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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回来了!我和顾叔与你一起逛,顾叔说晚些时候带我们去前头酒楼,好好尝一尝洛城的味道!”
董意澜说得雀跃,董知星便也附和着弯了弯唇。
旁侧皆是熟悉的人,这般说着,她心中也渐渐少了些慌乱。
此刻平静下来,她愈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适才那人不止相貌出众,神色和目光皆透着矜傲与疏离,那等居高临下的冷意,若不是身居高位,根本不可能稳得住。
董知星忍住想要再看他一眼的冲动。
那人并不乐意她瞧他,且男人眉间的寒意毫无遮掩,像是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身份,只让人不敢靠近。
可她想,只要那人不是皇子,以她母亲荣霞县主,外祖父顺南王的身份,怎么都能寻到机会,同他多些来往。
“顾叔,洛城里可是来了什么厉害人物?”
董知星强压下极快的心跳,故作随意般开口。
顾简平亦是有些走神,听闻此话,他目色微沉,想起了手下适才的禀报。
“嗯,确实有京都的人,不过我等只是途经洛城,休整几日,不会与其撞上。”
“那来人是同顾叔一样厉害的将军吗?”
“自是比你顾叔厉害。”
顾简平默了一瞬,眉目添了几分严肃。
“那几人都极受陛下看重,其中更是有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之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洛城,但想来与我们应当是不会遇上。”
董知星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心里不知是欣喜还是忐忑。
能让顾叔面色微变出言感叹的人,该是比她想的身份还要厉害,而整个京都城里,年纪轻轻便稳坐高位的,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人。
董知星越听越冷静,也逐渐生出了希冀。
荣霞县主的女儿出嫁只会挑门当户对之人,尤其是长女,不可能低嫁。
像适才那位,若没有娶妻,兴许,她真有能与其亲近的缘分。
......
街上热闹不减,吆喝声飘散四处,引得路人频频望去。
而此时又转了一圈的宋锦茵几人,回到了适才那间成衣铺子的对面不远处,颇有兴致地挑着摊子上的面具。
“听闻明日花灯之下,会有不少人带面具出行,我虽不好出门,但也能买着回屋里头玩玩,雪玉你也来挑一个,买完我们先回宅院。”
“姑娘可是打算回去了?”
孙娘子提着不少东西,听见这话下意识便问了问。
“嗯,天色不早了,也不急着今日逛完这一片。”
宋锦茵一手提着油纸包,一手拨了拨挂着颇为有趣的鲤鱼面具。
只是说话时她看向了雪玉,琢磨了片刻。
“虽未选到新衣,但好在也挑了几匹布,明日街上兴许会更热闹,若是可以,届时我们再出来瞧瞧。”
顿了顿,宋锦茵想到这几日裴晏舟可怜兮兮望向她的眼,又还是添了一句:“若明日不好出来,过几日也行,洛城好像有不少有趣的地方,回头我们挑了新衣便去茶楼听书!”
孙娘子见着宋锦茵一双杏眸想得认真,里头亮晶晶的满是耀眼的光,忍不住便走了片刻的神。
直到余光映出暗处的玄卫,她才反应过来。
“姑娘既是准备回去,挑完便行那头吧,一路上还能买些姑娘念了许久的枣糕。”
“马车不是在那边街口?”
宋锦茵伸手指了指,却突然想起,孙娘子说话时一直不敢抬头直视后方,她下意识便回了头。
“主子适才就过来接姑娘了,只是见姑娘逛得高兴,便没让人来唤。”
孙娘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锦茵没仔细听,只在人群中瞧见了前头的马车,和车帘内闭着眼的男人。
原本像在休息,但在她目光落过去的那一瞬,男人像是突然有了感应,松开轻拧的眉心,睁眼望了过来。
仿若闹市之中静了一片,男人隽秀面容在马车里若隐若现。
神色不明,却又在瞧见她的那一瞬勾起了唇,一笑,便是无限风华,满眼温柔。
冷风里不知何时渲染了春的味道,似有暖意,氤氲出阵阵瞧不清的雾。
宋锦茵上了马车,抱着面具,又提着在路边买的一盏鲤鱼灯,坐在了离裴晏舟不远处。
“喜欢这些小东西?”
“嗯,瞧着有趣。”
宋锦茵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一直落在那盏鲤鱼灯上,下意识就伸手递了过去。
“世子也喜欢?”
“我以为......”
裴晏舟摇头,话说到一半又停下。
想起厢房里他亲手做的兔儿灯,男人眼中生了些懊恼。
小姑娘喜好变得有些快,一盏灯他不过才做了几日,竟已经成不了她的心头好。
“明日,茵茵可能陪我?”
宋锦茵瞧见裴晏舟似有希冀的眼。
余光中映出他微微蜷缩的指尖,像在等她回应,她忽地就侧了些头,移开视线,不忍多看。
不过只是一日未去瞧他,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便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来了此处。
明明该是站在高处的鹰隼,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对她低下头,让她只得无措地避开那些她不愿再接受的情意。
只是心狠到底是有了褪去的迹象,面对男人的深情,她慌乱又愧疚。
“今日再晚,我也会去瞧你的。”
握着花灯的姑娘垂下眼眸,许久才轻轻开口,心中酸涩,“你不必......”
“你身侧有我的玄卫,所以我知晓,你因着旁人红了眼。”
裴晏舟不想再听她那些疏远的推拒之言,索性坦然开口。
“我来,不是想逼你心软,只是想来瞧瞧我心仪的姑娘今日开心与否,仅此而已,其余,茵茵不必放在心上。”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盏花灯上,谁也没有看向彼此,唯有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我不知旁人让你想到了谁,但安阳县,这两年我早已派了人前去,年前亦是加了玄卫,我其实并未忘记幼时应承过你,要替你寻你父亲。”
九年前宋锦茵被裴晏舟从那片池中救起,昏沉之际,他在耳边说了不少话。
后来宋锦茵长大了,便只以为那句话是她昏睡后的一场梦,哪怕裴晏舟真说过,对那时候小小的人来说,大抵是不作数的。
可今日她才知,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