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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琪昭仪还真是高估明玉了,她没那么伟大,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连他的大小老婆儿子女儿也一起爱了,她只是觉得大人之间的事,不应该将孩子牵扯进来而已,孩子是无辜的。
回了坤宁宫,明玉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可算是万幸,恒儿没出什么事。你也告诉红翘,让她多注意着点儿,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将馨儿带出去。下一次怕就没这么幸运了。”红芍应是,斟上一杯茶,送到明玉手里,道:“娘娘都累了一天了,还是好好歇着吧,别操心大公主了,大公主身边从来就没离开过人,奴婢们都省得的。”
明玉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心中道:“怎么能不操心呢,这宫里头的牛鬼蛇神也太多了些,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恒儿失踪一事,还没有结果呢。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起事件呢?王贵妃?不太像,她也许知情,可绝不是最终黑手,她图什么呀,她又没生儿子,总得有利可图才对。不是王贵妃,那又是谁呢?”
明玉想的直头疼,又想起远在北关的承平帝,也不知战局如何,不由在心中埋怨,这摆下烂摊子的人一走了之倒痛快了,留下她在这里收拾算是怎么回事啊。
承平帝在兴和所其实并不轻松,他们后来又和俺答兵交了几次手,有胜有败,总算不像第一次那么难看了。可是,随着时间拖得越来越长,后方的粮草渐渐供应不上,加上北方一进入十月,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许多士兵都是打南方来的,不适应这北方的寒冷气候,渐渐军中士兵都叫苦连天起来。
承平帝知道,他们没有时间了。其实俺答兵何尝不是,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天气的寒冷不是问题,可是他们没有粮草储备,都是靠四处抢掠,如今天气冷下来,粮作物早就绝收了,加上这几个月四周的村子早就被他们抢掠一空,如今,他们也面临着粮草短缺的危险。
双方心里头都明白,已经拖不起了,必须得速战速决。承平帝当然急着将俺答兵赶回老家去,而俺答汗则急着要攻下兴和所,最好的结果当然是生擒秦朝的皇帝,不然也可以获得粮草上的补充,再长驱直入,拿下宣府,宣府是个大城,俺答汗也只打算入城抢掠一番,便打道回府,他们这整个冬天便可以不用愁了。
终于,在承平八年十月二十日,发生了后来历史上有名的兴和之战,承平帝因此一战而青史留名。据史书上记载,承平帝当时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悄悄绕到了开平卫后面,当前路发动攻击时,另一路人马从后头掩杀了出来,前后夹击,俺答兵乱了阵脚,终于四下溃败而逃。此一战,歼灭了俺答兵八百余人,可谓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而俺答汗,也在此一战中中箭身亡。
历史总是比现实少了些血肉,历史上所没有记载的是,此一战大秦死伤了三千士兵之多,就连承平帝也被从身后射出的一只冷箭穿胸而过,差点死在了战场上。
当时中箭的一霎那,承平帝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身子在马上一摇晃,差点要落下马去,幸好一旁跟着的孙剑英立刻拍马上前,扶住了他。承平帝强忍住剧痛,支撑在马上,他不能让人知道他也中箭了,不然这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立时就会烟消云散。
直到俺答兵四下溃逃,败局已定,承平帝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那一支从他身后放出的冷箭,让承平帝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幸而那箭是从右胸靠肩处穿透,并未伤到内脏,否则,承平帝只怕立时便活不了了。
事后,也曾追查过,只知那冷箭是从后方飞到,却无人看到施放冷箭之人,那人定是混在了队伍之中,扮作了普通士兵,要从上万官兵当中分辨这么一个人,当真如大海里捞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兴和一战取得的战果是惊人的,俺答汗战亡的消息传回蒙托,土默特部顿时大乱,俺答的四个儿子忙着争夺可汗之位,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来骚扰大秦北方边境了。经此一乱,大同、宣府一带遭遇重创,也须得慢慢休养生息,才能恢复旧观。
承平帝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便收到了土默特部新大汗派人送来的求和书,俺答的三儿子在争夺汗位的战斗中获胜,成为了土默特部的新首领,他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大秦送去了求和书,愿意向大秦俯首称臣,并请求和大秦联姻,互开边贸,永世通好。
承平帝是带着土默特部的求和书回京的,大军还未进城,便受到了京师老百姓的夹道欢迎,还有朝中诸位大臣,到城门口来迎接凯旋而归的皇帝。承平帝同离开时一样,身着武弁服,足登革辂车,在欢呼声中进了城。此刻,在他心中满是豪情,他做到了。
虽然他的胸口的伤处还不时传来阵阵抽痛,可是,当承平帝的车驾驶过,一批又一批的人跪下高呼皇上万岁时,承平帝的从未像此刻这般充满了自豪感,看啊,这些都是朕的子民,他们信服朕,他们敬畏朕,这感觉的确让人会上瘾。
承平帝先带着朝臣去太庙祭告了祖先,宣读了战果,这才回了宫。
早就有侍卫专门往返于承平帝和皇宫之间,向宫中通报承平帝的行程。皇上进城了,皇上去太庙了,皇上入了午门了,一路上侍卫飞奔来回向后宫诸人传递着这些消息。
太皇太后领着后宫诸人,早早的便在乾清门等候皇帝的归来。
远远的,明玉便看到了那个大踏步而来的身影,他黑了,瘦了,长结实了,也变的更加陌生了。英武利落的武弁服显得他更加的英气逼人,小半年的征战生涯让他的眉头眼间多了几份坚毅。
承平帝也看见了盛装迎接他的众女眷,他的眼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虽然她站在一群环肥燕瘦、经过精心打扮的女子当中一点也不显眼,可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她,她瘦了。
承平帝到得众人跟前,收回目光,单膝跪地施礼道:“皇祖母,孙儿回来了。”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承平帝起身。以明玉为首的众女子呼啦啦都跪了下来,行礼道:“妾等恭迎皇上回宫。”承平帝道:“都起来吧。”他的眼光扫过明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朝明玉微微点了点头,明玉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朝他微微动了动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迎接完皇帝,众人也就散了,各自回后头去了。承平帝还要去前头太和殿见一见朝臣,商讨一下此次北征的善后事宜。
明玉回到坤宁宫,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起来,眼睛老往门外头瞟。大公主不高兴了,对红芍道:“红芍姑姑,母后为什么不陪馨儿玩?”红芍笑着安抚她道,“大公主乖,和红芍姑姑玩好不好?娘娘她呀,在等皇上呢。”
大公主嘟着嘴道:“父皇回来,母后就要陪父皇不能陪馨儿了。”红芍笑着将大公主哄走,回来见明玉手里拿着一本书,斜倚在榻上,说是看书,半天才翻上那么一页,见红芍进来,问道:“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红芍忍着笑道:“知道娘娘记挂皇上,放心吧,什么都准备好了,都是皇上爱吃的东西。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皇上现在在忙些什么?”
明玉知道红芍在打趣她,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没事干的话,就去陪大公主吧,省的你闲着没事干,倒操心起主子来了。”红芍笑嘻嘻应道,“是,奴婢去陪大公主了,保准待会儿不让大公主来打搅您和皇上。”明玉恼羞成怒,将手中的书朝红芍扔过去,红芍笑着躲过了,那书继续飞出去,打在红芍身后一人的身上,只听见那人哎呦一声,书应声落地。
明玉定睛一看,原来是承平帝进来了,她和红芍都没注意,竟将书扔到了承平帝身上。承平帝捡起地上的书,道:“朕这么久没回来,谁知皇后竟这样迎接朕。”
明玉早在看见承平帝的时候就迎了上来,狠狠瞪了眼红芍,红芍朝明玉赔罪的笑了笑,掀开帘子溜了出去,明玉埋怨道:“谁叫皇上来也不通报一声,偷偷摸摸,跟做贼似得。”
承平帝揉了揉胸口,道:“皇后可冤枉朕了,朕一散朝,也来不及梳洗,便赶来皇后这里,谁知皇后竟不欢迎朕,那朕还是走吧。”
明玉见承平帝转身要走,张嘴欲叫住承平帝,可是又拉不下面子,心中正着急,却见承平帝突然又转过身来,满面笑容,紧紧的抱住了明玉,道:“明玉,朕在兴和的时候,天天想你,就算你赶朕走,朕也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