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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沉浮明白这不是因为陵天苏非叶家血脉,只因他体内流有一半妖兽之血。
他是半妖,得不到老祖认可。
可叶沉浮,依旧将叶陵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不管别人承不承认,陵天苏就是他的孙子。
“哈哈哈,可笑至极,祖石象征着家族传承与新秘,你们愿意随便将自己祖石拿到众人之前暴露于世吗?尚书令,你究竟存了什么心细,竟要如此羞辱叶公!”
猖狂大笑的乃是太尉顾享,他虽说平日与叶沉浮不对头,可也看不下去一群鸡鸣狗盗之辈如此羞辱,他讨厌一本正经庄严的叶沉浮,但同时也佩服他曾力挽狂澜,力压诸侯,震慑三洲!
他相信这样的叶沉浮不会因为世俗名利而去撒这么一个可笑谎言,他说叶陵是叶王世子,他信!
叶沉浮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替他出言维护的是这个老匹夫。
即便祖石事关重大,群臣又岂会轻言放弃,喋喋不休。
“够了。”平淡威严的声音自众人上方传来,那里,高坐着的,是一国之君。
天子秦步深幽的眸光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叶陵这个名字,是朕取的,你们……有意见?”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众臣哑口无言。
有意见?谁敢有意见。当今天子都发话了,谁还敢多说一句。
众人皆知叶家与天子关系匪浅,叶无修可是陛下亲自认定的义兄,大晋唯一的异性王爷。
只是叶无修死后,叶府树大招风,天子对于叶家态度不明,为知今日,原来天子的心还是向着叶家的。
皇后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满情绪,刚要开口,却看见朝下兄长赵勾玉对自己使眼色,这才隐忍不发。
叶沉浮淡笑道:“吾孙叶陵自幼体弱,故此才送至云隐山学艺,老夫不愿他因自己身份受到奸人所害,故此出此下策,隐瞒孙儿存在,如今吾孙学艺有成归京,自当为他正名身份。”
天子含笑道:“自当如此,朕便赐叶陵一袭四爪蟒袍,以正其身。”
“多谢陛下!”叶沉浮行礼高声谢道。
“陛下!”皇后终于忍受不住,不顾兄长眼神阻止,“叶陵不过刚刚入京,就赐此大礼,恐怕不适。”
蟒袍加身,意味着叶陵日后王爷爵位就是铁板钉钉。
就连她儿当今大皇子的太子身份都迟迟未定,而如今一个身份不明的野种刚刚入京,连朝堂都未参与,就直接赐予四爪蟒袍,这是何等恩宠,那岂不是她的皇儿日后见了这叶陵,都得低头行礼了吗。
天子目不斜视:“如何不适?这袭蟒袍十四年前本就属于朕的兄长叶无修,只是那次变故,一直无缘送出,如今朕赐予他的子嗣,有何不可?”
“可是......”即便如此,皇后依旧不甘心。
“怎么?”天子沉沉道:“皇后这打算是干预政事。”
皇后心中猛然一惊,皇后不得干预朝政,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先前皇后突然开口打断,已是犯了大忌。
她与这位天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皇后自是了解这天子性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旁人无法变更,她只好闭嘴不语,继续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至于那叶陵,日后再想办法叫他脱了那身蟒袍吧,她恨恨想道。
…………
陵天苏漫步在大晋首都永安城街道上,青石铺砌的道路透着一丝古老味道,永安城是一座古城,大晋初立,第一代帝王便是再次建功立业,设为首都,千百年来延续至今,不少地方显示着历史的悠久。
街头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侧店似林立,初阳淡淡的洒落在红砖灰瓦之上,无论是那突兀横出的飞檐,还是那随风飞舞的商铺旗帜,给眼前这一片盛世繁华的古城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老城,新雪,旧人。
看着眼前屋檐停歇的燕子,陵天苏神情恍惚,坐下点了一碗清汤馄饨,心中陷入微微迷茫,人生如浮萍,稍有停歇,便要抬步向前,只是他不知,可以在这永安城停歇多久。
有人说,有亲人在的地方便是家,那么在这座爷爷妹妹所在的古城,又是否能成为他的家?
他不知,所以迷茫。
对于这两位陌生的亲人,他无措,甚至有些抵触,但他无法逃避。
陵天苏就默默的低头吃着馄饨,平凡得好似市井随处可见的布衣少年。
咽下最后一颗馄饨,陵天苏起身准备离去,眼角忽然一闪。
对面一家没有门面的面馆里,坐着一位少女,少女正捧着一碗青菜白面,吃得入神。
陵天苏淡淡一笑,走了过去,在少女对面坐下。
看着少女面前摆着的三个空碗,本还奇怪一大早为何不见她踪影,原来是独自一人跑这来吃面了。
“付账了吗?”陵天苏眼角含笑的看着少女。
叶离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挂这一根细白面条。
“没有。”
陵天苏轻笑一声,心中难得升起一股温馨,想要伸手拈下这跟碍眼面条,哪曾想手指刚一触碰她嘴角,小舌迅速一勾,便将面条勾了回去。
……一瞬间,手指微热,仿佛触碰到一抹极软的事物,在指尖留下一抹晶莹。
陵天苏略显尴尬的收回手指,本是好心,怎么到头来像是调戏人家一般。好在叶离卿面色如常,丝毫未查空气中的一丝暧昧尴尬。
叶离卿将第四个空碗摆在三个空碗上,满意的摸了摸肚子。
陵天苏唤来掌柜,付了银钱,道:“你今日若是无事的话,可否陪我在城中逛逛?”
叶离卿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陵天苏道:“怎么了?”
叶离卿犹豫一会,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陵天苏笑着反问道:“就因为你曾经刺杀过我?”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讨厌曾经差点杀死他的人。”
“放心,我还没那么小气,而且你已经向我解释过原由,你我是亲人,亲人无需计较这么多。”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叶离卿的确是他亲人,而且还是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他做不到与自己亲妹妹计较这些。
“亲人么...”叶离卿小脸微微茫然,似有些难以理解这个词汇,她只知这世上有母亲爷爷,对于那位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更是无一丝映像,内心唯有自己想象刻画出的一道模糊身影。
母亲讨厌她,这点她比谁都明白,她敬爱母亲,害怕母亲,却独独没有在母亲身上确切的体会到亲人一词。
唯有爷爷,他对自己是慈祥的,可不知为何,敏感的她却感受到了爷爷对自己带有了一丝愧疚的情感。
如今,她又多了一个哥哥,可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波澜不惊,对于哥哥的归家,她竟无一丝触动,即便现在与他面对面,她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我今日要去楼里接单。”叶离卿委婉拒绝道。
陵天苏皱眉道:“你仍要做杀手?”
叶离卿点头。
陵天苏无奈,不再劝慰,既然她执意选择了这条路,他无权过问。
“我刚来大晋,对此地不甚熟悉,你就当为了哥哥,请一天假可好?这样也省了我不少瞎闲逛的时间。”
叶离卿想了想,就当是刺伤他的补偿好了,陪他逛逛倒也没什么。
“好,你想去哪。”
陵天苏道:“你可知哪里可以修复玄器。”
“修复玄器?不知是何等品阶的玄器?”
“中品玄器?”
“中品玄器么...城内修复下品玄器的倒是在各势力炼器坊里能寻出几位来,至于中品玄器,恐怕只有大师级别的炼器师才能修复。”
炼器师,是九州大陆最为吃香的职业之一,玄器难寻,更难制。
至于修补玄器,寻常人自然也是难以办到,因为这对修复玄器的材料与炼器的手法都有极高的要求,更何况是罕见的中品玄器。
陵天苏要修复的自然是香儿月儿她们的血月刀与困龙鞭,那日她们死战蚀毒血蟒,各自武器受损严重,灵气大失。
大晋是大国,陵天苏想着在这定有办法帮她们修复玄器,却不曾想竟也是如此困难。
叶离卿沉吟道:“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人,她对炼器一术,颇有造诣。只是她长年坐镇于器宗客卿,身份成谜,要想遇见她,恐怕只能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总比毫无机会来得好。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
叶离卿仿佛对器宗了如指掌,弓着腰,车经熟路的领着陵天苏避开大门守卫,穿过一通幽小径,七拐八绕的直至一器宗阁楼。
陵天苏好奇问道:“你怎么对器宗这么熟悉?”
叶离卿头也不回的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首先就要对地形了如指掌,整个永安城,每家每户地形,我基本已熟背于心。”
“哦。”难怪,做杀手的的确是要熟悉各路地形,一击命中之后,便可毫不拖泥带水的抽身离去,当日叶离卿在“一方客栈”不就做得很完美吗?
陵天苏点了点头,又不解问道:“可我们又不是来杀人的,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要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走小路?”
前面领路的叶离卿脚步顿住,半响没了动静……
陵天苏无奈扶额,轻轻捅了下前者肩膀,才听她继续道:“嗯...职业病,我一时给忘记了。”每次习惯了走小路,这次领陵天苏过来,竟也忘了走大门。
陵天苏满头黑线,他这妹妹是得有多脱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