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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撕裂的尖叫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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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头认真的说“你就别谦虚了,你的茶艺连父皇都赞叹过,怎算是稍学点。今日我可打算拜师学艺跟你学点,也好讨得父皇开心。”

    我一怔,起身将烧沸的茶水端下,拿出茶叶熟悉的泡起茶来,不久一杯甘冽纯香的黄金桂茶便摆在桌前。

    “请公主品尝。”

    四公主端起轻闻后抿上一口,不禁点头赞赏道“果然好茶要配好手艺,这黄金桂虽是贡品是父皇所赐,但我也命泡过几回喝,但口味与这次相差甚远,青梅你的茶艺真让人不得不赞叹。”

    我微微扯出一笑,说道“公主就别再夸奴才了,奴才不敢当。”

    “有何不敢当。”她又饮一口,接着说“你曾是父皇最宠的妃子,如今又是五皇弟的心头肉,每一步都彰示着你的能力,你还有什么不敢当的。”

    我一惊慌忙跪在地上惶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轻笑将我扶起,看着我说“你别那么惊慌,我没有恶意,从五皇弟能放心让我照顾你就能看出我是值得信任的。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两个男人那么看中你?”

    我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垂着头。

    “如你所想我是喜欢栾将军,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在宫里人人怕我,什么都顺着我,只要我高兴,他们就放心,但你不知道这种被人蒙骗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只有他不会顾及我的身份,有什么说什么。我在他面前也可以很放轻,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用去揣摩他话中意思,因为一切都很了然。”她说着眼眶不禁泛红,起身走到亭栏前,伸手接住一片飘飞的花瓣继续说“但是现在感觉不一样了,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坦率快直的他,我看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也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过不久就会被父皇指婚,我真的不想,不想嫁给一个陌生人。”

    我静静听着心底大概了然了她的意思,跪在地上说道“奴才明白公主的意思,但请公主原谅,奴才无能为力。”

    她没有回头依旧眺望远方苦涩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办法,感情事讲究两情相悦,我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在这宫里能说上体已话的人没有几个。”

    我莞尔一笑说“公主怎知奴才是个能说体已话的人?”

    她转身上前扶起我,一同坐下。“这宫里没什么秘密,三皇兄的事我也略知一点,既然三皇兄能把你当成朋友,就证明你可信,如此一来我又有何不放心的。”

    “公主这般说真是让奴才受宠若惊。”

    她端茶抿上一口接着又道“当初你被父皇封为慧美人,我很讶异,而母妃也为此伤神好一段时间,因为在你之前母妃与瑶昭仪都是父皇的专宠,虽然她们的幸福都源于同一人,但即便这样母妃也是开甘之如饴。你也知道宫里这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将人留在身边,都是胜利的。”

    我静静听着心知她话中有话,想了会问“奴才不明白公主为何说这些?”

    她转身看着我只笑,花瓣飘絮飞舞在空中盘旋,落在她鹅黄色衣间霎时美丽。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奴才遵命。”既然她不准备说我也不想追问,福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守在亭外的婉婵稍稍上前贴着四公主的耳轻声问“公主,您就这样让她回去了?”

    四公主稍收起笑又续上一杯茶,说道“有何不可,反正母妃让我做的事,都完成了。”

    婉婵迟疑了会道“是。”

    “好了,既然我的事都完成了,也该给母妃请安去了。”说罢起身理了理衣裳朝宫门走去。

    四公主今日这翻话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一切也不像是她刻意安排,那她为何要对我说那翻话,话中源于同一人又是什么意思?

    “咚。”

    “哎呀。”

    “哎呦。”

    重物坠地夹杂着书卷掉落的声音,等缓过神惊觉屁股狠狠吃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道歉忙趴在地上捡散落一地的书信。

    “你是谁啊,走路不看路,没长眼睛啊。”盛气凌人的尖细噪音在头顶响起,我一惊慌忙磕头卑谦道。“奴才不是有意,还请公公恕罪。”

    “恕罪。”他冷笑的问。“你可知道撞倒的是什么吗?”

    我摇头。

    “这可是贵妃娘娘的信件,要是弄丢一封,小心你的脑袋。”

    “奴才知道。”我边说手不停将纸件信封一一拾起整理好,突然手一僵。

    “干什么,收好了没有?”

    我慌忙将宣纸塞到衣袖里,将东西呈上。“公公请看,是否有少的。”

    这公公办事显然不经心草草瞅了眼转身就走,我方站起身脸色凝重。

    夜暮降临,天空就像沾了墨汁的池塘一点一点被染黑,我站在海棠院内,手有意无意摸着脖间的凤玉,心里沉郁彷徨的厉害。

    “入夜风大,怎么站在屋外?”

    皇甫霖刚进院便瞧见站在林中的她,身子单薄似风吹就倒般羸弱。

    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站着,任他将黑色绣金丝祥云披风系在我身上,他看着手轻轻抚上我的眉稍,幽幽道“瞧你,怎么又皱眉头了?又有何事让你烦心?”

    我摇头展露一笑,轻问道“如今的我哪还有烦心的事,到是你憔悴了许多,看来皇上真的很重视你。”

    他拥着我的肩往屋里走,边说“你这是什么话,如若论才德我可不及三皇兄,论魄力六皇弟又比我出众许多,父皇也只是看我属正宫所出,不想让朝臣觉得我是无用之才,方才交于我一些事,哪有你说的重视,不过……”他停顿了会又说“我到是蛮想让父皇重视我,这样能接管天下的机会就越大,我也可以早日拥有你。”

    后面这些话说的语气虽轻,但魄力十足。

    我轻轻笑了,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停住脚望着他。“不过争夺大权凶险万分,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尽人事,听天命。”

    他低头浅吻我的手,柔诚的说“万里江山固是好,但都抵不过你开怀一笑。”

    我惊诧一时不知该说何才好。在他心里,我真的可比万里江山?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饭菜的香味,我回神不由看向屋内,梨木镂空雕花圆桌上摆放着几道精致佳肴,我欣喜上前。

    “水晶鸭片,如意饺子还有三仙芙蓉汤。”我兴奋看着他惊讶的问“这些都是我家乡的菜,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现在天色尚早,知道你没用膳所以特命人准备好,与你一同吃。”他倒上两杯酒递给我,说道。

    “可是宫里应该没有人会做这些菜,你应该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吧。”

    他点头皱了下眉说“是啊,别看这些菜很平凡,做起来很费功夫,宫里的御厨可是做了很多次,才能有今天的成果。你不赶快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好。”可拿起筷子又下不了筷,这些菜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曾尝过,记忆里早已没了那味道,如今吃了怕是也记不起了吧。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握着我的手柔声说“在上这些菜前,我也考虑过怕你睹物思人,伤心难过。但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该学会放下,难过再所难免,但我们不能只停留在原地,要向前看。”

    我点点头,夹起一块水晶鸭肉放在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溶化,心底被强压下的悲伤被牵引像潮水般袭来,但我不想辜负他的心意,努力瞪大眼。

    我重重叹口气,悲伤之感也渐渐跟着平复,微笑看向他,问道“今日来我是有件是想问你。”

    “何事?”他问。

    “蒋贵妃去了也有一段日子,皇上一直没拟旨要安葬娘娘,你可知道皇上做的什么打算吗?”

    他将筷子放下饮尽一杯酒想了会道“父皇已经似好旨于这月底将蒋贵妃安葬,一切按皇家丧礼举办。”

    我听闻心下暗喜,又问“那娘娘的死可有眉目?”

    他摇头,皱眉说“毫无头绪,冷宫地处偏僻又无人服侍同住,实在很难入手。”

    “你这话说的也是。”我低喃的说,想了会又道“我有样东西,可能对你有帮助。”

    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宣纸递上前,他疑惑的接过。

    “我想这个证据,你应该没看过。”

    他迅速看了一遍,脸色沉郁如屋外的天空。

    傍晚,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云层像被泼上了墨汁浓厚的似要滴出水来,院内狂风大作,将刚露出头的枝芽们吹得东倒西歪。我站在房门口仰头看着天空,挵了挵身上的黑色披风没入夜色里。

    天牢。我以为一辈子再也不会涉足这里,但却在短短几月内又踏了进来。我将腰牌递于侍卫查看,他们见了立马恭敬引我进去,这是霖的令牌,来天牢的事也是先前与他说好,不然凭我的身份要进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

    狱卒着我带到天牢‘死’字间内,便出去了。

    昏暗的烛火下,我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辨得出他的身型,他似乎也察觉到我身子微微动了下,没出声。我也沉默寻思该如何开口。

    “是他让你进来的?”他率先出声,也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我依实回答“不,是我求他帮忙,我要弄清一些事情。”

    “什么?”他问。

    “蒋贵妃,是不是你所杀?”我严肃且认真的问。

    他轻笑身体挪动了一下,听得到铁链碰撞的声音,黑暗中他目光炯炯看着我平静的问“这个还重要吗?”

    我平稳着呼吸坚定回答“重要我想知道这些信到底出自谁手?”

    烛火摇拽,忽明忽灭,他的脸在我眼前闪来闪去,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挣扎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底。

    “是你写的对吧。”我沉沉答出。手重重落下,心像被人狠狠戳进了一根刺疼的难受。

    “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欺骗我?”我发怒大吼将信甩到他身上。“为什么选择容贵妃?”

    心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瞪大眼不让流下。

    他沉默将信一封一封捡起,低沉着声音说“这信的确是我所写,但蒋贵妃绝非我所杀。”将信放整理好放在一边看着我目光坦然。“容贵妃对我有养育之恩,只要是她所求即使是拼了性命也再所不辞。”

    我深吸口气胸口的怒气稍稍平复,方才那番话也是为了发泄怒气而说,在来这里之前我早已查过他的过去。

    “所以你之前所做的种种都骗我,救出佳玉帮忙写信都为了接近我,来完成你们的计划,是不是?”

    他抬头透过气窗看着的夜空,黑压压一片,屋里地面潮湿四周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或许吧。”他轻笑“与五皇子相处这些年很开心,他是一个很好的主子,与宫里其它人相比,虽面冷但心却热。与你相识从未后悔过,这些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早已是分不清。只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伤了你们。”

    心里猛得一酸涌起股涩痛,迈着步子上前,看着他憔悴却带笑的脸庞,心被揪痛了,深深的愧疚将我紧紧拽住。“上天真是爱追弄人,如果你从未替佳玉写过信,那我就不会知道你与容贵妃之间的事,这样,结局就会不一样。”

    “忠义难两全,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看着我笑了,笑的是那样灿烂,相识这么久或许这是他最真心的笑容。抛开两难的束缚,一身轻松心才会得到解脱。

    “对不起。”我低着头闷闷的道出,晶莹的泪滴在手背上。

    “这就够了。”他起身拍拍我的肩,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无怨无恨。

    天牢探视时间不能太久,临走时他送了我一句话“这里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为自己的人。”

    走出天牢外面下起了雨,我失神走进雨里,一直想着他的话。没错,在这里生存谁不是为了自己霖怕是也早知道君寒不是凶手,但为了断掉容贵妃的手臂,消除身边的眼线,他宁愿借题发挥。虽说是为了保自己周全,但只要想起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为什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曾经以为的信任是那样不堪一击,以为全心爱的人却利用了自己,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脚步一个跄踉跌坐在泥坑中溅起一池污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你这样很容易生病。”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我愣愣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瞳,时间有一秒的凝聚,回神迅速爬起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站住。”他冰冷的命令。

    我脚步不停歇,只想逃离他的视线,这一刻不想与他说话,哪怕多呆要一秒都是折磨。

    “你难道不想知道事情真相。”

    一句话彻底让我停住脚。

    他见我有回转之意又开口道“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

    屋外雨依旧下着,我们坐在南院一座废弃的宫院里,就着昏暗的烛光,听他慢慢讲起那漫长的宫廷恩怨。

    “我母妃是当朝韩太傅之女,因为朝政需要而被安排入宫成了父皇的妃子。初入宫廷都是怀着赤子之心,母妃被父皇宠幸封为才人,没过多久就有了身孕,并诞下父皇的第一个儿子,排行老二名为皇甫鸿。这宫里都是母凭子贵,父皇很高兴又加封母妃为昭仪。但不幸的事也就此发生,皇甫鸿也就是我二哥,在出世不满一百天夭折了。这件事在外人看来是普通的夭折,但其实是当时也同样身怀有孕的皇后派人下得手,他为了自己的儿子狠心残害了一个不满一百天的生命知道真相的母妃痛心疾首,发誓一定要让皇后血债血偿,此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静静听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感慨、同情但更多的是麻木,自古,帝王后宫,妃嫔争斗就从未休止过,这也不过是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的悲剧。

    我只轻轻的笑“说到底后宫还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将这些告诉我,是想让我同情你,助你打倒皇后吗?”

    他起身捡了根细枝拨弄烛芯沉默了会说“你曾经说过,相处了两年我不够了解你,但同样你也不够了解我。”他停顿了会接着又道“以我的智才要打败皇后不是难事,但母妃却独爱这一种,夺去仇人的一切,让她也体会体会无助的痛。”他转过身看着我“而你就是最好的棋子。”

    他的眼神很深犹如暗夜鬼魅带着一股邪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警惕睁大眼,心口突突的跳。

    “我对皇后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你不用枉费心机。”

    “没错。”他附和“皇后是不在乎你,甚至想杀你,但是每个人都有软骨,皇后也不例外。”

    “那你就更别妄想,我绝对不会如你意。”

    “你不用称我的意。”他说“其实你很清楚我们的筹码,只要你想办法离开这座宫廷,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会赴水东流,你为何还贪恋这里?”

    我瞥开目光逃避他追问的视线,心也慌乱起来“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事实,我没有必要逃。”

    “不。”我拼命捂住耳朵。“不是,你胡说。”

    “不然你以为后宫这么好呆,就因为父皇早知道你是他女儿,他失踪了十几年的女儿,他最爱人的女儿。”

    极力掩饰的真相瞬间被瓦解,我无助瘫坐在地上,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赌上狠狠的发疼。

    从拿到皇甫凤的画像开始,我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寻常,所以一路追查。起初不相信,因为脑海里没有关于皇甫凤任何事迹,但有些事却是不由我辩解,那就是宫里的路,很多地方我一次也没去过但却十分熟悉,虽然脑海中没有记忆但本能却时时提醒我这个地方才是我的家。

    他蹲下身看着脸色惨白的我“我知道你不想认清现实,但有些事早认清总从一直痛苦要好。”

    “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这么说。”我愤恨怒视他“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应该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但却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将我送进宫,你说我该恨你吗?”我瞪大眼不让泪水流下,挣扎爬起迷茫的看着四周,觉得好累,这个皇宫让我太留恋也害怕……

    “我要出宫。”

    思量许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爱上自己的弟弟已经让我无法负荷,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沉默了会说“我可以帮你,但绝不可惊动任何人,包括父皇。”

    我一怔,木讷的点了点头。

    阳春三月,风如絮,柳如丝,江水东流,琴歌喃喃。顺着汀风河往南直到兴隆国边界一个叫郏镇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街上人不多,两旁只有窸窣的小摊贩摆摊叫卖,走了有一段距离,便找了家干净的茶棚坐下。

    “姑娘,想喝什么茶?”小贩一手提着熏黑的铁壶一手拿着抹布擦桌子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