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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照旧。
一场寒雨,让整个漳州告别秋天,那日起来,路面已挂一层脆冰。
原定说换床,拖了一个多月,之后卢茵忙起来,光震天娱。乐城她跑了三四次,几个款式前后都有改动,所有事项她亲力亲为,直到这批衣服下车间生产,才总算松一口气。
这日终于休息,半睡半醒间,鼻端飘来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她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叫,彻底清醒,窗外阳光明媚,已日上三竿。
卢茵动了动,腰腹酸痛,下。身不适,隐隐流出液体。这些日子陆强一直没回家,刚被扶正,更明目张胆赖她这里不肯走,饭后的运动通常在床上,他食髓知味,性事无节制,即便已经尽量多照顾她的感受,还是有些吃不消。
陆强刷新她在这方面的认知,以往唯一的经验是和刘泽成的后两年,刘泽成本不热衷此事,更不像他愿多花一倍的心思在对方身上,每次只顾自己,草草了事。卢茵曾一度十分抗拒和他亲近,刘泽成也不勉强,有时一个月都没一回,久而久之,她以为,情侣就应该是这样子,平静如水,相融以沫,情感沟通胜过一切但讽刺的是,最后竟沟通出外遇来。
然后,遇到了这样的老油条,原本不是一路人,却阴差阳错走到一起,她惧他怕他,直到最后,勇敢的站到他身边,偶尔回忆,仍然觉得像是一场梦,虚幻而恍惚。好在这感觉不算太差,他对自己糙,却开始学着照顾其他人,以前被别人伺候,现在反过来,偶尔生疏茫然,却乐此不疲
卢茵思绪被一声脆响拉回来,厨房里安静片刻,随后是拾碗碟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又有液体流出,伸手探了探,才发现迟到一周的老朋友终于造访,身体不适原来是月事作怪。卢茵呼一口气,惴惴不安的心情终于放松,又隐隐一丝难过和不安。陆强喜欢零接触,每每最后时刻才肯给兄弟穿衣服,事事总有意外,可这么多次,意外却没有出现,她想到刘泽成的孩子和那个大肚的女人,胸口狠狠一扎,心情沉重了几分。
她探身捡睡衣,想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自己,没等够到,卧室外响起脚步声,卢茵条件反射的迅速躺下,闭上眼,被子盖住胸口。
没多时,房门轻轻打开,陆强走进来,床边塌陷了一块儿,他捏捏她的脸,她仍然熟睡。陆强刚要起身,窗外阳光眷顾床上的人,枯枝投下阴影,隔出细碎的光斑,顽皮在她脸上跳跃,那对浓密睫毛颤了颤,眼球微微转动。
陆强笑了笑,促狭心起,又稳稳坐下来,俯身亲吻她,唇齿啃咬她的下唇,舌尖勾绕轻顶,企图撬开她牙齿,强势闯进去。两唇每一寸都紧紧相连,不留缝隙,交换呼吸。她渐渐喘不过气,忍到极限,眼球咕噜噜转个不停。
陆强好笑,捏住她鼻子。
卢茵翻了个身,借势躲开他的骚扰,抻了抻腰,才睁开朦胧的眼:“几点了?”
陆强并不戳穿:“我吵醒你了?”
卢茵眨眨眼:“没有,我睡的很好。”
“刚才打碎一个碗。”
“碎碎平安。”卢茵看着他笑,阳光静好,她笑容格外柔和“做了什么?”
“麦片粥和煎蛋火腿。”他亲了亲她:“晚上卖力的是老子,你只管躺着叫,反过来还要伺候你,睡到太阳晒屁股,美不美?”
卢茵捂住那张讨厌的嘴,不让他说话:“我去洗澡。”
陆强偏开头:“抱你过去,”一手掀开被子:“吃完饭赶紧买床,睡的老子腰疼。”
“别别,我自己来”
她来不及阻止,陆强看到床单上的血迹,他脑袋一蒙“我弄的?”
卢茵难为情:“不是。”
他想了想:“那是来例假了?”
她闷闷的“嗯”了声,往身上套睡衣。
陆强还站着,看了她半刻,勾勾额角:“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出去,”她瞪他“顺便带上门。”
陆强哼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半道被她叫住,卢茵抿抿唇:“跟你讲个好笑的事。”
他一挑眉,回到床边坐下。
卢茵组织语言:“从报纸上看到的,说,一对夫妻结婚很多年没有孩子,婆婆着急抱孙子,以为是儿媳妇不能生,撺掇儿子借腹生子,儿媳妇竟然同意了好不好笑?”
“不好笑。”
“”陆强看着她:“那废物就为这个搞外遇的?”
“是报纸上看到的,”卢茵揪着衣角:“不是讲我自己。”
“是不是?”
“是,”她顿了片刻:“你知道?”
“老李说的。”
“”卢茵索性敞开问:“那你介不介意没孩子?”
“介意。”她呼吸一滞,陆强说:“老子的命得有延续。”
“我身体可能有问题。”
陆强说:“谁有问题还不知道,我的基因强,个个冲破头抢着往里挤,到时候多干几次就有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说说就不正经,卢茵表情严肃:“要没有呢?”
“也找人借腹生子。”
“你滚。”卢茵眼眶红了,一直介意的事被他当笑话说,她的痛楚不受重视,成了他的调侃。卢茵沉下脸,自顾穿衣,不再理他。
陆强凑过来:“屁大个事儿,闹什么闹,逗你听不出来?再畜生也做不出他那种事,现在医学发达,到处都不孕不育专科,再不济试管婴儿,孤儿院领养十个八个,有的是办法,没事儿竟他妈瞎担心。”
卢茵吸吸鼻子“真心话吗?”
“真心的。”陆强长久瞧着她,吻她鼻尖:“我不会骗你,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信任我。”
卢茵捶他一下,终于展颜,心思里的敏感多疑,及无法控制的杞人忧天、多愁善感,因为他一番话释怀不少,面前的胸膛宽厚温暖,她觉得无比安全和心安。
卢茵笑了笑,点点他额头,轻松问:“那你告诉我,这道疤怎么来的?”
陆强眸色一暗,半刻:“自己划的。”
卢茵“嘁”了声:“还说不会骗我。”
“我没骗你。”
以前混黑,指不定哪次火拼伤的,卢茵没在意,只当笑话。她套上裤子:“听你吹牛,傻了才敢这么做我去洗澡了。”
卢茵哒哒跑去浴室,陆强看着她背影,直到消失才抬手触上那道疤。
两人出门已是下午,附近就有宜家和红星美凯龙,驱车只要十分钟。
卢茵挑款式,对比价格,陆强不管那些,先试软硬和弹跳度,买完床,索性一同换掉衣柜和窗帘。卢茵选的细致,在商场里耗费一下午,从里面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她身体不适,陆强只能搞定简单食物,干脆在外面吃。
卢茵开车,陆强往两面看:“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火锅呢?”
“好呀。”
陆强降下车窗:“右面儿找地方停车,前面有一家。”
卢茵听他指挥,放慢速度,开右闪。车厢里响起铃声,是陆强的电话。
他笑了笑,接起来:“根子,找哥有事?”
里面说了句什么,陆强往旁边看一眼“改天,今天没时间。”
根子说:“陪嫂子呢?正好呗,让我们几个见见大嫂。”
“滚蛋。”陆强点了根烟“你们四五不着调,她面皮薄,怕吓着她。”
“呦呦,这么护着,”电话那边明显不是一个人,坤东凑近话筒:“强哥,多久没跟你喝一杯,哥几个可想你了,不特意为见嫂子,真的,就趁今天。”
“滚滚,”陆强笑骂“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破坏老子心情。”
陆强往窗外弹烟灰,那边嚷嚷,他直接掐了电话。往旁边看了眼,卢茵正聚精会神看着他,陆强吓一跳“干什么呢?”
“听你讲电话。”
“都听见了?”卢茵点点头,他看一眼窗外:“找地方停车啊。”
卢茵表情有点呆:“哦。”
陆强提前下车在道边等她,看她慢腾腾把车倒进停车位。
选的大众的餐馆,人满为患,恰巧刚走了一桌,伙计收拾完,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宽阔,上面氤氲一层热气,隐约能看见外面行过的人影。
卢茵收回视线:“叫你的朋友一起来啊。”
陆强正翻菜单,抬头瞟她一眼,又落回去:“逗我呢。”
“没啊,”卢茵说:“你的朋友总该见一见,还有叶梵,在漳州我唯一的朋友,哪天也应该吃顿饭。”
“说真的?”
卢茵“嗯”了声。
“那几个都不是东西。”
她撑着下巴:“跟你比呢?”
听到这句,他手上动作停了,眯着眼看她。嘴里还斜叼着烟头,只剩最后一口,吸了吸,他拿两指捏起,在烟灰缸里碾灭,黑沉的目光睇向她:“皮子又紧了,欠调。教?”
卢茵瞪他一眼。
他随意翻一页菜单,逗她:“求我时候还一直叫好人,这会儿不知道了?是不是东西,晚上看。”
“你别乱来,”卢茵身体瞬间紧绷,扫一眼旁边伙计,小声说:“我不方便”
陆强逗笑了,目光沿着菜单落在她手上,白皙的一双搭在桌角绞紧,细嫩柔软,仿佛带着温度。只停留一瞬,寻到她的双唇,小小薄薄,唇中有个肉尖尖,洁白贝齿只露出半截,事中缘故,唇色微微发白。
陆强眸色微缩,调转开“到时候他们逗你,别哭鼻子我可丢不起那人。”
卢茵闷声:“没你说那么夸张。”
进来足有一刻钟,陆强光顾撩她,一道菜都没点。
伙计等的不耐烦“要不待会儿点?”
陆强扫他一眼:“现在点。”
他几下点完菜,真打了通电话。
几人比飞的还快,十分钟就赶来,见面后齐齐叫了声‘嫂子’,卢茵脸还是不由一红。
根子几人出奇的规矩,没乱骂人,更不敢出言调戏,餐桌礼仪周到,就连喝酒都小口小口的抿。
陆强知道卢茵酒量,给她倒小半杯白的,就着热乎乎火锅,不久吃出一身薄汗,连腹部不适都缓解不少。
中途卢茵去洗手间,她刚离席,那几人肩膀立刻垮下来,一个个原形毕露,坤东站起来往锅子里连捞几筷子,呼哧呼哧造了几口。
大龙忙着点烟:“我操,大气儿不敢喘一口。”
陆强坐他对面,在桌下猛踹他两脚,凳子擦出刺耳的响动。
烟掉大龙手上,他叫着拍掉,呲牙咧嘴:“干啥踹我啊,强哥?”
陆强点他:“再他妈眼睛直勾勾的,信不信我给你挖出来。”
“我没看,”大龙梗脖子,又把烟衔起来:“不过,强哥,哪儿找来这么软乎的小妞?”
陆强没有好眼神,根子连忙起身打他:“还不闭嘴,活腻了!”
大龙往后躲:“得,我不说话嘿嘿,我抽烟,抽烟。”
根子撂下筷子,给陆强点烟,自己也点一根:“哥,这回认真了?”
陆强瞟他一眼:“猴崽子,懂什么认真不认真。”
“我就懂,”根子嘿嘿笑“就像我跟李轻一样。”
陆强踢他。
根子一躲,赶紧解释:“不是说嫂子像李轻,哥,是比喻我们之间的感情。”
那俩人呕起来:“真他妈恶。”
根子脸通红:“反正我看出来,咱老大挑这姑娘没错了。”
陆强也不回答,勾了勾唇,眼睛瞟向窗外。
他这边锅子熄了,热气退去不少,窗外有人稀稀散散的过。不多时,隐约撞进一对拉扯的身影,他看了半刻,眸色渐渐暗沉。
在座的几人也都注意到,不约而同望过去。
窗外一个高大身影,黑色外衣裹着结实的身躯,紧抿嘴唇,面目冷峻。他前面站个小巧女人,齐耳短发,长相十分娇美,红色棉衣遮住下巴,抱紧背包,眼神却写满愤恨。
她往左边挪一步,他退后挡住,往右挪,他伸臂将她拉回来。说了句什么,转身欲走,那大块头拦住她腰,直接连人夹住,往远处的车里拖,女人捶打挣扎,却半点作用也没有。
车尾灯闪了下,黑色车子开出一段,在大马路上画起弧线,没多时,车屁股一顿,横着停住,里面跳下个单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停了很久,车子才扬尘离开。
这边陷入沉默,不闹腾了,坤东也放下碗筷,好一会儿,根子才大胆问:“哥,邱震回来了?”
陆强收回目光,烟已经燃尽,一截烟灰落在桌角上,他直接碾灭:“邱老之前找过我见了一次。”
“她就是吴琼吧,当年那姑娘。”
陆强:“对。”
“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根子说:“当年那事儿哎怎么现在又扯到一起了。”
陆强没说话,又点了一根烟。
“他打小就跟你屁股后面跑,你也真对他好。”根子看他“哥,你现在什么想法?”
陆强说:“没想法。”
“那他找过你吗?”
“没有。”
根子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惊,抬头看了看大龙,又看坤东,最后才把目光投到陆强身上。
“哥,”他叫了声。
“嗯?”
“那事儿,你跟嫂子说过没?”
良久的沉默,陆强缓缓吞吐,被烟熏的眯起眼,抬手挥散。
窗外已空无一人,街灯熏染半边天空,高处仍旧墨黑,无月,无星。
陆强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