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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村前面,有条小小的河,河水穿过沙漠,途经荒村时,已然有不小的气势。这小小的河过了少秋的屋子,往下游不远,便是湄山。湄山是个大村,其中出了不少的地主富商,有钱人颇多,而这漂亮的女人自然也不少。
在湄山有棵古树,十几个人合抱的话,也是抱不住的,树皮苍老而丑陋,满布泥垢,其中颇有不知名的大鸟栖息。
而就在这一年,也不知怎么了,这古树硬是被雷劈了,生生砍掉了一大块。古树繁华不再,不似往日之欣欣向荣,却有了一份令人怅然的凄凉无奈。自从此古树被雷劈了,湄山的人们就说湄山不行了,犯了天了,不然的话,何至于被雷劈呢?不过,对于此等说法,颇多的人心存疑虑,而信之者,自然也不在少数。
有善相者,一日路过此处,正值天日炎炎似火,不便继续赶路,而此古树之下,颇为荫凉,一时不忙于走,却是呆在这古树下,坐在一块干净石头上。此时看这古树之时,一时不知为何大叫着说,“不妙!”而听到此术士之惊叹,湄山的人们颇为惊诧,不知古树怎么了,不就是被雷劈了,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而此术士,面对这古树,一时坐在这石头上,幽幽哭泣,当然,对于此等妄人,湄山的人们也并不放在心上。人们照样该睡觉时睡觉,该抱女人时抱女人,没有谁会把这术士的无稽之谈放在心上,而术士也不强求人们信自己的话,如此坐在这石头上哭泣了一阵子,也便悻悻然离去。
不仅如此,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湄山有人失眠,无眠者,在这漆黑的夜里,独自听着这小小的河。河声在此时听来,自然是凄凉的,甚至是令人恐惧的。而这大风呼啸着刮过去了,所过处,不少房屋为之残破,而尖叫声自然是不断,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还真是个长长的夜啊,刮过了一阵大风,湄山复归于平静,一时几乎啥也听不见了,唯小河呢喃着东去。而在这个时候,却听见一高跟鞋踏过这青石路面的声音,恍恍惚惚之中,听见这妇人轻声地叫着,“还我头来。”
对于此等细小的声音,湄山的人们自然是听不见,更何况人们大都已然入了梦乡,真正能听见的,唯有这无眠者了。此时真是害怕至极,几乎不敢呆在这屋子了,巴不得这妇人不要呆在自己的屋子门前,最好是赶快离去为上。
可是,这妇人此时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在这无眠者的门前坐了下来,口中兀自轻轻地说着“还我头来。”不过,无眠者仗着自己平生就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之事,此时对于此物之出现,倒也并不害怕,况且,他屋子里尚且还放了把刀,颇能压邪,不要说这只是个雌的,纵使是雄的又如何?
如此僵持了一阵子,无眠者渐渐睡去了,到自己再次醒来之时,侧耳听去,啥也听不到了。唯风呼啸着刮过这湄山的天空,不过不再听见有石头落下,也断然不会有人尖叫了。
无眠者第二天醒来之时,觉得不能再呆在这湄山了,风水已然败坏,长此下去,这日子没法过得安生。这不,几天之后,无眠者悄然把自己的所有的家什都拉上了一辆大车,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冒着濛濛细雨,偷偷地走掉了。
当然,对于无眠者之蓦然离去,湄山的人们也颇能理解,这自然是去外地谋生去了,再正常不过,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无眠者是湄山有目共睹之正直人士,一旦走掉,且有一去不复返之气势,自也颇能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也颇有不少人步无眠者的后尘,相继离开湄山,到底去了何方,一时也是无从考证。不过,其他的人们,尤其是一些二流子之辈,觉得湄山过日子,没啥不好,对于劝自己趁早离开的人们,自也要好好地嘲笑一翻。至于离开这自小长大的地方吗?
钟木匠自然也是不想走,因为,这湄山是自己打小便生活着的地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再去寻找其他栖息之地,不太方便了。况且,自己年岁已然不小,年老之时尚且要背井离乡,个中之凄凉,自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最好还是呆在这湄山吧,纵使没有城市繁华,不过这一草一木,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有情的,自然是舍不得离去了。
钟木匠一般是帮人修房子,做门窗,修橱柜,或者只是为他人做一把小小的椅子。不过,钟木匠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不愁吃不愁穿的,还养有一儿一女,这在荒村,很算是可以的了。要知道,在这穷乡僻壤,不知道有多少单身汉,不是找不到女人,原因是这荒村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稍微有个长相的,便老早离开了这荒村,宁愿出去讨饭,也比呆在这荒凉之地强万倍。
钟木匠本人长相不怎么样,可是这讨来的媳妇却颇有相貌,荒村的人们都夸钟木匠好福气,能讨到这么好的女人。不过,钟木匠浑不在意,似乎这一切均是上苍之安排,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钟木匠的女人呆在这荒村,一般是没啥事做的,下雨天没事做,可是这上好的晴天也呆在这屋子,陪着荒村一些游手好闲之人打牌,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要知道,无论刮风下雨,纵使是天上落炝弹了,钟木匠仍旧会背着自己的包袱,去人家屋子做工。不过,钟木匠的女人对于人们的议论,也是浑不在意,自己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却只嫁给这钟木匠,纵使是自己同情钟木匠老实,可是午夜梦回之时,还是会长长地喷出一口冷气的。
这天,钟木匠又背着自己的包袱,冒着大雪纷纷,去给人家做床。钟木匠的女人便呆在家中,颇听钟木匠的话,哪也不去,就呆在这屋子烤火,与来自己屋子闲聊的几个女人拉呱。
一天下来,天色将黑时,钟木匠尚且还没有回家,钟木匠的女人便有些害怕,莫非自己的男人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如此夜了,如何还不回来呢?这给钟木匠女人作伴的其他的几个女的,见天色不早了,再这么陪着这钟木匠的女人,使之不感到害怕,这是自己极为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自己要给人家作伴呢,又没有人给自己钱,至于这么好心吗?此时见天色已夜,便纷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离去了,一时呆在这破败屋子里的,便只有这钟木匠的女人了。儿子与女儿已然是上床睡去了,一时只有自己一人呆在这火堆边烤着火,听见风呼啦啦过去了,凄厉而令人不安。
“砍脑壳的怎么还没有回来呢?”钟木匠的女人如此在心里嘀咕着,却又不敢说出来,因为自己之身边,已然是没有什么人了。难道要自己与老树讲话不成?
钟木匠的女人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男人回来,便出了这屋子,冒着纷乱的雪花,沿着荒村古道不断地走去,不知这砍脑壳的今天是怎么了,回来得这么晚!钟木匠的女人沿着这荒村外面的小河走去之时,看不到一个人,也听不到有谁说话了。
走了一会儿,钟木匠的女人不太敢走了,因为前面据说有不干净的所在,走夜路不太好,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女人。这弄不好会碰到恶煞之类的,届时可不就要完蛋了?不过,钟木匠的女人坚信自己的男人就在前方不远处,便不再害怕,一往无前地走着。
此去,还真是颇有危险,得穿过一片荒坟,而在这荒坟之中,传说颇有些怪异之事发生。因此,荒村的人们夜行,一般是不能一个人的,怕万一碰到不该碰到的物事,届时该如何是好呢?况且钟木匠的女人这么一大好女人,独自走夜路的话,危险系数更大,不过,也不知这钟木匠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了,这天夜里还真独自往这荒坟之中走去了。
夜色是相当浓郁的,天上没有几个星星,而长河东去之势苍凉而寒冷,尤其在这大雪纷纷之时。钟木匠的女人走着走着,不禁要哭了,砍脑壳的,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夜了还不回来,要自己长途跋涉冒着这扑面雪风,独自走在这荒坟之中。
也不知为什么,当钟木匠的女人走到这荒坟之中时,颇有些走不动路了,这两腿似乎有上千斤重,可是就在刚才,自己浑身上下还颇有力气的,此时就没有力气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有什么人看自己漂亮,不舍得自己走,便拉住了自己不成?可是回过头去一看,除了看到一块破败的石头,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钟木匠的女人走不动了之时,也不勉强,此时便就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还是就在这等吧,反正自己的男人回来之时一定会经过这儿的。可是,钟木匠的女人弄错了,自己的男人今天是出去做工了,却不是往这条路走,而是去了小河对岸了。
钟木匠的女人这时独自坐在这石头上,望着这无边的荒坟,抬头瞅了一眼这漫天风雪,一时咳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