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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洞宾言道:“大士说笑了,这铜钱确实是落在花篮里了。你若不相信,可问问众人,大家亲眼所见,总不会冤枉于你吧?”
观音闻听此言,一脸不信之色,赶忙望向围观的众人。根本不用再仔细打量,观音便知道吕洞宾所言不虚,大家都是指指点点的,留心一听,不外说“这渔家汉子走了狗屎运,不仅抱得美娇娘,还可得到万贯家财”之类的话。观音心下略为一想,转瞬就明白其中窍门,当下恨恨地对吕洞宾道:“好手段!你们玄门弟子难道全都是鸡鸣狗盗之辈,专门玩弄小聪明?”
吕洞宾淡淡道:“那也总比男娼女盗之流要好,没有表面上满嘴仁义道德,暗地里偷鸡摸狗,寻空子放冷箭。佛家弟子都说自己从不打诳言,嘿!我想你该不会食言吧?”
观音一脸恼色,吕洞宾让她如此难堪,她对吕洞宾可是恨之入骨。但佛门讲究以宏愿誓言求道,佛教弟子做出的承诺,那是万万不能食言的,否则自身的道行修为休想再有寸进。因此观音必须应誓或实现诺言,当下观音急急思索对策,以求能够走出这尴尬的困境。
这时,渔家汉子也从大喜中回过神来,对观音嚷道:“娘子,我们这就回家拜堂去吧!娘亲见我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观音闻言顿时满颊红晕,绝美的容颜更加艳丽,看得众人俱是神魂颠倒。那木咤听到汉子的无礼之言,再看到众人的色迷迷之相,早就怒不可遏,便要出手教训一顿这些凡夫俗子,教会他们以后对神灵要尊重。吕洞宾正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出由自己导演的闹剧,见到观音吃瘪,不知如何收场是好,他很想开怀大笑。吕洞宾眼光不经意间一扫,刚好瞟到木咤身上,木咤只感到有一把利剑飞来一般,寒意遍体,心下顿时一惊,那满腔怒火立即化为乌有,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此时,观音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不用自己委身下嫁,又可以避免自己食言。只见观音微微一笑,显现了菩萨原身,飞向上空,脚踏祥云,身缠祥光,手托杨柳清净瓶。丫环也现了原形,正是行者惠岸,右手执着铁棍,紧随在观音左手边。
众人见到观音尊者法身,暗道自己眼瞎不知大贤真身,俱是慌忙顶礼膜拜,口诵:“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众人虔诚之状,令一边站着的吕洞宾也是心下暗赞观音的大德。
观音一身白衣飘飘,宛若月宫仙子临凡,但众人却丝毫不敢亵渎圣颜。观音轻吐玉珠:“善哉!善哉!贫僧奉我佛法旨前来东土,普度众生。今日我化身试探,可怜世人只知贪图享乐,不明度亡脱苦之法,不懂六道轮回苦厄,不求寿身无损,超凡入圣。可悲可叹!”
观音的声音仿佛来自九霄云外,虚无缥缈,却又字字凿进众人的心坎。渔家汉子见到眼看就要到手的新娘子眨眼间变成活菩萨观世音尊者,这个极大的反差让他一愣,接着听到观音之言,慌忙下拜道:“菩萨切莫怪罪弟子无礼放肆,实是不知菩萨大驾降临,否则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亵渎我佛圣颜。”
观音身有瑞霭千条,缓缓言道:“佛门弟子不打诳言,贫僧既然允诺委身下嫁之事,便绝不食言。但佛门乃是清净之处,脱出红尘,断绝情欲,贫僧就把本尊雕像嫁与你,如何?”
汉子欣喜若狂道:“菩萨慈悲!弟子必定把雕像供在堂前,时刻上香祭拜。”
吕洞宾听到观音极为蛊惑人心的话语,不由摇头感叹不已:“都说佛门中人能够舌灿金莲,今日我可是切身感受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吕洞宾正要抽身离去,便听观音芳口言道:“你这个妖魔所化的假道士,贫僧今日就要当着众人面替天行道。”
观音玉手所指的妖魔,俨然就是吕洞宾。众人听到观音之言,吓得连滚带爬逃离开来,吕洞宾见此状况,不由哑言无语。却是观音不忿吕洞宾戏弄自己,反打一巴掌,让他进退两难。
原来之前渔家汉子投掷铜钱时,观音在关键时刻施了个惑心咒,欲用大法力掩盖事实,想蒙蔽众人的眼睛,让大家看到铜钱掉落花篮外边的幻境。哪知吕洞宾事先想到了对策,竟然预先对众人直接施法,把铜钱落入花篮这个场景嵌入大家的脑海中,造成先入为主的事实。
观音自然由于此事而恼恨吕洞宾的捣蛋,才会出言说吕洞宾的不是。吕洞宾闻听观音之言,好半会才失笑道:“好你个慈航,竟然给我吕洞宾来这一手。也罢,我便陪你玩玩。”
言罢,吕洞宾右脚一踏,也踩着祥云而上青天。众人见到吕洞宾腾云驾雾毫无恶风腥气,反而瑞气缠绕,心下俱是一愣。当中有慧根之人顿时就明白这是道佛两教之间的恩怨问题,不宜掺合进里面去。不过,吕洞宾戏观音这事却是在三界流传开来,甚至连身居深海的隐士也有所耳闻。
观音本来就是要逼吕洞宾恼怒出手,自己方好借机教训他一顿,以报戏弄之仇。现在见到吕洞宾向自己飞来,心下暗喜:“你这斯无缘无故前来破坏我的好事,今次定叫你出怪献丑,落下脸皮来。”
两人祥云渐远,霎时间消失不见,而再次现出身形却是在一片山峰上空。只听观音对吕洞宾言道:“东华,你我两人河水不犯井水,我自传我的道,宣扬我的佛法,与你有何干系?你为何无缘无故前来搅扰我的场子?”
吕洞宾答道:“你在大唐国都长安城里面愚弄凡夫俗子,还敢口出狂言,岂不是视我道门无人?”
吕洞宾此言也是正理,太清一脉乃是大唐国教,观音如此行径,分明就是在玄门眼皮底下闹事,吕洞宾安能让她胡来。观音听到吕洞宾之言,笑道:“老子尚且不管我小乘佛教传法一事,何况是你!要知道小乘佛教可是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所立的,太清一脉与我们却是同宗同源,你前来倒打一把,是何道理?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拉着你找老子评理去。”
这话也是占着大义的,吕洞宾也不能反扑,说观音胡说八道。吕洞宾道:“既然如此,我便遂了你的心意,让你名正言顺出手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