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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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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夜没睡好,纱纱一大早便来到了办公室。

    昨晚的事让她整夜辗转难眠,她想了好久,或许,她不该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要是把他给逼跑了怎么办呢?听说男人在感情方面所能承受的压力,不及工作上的十分之一呀!

    不行!不行!她宁愿两人的关系退回到过去那样,就算暖味不明也没有关系,就算迷离不清也无所谓,只要他能陪在她身边,一切都无所谓、都无所谓

    所以,她一早来到办公室,就是要告诉他,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不会再逼他说出心里的话,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就可以了,她可以等,只要他在身边,再久她都可以等。

    “咦?”办公室里怎么没有人?他不是一向很勤奋工作,每天都比她早上班的吗?

    纱纱一脸失望地走进办公室。怎么了?难道是在为昨天的事而尴尬?搞什么嘛!她是女生都敢来面对他了,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闹别扭的嘛!

    没见到他,纱纱也没心情工作,随手整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顺便收收一旁散乱的物品,一晃眼,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怎么回事?”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心中一惊,有种不好的直觉。

    难道?他真的离开她了

    纱纱抓起电话,拨到柜台。“黎特助今天有来吗?”

    “没有。”柜台小姐回答。“不过,刚才黎特助派人送来一份辞呈,我现在立刻送进去给您。”

    “不用了。”她立刻挂上电话,心还枰枰地跳着。他如果要走,根本不需要通什么辞呈。

    怎么办?她要去哪里找他?慌乱地拨着他的手机号码,双手不停地颤抖。

    对不起,您所拨的这个号码目前停用

    天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打电话到美博企管顾问,他也许是回到原公司了。

    “抱歉,他上个月就已经辞职了喔。”美博那边的回答更让她意想不到。

    “上个月就已经辞职了?”她无意识地重复对方的话。

    “是啊,他才来一个多月,没多久就辞职了。”

    “你们总经理在吗?”纱纱问。

    “吴总出国,明天才会回来喔,需要我帮您留话吗?”

    “不用了。”纱纱颤抖地放下电话,感觉全身一阵冰凉。

    他怎么好象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她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才可以找到他?

    “叩!叩!叩!”此时,一阵敲门的声音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

    “进来。”她的声音充满了颤抖和无助。她知道这不会是黎莫亚,因为他从不会敲她的门。

    果然,进来的人是林威全。

    他手里拿着报纸,面带难色。“董事长,您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

    “没有,”她哪有那个心情。“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现在不想看报纸。”

    “我想您还是先看一下吧。”林威全犹豫地将报纸摊开在桌上,他知道这个事实会令她受伤,但也是她该清醒的时候了。

    “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不能等会儿再看?这——”她瞥了一眼报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却在版面上看到那个她想找的人。

    纱纱仔细地看了那则报导的标题:“黎氏集团次子黎莫亚,接任集团总裁,正式、一旦布进军化妆品界。”

    黎氏集团?她从未想过,他会是黎氏集团的继承人难怪他说父亲经商,家里还有点钱

    她感觉有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那报导上还写着:“近日将与秋叶集团千金订婚,并宣布将于三个月内并购‘巴黎玫瑰’,取代国内化妆品界龙头地位。”

    纱纱跌坐在皮椅上,并购“巴黎玫瑰”?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她回想起莫亚曾说过,有一天她会讨厌他、恨他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董事长,我早就说过,他接近您是别有目的的,原来他是黎氏集团董事长黎泰的儿子,只是没想到他们消息封锁得这么严密,我竟然查不出来”

    “别再说了!”她大喊着,一时间她真的无法承受这个事实。“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林威全只得默默退出办公室。

    纱纱怔怔地看着那篇报导,照片虽然不很清晰,却明白可见是他,是那个她全心依赖的男人;而他身边,竟有个面貌娇美的女人,那就是要和他订婚的女人吧?

    黎莫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是这么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爱着他,他可以要她的公司,可以要她的一切,但怎能用这种方式?他怎么能这样彻底的欺骗她?

    真正让她伤心的是,他竟然在她已经无法自拔、爱上他的时候,宣布要和别人订婚?

    纱纱拿起桌上的昂贵花瓶,奋力向地上砸去——“眶”这一声天雷地动,粉碎的却是她的心。

    他以为她会痛哭一场,以为她会伤心欲绝,然后一败涂地吗?是的,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会如此,不过现在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

    至少,她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没错,这篇报导掀开了他神秘的外衣,现在,她至少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一个美丽曼妙却略显失意的身影,出现在黎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前。

    容纱纱望着这栋比“巴黎玫瑰”更为气派豪华的大楼,深吸一口气,先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如此她才能面对那个令她既思念又痛恨的人。

    她挺起腰,踩着高跟鞋,直直地走进黎氏集团的大厅。她要让人知道,她依旧是那个风采动人的容纱纱。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门口的柜台人员拦住了她。“请问你要找谁?”

    她停下脚步,回眸令人惊艳。“我找黎莫亚。”她抬起美丽的下巴,自信而骄傲的气势令人慑服。

    “嗯可是,请问您和总裁有约吗?”柜台人员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却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不好出息思,请问您贵姓大名,我先通报一声。”

    “好,你就告诉他,‘巴黎玫瑰’的董事长亲自来拜访他了。”她优雅地递出白色名片。

    柜台人员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美眉竟然会是‘巴黎玫瑰’的董事长?

    “好、好的,我立刻打电话通知——”

    “不必了。”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黎莫亚正从电梯里走出来,身旁还有一位美丽女子。

    “黎总裁,好久不见。”纱纱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保持平静地走向他。“对了,我应该先恭喜你,荣升总裁宝座。”她伸出手向他致意。

    他知道这不是她内心的声音,他太了解她了,她是因为受到伤害才这样武装自己。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他不禁猜想,她昨晚哭过了?纱纱脆弱的眼神让他好心痛。她愈是强装坚强,愈让他觉得心痛。

    “我很抱歉。”他只能这么说,因为伤害她的人正是他。

    “别对我说抱歉!”她收回她的手,眼神泄漏了她的伤痛。“你并没有伤害我,所以不需要对我抱歉,这只是商场上的竞争,不是吗?”

    “谢谢您的体谅。”他说。她现在这样的倔强很好,恨他,将会带给她斗志和力量,这样,她才有能力在商场上面对他的挑战。

    他的冷酷简直无人可及,他还更残酷地转头介绍身边的女子。“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秋婕妤。”

    未婚妻?听到这三个字,纱纱的心像被人猛捶了一拳,这一拳,将她从一进门开始伪装的坚强与自信完全击溃。

    “你就是容小姐?久仰了。”秋緁妤瞇起弯月般的眼睛,淡淡地笑着,一双红唇又冷又艳。

    她剪着充满时尚感的垂肩半长发,额前娃娃般的刘海,凸显了那深邃的双眸与精致的五官。她的眼神明亮而犀利,微笑里有种和莫亚相同的生疏和冷漠。

    “恭喜你。”纱纱深呼吸,忍着痛,伸出手向她道贺。

    他都能大方的介绍未婚妻,她怎能不说声恭喜?

    “谢谢。”秋捷妤礼貌地握住她的手,纱纱却在看到她的订婚戒指时怔住了——

    那戒指太眼熟,她绝不会忘记的那是和莫亚第一次见面时,他买下的那只

    雨滴戒指,如今却戴在这名女子的右手无名指上。

    原来,那是他送给未婚妻的礼物。

    纱纱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伤痛,泪水不停地跌出眼眶。“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

    看到她的泪水,莫亚的防线快要溃堤,那一刻他几乎要将她拥入怀里。

    “听我说,这并不是针对你,只是一件单纯的商业行为,与个人无关。”莫亚心里一阵抽痛。他从没想过要骗她,戒指的事只是一个巧合,但那又怎样?对她的伤害已是事实,这已不需再辩解。

    “你不要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纱纱怒喊着,她伸手拭去泪痕,她不要在他们的面前哭,她是永远光鲜亮丽的女王。“你说得对,这只是个‘商业行为’,是我自己太天真,对一个只想利用我的人付出真心。没错,商场上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只有利用人和被利用,只有利益没有真感情,这点,是你教我的最后一件事!”

    泪水洗涤过后的双眸更清澈,不再布满伤心和脆弱。

    纱纱的告白却让莫亚无言以对,再解释什么只会让他更看不起自己,更会让他一片苦心前功尽弃,但他的决心却因见到她而开始动摇。

    “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纱纱抬起倔强的小脸,冷眼看着他。她的眼眸依旧美丽动人,只是不再有爱。“你要并购‘巴黎玫瑰’就尽管来吧!但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出息,也不会被你击倒,我会尽我所有力量保护这间公司!”

    他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莫亚了,以前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现在,她只想狠狠地挨他一拳。他说得没错,她会讨厌,而且恨他——她咬着唇,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热泪。

    “很好,我等着看你的表现。”真的很好,他就是希望看到她此刻的决心。

    可恶!他到现在还像个老师在对学生说话,更可恶的是,他诚恳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个奸恶的企业家。

    “我们走吧。”莫亚转头对着秋捷妤说道。

    “再见了,容小姐。”捷妤回过头,对她嫣然一笑。

    纱纱望着莫亚的背影,身上所有的力气都随着他的离去而被抽空。

    天啊!她捣着嘴,这才惊觉自己刚刚撂下了什么豪语?

    绝不会被击倒?尽全力保护公司就凭她?怎么可能!罢才只是一时赌气说的话啦!她有什么能力阻止他的并购计划?这一个月来的训练,她所懂的,全都是他教的,他现在对她了如指掌、知己知彼,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赢他?

    她根本毫无胜算,却因为好强而说出了狠话,今天本来是想和他好好谈谈,为了公司要求他取消并购计划,结果却说出“你要并购‘巴黎玫瑰’就尽管来吧!”这种话。

    现在该怎么办——

    黎莫亚偕同秋捷妤一块离开公司,两人却没有出现恋人间该有的那种甜蜜亲昵的动作。他俩没有牵手,始终保持着距离,莫亚对待她温文有礼,脸上却都没有笑容。

    寂静的车厢里,气氛沉重得不能再沉重。

    “呼好冷喔!”捷妤双手抱着胸,故意做出好冷的样子。

    “是吗?大概是冷气太强了。”莫亚伸手调整冷气的温度。

    “哎哟!你真是个木头人,我是故意说的,看你这个冷血动物会有什么反应?”她松开手,拨拨头发,一脸无趣的样子。

    “既然知道我是冷血动物,就该知道我不会有什么反应。”莫亚听出她的椰揄,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我对你已经很好了,你说冷,我就关掉冷气,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反应吗?”

    “哦?那么刚才有个女孩子在你面前哭得这么伤心,你那种冷淡的反应也算是正常吗?”捷妤挑起细眉,挑衅地问道。

    “为了成功,不得不让某些人伤心,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莫亚强掩心中落寞,绝不让这小妮子破坏他心情的奸计得逞。“再说,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应该对别的女人太过关心吗?”

    “哼,你哥说得没错,你真是冷淡!”捷妤冷哼一声,别过脸看着车窗外。

    “我哥说得也没错,你真是个麻烦!”他用余光扫一眼她铁青的脸,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莫凡真的这样说我?”捷妤转过头,双眉紧蹙着。

    “你是挺麻烦的,不然莫凡怎么会为了躲你而出国?”他的嘴角泛着一股捉弄的笑意。

    “黎莫亚,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我从小就觉得你是怪人,冷酷、自私又惹人讨厌,只有莫凡会对我好”她一不小心说出潜藏的心事,脸一红,气得别过头再也不跟他说话,这是她和莫亚打交道最常发生的结果。“哼!真不知道哪个女孩会喜欢你。”

    “结果事实证明,对你好的人,往往就是伤你最深的人,所以你才挑个跟自己没感情的人结婚,这真是聪明的决定,不是吗?”莫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根针一样,狠狠地刺在他们彼此的胸口。

    “哼!我不想跟你说话,讨厌!我要下车——”捷妤噘着嘴,被他气红了脸。

    “你家就快到了,再忍耐一下吧。”

    “我不要,我要下车!现在就要!”她胡乱寻找煞车的位置,还好她不习惯手排车的设备,才没造成交通意外。

    “吱”的一声,车子在路边紧急煞车,两人都异常的静默。

    “婕妤,解除婚约吧。”这几个字缓缓地从莫亚口中说出。

    “怎么?你后悔了?!”捷妤惊讶地眨着大眼睛。“天啊?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没想到冷血动物居然也会有感情耶!”她还是不忘调侃他几句。

    “别再逞强了,我可以为了成功牺牲幸福,而你——真的愿意成为这椿婚姻的牺牲品吗?”他其实是为了她好,他不愿为了这桩因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害得别人不幸。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刚刚好象有人说找个跟自己没感情的人结婚才是聪明的决定吗?”捷妤调皮地举起手上的戒指。“嘿嘿,这才是幸福的决定,不是吗?”这个黎莫亚老是这样欺负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整整他!

    莫亚看着那只雨滴戒指,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他知道,这枚戒指一定更深深刺伤了某一个人。

    “婕妤,我是为你好”“我看你还是先对自己好一点吧。”捷妤下了车,拿起白色珠包住他车窗上”甩。“哼,再见!”说完话便拎着珠包往人行道上走去。

    又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莫亚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只是当婕妤离开后,他并没有将车开走,只是失神地望着前方。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因为纱纱的脸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脑海。

    她哭泣时令人心疼的小脸,生气时弯弯的眉毛,撒娇时水汪汪的眼睛,看见新衣服时笑得合不拢的嘴,分离时那幽怨的表情一再一再地触痛着他。

    天啊!怎么才刚刚离开她,他就已如此想念她?!

    更令他难安的是,纱纱最后那含泪紧咬双唇的伤心模样;那画面在他心底停格,如何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