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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无初全然不知,只晓得自己恍惚地醒来又恍惚的睡去,反反复复。
她做了梦,梦见爹娘来看她
“爹、娘,你们来接无初了?”无初黑睫不停的眨动,欢欣地问道。
“傻孩儿,爹跟娘只是来看你。”昔寄搂着妻子。
“我的无初长大了,出落得如此标致。”她的娘亲欣慰地笑了。
“爹、娘,无初好想你们。”她向前要触摸他们,往前再往前,却始终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爹、娘”怎么会这样?
“无初”
“小猪姐姐”
远方传来熟悉的叫声。
她回头一望,白雾茫茫,不见人影。是她听错了吧?她恋栈地收回目光。
爹和娘慢慢地后退,身影逐渐消失。“爹、娘,别离开无初。”她惊慌地往前追去。
“无初,回去吧,那儿有人等着你。”话方落,人影遽逝。
随即,她迷失在一片黑暗中
她好难受!
身子在烧,是热、是灼、是痛在在折磨着她。
模糊不清的呓语断断续续从无初口里吐出。
看她脸红得异常,睡得极不安稳,鬓发沁汗,额际一片湿。
夜凛拧吧毛巾为她拭汗,再浸湿、再拧吧,来来回回地为她拭身,降低体温,减轻她的难过。
一只凉凉的手在她额上、颊边、背上都留下抚摩的痕迹,如甘霖沛雨浇息她的灼热。
呼
不再那么难受了。无初发出轻微的叹息。
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夜凛松了口气。
哀触她的眼睑、长长的睫毛“你会睁开它,再看看我。”他摩擦她失色的唇瓣“你会用它,再绽放甜甜的笑。”揉揉她嫩嫩的耳朵“你会再为它染上羞赧的红霞。你会醒喔”他似哄娃儿般。
打了个啊欠,夜凛揉了揉眼,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无初三天两夜,着实累了。
如今无初的烧退了,他才容许自己趴在床沿假寐。
天蒙蒙亮,公鸡的啼声远远传来。
无初缓缓瞠开沉重的眼皮,定了定神,眼前是熟悉的睡脸。
头昏沉得难以思考
她还能见到他,那表示她没死了,头部传来的胀痛诉说了事实。
她没死!
没死是因他而醒来的。恍惚之间听见的温暖声音是她放不下的原因。
痴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口干涸得难受。
她吃力地想撑起虚弱的身子,稍微收臂,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她流出眼泪来,赶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好痛!
疼痛像燎原之火,一下子蔓延开来。
她细不可闻的闷呼声仍惊醒了不想惊动的人,让浅眠的夜凛跳了起来。
“无初,你醒了?”狂喜的脸在看见无初的举动时全皱在一起了。“别动!会扯开伤口。”他按住她蠢动的身子。
看着下鄂布满胡须、苦着脸的他,秀眉渐渐地拢起,她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他,他适合爽朗带笑的脸。
“怎么?痛吗?”看见她蹙眉,他紧张地问。
无初费力地举手要抚平他纠结的双眉,却被一只温柔的大掌给握住。
“你想做什么跟我说行了。”他一手拂开遮住她半张小脸的乌丝。
她轻启干裂的唇瓣“你不适合”
这是她的声音吗?
她被自己粗糙低嗄的声音给吓住。
看见无初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为她解答“这是正常的。你昏迷了两日,能吸收的水量有限,喉咙干哑是必然的。”转身为她倒了杯茶。
这三日来,他遵循大夫的指示,悉心照料无初,绝不假他人之手。
“来,喝点茶,润润喉会好些。”拿着茶杯慢慢地喂她喝,嘴也喃喃地念了起来“你吓死我了,当我看见你背上的伤,吓得心脏几乎停止,魂都飞了。”在无初喝完水后,他又温柔细心地擦拭她的唇,嘴仍不停地叨念:“简直快让你吓掉半条命,一脸惨白地趴卧在床昏迷不醒,真怕你就这样一睡再也不醒来”
他搁好杯子又跨回她跟前,见无初牵起了虚弱的微笑。“笑什么?”随着她的笑容,连日来紧绷的心全都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我喜欢你骂我。”
他为了她紧张呢!她怎么能不笑?
大掌轻柔地刷过她的小脸“小傻瓜。”夜凛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欣慰她活下来了。“真想好好的骂你一顿,打你的小屁股,可又非常非常舍不得。”他叹息了声,状似无奈。
“对不起,少爷,让你担心了。”无初觉得自己似乎为他添了许多麻烦。
见她自责地黯下眸子,他抬起她削尖的下巴。“我可是心甘情愿的,还怕你惹了麻烦不告诉我。我只是极不喜欢你惹的麻烦是会伤到自己的,因为我会心疼、会担忧。”
无初满脸的感动,他则骄傲地笑了。
“好了、好了,别感动了,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感人。想报答我那就好好把自己养胖。”她瘦了好多。
“嗯,知道了。”她微笑地应允。
他抚了抚她的脸颊,她的笑惹人无比怜惜。
“饿不饿?你有三天没进食了。”
“有点。”
“我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清淡的粥菜,你等着,马上回来。”他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经过十来天的休养,伤口逐渐愈合,不过夜凛就连让她下个床到房外透透气都不准。
无初躺得实在很闷,除了飞龙他们来看她几回之外,她快无聊死了,还要被逼着喝好苦好苦的葯。
“来,点心时间到了。”孟水烙谒进一盅补汤,将托盘放在床旁的矮凳上,撩开薄纱床帷。
“我不吃。”现在她闻到补汤的味道就想吐。
养伤期间,除了早晚吃葯,中间的空档还要喝油腻腻的补汤,她吃怕了。
“不行的,这是夜凛特别要厨夫炖熬的。”掀起盅盖,汤匙舀一舀。
流泄出的浓烈葯味令无初嫌恶地皱眉别过脸“我不吃,一闻到那味儿我就想吐,你端走看谁要喝就让谁喝了吧!”
“夜凛交代的,你别为难我。”
“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说,他就不知道了。”
“谁说我会不知道?”一道男音从门外传入。
当场被逮的无初有一丝惊慌,但随即恢复正常,因为她绝不妥协。
夜凛推门而入。他使了个眼色,孟水漓会意地笑笑,搁下陶盅先行离开。
他低低地笑“不敢回头过来看我?”
无初回头睨着他,苦着已见红润的脸坚决地说道:“我不吃,绝对不吃。”
“你答应我要养胖自己的。”
“我胖了,你看。”就着自己的脸捏出肉来,要夜凛知晓。“人家实在是吃怕了那补汤的味,别再逼我喝,喝了我会翻胃吐出来的。”她撒起娇来。
“好就依你。”
“真的?”无初睁大眼。
“嗯。”见无初咧嘴笑开,只要她开心,他也会开心的。“来,换葯了。”
“好。”无初解开单衣的结,瞥见从柜子里拿出葯瓶的夜凛正含笑盯着她瞧。“少爷,你转过身去。”
“有什么好害臊的?我都看过好几回了。”说是这么说,他仍旧是背过身去。
无初迅速地解下单衣,靠着被褥趴好“可以转过来了。”
夜凛坐下开始为无初上葯,手指轻轻滑动,沁凉的葯渗入皮下。
每见她的伤一回,他的心就痛一回。柔情的爱抚那狰狞的伤痕,要不是伤她的人已死,他绝对会让那人比死还要痛苦。
上好葯,夜凛为无初拉上单衣“好了。”把葯瓶放回原位,而无初则乘机穿好衣服。
夜凛靠着床柱坐了下来,无初低着头发呆。
她的身子有些奇怪,刚才少爷轻抚她的背时全身不由自己地发颤。
不会是又发烧了吧?探了自己的额头,没有啊那
“你在做什么?”夜凛看着她怪异的举动,好笑地问。
无初慌乱地抬起头“没没事。”
望着他,心头一紧,再过两日就是他成亲的日子。
对他浓郁的情感似是要满出她的喉咙,有许多话想对他倾诉,但全化为一个想望“少爷,我可以吻你吗?”
瞧她羞红了耳根,他笑了,像个要到糖吃的孩子。“请。”
在他邀请的眼眸下,无初怯怯地攀在他身上,轻颤地合上如扇的眼睫,蜻蜓点水般地唇唇轻触。
羞赧地抬首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专注地瞧着自己,她再次合眸,献上自己的唇。青涩地学他吻她时以舌尖描绘唇形的动作。
夜凛一颤,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更压向自己,身体相贴毫无缝隙,一下箍着她的后脑勺,尽情地吸吮她口中的甘甜。
许久之后,夜凛才难舍地离开无初香甜的唇瓣。
见无初迷蒙的眼眸、红滟的粉唇,让他几乎把持不住胸口的騒动,想再次靠过去咬上一口,但理智教他控制住奔腾的冲动。
他绝不在无初身份未明、自己婚约在身的情况下要她,虽然每晚都必须跟自己的欲念搏斗,忍受拥着心爱的人却不能碰的痛苦。
因为爱她,所以珍惜她,不让她受委屈,不明不白地跟了自己。
捧起无初的耳朵,他爱极了她羞河邡朵的模样。
“痒!”无初用肩蹭了蹭,扭动着身躯。
连撒娇的模样都摄人心神,稍微平复的騒动又翻腾,他硬是压下身子的悸动,如临大敌的放开无初,声音沙哑的说:“晚了,睡吧!”
“喔,好。”她有些失望地背过身子躺下,蜷曲成一团。她是不是没啥吸引力,所以连主动献吻都引不起少爷的热情?还是她做得不够明显?
她想在他的拥抱下成为真正的女人。
“转过来,我要看着你睡。”差点失去她的阴影让他必须看着她才能入睡。
无初闭目依言照做,感觉到夜凛将她揽近,轻柔地抚着她的发。
算了,她不该太过贪心,这段日子能陪在少爷身边,她该心满意足。她嘴角带笑,更加挨近他。
过了许久,当夜凛平稳的呼吸声传出时,她睁开了眼。
指尖忍不住轻贴他紧闭的眼睑“凛。”她低低切切地轻唤每日都会在心底默念的名字,极其温柔地。纵容自己小小的欲望,当他的面唤他的名一次,即使他没有听见也没关系。
夜凛收紧双臂,头埋进她的颈窝。“再叫一次。”
“啊!”无初尖叫了声,眸底净是慌乱与羞赧。“少爷,你没睡?”
“没。要不然怎么听得见你喊我的名?喊得我心口甜滋滋的,再叫一次。”暖玉温香在怀哪那么容易睡着,也多亏这样才能听见无初柔情似水地叫唤。“凛。”无初娇柔地唤道,她可以当着他的面叫着他的名呢!不是做梦。
“再叫一次。”
今夜,唤了几次他的名字已数不清。
或许一辈子的份都让她喊光了。
棒日,夜凛完婚的前一天。
无初悄悄地拿出已收拾好多日的包袱,翻身上马掉头离去。
她先把父亲的骨灰带回故乡与娘亲合葬,然后在小时候住的小木屋待下。
离开凛多久了她没费心去记,只是察觉到季节明显的变化。
对她来说,当她离开凛的那一刻,时间便从此打住了,没有未来、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只有漫漫长日。
她好想念飞龙、飞凤斗嘴的喳呼声,他们过得如何?凛会照顾他们吗?她想把他们接过来,或许再过些时日,再偷偷的回去看他们。
生活步调有了一层不变的模式,早晨喂鸡种菜,午后到墓地陪爹、娘说说话,每晚都在思念凛与飞龙他们的浪潮里彻夜难眠,日复一日,恍如游魂。
提着水桶打墓地回来,进门顺手带上竹篱。
“无初。”轻柔带有感情的呼唤,让无初全身一震。
“砰!”手中的木桶落地。
不可置信地仰起清瘦的小脸看着面前的男子。
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同他相见,怎么也没想到他确确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凛”激动得难以言喻,清脆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喑哑,是喜悦也是讶异。
她还可再一次喊他的名字。
“对,是我。”见到她的感觉真好。
见他笑了,无初也尴尬地跟着笑了。
实在不知如何与他交谈,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还是问他婚后过得幸福吗?
当她意识到夜凛笑得奇怪,准备转身逃跑时被人拦腰抱起。
“还想逃?”夜凛抱着她就着门前的木阶坐下。“伤好了吗?”
在她万般思念的脸庞注视下,她傻傻地点头。“都好了。”陡地,身子被人一翻,她被按趴在夜凛的膝上。
“啪!”大大的一声在无初坚挺的屁股上发出。
“竟然又再一次不告而别,该打。抱伤离开更该打。”无初又吃下一掌。
感觉到手背上滴落温热的水珠,他随即把无初翻正。
“痛吗?”口吻里有不容忽视的紧张。力道他拿捏得适中,应该不会伤到她才是。
“不痛。”无声的泪爬满脸。
他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我该拿你怎么办?本是要给你个惊喜,不告诉你婚约取消了,孰知你却偷偷地溜走,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有多生气?费了多大的工夫才追踪到这里?”
无初哑然瞪视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没有完婚?”
“没有。”
“那满萝小姐呢?”她怯怯地问,万不希望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不幸上。
“她啊”夜凛故意拖长了尾音,神色也忧郁起来,搞得无初心慌,才公布答案“和冽凑成一对了。”
无初愣了愣,她不解“二少爷?”
“他们俩数年前早已认识,彼此一见钟情,我不过从中推了一把。”
知晓双方家长深信术士之言,所以他找来盛名的算命师造个假名目,推翻了当年算命仙的论点,说他与衣满萝两人的八字表面上相映,实则相克,再以衣满萝与夜冽两人面貌登对、命格又相辅相成之由将他们送作堆。
说明了缘由后,夜凛深深叹了口气“我把真心向无初,哪知佳人不当回事。”他说得极为哀怨。
无初急急的否认“我没有不在意,没有的。”忽而,她垂首哽着声音倾诉心底的想法“我以为你会娶满萝小姐,才决定要放手的。”她无法接受他要娶别人的事实,光是想象其他女子为他生子,两人恩爱度日,她已嫉妒得快要发狂,那是她奢望的梦,何况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衣满萝拜堂,她会承受不住的,所以她得逃,逃到看不到的地方,抱着回忆度过没有他的日子。
“我不准你放手,这一生都不可以放手,我一定会追求你到死的。因为你占尽我的便宜,毁坏了我的名声,嘴也亲了、身子也抱过了,那那人家非你不娶。”
夜凛的话令无初哭笑不得,但她深切感受到他话里的浓郁爱意,心中涨满甜甜的浓稠暖意。
她噙着泪漾开笑“我不放手,你要我放我也不从。”
“又哭又笑的,丑死了。”
“是吗?”反正她本来就不漂亮。
“不过我却爱死了你这张丑脸。”他紧紧的搂住无初。
交叠的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
“嫁给我。”他突发惊人之语。
无初一怔,瞪大眼看着他。他不知道她有多感动,认为一生不可能听见的话,竟然竟然
夜凛屏息又带威胁地说:“嫁不嫁?不嫁的话”
话未落,无初的答案已冲口而出“嫁!”
惊觉自己喊得太大声也太过急切,她羞赧地低下头。
“耶!”他抱着无初站起来,兴奋地转了好几圈。
差点憋死自己,还以为无初不肯呢!
“那我们现在洞房。”
“啥?”
“洞房。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每晚只能抱着你不能碰,那痛苦比死还难受,现在名正言顺啦!”
绯红染上耳根,她点了头。
夜凛疾速拦腰抱起无初,开门。
“砰!”两扇老旧的门禁不起夜凛的粗鲁虐待,宣告寿终正寝。
“啊!门倒了。”
“别管它。”
“可是”
“专心点。”
小木屋里缱绻旎情事正在上演,不过谢绝参观。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