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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希像是听了则笑话般笑了起来,全然不去考虑楼萱话里的真实性。“这个笑话你好象讲过了。”他没忘记初次见面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真的是天使,所以,我是没有名字的,楼萱这个名字是为冒充楼家的人而衍生的。”楼萱的情绪愈说愈凝重,她很担心楼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虽然她很喜欢传递感情包袱的工作,但,此刻她却希望自己只是个平凡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留在他身旁,告诉他她所有的情衷。
希端详着自她眼底没来由升起的哀伤,他的手不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就算你真的是天使好了,何必这么忧伤?”
从他的语调中楼萱不难明白他对她的表态仍是存在怀疑的心理。“给你看样东西,不过,最好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好吗?”她可不想吓坏他。
“恩。”收回手臂,楼希目不转睛地屏息以待。
楼萱闭上眼,双手在心口处交握,在静默的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倏地,一阵唏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就在此时,一对洁白雪亮的羽翼自萱背后缓缓伸展开来。
“翅膀?”楼希的吃惊是在楼萱的意料之中,不过,幸好他没有拔腿就跑。“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楼希瞪着她身后的那双翅膀许久,才狐疑地道:“你从哪弄来这对栩栩如生的翅膀?”
“三哥,你不要逃避现实,你我都很清楚这是不是真的。”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身后的翅膀是假的,不过,谁都明白那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楼希冷硬地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倘若她真是天使,那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他身边?又为什么在他发觉自己开始在乎她的时候,她要将这个实情向他坦白?
楼萱有些畏缩,在楼希锐利无情的眼神下,她所有的软弱都无所遁形,她何尝愿意接受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的事实,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呀!“我不想骗你的,只不过我有任务在身。”
“任务?”楼希的脑里迅速地将近来的事实做了整理,他得到了一个结论。“这就是为什么你千方百计地留在楼家,成为我的未婚妻,以至于现在荒唐交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任务?”
她无法否认。
“难怪你会为了那区区的三个字而做如此大的牺牲。”有抹残酷的冷笑在他唇边散开来,令人不寒而栗“既然如此,我们早点完成交易,让你能早点离开。”
她不想离开他,真的舍不得他,但,说出来他会相信吗?
楼希站了起来,将椅子甩到一边,严峻的表情酝酿着一触即发的愠怒。“别想躲。”他一脚跪在床上,伸手把急欲闪避的楼萱一把抓了过来:“这不是你要的吗?你在害怕什么?”
“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楼希粗嘎地驳斥,随即不由分说地低下头来堵住她的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在她唇上模糊不清地低喃。只要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全是出自于她的使命,他就没来由得怒火中烧,他粗鲁地将她推到倒,抬手解开她胸前的衣扣。
楼萱挣扎着起身,被折到的羽翼发出一阵痛楚:“我的翅膀”
希霎时停止所有的动作,在身体下的楼萱已经泪眼迷朦。
“你没事吧?”他心急地抱她起身,伸手触及的是一股温热的液体,他如触电般地缩回手:“出血了,让我看看。”
“不,不要。”萱闪开他的手,不愿正视由她背后延伸出来的羽翼。
“可是你受伤了。”他弄上她了?他心浮气躁地爬过凌乱的发丝,焦急之情溢于面庞。
“没事的”萱胡乱地抹掉泪痕,不想让他担心。
希心疼她,却只能颓废地这么看着她“如果我说出你要的三个字,是否你的任务就算完成?”这样可以减少她在人间受苦的时间,他也能抛开自己的情感成全她。
“你愿意说?”楼萱喜出望外地破涕而笑,至少这样一来,楼希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楼希心灰意冷地将她欣喜的笑容尽收眼里,难道她这么亟欲离开他?那么她说过的话全是谎言,全是为了她的使命而出口的喽?呵!没想到他竟被一个小女孩骗得团团转。“我说之后你就此从我的跟前消失,回你的世界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看着他厌恶的表情,楼萱的心揪得好痛,好难受“如果你要我走的话”她发现这样的话竟然如此难以说出口。
“别装出那副可怜的模样,你要的不过是早日完成任务,不是吗?”他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有解释的机会,便继续说道:“我,爱,你。”他的话里没有片片柔情,有的只是浓浓的怒意及不谅解。“你可以走了。”楼希疲累地将脸埋进双手里,首次发觉自己的情绪会有如脱缰的野马般难以控制。
泪水由楼萱的眼眶中不停地滑落,想努力抑止泪水流出,但却有让自己埂咽得更厉害。她兀自啜泣着,不发一语地滑下床沿,临走前还不舍地回头看着楼希许久她多么希望他会要他留下来,但是她所得到的回应却只有那沉闷的死寂。原来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日里,他从不曾在意过她,他仍是把她拒在心门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楼希才睁开沉重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压压的夜色:“什么时候了?”下了床,他摸索着电灯的开关。拍!他抬手略微遮挡了日光灯刺眼的光线,手背却触摸到一块‘不明物体’,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
“纱布?我出了什么事?”他盯着镜中反射出来的自己,昏沉的脑袋令他不禁皱起眉头来,老天!他好象睡了有一世纪之久。忽地,一连串交谈的声音传进他耳中,随即他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夷?二哥呢?”楼慕放下手上提的东西,四处找寻楼希。
“我在这。”楼希扶在门边,有些虚弱地说。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楼印迎上前来扶住他,让他坐到椅子上。
椅子?楼希锁着眉试图想些什么,但隐隐作痛的脑袋却不容许他再多作思考。“我怎么了?”
“你出了车祸,而且昏睡了两天,我们都快担心死了,逸还特地到你出事的地方去帮你把魂魄招回来呢!”楼印坐在他身旁,大大地松了口气。
“现在你觉得怎样?好多了吗?”楼慕双手撑在桌上,凑近楼希问道。
“恩,对了,小妹呢?”楼希很自然地便说出口。
“小妹?”楼慕和楼印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然后伸手探探楼希额上的温度。“三哥,你还发烧吗?我们家里没请过佣人吧?”楼慕偏头认真地思忖。
小妹?他怎么会这么问呢?楼希也不懂。
“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你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才对。”楼印再次扶起他。
“三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语毕,楼慕顺手带上房门。
躺在床上半晌,但脑中纷乱的思绪却让楼希无法入睡。他努力地想唤起记忆中所遗落的部分,但,尝试了许多遍却徒劳动无功。究竟他遗忘了什么?他想不来,却清楚地知道他忘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小天使,你在想些什么?”老者抚着银白的胡须,笑容可掬地走近楼萱。
楼萱匆忙地将残留在脸上的泪痕拭去,换上一张笑脸面对老者“我没在想什么啊!你这边坐。”她拍净身边的位子,而老者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休息一阵子别出差去送感情包袱吗?”老者突兀地道。
楼萱摇摇头,不想多作思考。她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已经好些天了,但是就是没有丝毫动力来恢复往日的积极。
老者长叹了口气,道:“自你从人间回来后,你的行事就不对劲了,你自己应该有注意到这点吧?”
“有——有吗?”她挤出勉强的微笑,可是微笑的成分绝大部分是忧伤。
“我是老了,我眼睛可没瞎呀!小天使。”老者寓意颇深地拍拍萱的肩。
萱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教人看见。
“当初是你要求消除所有人对你的记忆,现在你是否后悔?”十分清楚她对楼家人的感情,就这样被所有人遗忘,尤其是希,她一定不甘心吧!
“不,我不要他们记得我。”其实,她真正害怕的是知道楼希会恨她一辈子她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假如那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她只好选择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也许你该勇敢地面对事实,结果或许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糟。”老者试着扭转她悲观的想法。
是吗?她不想冒这个风险,既然当初楼希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他的生活之中,她又能奢望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吗?楼萱自嘲地想道。“元老,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说说看。”
“在我去松感情包袱的同时,我可否顺道去看看楼希?”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当然可以,那是你的权利呀!”一道锐利的光芒自老者的眼底一闪而逝。冥冥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喂!你怎么啦?老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尹尚雅摇头晃脑地晃到楼希跟前叫着。
抽了口烟,楼希一口吐尽烟雾,有些力不从心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真的饿不知道究竟自己是觉得失落了些什么,只不过自他出事至今,他就时常心神不宁,魂不守舍,脑中经常浮现的是陌生却又熟悉的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想弄清楚这一切,但却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
“嘿!是为了女人的事吗?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些锦囊妙计哦!”尹尚雅锲而不舍地再次提醒楼希他的用处。
楼希眯起了眼,对方才心中的波动大感不解。女人?会有什么女人如此教他魂牵梦萦,而却又令他怎么想也想不起?
看着他深思的表情,尹尚雅更加确定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看上哪个姑娘我帮你说媒去。”
“雅,这阵子我身旁有些什么样的女孩出现?”或许这样有助于他想探求真相的欲望。
尹尚雅毫无头绪“这里的女客来来去去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来。”除了在他一一过滤脑海里浮现的人选,最后才道:“除了那个曾经住过你宿舍的女孩。”
住过他的宿舍?“不,不是顾以箐。”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寻找什么人,但,直觉的他就是知道顾以箐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还有别人吗?”尹尚雅颇为努力地想了又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除了她之外,你一直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哪还有别的人选啊?”
敲掉指间烟头的烟灰,楼希又吸了口烟,烦闷地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休息,倏地,他感觉有道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猛然地站了起来,寻找目光的来源。
“雅,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捻熄烟,他迅速走离。
“夷?人呢?”萱自手上的杂志后方探出头来,左看右看,就上找不到方才还在她视线之内的楼希,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找我吗?”楼希无声无息地来到楼萱身后,淡淡地出声问道。
楼萱弹跳了起来,急忙用杂志遮住自己的脸,以防希看见她。糟了,被他发现了,如果给原来知道,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她四下找寻可供自己藏匿的地方。
显然地,楼希看出她的意图,闪身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有任何机会脱逃“想都别想。”
“你,你有事吗?”萱支支吾吾的,连头也不敢抬。
希摇头,伸手将她手里的杂志抽走。
“喂,你!”楼萱改用手挡住自己。
“你长得很丑吗?不然干吗躲躲藏藏的?”希双手交握杂胸前,献谑道。
“才不是呢!”楼萱中计地抬起头来,在撞见希隐含笑意的俊脸之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你耍赖。”她懊恼地鼓起脸颊。
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希笑道:“我可没要你一定得踩进我的陷阱里哦!”这女孩先前他并未见过,可是,他似乎对她十分熟悉,毫不陌生。
萱看了他好几眼,确信他认不出她来之后,才道:“那你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留下来?”许久没见到希,他似乎有些改变,变得容易亲近,也更加充满魅力。不过,关于他的一切都将与她成为平行的两条线,不再有交集。思绪走到此,她的心情又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来。在这之前,她只想在远处看看他,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当他静下心来听心里的声音时,她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一直想留在他的身旁。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她想逃离楼希,逃开一切让她不舍的事物。
“别走。”楼希拦住她,心中的波涛汹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是为了什么对这个素为谋面的女孩兴起异样的感觉?
“请你不要纠缠我,好吗?”楼萱口是心非地冷言道。
楼希闻言放下拦住她去路的手,他是在纠缠她吗?
“对不起。”或许他对那名谜样的女孩过于关心了,才会在别的女孩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吧!而跟前这名女孩显然对他很反感,应该不是他所要找寻的人才是。
在他削瘦的脸庞,楼萱看到的是歉意及失望交错的神情,她险些克制不了自己的手去抚平他纠结的眉头,但,终究她是忍下了这股冲动。她没忘当初他是如何的厌恶她,那是她心口的痛,她不想再一次受到重创,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丝毫来自他的排拒之词。
楼希这样看着她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不,别走。”望着她纤弱的身影消失,他的新有如遭巨石撞击般的疼痛。他急急地追了出去,却在空洞阴暗的巷子里找不到她的踪迹,她就在转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你到底是谁?”
关上了房门,楼希将手中的外套随意地抛在一旁,抬手解开衬衫上的长排纽扣,缠绕着他所有思绪的正是今天在店里所见到的那个女孩。“该死,我为什么忘不了她?”脱下身上唯一的衬衫,他光裸着上身疲惫地躺在床上,难道他是爱上了那个女孩?敲门声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他漫不经心地道:“进来,门没锁”
楼逸由门后探出头来“阿希,你还没睡啊?”
“找我有事吗?”楼希翻身坐了起来。
“恩。”楼逸点了点头,走进房内后将门关上“我拿些东西来给你看。”
楼希好奇地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这个。”楼希由怀中掏出一只白色信封。
“干吗?你写情书给我吗?”楼希好笑地看着他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楼逸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仍是极其小心地打开信封,由里边拿出一根沾染着血色的雪白羽毛。
“你哪来这羽毛?”希一个箭步抢下他手上的羽毛仔细地端详。羽毛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多日,但,却依然令他触目惊心,而记忆中的某一部分似乎逐渐清醒。
“在你床上找到的。”被楼希的反应吓了一跳的逸拍胸口压压惊:“这羽毛很重要吗?”羽毛上还有血渍,该不会是哪个女人为楼希殉情时把它的‘遗物’寄过来给他的吧?
“我,不知道。”此刻,楼希的脑袋却剧烈的疼痛起来,以至于他低低地呻吟出来“我的头。”
“阿希,怎么?”逸匆忙地扶住踉跄不稳的希“我,我不问就是了,你别这样。”
希按着两边抽痛的太阳穴,却遏制不住那刺骨的痛楚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他。“好痛啊。”他撕声喊道。
“阿印,阿慕,你们谁来帮帮忙啊!”逸使劲地制住像是发了疯般的楼希,一手腾出手来挥掉导致这一切的白色羽毛。当羽毛离开楼希的手中飘落至地上时,希就像所有的气力在瞬间被抽离般地软在楼逸身上,不过,最后浮现在跟前的两字却清晰可见。
楼萱一去之后,他便失去意识地昏死过去。他终于记起在他脑海里蛰伏许久的部分记忆,他会忘记萱是因为出了车祸的关系吗?那其他人呢?为什么似乎没人记得她,或是他们刻意的隐瞒?又为何在店里相遇之际,楼萱要装作不认识他?她可知道在失去关于她记忆的那段日子里,他是如何的努力去探索一切可能与她相关的事物,他想她想得好苦。‘楼萱!’楼希像是作了噩梦般满身大汗地醒来,冷汗由额际顺着发丝滴了下来。医院,怎么会在医院里?看着手臂上的针管及一旁的点滴,楼希不禁纠起浓眉来。正当他在纳闷之际,楼慕由病房外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冒着热气的食物。
“小慕,我有事问你。”楼希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
楼慕怔了怔:小慕?叫他吗?“三哥,感觉如何?”呐呐地走近楼希,对于那首次听见的亲昵称呼有些不习惯“你想问我什么?”他直立于病床边询问。
“你是否记得有个叫楼萱的女孩吗?”楼希试探性地问道,他察觉有抹怪异的神色自楼慕眼底一闪而逝。
楼慕不发一语地摇摇头。
“别骗我好吗?我真的想见她,小慕。”楼希抓着他的手,真挚地问道。
“三哥,你没事吧?”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的茶几上,楼慕在床沿坐下来,担心地直盯着他:“你的头是不是给撞坏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没有这个人?楼希反复地念着这段话多么的可笑,他都仍清楚地记得楼萱的一言一行,而楼慕却跟他说‘没有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慕,你真的忘了吗?你忘了你曾经也钟情过的人吗?”楼希不放弃地提醒他,试图唤起他的一丝记忆。
楼慕抽回了手,长叹了口气,对这样的情况颇为无可奈何他已经听楼逸提过楼希在昏迷当中常唤着一个名字,楼萱,但,他问过了别人,而一致的答案却都是不曾听过。
“三哥,我认为是你该接受事实,你说的这个人本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幻想罢了。”他尝试着开导坚持己见的楼希。
“算了。”希挫败地吐了口气,他与慕的出发点不同,再僵持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何苦强迫楼慕来相信这一切。问题的症结在于楼萱,只要找到她,让所有的事都浮上台面,包括他们之间所存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