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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又听丫头来报,说理国公府柳小姐同武宁候府史小姐已到二门外了。李英笑道:“这倒巧了,她们到跟约好了似得一处来了。”说罢朝明玉告罪,出门去接那两位姑娘去了。
这两个明玉原也听说过的,大秦朝有“三公六候”之说,这卫国公、理国公两家与镇国公一家,便是素日说的“三公”,威远侯韩家、武宁候史家、忠靖候武家、襄阳候陈家、景田候戚家、平原候孙家六家便是当日所称的“六候”。今日来的两位姑娘,一位便是理国公府家的姑娘,一位是武宁候府家的姑娘。素日听说这9家来往亲厚,且儿女之间通婚联姻的多,论起来都是亲戚,果然不差。
不多时,李英便引着柳、史两个姑娘进来了。想是常来往的,柳、史两人亲热的跟众人请安问好,言谈之间甚为熟络。
只见李母问柳、史二人,家中长辈可好,又让两人常来顽,两人一一应了。
卫国公府八姑娘李青笑道:“祖母快别说了,想是出不来门了。往日里一大早便赶来了,今日如何来得这样晚,别是太太奶奶们不答应,拘在房里头绣嫁妆吧。”
原来柳、史两位都已经许了人家,正在家里头备嫁呢。
柳、史两位可不依了,嚷嚷着:“好个促狭人的小蹄子,承望我们跟你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一样好性子不成,看不撕烂了你这张嘴。”两人招呼着朝李青扑去。李青尖叫一声朝李母跑去,便喊着:“祖母救我。”
李母笑道:“那两个竟连我也惹不起的,谁让你惹了她们来。”
两人追着李青按到在李母身前脚踏上,捶打了一回。李青直抱着李母的大腿喊:“祖母救命。”三人一时滚做了一堆。
李母倒笑的肠子也痛了,才叫身后的丫头将几人扶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看了回热闹。
李英上前去拉着柳、史两人道:“姐姐们别恼,她也有这一天的时候,到时再看她笑话不迟。”又道:“今日新来了个符妹妹,姐姐们常说了想见的,如今怎地光顾着和八姐姐斗嘴,却怠慢了她不曾?”
柳史两人忙整理了衣裙,跟着李英来到明玉跟前,道了罪,说:“不知妹妹来了,让妹妹见笑了。”又说:“英妹妹说碰见个好的,胜她百倍,我们还不信,如今一见,妹妹果然是个妙人儿,虽不如她所说胜过百倍,比我们俩个却是绰绰有余了。”
明玉忙回礼道:“两位姐姐夸奖了,明玉不敢当。”
李英在一旁笑道:“如今你们可信服了,那日一见,我便看这个妹妹举止言谈不俗,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便想着邀她来,大家一同亲近亲近。”又同明玉介绍了柳、史两位姑娘。
左边穿银红色衫子,肌肤微丰,中等身材,长了一张鹅蛋脸的便是柳家姑娘,名唤柳娉婷,右边那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瓜子脸的便是史家姑娘,名叫史红珠。两人同岁,都十六了,不过一个正月生,一个五月生的罢了,柳娉婷大几个月。四人叙了年龄,便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
屋子里越发热闹起来,众人用了茶果,又闲话了一番。李母有些乏了,对众人道:“今儿个是英丫头生日,她多早儿就央告了我的,不惊动府里上下,只在枕霞阁那儿摆桌席面,请几位姊妹乐一乐罢了。我做主应了,让在我账上支了20两银子,给她自个儿张罗去。”
又对姑太太李敏道:“我们几个倒是别惹人烦了,今个儿中午你就在我这里吃罢,到叫她们姊妹几个自去乐去。”李敏点头称是。
大太太笑着道:“哪里有只让老祖宗一个人破费的道理,英丫头做生日,我们原也应该出一份力的。”几个太太便都说要出份子,因不好越了李母的,便减半都出了10两银子。几个奶奶也不好看着,都说要出,便都又减半,各出了5两银子。
李母笑道:“我看不必了,她一个小人儿家,办桌酒席如何用的这许多银子,别胡花了去。”
帮着大太太管家的大奶奶陈氏这时凑趣道:“依我看太太们有这份心原也不好驳回的,不如这样,她们姊妹们且乐她们的去。我们娘儿几个也借借光,也置办一桌席面送老太太这里来,大家也乐呵乐呵。”
李母直说这个主意好,又说:“问了各人爱吃什么,只管叫厨房里做了送来。吃了饭再抹一会子牌,再好不过。”
陈大奶奶便让身边的婆子去厨房里吩咐,按老太太喜欢的口味再调置一桌席面送老太太这里来,又叮嘱,新送来的蟹也蒸一篓子送来。
如此安排好了,李母因又对陈氏道:“既如此,你母亲、婶婶们我留下了,且让她们也好生松乏一日,你妹妹们那里你且支应几分,到时候让你英妹妹多敬你几杯酒喝。”陈大奶奶也笑着应是,李英也上前来道了谢。
李母又对李英几人道:“你们姊妹几个也别在这里拘着了,自去顽罢,只一条,英丫头中午可别吃多了酒,耍起酒疯来仔细你那身皮,青丫头你给我看着。”
李青笑着道:“祖母放心,保管让她一滴酒也不能多喝。”李英接道:“八姐姐这次可拿着尚方宝剑了,历来只怪我把酒喝多了,少了她的酒喝,如今我不能喝,她可得趣儿了。”
众人又都笑起来,直说李英是个促狭鬼儿,又让陈大奶奶仔细着些,别让她们一离了大人,就无法无天起来。一番谈笑之后,李青、李英领着众姊妹告辞不提。
李英便领着众人朝枕霞阁来,原来她早看中这枕霞阁景色好,枕霞阁是建在一个大池子里,四面环水,四面都可开窗,左右有曲折廊桥接到岸边,又远处山坡上种了几株枫树,如今红了叶子,临水一照,美不胜收。她早与人说了的,假若得空在这里摆一桌,喝酒看景,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也。这时得了这个便,如何不得意起来。
一路领着众人边走边介绍起景致来,其他人倒还罢了,都常来的,也不听她说,三五成群,自聊着闲话,带着丫头婆子们去了。只明玉头一次来,便随着她边走边逛边听起来。不多时,便到了枕霞阁。
枕霞阁里早有丫头婆子们现行来布置好了,只见廊下摆了几盆怒放的菊花,阁内摆好了大桌子,桌子上陈设了杯著酒具,当中一美人瓶,瓶中插着几枝桂花,香气馥郁。几人不急着落座,而是三三两两倚在窗前指点起景色来。
这边几人指着岸边几棵红枫念什么层林尽染,什么枫岸纷纷,那边几人指着廊下几株菊花说什么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待到菜上齐了,酒也温好了,才落座,因李英今儿个是寿星,便推举她坐了上席,左右坐了柳娉婷、史红珠二人,二人再左右坐了明玉、李青,剩余按年龄大小互相让着坐下了。
又叫在亭外廊下摆了两桌,只留下几个丫头伺候,让跟来伺候的其他丫头婆子们自去坐了,柳、史二位并明玉带来的丫头自然坐了一桌,其他人又坐了一桌。
众人坐定,李英便站起身执壶要来斟酒,却被李青按下了,李青笑道:“今日你是寿星,你且歇着吧,好歹让我服侍一遭。”便下桌来为众人斟酒。李英笑道:“如此,有劳八姐姐,妹妹生受了。”果然坐着不动等李青来斟酒。
李青先斟满了她面前那杯,笑道:“英妹妹好歹忍一忍,酒虫子在肚子里叫唤的紧,也别让姊妹们看了笑话,好歹让我将酒斟完了再说。”一边朝众人去。众人只笑的打跌,几个丫头也执壶帮着斟酒。
酒斟完,李青落了座,众人一起举杯祝了寿星公。接着众姊妹们一个个来敬,外头的丫头们也来敬,那些得脸的管事婆子们不免来凑趣,也来敬她。陈大奶奶中途也过来瞧了一遭,看众人可缺了什么,也敬了她一钟。
陈大奶奶又是个性子爽利的,向来与这几个小姑子亲厚,众人见她来了,忙叫丫头加了杯著来,留她坐下喝酒。陈大奶奶笑道:“老太太那边还要去招呼呢,如何有时间在这里坐。”因而敬了一杯酒便要走。
李英笑道:“老太太要奉承,我们这伙子人便没脸了不是?如此倒也不留你。”
陈大奶奶连忙赔罪道:“我的小姑奶奶,嘴到这样利,谁也说不过你,日后找了女婿,看还厉害的起来么?”一边让丫头斟了几钟酒来,连着干了,算是赔罪,众人才放她去了。
李英先头还喝的痛快,多喝了几钟,后来便喝多了,真不能了,向众人央告道:“好姐姐们,实不能喝了,饶了我一遭吧。”李青这才笑着打圆场道:“我原在老祖宗那里立了军令状的,不让她喝多,如今且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众人这才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