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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摆满了小几,两人一几,席地而坐,打头皇太后和皇太贵妃一几,右下首王皇后单独一几,左下首是符贵妃单独一几,其余的妃嫔都两个两个坐到一处,再往下便是公侯夫人两两一处,再往下便按品级大小,各诰命夫人们坐了一处,再下便是进宫的小姐们两两坐了一处。
大殿宽大雄壮,直摆了上百案几却一点也不显拥挤,明玉排在了后头,几乎看不清太后的脸了。和明玉一几的便是李英,她们姑娘家都是自寻了相识的坐在一处,明玉出来的少,不认识几个人,正四望间,李英拉了她坐了下来。
李英朝明玉笑道:“妹妹想是出来的少,我以前竟没见过,否则,这么出色的人儿我不可能不认识。”明玉便也笑道:“李姐姐过奖了。”
见人都各自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这时听见一女官高声道:“开宴。”顿时鼓乐声起,一对对宫女鱼贯而入,手中端着菜肴,放置在案几上,又鱼贯退下。又有一队队宫女手持酒壶,为她们杯中注入美酒,站在了她们身后。
明玉好奇的看着案上菜肴,不外乎些清炖狮子头,蜜汁鸭,糟鹅掌之类的菜,这天气下早已半凉,只有一道佛跳墙还微微冒着些热气。李英凑到她耳边说道:“这宫里的菜没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家里做的呢。倒是这酒可以多喝几杯,也没人管你。”说着笑了起来,可见惯常在家里也常喝酒的,明玉倒挺喜欢她这性子。
这时,案几上酒杯都注满了酒,在王皇后带领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案几上酒杯同贺太后千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句话几百人一同说来,倒有几分气势。明玉第一次见这场面,到觉得有几分新奇。李英毕竟也只是十几岁的姑娘,这时也难免有几分兴奋,仰头喝光了杯中酒,连连叫宫女倒酒。明玉看其他的姑娘都是浅尝辄止,只有她喝的兴起,一杯接一杯。
明玉不由劝道:“这酒虽说不烈,但毕竟是酒,李姐姐还是少喝几杯,到时候容易上头。”又给她盛了碗汤,让她先喝口汤垫一垫,“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了。”
李英笑道:“我看妹妹年纪小,却挺会照顾人,放心吧,这酒我常喝,醉不了。”又说,“在家里便有人管这管那,喝口酒都不痛快,在宫里可没人管了,不喝痛快怎么成?”明玉便也不劝她了,知道各人想法不同。
开席不多久,皇帝也支应着来了,与王皇后同坐了一几,同太后喝了一杯酒,又同来参加寿宴的女眷们喝了一杯,便早早的走了。
慢慢宴席上热闹了起来,有相识的便相互聊着天,还有的坐在不同地方的,互相换了座位去说话。李英也遇见了几个熟人,跟明玉说了声,被拉到别桌一起说话去了。
明玉吃了几口冷菜,果然不甚合口味,只捡那佛跳墙的汤喝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无聊之下四处张望,却看见李菡若正坐在不远处,同一个姑娘说笑着聊天,这时转头也看见明玉了,笑着同她打招呼,又同身边那姑娘说了几句话,便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菡若在明玉身边坐下,道:“可见到你了。”又问:“你没去八音阁吗?我在哪里找了你一圈,都没找见你。”
李菡若同她母亲去太后的慈宁宫贺了寿,便被引到八音阁听戏去了,并没有见着后头去的明玉。明玉笑道:“我们去的晚,在太后那里磕了头便说要开宴了,也就没去成八音阁,听说那里今儿个特别热闹,我身边的丫头都吵着想去呢。”
李菡若笑道:“原来如此。”她和她母亲本来是想看看明玉的,谁知竟没见着人,这时也不好贸然让母亲过来。李菡若又道:“我也没怎么留意,光顾着找你了,听说是请了赵家班赵大家的来唱戏,你要喜欢,下次出宫了我陪你看戏去。”
明玉笑道:“那感情好,就怕轻易出不了门。”李菡若道:“到时候我下帖子请你,就说是去我家玩。我哥哥也喜欢听戏,到时候叫他领我们去。”明玉不疑有他,笑着答应了。
李菡若指着和她一起坐的那姑娘介绍道:“那是我三堂妹,我二叔家的女儿,叫晴梅,今年也十四了,和你一般大。今日我们家就我们两个姑娘来了。”
又指着另一桌一个着枚红色衫子的姑娘道:“那是大理寺左寺卿家的姑娘,也常顽在一处的,叫周婷婷,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订好了亲,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来参加宴席,以后就要在家安心待嫁了。”
李菡若指着明玉一一认了到场的各家姑娘,竟少有她不认识的,不过是熟与不熟的差别罢了。又道,“可惜赵姑娘没来,不然她最是喜欢认识新朋友的,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赵姑娘便是同李菡若同名京城三姝之一的赵倩,赵倩在太后寿辰前一日居然生病了,只好在家养着,没有进宫里来。
说道赵倩,明玉不由好奇了,说京城三姝,如今她只知道两个,还有一个没见过呢,她问菡若道:“李姐姐,这京城三姝顾名思义,肯定是三个人,我只听你说过赵姐姐,还有一人是谁?”
李菡若道:“所以说是好事之徒瞎编的,诺,那边那个穿桃红色衫子的,正同户部郎中钱大人家的姑娘说话的那位。”
明玉顺着李菡若的眼神看过去,远远望去,看不清眉目,只见那姑娘身材高挑,衣着艳丽,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骄矜之色,衬得身着粉红色衫子的钱家姑娘跟她的丫头似得。
李菡若道:“她是户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姑娘,闺名一个蓉字,我们平常很少来往,她自恃身份,也看不上我们,只有钱家姑娘肯奉承她,亦步亦趋的跟着,真是可怜。”
明玉心下里明白了,户部侍郎乃是二品大员,王蓉王姑娘自然不愿意和四五品官员的女儿混一起,钱姑娘上赶着奉承她,不过也是因为两人父亲是上下属关系罢了,可见就算是闺阁里的女儿家,也免不了的会凭身份分出个高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