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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婴婴突然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蒋琳横眉立目地瞪过去:“你不要急于为自个儿撇清,谁知道你跟那些地痞****是不是串通好的?”
陆婴婴被这问话噎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还嘴。
蒋琳不忘适时地补上一句更狠的:“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小小年纪,不好好埋头苦读,就会在纠缠男人的事情上下功夫!迪非真傻,居然中了你的招——”
“我只是想要采访他……。”半晌,陆婴婴小声说。
“采访?哼——”蒋琳接过陈墨给她的矿泉水,浅浅饮了一口,说,“各种各样的追星族我都见过,你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善于伪装罢了!加上年纪又轻,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迷惑人,下三滥的手段!”
“现在迪非哥在里面休息,你们吵架的话他没法安心养病,是不是?改天我认认真真地把来龙去脉讲给你。或者,你直接问警察也可以。”陈墨轻声建议道。
蒋琳说:“赶这个死丫头走!不然我没法平心静气。”她抻了抻身上略显笨重的拖尾礼服,坐到了病房外的塑钢座椅上。
陆婴婴闻言,转过身,想站得远一点。
陈墨递给陆婴婴一瓶矿泉水,用眼神示意她喝。
“蒋琳姐,走秀之后你直接赶到医院的是吧?看得出你连服装都顾不上换掉——”陈墨将蒋琳带至一旁,劝道:“大批的娱乐记者被医院保安挡在了楼下,他们是不是尾随你来的?”
确实又是一桩麻烦事,蒋琳始料未及。
她瞧了瞧身上瑰丽夸张的礼服,决定先换身行头再做打算。她想了想,拿出信用卡支使陈墨,让他到商场专柜帮她买一套H&M休闲装。
蒋琳是在后台准备卸妆的时候接到王指导电话的。
得知何迪非受伤入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来到他身边。来不及换上自己的便装,她冲出了电视台,直接乘出租车前往医院。一路上,广播电台的体育节目也煞有介事地报导着此番事件。主持人在电波里添油加醋、大放厥词,号称是A市足球史上最奇特的赛后纠纷。
从这篇捕风捉影的报导中,蒋琳很快就联想到了关键人物,也就是她认为的整件祸事的始作俑者——陆婴婴。
几年前,何迪非是吃过假记者的亏的。
蒋琳想:他怎么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
当年,不雅照片满天飞,何家人身在军界和政界不方便出面,若不是自己的父亲和几位叔叔动用各界力量干预,恐怕他的运动生涯就此毁于一旦——或是继续在乙级队里效力,或是转了行做些生意。哪里可能像今时今日这般耀眼夺目,成为国内球员中的翘楚。
自从见陆婴婴第一面起,蒋琳想当然的,把她划入了假记者的行列,而且,还是个狡猾的披着球迷外衣的假记者。
女人和女人相处是否会成为朋友,也讲究眼缘。
第一眼的印象,极有可能决定之后一辈子的交往轨迹。
与陆婴婴第一眼见到蒋琳时惊为天人的反应大相径庭,蒋琳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陆婴婴,并且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种凛冽的冷色调,一种专属于冬季的阴冷萧瑟的冷色调。
蒋琳打心底里希望何迪非拒绝这个女孩子所谓的“采访要求”,不惜出演了一个典型的“泼妇”。
可何迪非不仅没能领悟她的缜密心思,还将手机号码告诉了陆婴婴,更是约定在A市酒店大堂见面。
幸而,那晚蒋琳也去酒店等何迪非,恰好瞧见陆婴婴在沙发上小憩。于是,她向大堂经理套话,得知了何迪非在电话中留的口信。她思前想后,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和行动,她成功地把何迪非从回酒店的半路上“劫持”到ParadiseBar里,并且悄悄关掉了他的手机。
本以为一切都计划地很好,怎奈陆婴婴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
酒,蒋琳是喝了几杯,但醉的程度远远不及旁人眼中的那样。她根据何迪非刚开机就收到好多条短信的事实来分析,都子夜时分了,那个小记者陆婴婴还在苦等。
万般无奈之下,蒋琳的“泼妇戏”热度未褪,“醉酒戏”又轰轰烈烈地上演了。为了演得逼真,她甚至做了一回吸血狂人,咬了陈墨那个倒霉鬼。
想到这儿,蒋琳侧过脸朝外望了望,走廊里除了厚脸皮的陆婴婴,就是偶尔经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根本没有陈墨的影子。
她心想:买两件衣服而已,那家伙怎么去了大半天还不回来?不会是刷爆我的无密Visa卡然后跑路了吧……
于是,蒋琳提着宽幅的裙摆,徐徐起身,准备下楼到大门口等等看。
这时,有位护工倒退着从病房里出来,一手拎暖水瓶,一手端着装满排泄物的便盆。护工轻轻带上病房的门才转过身体,谁知头还没来得及抬,迎面就撞上了快步而行的蒋琳。
“看路,你怎么不长眼睛的……。”
蒋琳抱怨地太早了。
暖水瓶护工倒是拎得很稳,但很不凑巧的,便盆太浅,里面的内容物泼洒了三分之一在蒋琳的礼服上。陆婴婴眼睁睁地望着她俩相撞,等反应过来想要提醒时,为时已晚。
“你!”
“哟,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
“笨手笨脚的,连个便盆都端不稳,怎么做得来照顾病人的工作啊?!这家医院太差劲了,竟然雇佣你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乡下人,叫病人家属怎么放心得下?”
蒋琳气急败坏,跺着脚骂了闯祸的护工一通之后,立即拨通了烈焰队王指导的号码。
她冲话筒吼道:“明天一早就给何迪非转院,我们要回Q市治腿!”
几天后的晚上,陆婴婴在水房里哗啦哗啦地洗头,同寝室的女孩儿跑来告诉她,宿管的阿姨刚才呼她,说速到值班室,接一个姓尧的人打来的电话。
她扯过一条干毛巾胡乱裹住头就往楼下跑,一颗心兴奋地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肯定是何迪非有消息了!!
蒋琳暴怒之后,十分神速地帮何迪非办好了转院手续,双双回了Q市。
烈焰队大部分成员也离开了A市,陈墨没走。他是看到陆婴婴精神状态极差,很不安心,所以找理由跟领队请了假,暂时留了下来。他要了陆婴婴的课程表和所在的女生公寓的电话号码,谎称只要一有何迪非的消息就联系她。
其实,他是出于私心。
陈墨喜欢这个有点傻、有点痴的女孩儿,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虽然他清楚地知道,陆婴婴的眼里心里只有何迪非一个人,但他将那种情感理解为小女孩对于偶像的顶礼膜拜,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之爱。
按照课程表,这天下午陆婴婴只有两节物理课和一节自习,晚上肯定能腾出空隙。
陈墨算准了时间才拨通电话,手心里握着两张A市游乐园的入场券。他平时最爱看电影读小说,深深明白怎么制造令人难忘的浪漫。
夜幕下闪烁着彩灯的旋转木马,极具速度感飞翔感的飞椅,清新凉爽的激流勇进,惊险刺激实则安全的过山车,需要双人合作才能划到终点的小皮艇——陆婴婴喜欢的游乐项目一定不少,陈墨决定邀请她玩个遍。
更何况,A市这个富有盛名的游乐园,建造有一座国内最大高度的观景摩天轮。
还有比坐在地平线与天空之间缓缓转动的摩天轮里,更惬意的事吗?陈墨想:只要陆婴婴开心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尝试,即使恐高症犯了,也在所不惜——
陆婴婴屏足一口气跑到楼下,接起电话才知道陈墨就等在女生公寓门外。
“你专程跑来找我,是不是……是不是何迪非的伤势恶化了?”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陈墨的语气很是云淡风轻:“那,如果你想听得更清楚,不妨挂了电话到大门口来,咱们面对面的,我告诉你——”
陆婴婴立刻应承:“好!”
她把值班室的电话扣好,转身谢过了值班的宿管阿姨,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她忐忑不安,待见到西装革履的陈墨,一颗心越发怦怦乱跳个不停了。
“你这是……来向我告别的?迪非哥哥他……。”
“哥哥?哎,乱了辈份吧……他没事,手术很成功,再有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陈墨打断陆婴婴,忽而笑了起来:“据我所知,女孩子都很在乎自己形象的,你把自己妆扮得像个沙特阿拉伯人,实在不明智。”
陆婴婴摸了摸裹头的毛巾,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唉,真羡慕老何叔叔,有你这么个超级痴狂的大粉丝。我啊,几时才能修来同等的福分?”陈墨叹道。
“会的,只要你努力,会有一大批球迷喜欢你的。”陆婴婴小声说。
陈墨将手伸进西装内兜,触到了游乐园的门票,他深吸一口气,问:“婴婴,待会儿你有空吗?我想……我想请你……。”
陆婴婴见陈墨支支吾吾,好奇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