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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不像话了!你说,这事要传开来,你们楚家还准不准备在台湾混!”
双颖在第二天一早赶回音乐厅时,整个演出的舞台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外,就只见到一具萧瑟的老影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而四目相迎的一刹那间,就被韩君云骂个狗血淋头。
“韩伯伯,你听我说,你不晓得这几年我和上薰之间的理念及沟通方式越来越有差距,她和我之间的感情已不像当初我见她时一样了,我们已经不再是情侣关系了。”双颖努力为自己的冤屈辩解。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把感情当儿戏,什么不好沟通?以前我还不靠媒妁之言,不也相安无事结了快五十年的婚。”老成守旧的韩君云,完全不能理解双颖的说法。
这种陈腔滥调,双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纵使他满腹冤屈,想必也会被这老顽固一一驳回。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道:“我只想顺利将这场音乐会做好,其余的,我希望韩伯伯不要干涉,让我们两个自己私下解决好了。”
“我不允许那女孩子再来找你,也不准你再去找她,你爸妈不在台湾,我就得代替你父母亲管好你,免得你一直堕落下去。”恼羞成怒的老脸上,笼罩着深沉的寒意。
“韩伯伯,我认为这种感情的事,应该由我们年轻人自己来处理,我和上薰之间的问题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你执意要插手介入这件事,就等着开天窗吧!”双颖的一席话,让韩君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你敢对韩伯伯用这种口气说话?”
他眉头一紧。“对不起,为了我自己的尊严,我希望你能体谅,在不影响音乐会的情况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逆耳的话,让我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好吗?”
偌大的音乐厅堂,回荡着双颖沉痛的声音,他已顾不得自己在韩君云心目中的形象,只希望能挽回自己的尊严。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这一切的责任我一个人会扛,关于这场演奏会,我尽量跟上薰沟通,我知道在这节骨眼发生这种事很伤脑筋,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不理韩君云的叫唤,径自朝帷幕下方的小楼梯离去。
“双颖”韩君云无论再怎么叫,他也不回头。“你这孩子,是在自毁前途啊!”韩君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他明白只要走进这扇门,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暴,纷沓而来的冷言冷语终将淹没他。这种早已司空见惯的场面,双颖已见怪不怪,只不过,这回的他,应该会回应她一两话,而不再只挨骂不还口了。
房门“咿呀”一声打开,室内一片黝暗,床榻上的上薰枕着手合著眼,脸色跟平常一样,仿佛若无其事般的安详。
“你头不疼,回来了?”正在脱鞋的双颖忽然听见床的另一头传来声音。
“谢谢你的关心。”语气有点言不由衷。
上薰按捺住发飙的冲动,她想起禹昕的建言,将自己的怒火一口气硬是咽回肚子里。“其实你认识那女孩的,对吧!”
“是靠她不断地帮助,我才重拾过去一些回忆。”双颖采取温和的姿态,他仍是盼望一切能平和地收场。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她直接切入主题。
“打算?我当然打算要好好把这场演奏会圆满达成,维也纳那边不也希望我们能不辱所望。”
“你晓得我不是指这个。”上薰有些动了气。
“那我就不知道你的‘打算’是指什么了?”他松了松领带,脱下了衬衫。
“楚双颖!”她一手扯紧他松脱的领带,双颖的逃避早使她失去了耐性。“你要她还是要我?一句话!”
“你非得把事情弄到这么难堪才行吗?”他的脖子被勒住使他不得不直视她。
“这难堪也是你自找的,我不希望哪天你又和那女的幽会时,被一些小道新闻逮着,到时候,写出来的话比我现在说的还够让你难堪上千百倍,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犀利的言词在在都对双颖下达最后的通牒。
他不解地摇了摇头。“官上薰,从你嘴?*党隼吹幕拔裁炊既绱思馑峥瘫。揖烤棺隽耸裁醋锎蠖窦氖吕慈媚阄拗咕匦呷栉遥俊?br>
“你和她在医院做什么?难道要我叫韩伯伯再复诵一遍给你听吗?别忘了你现在仍是我的男朋友,怎能背叛我而去和小时候的情人重温旧梦?”历历在目的画面,不过才几小时之前的事,上薰咬牙切齿地控诉他。
这些指证,双颖无法从容自在地辩解,他明白此刻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心中那座爱情天秤,早已失去平衡,而上薰这一头已明显地下降。
“我觉得我们在工作上是很好的伙伴,这样想的话,应该相处起来会比较愉快。”
上薰不可置信地退了两步。“你好有良心,这种话你也敢说,是不是那女的教你的?”
“这事与她无关!”
“骗子”她稳住脸部的表情,尽量不使它因抽搐而滚出泪珠。“你最好考虑清楚,别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
“也许你必须要改掉养小宠物般的心态,我不可能在你身边惟惟诺诺地过一辈子,这点你必须先弄清楚!”他不再有所保留,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楚双颖,这些年不论我家还是我自己,谁不尽心为你们楚家的事在张罗,你好有良心,过河拆桥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她控制情绪与他针锋相辩。
“那叫施舍,是有钱人家对乞丐般的施舍,我必须再重申一次,花你家钱的是我父亲,不是我!”他已受不了上薰那高高在上的骄傲口吻,粗声粗气地回应她。
多少年来,双颖从不曾如此凶悍过,那只听话的小绵羊到哪儿去了呢?骤然的改变,她无法接受,她不能
一记带着血痕的巴掌从双颖的脸上扫过,艳红的蔻丹划过双颖的眉沿,伴随清脆耳光声的是一记微嗔的呜咽。
双颖用指端抹过眉心,一条血丝染红了他的手,他抿紧了唇,不带任何怨恨地看着她。“过没几天就要首演了,祝我们能合作愉快。”他拿起衬衫再套回身上。“我去客厅的沙发上睡一下,下午的排演,我不希望再让韩伯伯说话。”
不带丝毫的眷恋,双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直到脚步渐杳,也没听见双颖再吐出任何一个多余的字,上薰颓然地坐在床上,既不哭,也不笑。
照顾双颖一整夜的霜灵,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难堪场面,不免感到身心俱疲,她独自一人走在清晨的街上,脚下踢着碎石子,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这是不是叫棒打鸳鸯?
她其实很能体会上薰的反应,换做是她,也准没什么好脸色给人家看的吧!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她拾起了掉在信箱外的报纸,无心地随手翻了几页,赫然发觉地行悚动的标语:
昔日金童玉女已成旷男怨女;
情海生波醋海翻涌,疑似有第三者介入
她不禁振奋起精神浏览一下全文,妈呀!昨晚才发生的事,就这么快被一些狗仔队探出,她不得不发出一阵阵的冷颤,传播媒体的无孔不入实在教人头皮发麻。
唉进家门,发现家人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她有感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忘记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筋疲力竭的家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众人面前。
“你们别骂我,我绝对没有离家出走的念头,昨晚去朋友家聊天,一聊就聊开,结果”她话还没说完,马上被她老姐纴妍大手一拨。“你很吵也!回房间去休息就好了嘛!”
“中午我要去你外婆家一趟,午餐你自己打理。”陶母只是很平和地交代琐事,这种怪象让霜灵一头雾茫茫。
“你你们不是因为我一夜未归而没睡呀!”她有些啼笑皆非,似乎会错意了。
纴妍张着两个黑眼圈。“隔壁关妈妈的女儿介入人家的家庭,昨夜一整晚上对方带着老公来大吵大闹,吵得全家都不能睡,所以只好一起出动为他们劝架喽!真受不了那个疯女人,骂了一晚上的脏话都不累,真比我还要会念。”
“因为这样,你们就陪到天亮也没睡?”她不敢相信家人会如此守望相助。
“不然你认为呢?”纴妍打了个呵欠,对陶母道。“我家那口子打来你告诉他我今天不陪他去买家具了,困死了。”
“真没想到小婷会这么大胆,要换了是我女儿,早扫她出门了。”陶母看到呆愣在一旁的霜灵道。“不是一夜都没睡吗?快去休息了,下午不还要开店。”
“哦!”她应了陶母一声,便气若游丝地走回房间。
这时候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担忧无疑是多余的,不过接踵而来的新问题才令她更难入眠。
要换了是我女儿,早扫她出门去了!
这句话一直像录音带重复在她耳内鸣放,手中的报纸更是紧紧抓在手中,她怎么会搞到今天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如果关妈妈家中的那一幕也在她家发生的话,无疑的,那女主角铁定是她,到时,她家不只是一夜不用睡,大概会失眠到心理失调吧!
正在出神之际,电话铃声吓住了恍惚的她。
“喂!”她朝话筒喊了一声。
“霜灵,你看了早上的报纸没?”岚轩以急促的口吻问道。
“你打这通电话就是想问这个?”她已呈现不耐烦的声调。
“你不认为你快出名了?就像查理王子最后还是会选卡蜜拉一样,霜灵,恭喜你了。”岚轩反而没有用质询或责难的语气,她觉得啼笑皆非。
“天啊!我现在烦得想掐死人的脖子,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她骂道。
岚轩不以为意。“这你就错了,你不从小就很喜欢楚双颖,为何不趁这机会把他给夺过来,没看到他来找你的时候都一张苦瓜脸吗?你还不帮他脱离苦海。”
是这样吗?
水瓶座的人道精神给了她叛经离道的勇气,但她从未认为争夺是一件光荣的事,尤其是抢一个男人,她实在也没必要为了爱他而不择手段去争夺,很可能,她会选择放弃吧!
“陶小姐,你又天马行空在想些什么了?”岚轩非常了解这古怪妞的个性。“反正走到这个地步,你想吃回头草已是不可能了,要是今天报纸上还没刊登这则新闻,我也不会像个长舌妇给你意见,是看在好朋友立场才劝你,若你决定默默从楚双颖身边消失,你就等着被人家冠上情妇这种难听的字眼吧!”
“你越扯越远了,我很累,让我去睡一下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了。”她的确没多余的力气和岚轩争辩下去。“下午你先帮我去开店,我晚一点再过去,到时候再说好了。”
也不管岚轩有没有允诺,她早已快一步挂上了电话,千斤重的责任感与道德心压在她心上,她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认个人也会认出麻烦,最后要真如岚轩言中,被冠上个“情妇”的名讳,那才倒霉呢!
她不懂感情世界为何复杂得剪不断、理还乱,算了,睡一觉再说吧!
下午的国家音乐厅练习教室并没有上薰和双颖的踪影,很显然地,两人根本无心练习,就算是人在,心也不在,那又有何用呢?
趁着双颖熟睡之际,上薰刻意打扮,并戴了副墨镜与头巾,消失在饭店的大门口处。
“司机先生,麻烦到这个地址!”她拿出禹昕给她位于三芝山上的别墅住址。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的心在警戒着她的脑中枢神经,这样做好吗?才刚认识人,就如此唐突去冒昧拜访,有没有失了礼数,可她也打了半天电话找絮语,这女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心情的确是糟糕到不吐不快,不找个人松松气,她脑血管势必爆裂。
车子开在蜿蜒的山间,不多时,便停在一间屋子前头,她按了按门铃,很幸运地,他竟在家。
“是你?”禹昕以为自己在做梦般地难以相信眼前站的这个人。
“不欢迎吗?那我可以马上走。”她又是官家小姐的不驯语气。
禹昕看着有财神爷上门岂能推拒,好在早先租下了这间房子,否则他所有的心血就付诸东流。
“请进,我只是太开心到不知道要如何迎接美女罢了。”他挤出一朵毫无戒心的笑,试图打破上薰内在的那道防卫。
一进客厅,禹昕便主动打开话题。“和他还是没办法取得共识?”
上薰燃起一根凉烟,幽幽地将怨情寄语在缕缕的烟圈上,弥漫的烟朦胧了她的视线,将她的愁困彰显无疑,宛如弃妇般哀怨。
“我们之间算完了!”她利落地说了这句,身形依然慵懒地依在沙发。
禹昕两手指交叉置于腹前,没有以生动的表情来回应她的惊人之语。
“你不也希望我这么做吗?”上薰斜睨了他一眼。
禹昕不以为然地说:“我早就认为你会这么聪明,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那个女的不知道有什么妖惑男人的媚力,我一点也不明白双颖看上的是她哪一点?”她陷入一座迷宫,百思不得其解。
禹昕摊开了报纸,正好看到那则报导,他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道:“这就要看你的智慧如何去平息这次的事件,要名留青史还是身败名裂,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会帮我吗?”上薰无辜求助的眼充满期盼。
正合禹昕的下怀,他本来就想让上薰对他产生依赖感,这样难得的机会他既想把握又不想表现太过于积极,因此微笑着缓缓说道:“我会和絮语商量看看,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如汪洋中抓住一片浮木,上薰终于有个可替她拿主意的人了。
禹昕趁此机会,慢慢地走向上薰,他捧起她的脸,带着假意的温柔道:“我会疼惜你的,不会让你有半丝委屈,错不在你,本就不该让你承受这种折磨。”
她如释放出所有绷紧的神经,瘫软在他怀中。“谢谢你,我就不信我官上薰要受这种卑微的窝囊气。”
禹昕抚着她的头发,嘴角露出一副教人猜不透的诡异的笑。
一睡睡到下午快近傍晚的霜灵,才想起店里面仍只有岚轩一人,她草草梳了头,无尾熊背包一掮,马上奔向汉堡店,她已经可以想像得出岚轩的脸会有多臭了。
一到店门口咦!“今日公休”这女人也太混了吧!她一不在就挂起招牌不做生意,也不想想被她这样偷懒,一天可少赚多少钱,知道吗?
她开了锁,见室内灯火通明,岚轩坐在柜台打瞌睡,半酣的脸看来颇为无奈。
“喂喂喂!你放着生意不做,在这边打瞌睡,你好够意思啊!”霜灵拿起账卡板,猛敲柜台。
岚轩惺忪地睁开了眼,等她将眼前的那张气得像钟馗的脸看清之后,才指了指角落的一桌客人。“是他要我关的,别恨我!”
她顺着岚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正是楚双颖?神性落寞地把自己隐没在小角落,想必他已看到报上的那则新闻,心情之恶劣是必然的,这让她踯躅不前,该如何启齿?
“小小颖哥,你你还好吧!”她颤巍巍地将身子移了过去,深怕吵到正在出神的他。
“连你也想避着我吗?”他听得出霜灵口中的疑惑,无奈地问。
霜灵忙用笑语化解了僵滞。“怎么会,我是担心又会惹你头疼了!”
他用眼神示意要霜灵坐下,诚挚问道:“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这句话教霜灵怎么回答,她回眸瞧了岚轩一眼,她可没这兴致看这种亲情伦理大悲剧,两手一摊,躲进了后头的小房间内。
这算什么好姐妹?她有难而她却屁股拍拍,一走了之,她回过神来看着双颖。“你和官小姐真的”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的。
“真的,我们之间很难再有沟通的桥梁,我试着淡化和她的纷争,可是她并不接受我们仍可成为好朋友的事实。”他一五一十说出。
“你要和她分手?”她差点被口水呛住,完了完了,真要变成人家说的“第三者”了!
“这样也好,不是吗?以后我们就不必忌讳人家说什么了,连你的好朋友葛小姐也很赞成我这种做法。”双颖得到大力支持般地告诉霜灵。
“是岚轩?”
“就是你那好朋友呀!”
她脸绿了一半,好像这辈子不做“情妇”也不成了。
“小颖哥,原先我只是想要让你回复起以往的回忆,才会急得跟什么似的,不是存着要破坏你和官小姐之间的感情,你可别介意。”霜灵澄澈的眸子写满了“我无罪”三个字。
“不要你来破坏,我自己也会忍不住,你不过是替我开了个起头而已,这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我今天来这等你,就是希望我在台湾的这段时间,你能多陪陪我,这样我才有那股活力把演奏会撑下去。”他没让她多作考虑,把此决定脱口道出。
“那那好吗?没什么不妥?”她仍有些犹豫不决。
“你还继续想看我痛苦下去?别那么残忍吧!”他俏皮地适度保持一股暖意。
反正也不过是陪他散散心吧!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惊逃诏地的新闻,她这趟浑水是淌定了,想漂白也漂不白。倒不如让双颖开心点,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好吧!今晚六点,我去音乐厅外头等你,这样你说好不好?”霜灵把暂时恼人的三角问题搁一边,反正人生不就是以快乐为目的吗?
这句话又让双颖活跃了起来,似乎又找到另一座可栖息的港湾,重新燃起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