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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七个月身孕的丁绯在三张反对票压倒性通过下被遗弃在冷气房中。
夏小皀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本婴儿与母亲的亲子书。“丁姐姐,你在房里好好练功,回头我们帮你带吃的回来。”七个月身孕的准妈妈胃口大开,什么都吃,天上飞、水里游、地上爬的
“我要出去玩。”她逃到山上来为的就是脱离沈野近乎监视的生活,哪里知道来到这里也如出一辙,他们到底怕什么啊!
三人同时睨了她大腹便便的腹部一眼,有志一同地摇头。
她们可不想被追杀,然后哪天莫名其妙成了乱葬岗的无名女尸。
灵秀婉约的拾叶妹妹抵不过良心谴责,丁绯的哀怨眼光又太楚楚可怜,基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慈大悲心肠说:“嫂子,我怕热,留下来陪你好了。”
丁大美人的眼眸霎时弥上一层“闪闪动人”的水雾。“我就知道你最好。”一时间只差没一把鼻涕将沈拾叶舍己救人的伟大行径刻上赞颂词,供奉起来,另加早晚三炷香以示虔诚了。
“拾叶妹妹辛苦你了。”众人不甚有诚意的安慰,继而一窝蜂倾巢而出。
牧场东北角有块平坦的腹地,之前欧阳越特意拨出来专供附近的小孩活动用。
夏小皀看中这块地,因为它最适合拿来练滑板了。
“你确信以前溜过这玩意儿?”看见手忙脚乱戴护膝头盔的邓天爱,夏小皀心生怀疑。
“哎,活到老学到老嘛,何况我也还很年轻啊!”她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年纪比别人长了一截。
“不如你先学直排轮刀好了,它的安全性比较高。”摸摸她手提的轮鞋,夏小皀有些不舍,毕竟这双排轮鞋是欧阳买给她的,她还舍不得让它下地呢!
对于运动神经呈负成长的邓天爱,她心里有些怕怕在见过小阿姨轻轻一跳便把足踝扭伤,又爬防波堤爬伤膝盖和手关节的人也实在太逊了。
“不要,我觉得滑板比较帅。”都什么年纪了还耍帅!
于是,全副武装的邓天爱上路了。
斑八度的声音伴着惊险万状的姿势,滑轮一泻千里。
邓天爱终于尝到身不由己的滋味,一颗心以疯狂的速度和脚下的滑轮“瞎拼”眼看平地已到尽头,再过去是栅栏了。
喔,上帝耶稣,她可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倒挂成烤小鸟。
“啊”谁来救救她!
意识一片空白的她根本听不进夏小皀的狂吼。“转弯、转弯、弯膝盖啊”膝盖要怎么弯?
捂住脸,她铁定会撞上那些看起来比她还结实的木头。
电光石火之间,她的确撞上了。
咦,居然不痛?
她睁开了僵直的眼珠。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冒失鬼。”
很显然,她撞上一个替死鬼,而且是个暴跳如雷的替死鬼。
男人扶了一下被撞歪的墨镜。
“雨樵”无心管自己碰痛了哪里,邓天爱秀丽的脸怔住了。
墨镜中精明锐利的眸漆亮如星,可星光乍现迅落,短短的错愕后,换上无情的脸孔。
“你还真的不长眼,老处女,别一处胡乱攀亲搭戚,这套早落伍了。”他冷酷的言出讥诮,径自如鹃跃起,也不管仍倒坐在地的邓天爱。
“雨樵,真的是你。”邓天爱使劲爬起来,可她忘了自己脚上还穿着轮鞋,脚一打滑,身子便往反方向倾去。
这跤若摔下去,肯定一脚朝天而且后果堪虞。
“一点长进都没有的笨女人。”他不情愿地伸手,接了个正着。
几度出糗,邓天爱已经失去自信,她紧紧拉住他的袖子,语带呜咽,口气急促,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又要不见了。“那么多年,雨樵,你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心痛。”
她的声音带着醉人的温柔,唤醒了他眼底的一丝什么,但瞬问即逝,他冷峻的咧开无情却性感的唇。
“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邓天爱疯狂地摇下一串眼泪。“你出国留学前亲口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少疯言疯语,我没空理你。”他寒着嗓闪,嘴唇抿成铁尺划出来的横沟。
邓天爱张大眼,负伤地嘶哑。“你不记得我了?”怎么会?她等了他那么久。
一片痴心等候居然换来无痕春梦。
没有心如刀割,没有尖锐的刺痛感,她又伤心又绝望又怒,可心底却是一片灰烬的空白。
男人瞥见正往这里奔来的夏小皀,丝毫不带感情的冷漠神色狞然浮上一层惊人的戾气。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拉开邓天爱的手,迟疑一秒钟后,甩脱,一任她又重重跌在草丛里而扬长而去。
无声的泪沿着面颊奔流,痛楚由麻木的心开始往外扩散,一直蔓延到四肢。
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到有一块地方悄悄死去了。
“小阿姨,你怎么了?”夏小皀看见邓天爱苍白的唇和无神的眼,登时急得哇哇叫。
“小阿姨”她胡乱掐她。
邓天爱抬起泪雨如织的脸。“我没事。”
为什么?为什么那伤痛超越她想象?都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有疼痛的感觉?
“你受伤了,还是刚刚那男人对你做了什么?”
对邓天爱而言,那是张陌生的脸。
“没有,我很好。”
他总能轻易引起她脆弱的一面,多年后依然不变。
“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我陪你。”
“不用,”她的眼神充满抱歉。“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夏小皀没有坚持,因为她觑见一只藏在隐蔽处向她招呼的手。
“银翼,你真的住树上啊?”上次遇见他,他正隐身在树上,这次闪身出来也是,他还真对树居情有独钟。
“这里,”他指着树干。“适合观察。”不管远近,牧场的一切全逃不过他的追踪。
“你好几天没来拿食物,忙什么呢?”虽然厨房的工作大部分由郝妈接手,她三不五时还是会到厨房去的。
“我有事要你转告欧阳”他不习惯跟旁人闲话家常,很快就切入正题。
“很严重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其实银翼的存在便是不寻常。
“我只说一遍,要欧阳小心!”
“小心什么?”她不安起来。
“罗塞叶塔。”
“他是谁?”好陌生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有必要!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有关他的事我全部要知道。”只要踏入爱情漩涡没人能全身而退的。她也不打算退却,即便粉身碎骨
她比想象中更勇敢,银翼满意地点头。“罗塞叶塔就是毁了欧阳脸的杀手,不过,他显然没占到任何便宜,他也差点死在欧阳的枪下。”
对夏小皀而言,银翼说的一切全是黑社会火拼或电影中的情节,真的落实到现实世界来,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原来欧阳越为了漂白自己的身份,竟然接受那么恐怖的任务。
她也必须为他做点什么才行。
“我要帮忙,不管你要我做什么。”
银翼露出一丝温情。“如果我需要,会通知你的。”
他们彼此约定了暗号才分手。
邓天爱会爱上梁雨樵一点都不突然。
他挺拔出众,自高中起一直都是学校最出风头的篮球校队,她是学校校刊的主编,很自然被凑对走在一起。
大学毕业后,梁雨樵被美国职篮挖掘,而她转向新闻界。
对真心相爱的人,距离不是问题,他们爱得更炽烈而坚定,甚至谈到了婚嫁。
但青天霹雳起,原来前途一片被看好的他在一次比赛中摔伤了腿,这一摔,摔断他的篮球梦。他彻底从聚光灯下消失,留给邓天爱的是一只婚戒和退婚书。
夜风瑟瑟,她从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
他不一样了,全身鸷猛的阴郁仿佛背负着许多恨意。他的眼,教人不寒而怵。
她瑟缩一下,忍不住环上自己的双臂。浑然不觉有双阴灰晦涩的鹰眼正莫测高深地盯着她。
夜深了,她了无睡意,而天空下起了霏霏的雨。
“可恶!你到底打算在这种天气里待多久?”一条灰扑扑的影子飘忽有如鬼魅,足不沾地的出现。
邓天爱被他无声无息的跫音骇住,只得抓紧胸口。“你”他一张脸冷到极点,口气凶辣无伦。“怎么,不会说话了?”
邓天爱不敢喊他,生怕又惹来一顿讥嘲。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该死无辜的眼光看人?好像我负了你似的。”
她神色惨然。“我没有。”
“那你天杀的站在这里发呆是什么意思?想教我良心不安吗?”
“我没有。”
“还强辩,你还是这副瘦巴巴的身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要多吃一点,免得风吹便倒?”捏住她白玉光滑的下巴,他眼底的乌云更厚了。
“我以后会努力的吃。”他的声音有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还差不多!”捏住下巴的手指忍不住以手背轻抚上她苍白的脸。
“雨樵。”她怯怯地唤。
然而,他的手却像烫着什么似的迅速收回,脸色遽变。
“警告你,不许喊那个该死的名字。”他的眼光教人不寒而怵。“还有,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三更半夜不睡觉站在阳台吹风,听见了没有?”
“我不懂!”这是关心吗?
“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女人不需要懂那么多。”他衣袂翩动,似要离去。
邓天爱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对上她晶莹弯目,珠光淡淡,她一如当初的美丽啊!
“我不该来见你的。”风吹进来,吹散了他沙哑苦涩的声音。
“我不要放你走!”她瞳中有盈盈秋水,鼓足了勇气拼命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我不走。”他俯身,冰冷的唇封住她温软的唇,鬼魅似的手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星子迷离也似的粉末平空一撒。“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就过去了。”
他的声音像谜咒,邓天爱还来不及品尝吻的滋味,身子已软如棉絮的一弯,倒进罗塞叶塔强壮的胳臂中。
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罗塞叶塔倒退而出,临着栏杆透过月色深深凝注她一瞥,才决然的飞跃而逝
“我解除了你的劳力工作后,好像你也没有多空闲一下。”今天,他眼看着她又往树林跑,林子里有什么足以吸引她天天往外跑的因素?
“你那么忙,我总要自得其乐才不会打搅你工作。”闲云飘飘,什么时候看云都是最美的。
周末的午后,欧阳越挟假公济私的名将夏小皀带到牧场外围,准备享受风光霁月和两人世界。
自从小阿姨她们进驻月光牧场后,他很难有较长时间和夏小皀在一起。
“是吗?我倒宁可你来打搅我。”就算工作中,他也满脑子她的倩影,他想念她柔软香甜的红唇,想念她幽香芬芳的肌肤。
“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他闪电似的偷了一个吻。
她马上涨红了俏脸,她在他炽烈而缠绵的目光中心慌意乱起来。
“你想不想我?”他吻她,轻如翩蝶。
“唔有一点。”她只觉一颗心晕陶陶的。
“那这样”他撬开她,深入,迫不及待汲取她口中的甘蜜。
“又”她轻喘。“多了一些”
草原里,粉蓝的聚花风铃和小飞蓬迤逦开向天涯,而没入花海中的缱绻人儿是花中采蜜的蛱蝶。
由云端回至地面,欧阳越轻抹汗湿的夏小皀,她的鬓、颈、双峰、微微起伏的小肮夏小皀臊红了脸把酸疼的身子偎进他硕壮的胸膛。“别”
欧阳越低低地笑起。“我弄痛了你。”
他一直要自己温柔的,但是却忍不住狂野的原始欲望。
她羞怯地摇头,黑色的波浪搔动他心中犹蠢动不安的激情。
他知道不能,可他还想爱她。
因为过度疲惫,夏小皀几乎是马上就睡着,看她不着寸缕的蜷卧在绿野中,欧阳越万分怜惜的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强烈的需求吓坏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慢慢她会习惯,或许她也会喜欢才对。
抱着沉沉入睡的小皀回到大屋,卡夏尔迎面而来,却被吓得眼珠差点凸出来。
欧阳越给他非礼勿视的冷眼,径自上楼,不料又碰见龙骧。
“小子!”龙骧看见美人如海棠春睡又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早就有数,戏谑的捶了光裸着上半身的欧阳越一下。
欧阳越飞快掠过龙骧,将夏小皀送进房后又出来。“朋友妻不可戏,你下次敢再用那种眼光看她的腿就死定了。”想起龙骧不经意晃过她洁白大腿的目光,他就禁不住有股想揍人的冲动。
“你别冲动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哼!”“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他也有他的事业,耗在这里不是办法。
“说服了尊夫人?”
“嗯。”“下次小俩口吵架不要动不动就把这里当避难所。”欧阳越不满的嘀咕。
“是看得起你才来。”
“是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喂,还有那个大肚婆。”那也是个大“茶包”
t肉ble呢!
龙骧淡笑。“她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所以多包涵了。”喷火女郎只有沈野制伏得了她,他不想自找麻烦惹来一头包。
“龙骧,你太没义气了。”
“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你滚出去吧你!”欧阳越踹了他一脚。
龙骧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扬长而去,笑声震耳。
夏小皀迷迷糊糊醒来,感觉上有道凉冷的东西滑蠕过她的手又蜿蜒溜过颈部,然后她便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立灯下,她的被子上盘踞着一双桀烁阴绿的细眸,那眸子散发无边鸷气,猩红的舌时而吞吐。
“啊”尖叫声立时从她甫复苏的喉咙里逸出。
那散发鳞鳞绿光的蛇马上昂首摇尾,摆出攻击的姿势。
夏小皀呆若木鸡,她不能动,她只要那么晃一晃,就算是一根指头,眼前这条蛇就会扑过来,致她于死。
她拼命转动眼睛,希望能找到足以转移它注意力的东西,但除了枕头,什么都在一臂之遥。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抓起枕头,但是毒蛇比她更快,一刹那竖直的身体疾如飞梭,毒牙龇咧,往夏小皀的手肘噬去。
电光石火,刻不容缓,有道寒星也似的迅光制住了蛇的去势,它狡猾的首被钉在床板上,登时毙命。
夏小皀眨了很久的眼睛,一直到看见救了她的人这才扑了过去。
“没事了。”欧阳越搂住她簌簌发抖的身体,镇定从容的安慰着。
他紧绷的眼如电眼扫射,在窗外发现一道黯淡的黑影。“是你?”
“不是。”半隐着脸的银翼声音清楚的从枝桠间传来。“我看到陌生的影子,所以尾随而来,他很狡猾,逃了。”
“是谁?”蛰伏在他体内魔性蠢蠢欲动,不管谁动了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银翼的声音突然模糊了,凝在枝梢的身影霎时不见。“小心罗塞叶塔。”语毕,人已去远。
罗塞叶塔
万马奔腾的怒气已被撩动,欧阳越湛深的眼飘来厚重的乌云,眉宇拧上严苛狂野。
找死罗、塞、叶、塔!
在这节骨眼,泛德烈和珍妮佛却来访了。
珍妮佛一袭剪裁合宜的火红靓装,紫梅色系化妆,华丽又出众,而泛德烈,双排铜扣葡萄色系薄绒衣裤,穿出翩翩的风度和绝佳质感,两人简直是金童玉女。
打过招呼,在泛德烈强烈的要求下,欧阳越不是很愿意的将客厅留给夏小皀和珍妮佛。
珍妮佛难掩局促。“我一直在饭店等你,你没有来。”
“我们之间没有交集”
“我知道。”珍妮佛精雕细琢的脸顿时老了下来。“所以我不想让情况再恶化,给我”她有些难以吞咽。“时间。”
她想做什么?夏小皀不明白。
“我不是个尽职的妈妈,以前我只是自私的想到自己,现在”她有些为难的绞手。“我和阿烈商量准备搬回台湾定居,你说好吗?”
“你不必这么委曲求全。”那一刻,多年积藏在心里的怨愤突然消失了大半。
其实像她妈妈这样勇于追求自己梦想的人有什么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为旁人而活,谁能只为自己过得理直气壮而自豪?
“你”她战兢,因为夏小皀不明确地表示有些慌乱。
“我祝福你和泛德烈能白头偕老。”为了她,珍妮佛一直延宕她和泛德烈的婚事,她不能永远做个不懂事的无知小孩,将心比心,她也衷心希望妈妈有个幸福的归宿。“至于你决定要在台湾住下,我很高兴,我相信嬷嬷和关纣也一样。”
是什么力量改变她的女儿?一席成熟得体的话使珍妮佛美眸漾起盈盈珠泪。
“你不怪、不恨我了。”
夏小皀窒了一下。“妈咪,我们慢慢来,我一下没办法”不管是谁都需要时间。
“好好。”珍妮佛也明白操之过急的坏处,收起泪水,忙不迭点头。
这样的发展已出乎她意料太多,她应该知足的。
“你搬回来,国外的工作怎么办?”为了不让轻快起来的气氛再度死寂,夏小皀挑了最安全又不具杀伤力的话题。
“我手下有几名足以独撑大局的设计师,我可以把股份拨一些给他们,至于泛德烈和我则重起炉灶,昨天我和阿纣见过面,他希望我能回去帮忙经营旅馆,我也同意了。”人生的风景偶尔转个弯,未必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恭喜你,妈咪。”她出自最真心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