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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殿暗了下来,长年不灭的它,却在粟月身上那不明的力量之前,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噬日者皱紧了眉头看着粟月,便在刚才,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层次只是停留在人类的层面上,但这一刻,她身上的这股力量,却不应该是为人类所拥有,确切的说,是不应该由任何一种生命所拥有,那是一种古老的力量,自宇宙诞生以来便出现的力量,是比神还更加久远的力量。
这一刻,噬日者无法从粟月身上感应到任何一丝人类的气息,在他的眼前,仿佛横旦着一道没有边际的星河。
即使是神也敢一战的噬日者,此时却微微颤抖起来,莫名的情绪在它心中滋生,良久之后,它知道,那种情绪叫恐惧。
粟月抬起头,英灵殿光芒全失,黑暗君临天下般,把任何一丝光芒都驱逐了。
黑暗中,有红光一闪,噬日者发出巨大的惊呼声,震得大厅之中嗡嗡作响。
下一刻,英灵殿又亮了起来,大厅中,噬日者看着自己的左胸,那里破开一个大洞,血洞边缘很平整,连里面的胸骨似乎被激光刀切过般,平整而光滑,他的心脏,在瞬间消失了,就像是被汽化了一般,但噬日者对自己的伤口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只是看着粟月。
此时的粟月,在胸、腹、手臂及大腿处都缭绕着一股黑雾,黑雾隐隐在她身体上形成甲胃的模样,而在她的右手掌心上,却有银光在流动。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噬日者却不敢像刚才那般看待粟月,在他的眼中,粟月已经具有威胁他性命的能力。
粟月的力量并没有变得更加强大,但是,却变得凶险莫测起来,她的身上,流淌着噬日者所无法理解的能量,尽管以噬日者的生命之悠久,竟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性质的力量。
通过修练得到的力量可统称为灵力,妖力,但具体来说,每个人由于由于人类或妖怪修练的方法不同,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性质又是各异,如同马啸风修练雷决,他的灵力中便带着雷能的属性,而如马多尔,他是将信仰之力转化为圣光,具有神圣的发生,可粟月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却带着强横的杀意,那不是由个人便能够滋生的杀意,而仿佛是自宇宙洪荒以来便积蓄起来的天地肃杀之意,在这一刻借由粟月的身体爆发出来。
那无以伦比的杀意蕴藏在粟月的攻击之中,一旦被粟月所伤,那附带在攻击中的杀意便会侵入对手体内,如果不是噬日者实为不世出的怪物,只刚才那一击,即使以噬日者的强横生命力,也必让侵体而入的强横杀意震散心神而死,但此刻,噬日者虽能抵挡得住杀意,但那杀意却比圣光还难清除,以噬日者这几乎不死的身躯,却在过了许久之后,那胸腔的血洞尚不能复原。
粟月那变得漆黑的双眼朝噬日者深深一望,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不是因为她的身形过快而让噬日者的视力跟不上,也不是因为她使用了某种障眼法,而是真的消失了,包括气息、身形和能量,便在突然之间。粟月像是遁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彻底地消失了。
噬日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慌莫名的神色,突然他感觉背心一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粟月,正一指点在他的背心上,那红色的指甲像蝎子的毒针般蛰了进去,噬日者背后的皮肤顿时泛起一片青色。
低喝一声,噬日者回身一拳扫去,红发飞扬,打中的,却是空气。
粟月再一次消失了。
接着,大腿又是一痛。
粟月半伏于地,一指刺在他的大腿上。
噬日者怒不可遏,一腿飞起,踢中的,依然还是空气。
但这一次,他看清了,粟月的身形,竟然是遁进他脚下的阴影之中!
这是什么样的异能,竟然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遁入阴影之中,噬日者一声怪啸,在他的身后,平展开一双庞大的蝠翼,他飞天而起,企图让粟月无从偷袭,但他错了,因为他的那双蝠翼太过巨大了,而粟月却未必只能在阴影下遁出,只要是黑暗的地方,她都能自由穿梭,这便是七杀星力开启之后的特殊技巧--暗遁。
蝠翼大展,噬日者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下方大厅,此时,他的胸前又是一痛,噬日者讶然地看到,粟月竟然从他左边的一片蝠翼下探出半个身子,一指刺在他的胸前。
他怒吼,一手抓了过去,粟月却又缩回他那蝠翼下的黑暗处,跟着右边侧腹一痛,粟月像幽灵般从他右翼下探出,一击得手后马上遁走,然后身体出现在下方大厅中。
噬日者勃然大怒,双翼一鼓便朝着粟月掠去,但人在半空,一股虚弱无力感突然浮起,噬日者一愣,然后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它像喝醉酒似的撞到了墙壁上,再摔下大厅。
他挣扎着爬起来,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半晌才蹲起小半个身体,然后体内一阵剧痛,胸口一闭,噬日者嘴一张,竟吐出一口血来,那血却泛着绿光,一沾上地面,便把地表腐蚀了大半,却像是蕴含着莫名的毒性。
“你”他一指粟月,却发现女刺客不见了,左边太阳穴突然一痛,噬日者两眼间顿时一片漆黑,那耀眼的金瞳,变得灰白一片,像是突然间失明了。
粟月收回自己刺在噬日者太阳穴上的手,缓缓说道:“天蝎九刺,你已经中了五刺,再有四刺,即使你是盖世魔王,也照样非死不可。”
和马啸风一样,粟月这个自小在亚洲刺客联盟中长大的女孩也是凶星入命者,所谓凶星,指的便是贪狼、七杀和破军;其中,贪狼喜食戾气、七杀杀意漫天、破军逆天破地,三凶星各具异能,但凶星暴戾无比,一旦入命,人便非人,受凶星暴戾之力影响,大有入魔之象,而粟月因为长年接受刺客的训练,更因为修练刺客心法“无心”日久,却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以“无心”控制七杀之星力,使自己不至于踏入魔境。
而这天蝎九刺,便是以七杀的绝厉杀意,专攻对手九大命穴,以激起对手身体的负面影响,这九种负面影响分别是:迟钝、虚弱、眩晕、猛毒、视觉剥夺、听觉剥夺、味觉剥夺、声觉剥夺及触觉剥夺。
一旦九刺完毕,那么强如噬日者,也只沦为植物人一般的存在,那时,自是任粟月宰割。
眼下,噬日者已经被粟月击中了五个命穴,他的体内剧毒正不断的破坏着身体神经,而其它几个负面影响更让他又怒且惊,视觉被剥夺之后,噬日者如睁眼瞎子般互乱挥舞着拳头,却又哪里打得中粟月。
大厅中,重伤倒地,一时没有再战之力的地狼睁大了眼睛看着粟月和噬日者的战斗,而粟月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噬日者身上,一时间,竟没有人留意到,马啸风的身体上,开始腾起一阵阵暗红色的光芒,隐晦的暗红之光不断在他身体上流转着,那插在他小腹上的匕首,却剧烈的颤抖起来,而且,匕首正一点点地腾起
异界之中。
赤地黑云之间,夜叉如天神耸立,仿佛自千万年来,它便是这般耸立于天地之间一般,相比起夜叉的高大身躯,马啸风简直就像是虫子一般渺小,就在夜叉伏下巨首对他说了一句“我要吃了你时”马啸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处,看着夜叉那张巨嘴,马啸风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这身体还不够它塞牙缝。
但看着马啸风带着恐惧的脸,夜叉却笑了。
笑声像战鼓,如闷雷,遥遥地传了开去,似是到了天的另一边
“害怕吗?很好,我很喜欢这个表情。”夜叉突然止住了笑声,低头对马啸风恶狠狠地说道:“但你现在的这种害怕、恐惧,又怎比得过我被你们人类囚禁在一把小小的匕首间,历经千百年的时光而无法脱身的痛苦呢,我本为巡天的夜叉,为守护人类和诸佛的鬼神,但从被封印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当有一日我终能脱困,我要吃光我所见到的所有人类,方能泄我心头恨意之万一!”
夜叉的怒,让这个世界轻轻地颤抖起来,马啸风却从夜叉的话中,猜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望着这片赤地黑云的世界,惊呼出声道:“难道这里是匕首中的世界?”
夜叉不屑的说道:“难道你现在才发觉吗?”
指着赤地之上的巨大骨骼,马啸风挣扎地说道:“那这些东西又是什么,别告诉我那是幻觉。”
“那自然不是幻觉。”夜叉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千百年来,这把封印了我的匕首不知道在多少人手中辗转,这众多人类中,便有一些能人异士,懂得借由我的力量发挥出匕首真正的威力,借由我的力量,他们诛杀了洪荒古兽,又或邪妖强人,而死在匕首之下的生物,它们会在这匕首中的世界生成一个影子,日久天长之后,以我的力量蕴育下,这些影子在这世界中渐渐有了实体,而你所看到的骨骼,便是我闲来无事把这些形成实体的影子们再杀死一遍,我把它们的骨骼留在地上,却把它们的魂魄封在黑云之上,我也要让它们尝尝,像我一样永世被囚的痛苦!”
夜叉疯狂大笑,马啸风却听得连连摇头,这只夜叉已经为怨恨所染,成为一只恶鬼,还哪有半分佛教护法神的样子,马啸风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前辈高人,竟然能把一只夜叉封印在匕首之中,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难道我也是影子?”马啸风只记得自己被那人形妖线反手用匕首插进自己小腹内,再醒来时已经进入到这个世界中,按照夜叉刚才所说,马啸风不由猜测自己是否为匕首所杀,所以自己才会出现在这里。
夜叉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马啸风,冷冷说道:“你自然不是影子了,看来你真的什么教不知道,反正你快被我吃了,我就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吧。”
“得到封印着我的匕首,并不意识着就此拥有我的全部力量,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处于沉睡的状态,除非持有事以自身的血气唤醒我,然后魂魄进入这个世界得到我的认可,否则,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发挥这把匕首真正的力量。”夜叉兴奋地说道:“但是,如果无法得到我的认可,那么我便能吞其魂灵,而一向以来,我从来都没有认可过任何人,因此这匕首虽有许多人得到过,但能够发挥其威力的,却只有廖廖数人而已,而绝大多数试图得到我力量的可怜虫,现在已经全部在我肚子里了。”
它说完,便举起四兵中的其中一柄大戟,对马啸风说道:“那么,你也来成为它们的一份子吧。”
大戟劈下,卷起恶风,阴影如山般罩在马啸风的头上,这一场,死亡离得是如此之近。
突然之间,一股悸动从灵魂深处腾起,像某种古老的意识复苏了过来,马啸风全身一震,然后暗红的光气从他身上冒了起来,这个时候,在现实层面里,粟月正解开了七杀星力!
“吼!”怒吼,如逆天的巨龙嘴中发出,马啸风突然扬起了头,双眼中闪烁着暗红的光芒,他的脸容有些扭曲,带着一丝狰狞,带着,狂怒。
突然爆发的怒意,来得是如此莫名,像是夜叉的话揭动他的逆鳞,马啸风狂怒,他身上的暗红之光流动得更快了。
大戟斩下,马啸风抬起手,两者间的体积相去十万八千里,但随着赤地一震,大戟被马啸风的手挡了下来。
夜叉“咦”的一声,像是不相信马啸风能够挡得住它这一劈。
马啸风双腿一蹬,人冲天而起,带着暗红色的光芒,带着这世间的暴戾之气,他飞向了夜叉。
夜叉大吼,持刀的手挥下,巨刀斩在马啸风的身上,刀刃深入马啸风躯体之中,但马啸风犹如未觉,大刀也阻止不了他飞天之姿,便在眨眼间,在夜叉惊异的眼神下,他带着巨刀来到夜叉头上,然后,一拳击下。
突然,天地黯然无光。
夜叉双眼一暗,再睁开眼神,发现自己正仰头倒下。
碰
赤地剧烈的摇晃,它承受不起夜叉的巨躯,夜叉先是一愣,然后怒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迎着马啸风从空中落下的身体,夜叉四兵挥动,森森利芒带着撕裂天地的绝决罩向了马啸风。
马啸风双眼通红,身上的暗红光芒越来越盛,到得后来,暗红之光收入他的体内,却让他的肌肤变成如鬼神一般的暗红之角,一个古写“破”字出现在马啸风的眉心之处,银芒璀璨。
轰!巨响,响彻天地。
马啸风一拳轰在夜叉的巨刀上,巨刀片片破裂而来。
又响。
长矛一截飞起。
再响。
大戟从中折断。
最后一响。
夜叉手中仅余的盾化作漫天粉未,在马啸风那暗红的拳头下,四样巨大的兵器瞬间被毁,夜叉整张脸近乎变成了绿色。
“这不可能!”它尖声利叫,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马啸风“哼”一声,拳头落下。
赤地再一次摇晃,夜叉巨大的身体被马啸风轰倒了下去,接着,马啸风那蕴含着巨大力量的拳头如暴雨般落在夜叉的身上,每打一拳,马啸风便大喝一声:“服吗!”
夜叉被按着打,却仍然倔强地叫道:“不服!”
于是拳拳到肉的声音不断响起“服吗”和“不服”两句话重复地回荡在这片赤地之上,大地摇晃,黑去翻滚,不知不觉,马啸风身上那暴戾的气息,竟远远在这个匕首中的世界传了开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啸风依然不知疲倦般,拳头依然不断落下,夜叉的眼睛被捶肿了,牙齿被打断了,脸上出现个个拳印,样子狼狈不堪。
“服吗!”“服吗!”“服吗!”“服吗!”
马啸风不断问道,最终,赤地之上,遥遥传开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
“服了”
英灵殿上。
噬日者像疯子似的胡乱挥拳,但突然间,他停了下来,接着,噬日者大笑起来:“人类啊,这种非人的力量,你还能保持多久?”
粟月当即脸色一变。
噬日者像是想通了某些关节,他停下无谓的动作,如自嘲般说道:“刚才被你吓了一跳,竟让我变得愚蠢起来,你那所谓的九刺虽然厉害,但也要刺得中才有效吧,何况,从你的话中听来,似乎要九刺全中,才会发挥最大的威力,那么,你还能刺中我吗?”
粟月“哼”了一声,身形再次消失。
同一时间,噬日者身躯浮起半空,然后一声狂喝。
一道血色光柱从他身上腾起,把他笼罩在其内,噬日者大声笑道:“知道为何我们自称为噬日者吧,那是因为,我们的光芒,将会连太阳也遮住啊。”
顿时,血色光柱不断扩散着自己的范围,那如血红芒数息间充斥着大厅每个角落,比太阳的光芒还要强烈,一切存在,在这种光芒之下,再无所遁形,没有了阴影,连黑暗也无处可躲,粟月的“暗遁”终被破去。
女刺客无奈地现出身形。
人在半空,噬日者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大厅之内,红芒之中出现了千百道细细的黑线,下一刻,黑线裂开,竟然是一只只巨大的眼睛,噬日者突然说道:“我看到你了。”
下一秒,他消失了。
厅内一声闷响,粟月的身前便出现了噬日者的身姿,女刺客吓了一跳,身形立时一片模糊。
噬日者再笑,身形也跟着消失,接着碰一声,两人同时现出身形,噬日者一拳正抽在粟月小腹上,他冷冷笑道:“你的力量虽然特殊,但在身体的构造上,却依旧是人类,而只要是人类,就会死!”
“死”字出口,噬日者猛然吐力,粟月低呼一声,身形像炮弹般被一拳抽向了厅顶。
重重地撞在厅顶上的星图绘画,粟月的面巾之下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她的身体才又跌回了地面。
噬日者缓缓降下身形,把粟月从地上提了起来,此刻,粟月眼中的黑潮迅速退去,而她身上给予噬日者那种莫名压力的力量亦随着眼中黑潮的退去而消失。
噬日者叹道:“人类,果然还是不够完善的生命体啊。”
粟月心中暗叹,她以“无心”之法,虽能控制七杀星力,但时间却有限得紧,若是过了限制时间还使用星力的话,那七杀凶星的戾气将会让她踏入魔境,从此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所以尽管此刻噬日者未被击杀,她还是选择取消对星力的控制,与其变成行尸走肉,不能自己的怪物,她宁愿死在噬日者手下,至少,还能够作为一个人类而死。
噬日者可不知道粟月在想些什么,但粟月现在的气息已经不像刚才一般莫名难测,尽管那天蝎九刺的影响还在,但噬日者深信以自己的力量,要驱逐体内异力并非难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几个对他有威胁的人或妖怪杀掉,然后寻一隐藏之地静养疗伤,当他恢复全盛的力量时,便是横扫世界的时候。
那么,第一个死的,便是这个女人。
噬日者如此想道,然后他把粟月抛了起来,拳往后拉,再轰然击出。
便在此时,那一股莫名难测的气息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并不是粟月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意,而是另一种暴戾的气息,如同桀骜不驯的恶魔一般,那股气息仿佛要逆天而起,遇神杀神,诛仙诛佛!
大厅之中,暗红光芒一闪,一把黑色的光刃砍在了噬日者的拳头之上,而光刃的主人,通体泛着暗红之色的马啸风张嘴狂啸,手持延伸黑色光刃的匕首夜叉不断朝前推进,随着马啸风的啸声,他额头上的“破”字越来越亮了。
粟月落回地面,视线落在那个体肤暗红,脸容扭曲,有如鬼神一般的男子身上:“原来你,是破军入命之人啊。”
一声轻叹,在大厅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