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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太翼等人的头脑自然不是杨石和邹文腾等人可以比到今日之事就感觉到事态严重,何况在百官走后不久,陆老太监就将皇帝得知百官到东宫贺节后的言行一五一十传给了杨勇,让众人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无论是秘密聚敛大量钱财,还是组建暗衣卫,基本上都够得上造反的标准,只是尽管背着老子做了这么多事,杨勇却没有起过造反的心思,这和他的地位有关,若他不是太子,没准造反就造反了,只是他本身已是太子的情况下,没有逼到极处,要下造反的心思实在是需要太大的毅力了。
这个世代的皇权太大了,大到杨勇这样二世经历的人也不敢轻易挑战的地步,前周时,周宣帝一登极,原先那些骑在太子头上的重臣无不引颈就戳,杨坚如此人杰,在做了大前凝之后,也只能小心翼翼应对,唯恐一不小心,就落得全家抄斩的下场。
周宣帝死后,尽管杨坚只握有京城,宇文氏的王爷遍布各地,通过皇权的分化打击,最后比杨家强的家族要么投靠,要么落得象尉迟迥这样,身死家灭。
杨勇记得有人说过,猜疑就象是一粒种子,一旦动了心思,就象是给种子浇上了水,只会越长越茂盛,即使是父子之亲,一旦有了猜疑,要想消除,几乎是不可能。
尽管章仇太翼等人都是足智多谋之人,只得面对皇帝的猜疑,也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这天。议到半夜众人才散去,以后东宫只能更加低调行事,以时间来换取皇帝重新对太子的信任。
开皇十五年地年关,可以说是东宫过的最低调的年关,多数官员除了在冬至祭天时见到太子。其余时间太子连东宫的大门也没有迈出,许多人对太子感染了风寒的说法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大兴寺地钟声在子夜悠悠响声。意示着新的一年开始,新生地大隋已渡过了十五个春秋,进入开皇十六年。
大隋的国势正如日中天之时,去年全国清查人口。竟然已经突破了五千五百万,全国的垦田达到六千五百八十五万顷。户部收入钱达到二百三十亿,布五百万匹。锦缎四十三万匹,粮二千二百万石。
这个收入,和开皇元年比起来,钱增加五倍,布增加了十二倍。
锦缎增加了七倍。粮增加了四倍,去年新增可存数百万石粮的洛口仓。如今秋粮一收,整个洛口仓就已经堆满了,户部报告,明年必须再建相当于二个洛口仓面积地新仓,否则朝庭收取的赋税将面临无库可存地地步。
大隋蒸蒸日上,对于朝庭官员来说,无疑十分值得自豪,只是这些年,皇帝变得越来越刻薄,让大家有点无所适从,有时还胆战心惊,皇帝厌恶奢侈,痛恨贪污,这当然不错,只是皇帝却喜欢派人私下向官员行贿,然后以此为据抓人,虽然这个举动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许多官员面对贿赂时担心对方是皇帝派下来地人,不敢轻易接受贿赂,虽然每年还是有不少官员以身示法,只是比起前朝来,大隋的官吏还算清廉,只是皇帝此举却不免让一些重臣看轻,太过下作,不似明君所为。
第二件事却是皇帝这些年过于杀戳,猜忌无度,楚州行参军李君才只因上书:“皇帝宠高颍过甚。”就被杨坚命人在朝堂上用鞭子将李君才活活抽死,去年任刑部侍郎的辛亶因为穿着红裤上朝,杨坚认为辛亶这是避邪,把皇帝看成邪恶,一怒之下,就要推辛亶出去斩首,若不是大理少卿赵绰拼死据理相争,现在的太常少卿已成为死人,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好命,一年下来,死在朝庭上的大臣达十余人,皇帝几乎每月就要在朝堂上杀一人。
被杀地大臣不能说没有罪,只不过他们地罪行一般都较小,大部分人远没有达到需要杀头的程度,这让许多人自危起来,这些官员当然没有胆量造反,只是皇太子先行继位却有先例,周宣帝刚做皇帝一月,就将皇位传到了数岁小儿,自己称太上皇。
早在开皇六年,有大臣见皇帝每日只休息二个时辰,太过操劳,曾劝皇帝退位给太子,杨坚以四海尚没有平定,自己
清加以拒绝,提议之人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今年春是因为以为皇后将现今地宣华夫人杖杀,要主动禅位,后来宣华夫人无事,禅位之事才作罢。这次众臣一呼百应到东宫贺节,心下未尝没有早日让太子登极的愿望,只是太子以生病之由不见众人,许多官员才死心,这些天也不到东宫打搅,让杨勇清静了不少。
大年初六之日,朝庭重开早朝,当值太监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话一落,杨勇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众人纷纷向太子看去,没想到新年第一天上朝,太子如此积极,杨坚点了点头:“准奏!”
“禀父皇,自古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儿臣身为皇太子,纲常论理更不可有丝毫瑕疵,父皇母后同为宫中二圣,朝中大臣是二圣之大臣,非是儿臣之臣,儿臣以为,当禁止朝中大臣在儿臣面前自称微臣,儿臣也不再以大臣卿之谓,望父皇恩准!”
杨勇的话一落,殿中顿时嗡嗡声大作,谁也没有料到,新年刚开始,太子既然要对自己作出限制。
杨坚听到太子的提议,也是大感意外,这些天,他脑中一想起百官同贺东宫的一幕便不自在,天子富有四海,却不得接受一天比一天老去的事实,他心中明白,这天下终有一刻要交到太子手中,只得没有到最后的时机,心中又如何放得下?
见到太子愿意自削权力,虽然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呼,杨坚心中还是一阵欢快,只得脸上却不愿表露出来:“太子之言,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到底是太子自谦,还是真心之语,若说纲常论理,皇后与皇帝并称宫中二圣才不合纲常,若是同意太子之言,未免觉得荒唐,若是不同意,又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太子自己的提议。
见众臣都不说话,杨谅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禀父皇,太子是储君,早晚要登上大位,君臣之道并无逾礼之处,儿臣以为并不需要禁止,若是禁止,太子的储君之位与儿臣等人又如何区别?”
听到杨谅的话,杨勇眼皮不由一跳,上次百官贺节一事,杨勇首先怀疑的便是杨谅在中间搞鬼,毕竟杨谅第一个先到东宫,只是调查后,却打消了对杨谅的怀疑,杨谅年龄最小,势力也最弱,又刚到并州,京中和杨谅相熟的官员就这么几个,一查就知,而且杨谅也没有道理也这做。
如今杨谅的话表面上是为自己着想,实际上却是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皇帝,太子之位的特殊性,很难说是有意还是无意,杨勇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难道皇家真是如此绝情,连最小的五弟也开始打皇位的主意。
杨凉话声刚落,众臣马上找到了理由,许多重臣纷纷赞同杨谅之言,倒是把杨勇的话否决了,杨坚脸上一片平静,心中却十分不悦,难得太子愿意主动削减自己的身份,偏偏这些外人却要推三阻四,只是群臣的话他无法出口反驳,只得道:“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圣明,臣等遵旨。”
太子在新年第一次早朝提出自贬身份,许多人猜测肯定与百官贺节之事有关,太子以退为进。如今皇帝既然将此事拖到以后,必然也会不了了之,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从冬至到现在,早朝已停半月之久,许多大事都急待处理,众人纷纷转向下一个议题。
数天之后,皇帝突然下旨,圣旨中大力对太子褒奖,同意太子的请求,要求各人面对太子时不再自称微臣,只能以下官相称,而太子也不得称众臣为卿家,众臣接到圣旨,都是愕然半响,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又是太子自己的提议,众人也无话可讲。
这天后,杨勇也越发谦虚,尽量少与朝中重臣交往,交谈时,对所有官员都是直接称呼官职,刚开始,许多人在杨勇面前还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称,时间一久,众人也渐渐习惯了在杨勇面前不再以微臣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