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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如一第二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 设置成震动的手机, 在床头柜上呜呜呜地响个不停, 扰人清梦。
闻如一眼睛还没睁开,从被子里伸出手,胡乱地去柜子上摸手机, 半天没摸着, 电话还不响了。
这下可好,闻如一连动都懒得动了, 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一只手还举着, 搭在柜子的边角, 又睡了过去。
向言叙洗完澡出来,看见她这个姿势, 有点哭笑不得。
电话又响了起来, 床上的“八爪鱼”不耐烦地扭了两下,翻个了身,滚到了床的另一边,被子绕了一圈,把她裹成了一个毛毛虫。
向言叙走过去, 拿过床头柜上手机, 拖鞋, 半跪上床,弯腰,伸手拍了拍闻如一的脸:“你组长电话。”
闻如一哼哼唧唧地睁开眼, 被窗帘投过来的阳光刺了眼睛,带着脾气耍小性子:“不管,我要睡。”
向言叙“嗯”了一声,也没觉得她的要求不合理:“那我挂了,你继续睡。”
说着,向言叙要起身下床,闻如一清醒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手机给我。”
向言叙把电话接起来,放在她耳边。
闻如一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于念已经爆炸,开口就吼:“闻如一你是聋子啊,几点了还睡!”
“组长,今天周末”
“中午来公司一趟,跟我去机场接人。”
听见有工作,闻如一瞌睡跑走一大半,她抓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说话声音有点哑:“接谁啊?”
“来就对了,废话真多。”
话音落,于念已经挂了电话。
闻如一叹了口气,缩回被子里,完全不想起床:“向向,我还想睡。”
向言叙把闻如一的被子掖好,她说什么都纵容着:“你睡。”
“现在几点了?”
向言叙摁亮手机屏幕,回答:“还不到九点。”
闻如一扭着身体,蹭到向言叙身边,看见他脖子上的红印,笑得很得意:“向向,你不觉得今天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吗?”
被子经不住闻如一动来动去,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向言叙的喉结滚动两下,别过头:“我叫了早餐,不困就下来吃。”
闻如一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扑在向言叙的背上,戳了戳他脖子上的红印,霸道地说:“我的杰作。”
向言叙没理,由着她闹。
闻如一双手捧住向言叙的脸,逼他转过头来,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印:“看,我们有同款。”
“”闻如一还在回味向言叙昨晚的狂热,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裸着身子跳到他背上:“向向,你背我去洗澡,我走不动道呢。”
指尖所触碰之处,皆是光滑软嫩的皮肤,向言叙按捺着别的心思,冷声提醒:“闻如一,你是个女人。”
“对呀,人家不是小女生了呢。”闻如一顺势揩油,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是小女人喔,向向,你说对不对?”
“女人应该矜持。”
闻如一轻哼一声,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尾音上扬:“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如一嘴上的瘾还没过够,就被向言叙扔在了床上。
“自己去洗澡,洗完下来吃饭。”
闻如一揪着被子的边角,委屈巴巴地说:“我迈不动腿,没力气,全身发软。”
“是吗?”
向言叙走了两步,回过头,把椅子上的睡衣扔给她,准头非常好,衣服正好落在闻如一的头上。
“你昨晚在上面动的时候,可是有力气得很。”
闻如一:“”——
向言叙白天有课,闻如一懒洋洋的,今天不想开车,吃过早饭,收拾收拾,让向言叙提前送她去了公司。
印象被新老板收购以后,旅拍组添了不少人,最开始是公司强行安排的,到了后来,主动申请转过来的也不少。
旅拍组的福利,现在变成了印象最丰厚的一个组。
出差车补是其他组的两倍不说,就连保险都多买了几份,更别提每个月、每个月季度的员工奖金。
再加上现在的旅拍不同于以前,按照地区,分成了好几个小组,每个组员轮流着跑业务,长短距离都有,人员多了后,间隔时间也就长了。
偶尔一次长距离出差,能换来翻倍的福利,大部分人都愿意来。
今天虽然是周末,可也有工作没做完来加班的。
闻如一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她问了同事,听说于念在办公室,放下包,就去敲响了她的门。
“进。”
于念抬头看见是闻如一,没招呼,继续修图:“我让你中午来。”
闻如一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嬉皮笑脸地说:“我工作积极,组长你应该表扬我。”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的,组长,我不贴了。”
“”于念懒得理她。
于念修完一张图,拉开手边的柜子,扔了份文件到闻如一面前:“看看这个。”
闻如一接过,翻开第一页,看见眼熟,感叹了声:“这个宁石远就是前阵子因为一组野生动物作品,得国际摄影奖那位?”
“是,澜市是他老家,印象花了大力气把他请过来,以后他就是旅拍组的特约顾问。”
宁石远算是业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
不过,今年虽已经年过半百,不过身体健朗,常年在全国各地采风,还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前阵子看他微博,似乎刚在美国拿到了跳伞资格证。
宁石远入行多年,获过的国际大奖无数,曾经被多家有名望的媒体邀请做摄影师,每一家皆被婉拒。
理由都是不愿被束缚,他乐意做一个行走自由的摄影师。
他认为一直拘在一个地方,为同一类型的圈子拍照,他的灵感会提前枯萎半辈子。
闻如一对这位老前辈颇为敬佩,她向往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却放不下周围的一切。
只能择一部分,做旅拍这部分。
文件里大多作品闻如一都看过,她翻阅得很快,很快看完,合上文件,她好奇一问:“这个老前辈不是不为任何一家公司服务吗?印象怎么请到这尊大佛的?”
“他想入藏拍摄藏羚羊,做成一个纪录片,公益性不盈利,可制作成本总需要资金。印象有财力,帮助他获名声,公司也跟着沾光,日后说出去,多她妈牛逼。”
“比如,我们公司曾负责过国家级公益片制作。”
“你品一品,牛不牛逼。”
于念说话直,本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到了她嘴里,硬是变成了非盈利的等价交换。
闻如一忍住笑:“中午我们就是去接他?”
于念不以为然:“是,印象给他安排了住处,接了他吃顿饭,送他回宅子,就完事收工。”
这番话停下来,闻如一觉出点其他意思,她小心翼翼地问:“组长,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位前辈?”
于念冷笑,撇她一眼:“关你屁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不需要。”于念指着办公室的门“滚出去,到点了再进来叫我。”
闻如一“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回头看她,扔下一句:“组长,你这么凶,方程会被吓跑的。”
“你给老子滚!”
闻如一合上门的一瞬间,听见文件夹碰到门板的声音。
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松了口气。
幸好跑得快。
母老虎的须,果然碰不得。
——
中午。
闻如一和于念去接上宁石远,她第一次看见真人,几番聊下来,闻如一感觉这位老前辈,与平时媒体上表现出的样子,有所出入。
比如吃饭的时候,于念特地挑了家古色古香的土菜馆,宁石远一进门,看见店内的装潢,就退了出来,直感叹:“太过奢靡,我们找个小店喝完粥就行。”
闻如一站在于念身边,清清楚楚地看他翻了一个白眼。
“宁老师,瞧您说的,这家菜味道可好了,您尝尝。”闻如一出声圆场。
宁石远笑了笑,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个糟老头子,胃不行,吃不了这些。”
于念耐不住,跟服务员取消了预定,转头说:“行,刚刚路过有家粥铺,买一送一,就去吃那个。”
闻如一被吓一跳:“组长”
“走吧,磨叽什么。”于念路过宁石远身边时,轻笑一声“待久了,让咱们宁老师染上这高楼大厦之间的世俗气,可怎么好。”
闻如一被吓得不轻,已经说不出来话。
宁石远倒是不介意,路上时不时跟闻如一聊天,午饭吃了两碗粥,送他回家,道别的时候,也是乐呵得很。
送走宁石远,闻如一和于念回到车上,只剩下两个人,她才开口问:“组长,你跟宁老师有深仇大恨吗?”
于念难得没爆粗口,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
开了两条,于念突然开口:“你永远不要感觉,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就完全是真实的。”
闻如一听得一头雾水:“那什么是真实的?”
“人心。”
闻如一还想问什么,于念已经打开了音响,摇滚乐的声音布满整个车厢。
这种无声的拒绝,闻如一还是懂的。她闭口不言,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闻如一从包里拿出手机,看见好几条向言叙的未读消息,点开一看——
项目数据出了问题,晚上要加班。
你忙完打车回家,早点睡别等我。
德芙被我妈接走了,她说带过去玩几天,你晚上回家吃饭也行。
闻如一,回我消息。
你接个老头儿,接这么久?
闻如一被最后一句话逗笑,慢吞吞地回复:我去学校陪你上课怎么样?
向言叙秒回:老头儿呢?
回家了,你怎么连老头儿的醋都吃,你口味好重。
向言叙直接省略这句话,回复她上个问题:别来,你自己玩。
闻如一这下不乐意,戳着屏幕,回过去一条:你是不是在学校养三儿了,我感觉我头上有点绿。
向言叙隔了几分钟才回复,发过来一段小视频。
闻如一点开看,是教室的全景,教授还在上面上课,位置从左扫到右,基本上都是男生。
闻如一不明白这段视频的意思,正要问,那边连发三条信息来——
计算机选修,全是男的。
你别来了。
你来了,头上长草的,该是我了。
?
?
?
闻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