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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朝会,根本没有以前在汴京和临安那样气势恢弘,也没有高耸的宫殿和精巧的丹墀,更没有凛然的禁卫和富丽的台阶。所谓朝会,其实就是在专门给萧统盖的木屋的前厅举行,而由于小朝廷屡次迁徙,太常鸿胪光禄等官员早就缺员甚多,加上如今仪仗等甚是缺少,萧统为了简单起见,也就下令朝会时但行君臣礼即刻。
虽是如此,可是一大早就被李福给弄起来更衣沐浴的萧统还是一肚子气,然后在一大堆笨手笨脚,以前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宦官的伺候下,算是穿上了绛纱袍、蔽膝,带上了通天冠,其中萧统所穿纱袍用绛色,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下着纱裙及蔽膝也用绛色。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另挂佩绶。这通天冠是皇帝成年前唯一能戴的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宽一尺,戴时用玉犀簪导之,年幼的皇帝顶着这么大一个东西,让萧统怎么都觉得别扭。现在想想,当皇帝不说别的,就是这穿衣就得把人烦死。
还好萧统毕竟没有成年,而如今宗室里也没有直系长辈可以给他抢冠加冕加延,不然的话,成年皇帝的衣服服饰,足以让怕麻烦的萧统疯掉。
而群臣们听闻朝会恢复,自然都穿上了朝服,这朝服上身用朱衣,下身系朱裳,即穿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再以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挂以玉剑、玉佩、锦绶,着白绫袜黑色皮履。这种服饰,以官职大小有所不同,六品以以下就没有中单、佩剑及锦绶。中单即禅衣,衬在里面,在上衣的领内露出,衮衮诸公,朝服峨冠,分队站立,神色肃穆,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威势。
当然,现在萧统之所以能穿着还稍微简单的朝服,是因为恐怖的祭天仪式刚刚结束。如今行在确立,当然是要祭天,祭祖。由于宗庙还在旧都,因此只能遥祭。
于是皇帝下诏,在行在之南仿南郊故事,建立坛壝,在咨询了陆秀夫等人的意见后,陆秀夫草诏曰:“坛旧制四成,一成二十丈,再成十五丈,三成十丈,四成五丈,成高八尺一寸;十有二陛,陛十有二级;三壝,二十五步。古所谓地上圜丘、泽中方丘,皆因地形之自然。王者建国,或无自然之丘,则于郊泽吉土以兆坛位。为坛之制,当用阳数,今定为坛三成,一成用九九之数,广八十一丈,再成用六九之数,广五十四丈,三成用三九之数,广二十七丈。每成高二十七尺,三成总二百七十有六,乾之策也。为三壝,壝三十六步,亦乾之策也。成与壝地之数也。”于是萧统再次下旨,从龙骧军调来士卒,旬日坛成。
在青巾者的引导下,萧统身穿大裘,内着衮服,上饰日月星辰及山、龙等纹饰图案,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坛壝东南侧。
正当萧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身上的衣服时,突然鼓乐齐鸣,有司报知天帝降临享祭。接着萧统牵着献给天帝的牺牲,把它宰杀。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然后又有人告知萧统,去点燃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使天帝嗅到气味。
剩下的事情,由于萧统还没有成年,没有加冠,可他又是皇帝,根据礼,他只享有部分的祭祀权,因此剩下的,只能找人代祭。
萧统神色庄严的看着剩下的仪式,在乐声中,众人迎接“尸”登上圜丘。尸由活人扮饰,作为天帝化身,代表天帝接受祭享。尸就坐,面前陈放着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
这时先向尸献牺牲的鲜血,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质量的酒,称作五齐。前两次献酒后要进献全牲、大羹、铏羹等。第四次献酒后,进献黍稷饮食。荐献后,尸用三种酒答谢祭献者,称为酢。饮毕,天子与舞队同舞云门之舞,相传那是黄帝时的乐舞。最后,祭祀者还要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由尸赐福于天子等,称为“嘏”后世也叫“饮福”
最后,却又要萧统亲自出面,代表上天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也就是所谓的“赐胙”
支离破碎,时上时下的仪式已经把萧统搞的疲惫不堪,等到萧统在香烟缭绕和呜咽的声乐中回过神来时,他的祭服早已被手快的内侍们换成朝服。
接下来,白胡子老头是太常卿司徒不群,拿着一张纸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念着,据说这是太常卿鸿胪寺光禄寺剩下的几个儒生找到陆秀夫,几人为这次朝会商量了很久,推敲了半天,一致认为这次朝会,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是一件大事,必须以百倍的热情和精心得准备,把这次朝会办成团结的朝会,胜利的朝会,仪式必须要庄重,过程必须要繁杂,文辞必须要华美,总而言之,必须用公忠体国之心,来办好这次朝会。
司徒不群还在抑扬顿挫的念着,而群臣也都听得眉飞色舞,萧统却已经昏昏欲睡,他现在终于知道,以前自己最最喜爱的骈四骊六,原来是这般的讨厌,听着司徒不群从三皇五帝扯到秦皇汉武,太祖陈桥扯到高宗中兴,最后开始大赞自己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如何在厓山之战中指挥若定,料敌于先,如何指挥若定,鼓舞士气,如何让夷狄丑类和汉奸们闻风丧胆。
好容易说到台湾,萧统以为,总可以松口气,开始说事了,没想到司徒不群一个“然”字,又让萧统被迫神色肃穆的听着老头子唾沫横飞。
这下子,司徒不群基本上就是在念檄文了,从铁木真的祖辈说起,以铁木真的出身卑贱为由,从而论定铁木真家族的血统本就劣等,从术赤乃是蔑里乞人的后代,从而断言黄金家族的人都是寡廉鲜耻,然后又愤怒声讨蒙古人背信弃义的行为,杀戮百姓的罪恶,表示全天下的臣民们一定会同仇敌忾,一定会奋不顾身,一定会将这些人赶尽杀绝。
然后,终于回到了萧统真正熟悉的路子上,群臣们手持玉笏,高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让萧统也忍不住心跳加快,血流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