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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张御正在玄府偏殿之中指点新入府的几名学子,这时一个役从到来,恭声道:“张玄修,项主事有请。”
他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项师兄,说我稍候就至。”
役从揖礼而去。
张御继续在殿内说法,待得这几名学子都是把思绪理清,各自离去之后,这才自座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出了偏殿,往事务堂走来。
他走来之时,役从和玄修都会主动避道,对他揖礼致敬。
这不只是因为他成为了夏士,而是他毙杀了神尉军四大军候之一的阿尔莫泰,还在士议之上提言擒捉了燕叙伦父子,六十年以来,可从来没一个玄修像他这样正面硬顶过神尉军,并且事后还毫发无伤,故是大部分玄修都深觉敬佩。
玄府殿阁之间相距并不远,不多时,他就入了主殿,步入事务堂中。
来至此间,他见项淳和王恭二人都在这里,于是上来一礼,道:“项师兄,王师兄有礼了。”
项淳、王恭二人也是站起回礼,道:“张师弟有礼。”
待得见礼之后,项淳便请了他坐下,先是向他询问了一下近来训教之事,几句话之后,这才言道:“张师弟,这回可能又有事要麻烦你了,因为此事可能涉及玄府及都护府的未来,而且怕也只有你能做成,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请来。”
张御道:“不知是什么事?”
王恭道:“张师弟,我们需要你的学识,帮我们寻到一处地方。”
项淳接道:“那处地方张师弟应该听说过,那是血阳古国的祖先之地。”
张御专学便是古代博物学,对这些东西自是很熟悉,项淳一提,他便反应过来,道:“师兄说的是传说中的‘阿奇扎玛’,血阳古国众多信徒死之后所去的神国?”
项淳道:“对,就是这个名字,传说中这个地方就是血阳古国古代神明和战士的长眠之地,浊潮起时,他们就是从此处觉醒过来的。”
张御想了想,问道:“我从文档上看到,当年洪河隘口一战,都府的大军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并且早将此处彻底埋葬了?”
项淳摇头道:“真实情形其实并非如此。”
张御听他这么说,倒也不觉意外,他早知道,都府摆在明面上的文档很多未必是真实的,会设法掩盖掉许多不能让外人得知的东西。这是因为有着蛊惑人心的异神存在,有时候必须如此处理。
项淳此刻就着上句话说下去道:“当初浊潮起来后,大都督关征率军迎战的时候,面对源源不断,陆续觉醒过来的古代神明和战士,战局曾一度陷入胶着。
而且当时大军还得到了一个消息,血阳古国正在准备一个盛大的祭祀仪式,准备把他们曾经最强大的主神唤醒过来,为了阻止这等情况,当时我玄府的玄首颜彰和神尉军尉主岳庶定下了一个策略,那就是组织精锐人手,直接突袭血阳古国所谓的祖先之地。”
王恭道:“当时我东廷都护府的手中一共有三份通向那里地图,大都督、我玄府,还有神尉军各是持有一份,经过都护府的学者考证,这三份地图都是上个纪元血阳古国覆灭前后几名狂信徒留下来的,这三份地图每一份路线都不一样,但是每一份都是真的。”
张御一转念,道:“是因为浊潮么?”
项淳重重点头,道:“对,正是因为浊潮,世界因此而破碎,连人的心灵念思都是发生了扭曲,所以每一个信徒所描绘的地图都不一样,但都是对的,都护府的学者就是靠着这三份地图,找出了其中的共性,准确推断出了去往那处地界的路线和方法。
颜玄首和岳尉主在确认了路线后,就带领我玄府和神尉军的大批精锐,还有自天夏本土游历到东廷的一些异人,照此地图绕道突袭此处,并成功将血阳帝国的这处祖先之地埋葬了回去,只是最后……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他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玄府也是自那时起元气大伤,再也不复旧观。”
王恭道:“这六十年以来,神尉军一直未曾放弃找寻这个地方,因为他们想把遗落在那里的神袍寻回来,不过要去到那里,需要三份密卷一同观看,而洪河之战结束后,三份密卷仍归三方各自掌管,只是都护府所掌握的那半卷,现在很可能已经被神尉军拿到了。”
张御道:“半卷?”
项淳沉声道:“对,半卷!都护府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清楚,他们手中的密卷只剩下了半张,另半张不知去向,后来杨宣大都督临去前,就把这半张密卷放入了文修院中。”
他顿了下,抬头道:“张师弟,我以为,神尉军的燕叙伦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东西才对着文修院而来的,最后又用一把火烧了此处,以掩盖自己的痕迹。”
张御一思,如果是这样,事情倒是串联的起来了。
项淳叹一声,道:“如大都督那时不把那半份密卷放入文修院就好了,或许就不会被神尉军得了去,却也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做。”
张御却是若有所思。
其实仔细看一看这位大都督以往的作为,就不难明白其人为何要这样做。
这半份密卷明显是个烫手的东西,若是一直留在身边,神尉军或者玄府恐怕都是会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位杨宣大都督是生怕自己去后,自己的子女没有威望,留不住这东西,反而还有可能遭遇危险。
而把东西抛出来,那么都府就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了,下来只需坐观神尉军和玄府的争斗就好。
这又是一个顺势而为的平衡之术。
王恭道:“前些天我们收到了消息,现在神尉军左、右、下三位军候都在北方,而且有内线告诉我们神尉军中有人正暗暗往安山深处去,我们认为他们很可能找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若是如此,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寻到那里,不然对我们玄府而言,必然是一场灾难。”
张御也是认同此言,因为之前况公和余公二人都提醒过他,神尉军近来看起来太老实了,这很不正常,要他小心提防着,而复神会那个附身之人的言语他也一直记着,所以神尉军或许当真是找到了什么东西。
项淳沉声道:“其它神袍被找回来还不算什么,因为大多数神袍并不分高低,需要的只是一个与之契合的人,就算有这样的人,这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适应的,可当时神尉军副尉主应重光有一件神袍,可以将上一任寄主全部的力量传递给下一个继承神袍的人,这位当时同样也是失陷在了那里。”
他语声凝重无比,道:“一旦神尉军中有人找回了这件神袍,披上了这件神袍,那么神尉军将立刻获得我们和都护府联手也无法压制的力量,那个时候,很难想象其等会做出什么事来。”
张御眸光微闪,若神尉军当真得到了这件神袍,以都护府现在的情形来看,的确很难再有人阻止他们了。
他想了一想,问道:“项师兄,御在此多问一句,若是神尉军的神袍在那里,那么我们玄府的传承,是否也有可能落在那里?”
项淳沉吟一下,道:“张师弟,现在我也不瞒你,希望你不要说出去,这件事玄府中除了玄首外,也仅仅我和窦师弟、许师弟还有王师弟几人知晓。”
张御点头。
项淳缓缓道:“其实通向三章的章印,是需回到天夏本土才能学到的,而我东廷玄府以前的玄首,乃是二十年一轮,也是直接由本土指派,并非是从东廷玄府之中选出的,在未曾取得本土同意的情形下,观读三章的章法是不被允许私自传授的,所以神尉军或可能找回神袍,而我们玄府可能什么找不到。
神尉军曾多次提出把所有掌握密卷拿出合而为一,重新找到那处地点,一同找回传承,但是我们不同意,都护府也不同意,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御微觉意外,道:“那玄首他……”
他记得看戚毖的记载,在洪河隘口一战时,其人当时很可能也未曾观读到第三道章,应该是后来重立玄府之后才得以突破的。
那么这一位的章法又是哪里来的呢?
项淳道:“这是玄首曾无意中得知的一个非常偏门的章法,在玄首之前,还无人练成过,玄首虽然后来凭此成就,可正是因为这门章法太过特殊,迄今为止,我们之中还并无一人适合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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