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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琪昭仪看见杨选侍,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皇后娘娘真的没死,她又回来了。她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岂止是长相打扮,就连一颦一笑,说话的声音模样都毫无差别,这怎么可能?
不过琪昭仪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强笑道:“杨选侍今日美得像是变了一个人,可不让众位姐妹都看呆了。”又笑着和李美人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道:“快坐下吧,就等你们两个了。”
明玉微微一笑,同李美人下去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她们俩一坐下,殿里头才开始慢慢有了声音,不过,再也没了之前的融洽气氛,显得冷清了许多,有不少人交头接耳,不停的将目光投到明玉身上来。
这时,听见宫女来报,说敏贵人来了。
只见敏贵人身着一袭桃红色衫子,看着清减了许多,脸上再无往日的骄矜,神色淡漠,上前同琪昭仪道了贺。道完贺,敏贵人也就退下回座。
经过明玉身边,敏贵人的眼神突然定住了,张皇的看了一眼明玉,突然尖叫道:“鬼啊,有鬼。”竟噔噔噔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不少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琪昭仪忙叫几个宫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敏贵人想必是眼花了,这里哪里来的鬼?”
敏贵人用颤抖着的手指着明玉,连声道:“她,她,她……。”
琪昭仪道:“她是杨选侍啊,敏贵人原也见过的。”
敏贵人失魂落魄道:“杨选侍?她是杨选侍?”说着敏贵人又抬头看了一眼明玉,看见明玉嘴角含笑正看着她,她跟被针刺了一下似得,推开了扶着她的宫女的手,尖叫道:“不,她不是杨选侍,她是鬼,皇后娘娘的鬼魂回来了,哈哈哈,皇后娘娘的鬼魂回来了。”边叫着,敏贵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她的侍女忙朝众人施了礼,也追了出去。
看着敏贵人状若疯癫的跑了出去,殿内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有的露出了然的微笑,有的忙着跟周围打听,到底是怎么了?有的则惊疑不定,难道真有鬼不成?
琪昭仪忙打圆场道:“想必敏贵人这几日身子不适,人也糊涂了。来来来,我们不必管她,既然人已到齐,就开席吧。”
说着,司乐司的宫人开始奏起了乐,众人坐前的案几上开始送上了一盘盘的美食,身后的宫女为她们的酒杯中一一注满了酒,宴席开始了。
席闭,明玉领着小红回了储秀宫。
一回屋,明玉就坐下了。小红见她半天没动静,偷偷拿眼去看她,只见她斜倚在那靠椅内,像是若有所思,面带讥诮。
突然,明玉唤道:“小红。”
小红一个激灵,忙应声道:“是,主子。”
明玉看着小红笑了笑,道:“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我要见他。”
小红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道:“主子也知道,皇上哪里是奴婢这种人能见到的,更不用说为主子传话了。主子您不是在为难奴婢吗?”
明玉轻笑道:“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的。你主子我累了,要歇一歇,没事别来打扰我。”说着又闭上了眼。
小红低着头,咬唇半天,才去找了刘总管。
晚上,承平帝果然来了。
承平帝看着明玉,道:“听说你今儿个在永和宫很是威风啊。”
“皇上夸奖了,我只不过想试试看,这宫里头的人是不是眼神都好使。”说着明玉摇摇头,冷笑道:“谁知,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装傻。”
承平帝淡淡道:“你玩够了吧。”
明玉眼神满是讥讽,道:“你猜假若我跟她们说我就是皇后,我没死,她们会怎么样?”
承平帝道:“她们会以为你是个疯子,想当皇后想疯了,竟然真以为自己就是皇后。”
“明玉,别异想天开了,在这宫里头,朕说你是谁,你就是谁。你以为,你的真实身份真的重要吗?就是有人认出你来又能怎么样?”承平帝靠近明玉耳边,轻轻道。
是啊,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就算有人认出来她就是皇后,那又如何?今天众人的反应不久证明了这一切吗?既然皇上给她的身份是杨选侍,那么她就是杨选侍。指鹿为马的故事她并不是没听过。明玉叹道:“恭喜皇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乾纲独断了。”
承平帝道:“这里头也有明玉你的功劳。”
明玉心里五味杂陈,她帮助承平帝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明玉冷笑道:“那皇上又何必让我变成杨选侍,索性连这块遮羞布也不要了,岂不更好?”
“话虽这么说,总要给你个身份,这是最方便的法子了。遮羞布有了总比没有强,不是吗?”承平帝挑眉道。
明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杨选侍人呢?她到哪儿去了?”
承平帝轻笑,道:“你不就是杨选侍,这世上哪里来第二个杨选侍?”
明玉听了这话,双目一黯,她已经从承平帝的话里等到了答案。她喃喃道:“你杀了她。你疯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只是为了方便而已,你居然就这么杀了她。你还是不是人,你太残忍了。”
承平帝眼神冷酷,道:“谁让她这么自以为是,竟然以为她可以代替你。呵呵呵。”承平帝冷笑道:“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就算你真的死了,朕也绝不想找个替代品。”
说着承平帝抬起手缓缓的抚摸过明玉的脸颊,轻轻道:“因为你就是你,谁都代替不了你。”
明玉连连摇头,眼泪滚落眼眶,“你疯了,在你眼里,难道人命连草芥也不如,她不过想得到你的欢心罢了,这有什么错?你太可怕了。”
承平帝不顾明玉的挣扎,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用轻柔的声音安慰道:“别怕,明玉,这世上朕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朕的身边,朕绝不会伤害你。”这声音在明玉听来既温柔又冷酷。
明玉怎么也挣不开承平帝双臂对她的桎梏,只得停了下来,曾经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而现在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寒冷,她道:“放开我。”声音寒冷刺骨。
承平帝紧紧的勒住明玉,像要把她勒进他的身体里,半天才放手。
明玉面无表情道:“把红芍她们还给我,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但是,把红芍她们几个还给我。”
承平帝轻笑道:“朕倒忘了,你对她们比对自己的亲姐妹还要好,朕会记住的。”
明玉脸色一变,道:“你……。”
承平帝却笑着道:“你既然开了口,朕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朕说过,只要你乖乖留在朕的身边,你要什么朕都能满足你。”
第二日,红芍、花蕊、花萼几人果然来了储秀宫,跟着来的还有来宣旨的韩总管,承平帝下旨,杨选侍晋位为婕妤,即日迁往延禧宫。
杨婕妤成为宫中位份仅次于琪昭仪的宫嫔,她的晋升一时在宫中吵得沸沸扬扬。更让众人眼红的是,承平帝竟然将先头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婢都赐给了杨婕妤,这是怎样的殊荣啊。
宫里头历来少不了逢高踩低的主儿。少不了有人到延禧宫来道贺,明玉一一推了,一个都不想见。于是宫中又有传闻,说杨婕妤恃宠生娇,看不起其他宫嫔。
这话传到了琪昭仪的耳朵里,琪昭仪不免嗤笑,道:“她若想恃宠生娇,哪里要等到这个时候。”身后替琪昭仪梳发的宫女听了笑道:“奴婢不过说几句闲话给主子解闷罢了,主子不喜欢听,奴婢就不说了。”她叫茉莉,是琪昭仪最倚重的宫女之一。
琪昭仪却道:“日后遇见杨婕妤,千万不得失礼,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茉莉笑着应是,又道:“这宫里的主子,大大小小,有哪一个是奴婢惹得起的,主子放心,奴婢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
琪昭仪失笑道:“我倒忘了,你是个好的,不是那种仗着主子得势便轻狂的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茉莉笑道:“要不要奴婢也去延禧宫走一趟,礼数总要到了。”
琪昭仪淡淡道:“算了,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她不是计较这个的人。”
茉莉听了这话,忙应是,心下却嘀咕,主子竟像是同杨婕妤有深交似的,以往也没见过两人有什么交情啊。
延禧宫里头,红芍也劝着明玉,道:“好歹也见一见,别把人都得罪光了,如今本就不同以往。”
明玉斜倚在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听红芍这么说了,嗤笑道:“如今我还怕得罪谁不成?这宫里我原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哎哟,我的小姐,小点声儿,别让人给听去了。”红芍神色紧张,忙止住了明玉的话,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这里人多嘴杂的,别说了什么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姐您自己。”
“行了,”明玉淡淡道,拿起书又翻看了起来,“紧张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其实,明玉心里充满了迷惘,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她不想待在宫里,可是出宫去又能怎么样呢?待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只是勉强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