碍于面子拉不下来,还不肯将她给迎回凝香阁,却斥了重金,将慈净院改建!“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想?”她可没忘记他后宫里,其他伺机而动的嫔妃们。

    “你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丫环们怎么想?”

    他相信现在待在慈净院的丫环们,绝对相信她们现在服侍的主子,王后的位置可坐稳得很,压根动摇不得!“问她们做什么,她们又不是主事人,知道她们怎么想又能如何?”

    豆儿自己也是个丫环,怎么可能不了解丫环有的权限何在!顶多是在自个儿主子身边跑跑腿。打打杂.她高兴时替她高兴,难过时陪她一起掉泪除了这些,实在没法子做些什么!要是她真有什么权力那公主也不会被什么沙漠之狼给掳走,她现在也不必在这里想着该怎么将公主给救出来了

    护送她来的那帮人,自她进宫以来,便没再给她任何消息,倘若他们真的没去找公主那可该怎么办才好!“皇嫂有所不知,下人们的眼睛可亮得很!”

    他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尽管放心,很快的,你一定会再回到凝香阁的!”

    回凝香阁?回到他身边?端木忍的话,让她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可她转念一想,这会儿公主都还下落不明,她居然在这种安逸的环境下,妄想着要享受原本该属于公主的一切

    端木忍在一旁见到豆儿神色有异,关切地上前探问,却意外地看到在她的衣袖下,有卷像是建筑图的纸张他定睛一瞧,发现她藏的竟真的是西昊皇宫的地图

    疑惑在他心底丛生,她一个妇道人家,拿着西昊皇宫的地图作啥?嗯,事有蹊跷,他得好好的观察、观察才成!镇心殿上,端木遥怒不可遏地以左手,朝千年樟木桌上一拍!“你说什么!”

    他这个举动,吓得跪在地下听候旨命的丫环,不住地猛磕头,就怕一抬起头来,见着他锐利得足以穿心的视线。

    “奴婢只是据实以告”

    原本,她只是来向王上报告王后娘娘这些天的作息而已,可没想到,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害得她得承受王上的怒气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掌自己的嘴,以惩罚自己的多话!“你说荣定王爷这些天,都在慈净院?”

    这时,他的声昏不再是烈火烈焰,而是如那冰天雪地的挟冰之风,冷冽得让人不禁浑身直发抖!“是”丫环连忙应答。

    “那他们都做些什么?”

    端木摇强压心里那不住翻腾的醋意,勉强以他认为干稳的口吻接着询问长跪不起的丫环。

    “王后娘娘和荣定王爷”她吞了口口水,润润自己干涸的喉咙。“他们都在书房下棋,有时候会到前院来教我们种菜”

    种菜那一项,虽然令他不解,但至少他们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至于那下棋

    “我问你,娘娘与荣定王爷在下棋时,你们谁负责到书房去伺候着?”

    “启禀王上,没人”

    “什么!”端木遥一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已然满溢的醋意!“你说没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丫环吞吞吐吐的,深怕自己下一句话,又要惹怒王上了。“王爷与王后娘娘下棋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奴婢们只有送茶水、点心时,才会进书房。”

    “那,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什么?”

    “这”丫环听到他愈发平静的声音,那身体抖得更胜风中残叶!“理当是下棋才是”

    “荒唐!”端木遥勃然大怒,那怒吼之声响透整个镇心殿。“我派你们到慈净院,是要你们去照料王后娘娘的生活起居,可不是要你们去偷懒!”

    “奴婢们不敢”丫环的声音细如蚊鸣!“不敢!”他挑起一道剑眉。“不敢的话,为什么娘娘下棋时不在一旁候着待传,却留娘娘一个人与荣定王爷在一起?”

    说穿了,他就是嫉妒——他嫉妒那个与他同胎双生的皇弟!事实上,当她在他怀里晕了过去之后,他便已经后悔说出要将她贬至冷宫的话

    只是,君无戏言,已出口的成命,岂有收回的道理?为此,他只好按捺住想见她的欲望,只是让人向他每天回报她的状况,以解相思之苦

    可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光景,她那儿便出现了别的男人!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胞弟,而是,他就是无法忍受,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却将他这个思念她至极的夫君,给抛诸脑后!“好,那你说说,荣定王爷每日都在慈净院待上多久?”

    “启禀王上”

    丫环心知她将说出口的答案,肯定会让王上更加生气,可她又不能在王上面前撒谎,要不然日后给查出来的话,可是死路一条啊!“日出即至、日落方去!”

    “好个日出即至、日落方去!”端木遥的嘴角噙着一丝算计的冷笑。

    “好啊,忍,看来是本王让你太闲了,才有时间天天到慈净院消磨一整天!”

    没错,该是给他这个孪生弟弟,另外派个差事的时候了!豆儿今早一起,便到书房拿起棋谱,详加研究,希望经过一番努力,至少能蠃端木忍一盘棋,好报连续五天皆输的耻辱!当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时,头也不回地说:“王爷来得正好,我今天已经想出招数,要来破解你的棋局了!”

    “很可惜,来的人恐怕不是你的王爷!”端木遥犹如自天上下凡而来的神值,气态威仪地站在书房门口。

    豆儿见到来的人,居然是让她分不清对他的感觉是爱、是怨亦或是恨,却又每在午夜梦回之际梦到的男人——端木遥。

    “你来做什么!”她别开脸,故意不看他。

    在内心深处的一小部分,因他的出现,让她的心忍不住往上扬,可那话一出口,却是酸涩无比。

    “这里是我的皇宫,难道我不能来?”

    她的反应,泼了原本一心想要见到她的端木遥一身的冷水,那热切的态度,也在见到她的瞬间化为乌有!“当然能来,这里是你的地盘嘛!”她冷言道:“不过,王上,您可能忘了,我可是让您给贬降至冷宫来的弃妇,您不觉得您走错地方了吗?”

    “你”她的话彻底激怒了端木遥!“放肆!”

    常人只要他一板起脸,全都噤若寒蝉,就怕惹怒了他

    可豆儿天生的反骨,教她在面对他时,全然不知要以柔克刚,反而是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怒气!在平时,凡是胆敢惹怒他的人,就必须尝到惹怒他的后果——轻则,流放边疆;重则,丧命!他眼前这女人的行为,简直已经到了无法五天的地步了!可他却无奈地发现,对她,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三个欺骗他、同时联手欺负宁沁的女人,若不是有朝中大臣力保,早就发配边疆,充当军妓,岂止是逐出宫门,永不得返的小处分而已“臣妾不敢!”

    豆儿假意地低着头,那话中,一点也没有“不敢”二字的成分在!“你”端木遥怒目以对。“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王上!”“当然有!”她依旧是低着头回话。

    “抬起头来回话!”

    豆儿顺从地抬起头来,可眼珠子转呀转地,怎么就是不肯看向他。

    他一气之下,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眼神狂乱地注视着她:“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气疯了,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对他!向来,只有女人上前来屈意奉承,对他的话百依百顺,只盼得到他的注意、欢心

    可她一想到这里,端木遥便觉头痛!她,宁沁,东琰公主、西昊王后,他端木遥名正言顺的妻!居然事事不顺他的意,还处处与他唱反调!就算,误下旨命、错判了她的罪,是他的错可她难道不晓得,君无戏言的道理吗?就算他想让她回凝香阁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再者,他为她改建慈净院、增派人手来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为她做了许许多多的特许与破例,难道她还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意吗?而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人,不仅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下棋、聊天,居然还敢摆脸色让他瞧!这教他怎么能隐忍得下来!“启禀王上,臣妾怎敢有任何意思?”

    他的手抓得豆儿好痛,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眼眶因此而开始蓄集泪水不过,她故意忽略这感觉,不让丝毫的感情表现在脸上,免得被他耻笑!“你”端木遥深吸了口气,好控制自己即将溃堤的理智。“好,你说,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他的话让豆儿愣住了!她究竟要他怎么做?这个问题不断在她脑子里回荡着。

    是啊,由这几天从丫环身上听来的消息显示,他对她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宽容,甚至可以说是放纵

    可她从没想过,要他怎么做!如果,在她对他还没有任何感情之前,她会要他放她走,让她能出发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公主可现在,他开口了!他要依照她的意思行事了

    那为何“离开”二字,无论如何就是出不了口

    她望进他深邃、幽远,如同子夜般的黝黑眸子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答案在她心里慢慢形成——她,一个身份低下、出身卑*的丫环,爱上了他这个自己永远高攀不起的西昊国国王

    “你倒是说呀!”她沉默地凝视,让端木遥心里一阵慌乱!她的眼神看来十分遥远,虽然人就在他跟前,但是他却觉得她仿佛快要消失似的!

    “我”她张开双唇,无声地蠕动着:“我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是啊!事实是清晰的可怕——他,永远都不会属于她的!他是西昊的国王、公主的夫君,而她这个冒牌货,只是来替公主察看他的为人

    如果,他是个残暴不仁、蛮不讲理的人,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想起他应该是公主的夫君。但是他不是

    虽然,他脾气稍嫌火爆,但倒还不曾对她拳脚相向;再者,他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君王

    这次,她被贬至冷宫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误判他是一国之君,当然不可能当面向她道歉,可他也以别的方式向她认错了。

    可以了,她是该放心了。将公主交给这样的男人,他会保护她的

    “找人?”

    豆儿点头,心想,撤下这漫天大谎,迟早都会被别人拆穿的,与其如此,这工作不如由她自己接下!“你要我找谁?”他等着她的下文。

    “东琰国公主——宁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