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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被小菲佣那喊声儿给震惊了,直愣愣的看着她,这孩子今儿吃多了还是怎么地?看那架势,是恨不得带个喇叭来喊呀。
在别墅外面干活的人都听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进了厨房去找云婶儿和李婶儿,两大妈别看上了年纪,可脑子就属她们转得快。
云婶儿和李婶儿两眼神儿一交换立马决定,得在先生回来之前拦住然小姐。顿了下,一拍大腿,有什么好拦的?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这人都来了,难不成还让然小姐先出去躲一会儿?她们也是当妈当婆婆的,对媳妇再不满意,可儿子喜欢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要孩子们自己处得好,他们愿意一起过就行了啊。
云婶儿跟李婶儿这是完全站在母亲的角度去想的,好不好,她们急一场也没用,夫人看着是令人觉得严厉,没准儿对儿子中意的姑娘特别喜欢呢?她们也是母亲的眼光在看,要是自己儿子能娶到然小姐这么懂事脾气这么好的媳妇,她们就是跪天谢地都愿意啊。再说了,她们觉得夫人严厉,大概还是语言不通的原因。她们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指不定就是她们误会了呢。
两位大婶儿跟厨房里其他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这厨房她们是没什么用武之地,本来请她们来就是做中式料理的。可安以然不在这边,她们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沈祭梵自己一个人是极少在别墅吃饭,都是吃好了才回来,偶尔早上吃一点,可那都轮不着两大婶儿来做。
伯爵夫人一来,李婶儿跟云婶儿就彻底闲置了下来。而另外几位专做外国料理的师傅也有些吃不消,厨房如今全由夫人带来的那两个女侍说了算,做成什么味道,要用些什么,要求什么就得是什么,稍微有点出入,那结果都是必须走人。
小菲佣看着云婶儿和李婶儿都从侧面出来,当下面色一松。安以然回头看出来的人,笑意盈盈的打招呼。云婶儿拉着安以然的箱子边提醒说:
“小姐,先生的母亲来了,是位很严肃的夫人,您可一定小心应付。”
安以然愣住,沈祭梵的母亲吗?就跟往她心里扔了颗炸弹似的“嘭”地一声爆炸了开。忽然有些紧张,她怎么也没料到沈祭梵的母亲会在,沈祭梵对他的家庭一直三缄其口,从来不提,即使她问他也不说,她几度都以为他母亲没在了。
安以然站住不同,前面云婶儿和李婶儿已经走出老远了,不停叮嘱她头一次见婆婆要注意些什么,良久没听见人回应这才回头,一看,人还在老后面站着呢。
“然小姐,你不进去了啊?”云婶儿大声问道。
安以然踌躇不前,两大婶都往回走,看着她问:“怎么了?不进去吗?虽说头一次见,也没必要这么紧张,您要是跟先生的事儿确定了,那跟夫人往后就得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迟早都要见的,躲不过那就大大方方的见,没什么害怕的。”
李婶儿也说:“我们当初见婆婆的时候也紧张,总怕说错话,那时候婆婆的话就是圣旨。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家儿媳妇头一次见我时候端的那架子比我这个当婆婆的还高,我能说什么?当妈的只希望年轻人能过得好,我们中不中意,那不算啊,儿子中意不是?日子是年轻人自己在过,我们也碍不着什么事儿是不?”
“嗯”安以然点头,可还是有些胆怯,沈祭梵那人天生就挺可怕的,他母亲会是怎么样的人?会严厉到什么程度?安母以前也很严厉,也不待见她,可现在都好了,她知道要想别人对她好,首先她得对别人好,尊敬也是同样的理儿。
“那走吧?”云婶儿问她,看她迟疑着不动,又出声道:“小姐,其实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迟早都会成为一家人,第一次见面印象固然重要,可好不好还得后面相处说了算。当妈的都不会那么武断的判断别人,特别是儿子喜欢的人。”
安以然深呼吸,大大吐了口气,说:“我是不是要买点东西送给夫人?”
“可别介!”李婶儿立马反对,安以然看向李婶儿,李婶儿说:
“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们想啊,这夫人有什么喜好谁都不清楚,好的太浪费,差的拿不出手,万一要买到夫人不喜欢的,那可就好心办坏事了。小姐你要有心,可以等先生回来后跟他商量下。夫人喜欢什么,先生肯定知道啊。”
“哦,是,也对,还是等沈祭梵回来再说这个。可是,我现在就这样进去好吗?”要不要等沈祭梵回来一起进去呀?早知道就该给沈祭梵打个电话了,或者给魏峥打也行。碍,看吧看吧,她就没做对过一件事。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这都已经过来了,要是再出去,更不合适。下人这么多,夫人怕是早知道你过来了,小姐,进去吧,大大方方的。”李婶儿说。
安以然深深吸了口气,点头:“好。”
本来决定结婚了,要见沈祭梵的家人,这根本就是避免不了的,迟早都要见面。虽说沈祭梵本人不在她就这么冒冒失失跑过来不太好,可她这都已经进来了,再出去那就更不好了。安以然咬了下,或许,她可以表现得很好,只要拿出她的诚心来,都可以打动别人的。连安母都能接受她,沈祭梵的母亲应该会好一点吧。
或许不被认可已经成了习惯,才认识她的人大多都不喜欢她,可久了,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慢慢接受了她。所以,不管未来婆婆会不会中意她,她都会努力的对婆婆好,努力的去经营和之间的关系。
似乎,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她懂得比男女感情多很多,会更多的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更容易看开事情,这是她一直淡然处事的心态。
小菲佣在外面叫唤,里面的人能听到,吉拉、雅拉当然也能听见。伯爵夫人刚闭目休息外面就在嚷嚷,能不瞩目?安以然进了大厅,伯爵夫人就在两女侍的搀扶下从扶梯上缓缓走下来,高挑的身形身着得体的衣装,贵气十足。
安以然心里砰砰的跳着,在扶梯口站住,望着走下来的伯爵夫人。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夫人一样,高贵,典雅,仪态万千。安以然咬紧了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不卑不亢的,低声道:“夫人,您好,我是安以然。”
都说外国女人上了年纪就苍老得很快,沈祭梵母亲是怎么看怎么美,安以然心里是认定了这位并不是沈祭梵的亲生母亲,有见过儿子三十多岁了母亲也才三十四岁的吗?像沈祭梵那样的家里,父亲另娶简直太正常了,所以,显然这位年轻的夫人并不是沈祭梵的亲生母亲。安以然忽然就松了口气,不是亲生母亲她当然就没那么紧张了,就算看在沈祭梵的面子上,这位夫人也不会难为她。
不怪安以然这样想,伯爵夫人外形实在太迷惑人了,要不是她眼神太过从容和压抑不住经年的沧桑,就看她高挑匀称的超模身材和完全没有细纹的皮肤,说二十几三十都有人信。只不过她身上走过时间说沉淀下来的气质和气息给她增添了不少年岁。当只从容貌上看,是绝对猜不出她实际年纪的。
伯爵夫人从扶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天底下不会有女人会一开始就喜欢抢走自己儿子的女人。总觉得自己儿子是世上最优秀最好的,再优秀的女人也配不上。
夫人目光一直盯着安以然的脸在看,果然是年轻姑娘,忽略容貌就那透露出来的气息都是生涩稚嫩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无论容貌上修饰再逼真,气质上却是伪装不出来,浮华沉淀后的气息和这犹如朝阳的气息,能比吗?
就在这一步一步往下走的时候伯爵夫人心里都痛恨着,微微仰着被精致妆容覆盖的脸,面无表情的紧紧看着下面的东方女孩。
安以然脑子里在混响着,被伯爵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很想撇开目光,可还是坚持着,带着笑容望着朝她走近的未来婆婆。因为半点情绪都没有,安以然以为夫人会将她视为空气,直接从她身边走过的,可没想到
“你就是安小姐?艾瑞斯的金屋藏娇的女人?”伯爵夫人前一刻痛恨着,可这一刻走近了,却一反常态露出了笑容,走近安以然,伸出双手握着她的手说。
尽管脸上笑容极淡,甚至有些僵,却依然瞬间拉近了两个陌生女人的关系。
安以然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夫人会跟她主动握手,当伯爵夫人的话她没怎么听懂,因为她英文并不是很好。倒是庆幸夫人说的是英文,要是换成西班牙语,她只有哭的份儿。当下露出大大的笑容,用英语磕磕巴巴的回应。
大概是问她吧,她连蒙带猜的回应着。伯爵夫人脸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长,微微对她点头,松开了手,安以然下意识上前去扶伯爵夫人,然而却在此时被身后两个侍女给撞开了。安以然不得不后退,想出声说话,两侍女一人回了一句:
“丑女人!”
“痴心妄想!”
西班牙语,安以然有些愣,因为她没听懂,但看两侍女脸上温和恭敬的表情,有听她们说的句子也短,所以猜测着应该是“对不起”之类的话,也没往心里去。
吉拉雅拉扶着伯爵夫人进了大厅,李婶儿和云婶儿才小声念叨:“那两女人太过分了,分明是故意撞你的然小姐,看看那嚣张样儿,先生回来后一定要禀报。”
“拿着鸡毛当令箭,夫人还没说什么她们竟然这么对你,小姐,这事情就不能纵容,一定得告诉先生。不就是夫人带来的下人嘛,有什么好狂的?”
“碍哟算了啦,她们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她们刚才就道歉了。你们可千万别拿这种小事跟沈祭梵说,到时候他还以为是我撺掇你们说的呢,我可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啊。”安以然低声笑着说,拍拍两人道:“别担心我,你们做事去吧。”
云婶儿跟李婶儿对看一眼,点头,李婶儿进了厨房,云婶儿把安以然的箱子拿上楼。那两女人有没有道歉她们也不清楚,不过,这种小事确实不好跟先生说。
安以然见夫人在客厅坐下,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她不知道夫人对她是什么印象,应该说不上很好,但看刚才夫人冲她微笑的画面,应该不至于太糟糕吧。
安以然走过去,在夫人面前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在侧边坐下,端端正正的坐着。伯爵夫人的目光再度冷静的落在她脸上,安以然稳了稳,笑着先出声道:“很抱歉打扰了您,我不知道沈祭梵有没有向您提过我,我是他的女朋友,因为他并没有告诉我您来了京城,所以,我就冒然过来了,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失。”
夫人目光微微阴冷了一瞬,还来不及追究直呼其名那茬儿就听见了个她最不愿听见的词,女朋友!伯爵夫人语气有些控制不住,当即出声反问:
“安小姐与艾瑞斯是什么关系?”她想知道儿子的事,简直就是轻易而举的事,伯爵夫人同样有着自己的暗卫和势力。只是,她如果查儿子,这就等于在把儿子往外推,聪明的女人是绝不对做这样糊涂的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着。
安以然被问得一愣,果然、没说吗?安以然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了,沈祭梵一直要求她结婚,那么步步紧逼着,要她同意,可是,他竟然连要结婚都没跟家里人说,就算,面前的夫人不是亲生母亲,至少,也应该跟家里人提一句话吧。
因为夫人脸上的讶异和错愕就像跟针一样扎进了安以然心里,闷闷的发疼着,到底,沈祭梵是什么意思?觉得很丢脸,人家家里压根儿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竟然还拖着箱子自己跑了过来,她怎么就这么蠢呢?怎么都问问他家里人的意见?就只看到他的强大,却完完全全忘记了他也是有家的人。
安以然这眼下觉得特别丢脸,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挂不住了。沈祭梵还没回来,难道她好意思说她准备和沈祭梵结婚吗?人家母亲根本都不知道她这个人,她这样说,人听了得多吃惊?忽然就有个人跳出来说是儿子的女朋友,还要准备结婚了,这换做任何一个母亲或者家人都不能接受吧。
“girl-friend”安以然微微低垂了眉眼,声音不再那么底气十足,小了不少,她这样说,可以吗?补充了句,解释说:“关系,很好那种。”
“lover?”伯爵夫人反问,显然这种关系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儿子在这个年纪上,有几个女性伴侣很正常,可如果上升道“女朋友”那她可就不同意了。而伯爵夫人反问的话只是想确认一点具体的关系,英文中的“lover”可不单单指爱人,更多偏向的是**伴侣,显然夫人更希望安以然是这样的存在。
“嗯?是的!”安以然仔细想了想,应该算是爱人吧。她英文仅仅限于基本的对谈,对方语速一快,她就没办法。而这个简单的词她也只明白了字面的意思,并不知道实际是指的什么。本来嘛,她不是外语系的学生,能口语对谈就合格了,就算在外面工作也一样,并不会追究多严谨的语法,会说,能懂,就可以了。
伯爵夫人放了心,看安以然的目光带了些许忽视,不过脸上的表情似乎好看了不少。安以然也稍稍松了口气,非常认真的听着夫人的话,可伯爵夫人似乎说的并不只是英文,中间夹杂了太多别的语言。倒是她身边的两名侍女对答如流。
安以然坐得背都僵直了,手紧紧交握着,手指攥得发白。就连她们说英文,她也听不懂,因为她们说得太快,又带着另一种腔调,完全是一句没听懂。
“安小姐您觉得呢?”夫人笑了会儿,似乎想起了还有个人,又转向安以然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倒是没怎么为难她,还是高贵优雅的贵夫人。
“嗯,是的!”安以然这句听清楚了,笑着点头。可她们在说什么她是完全不知道,就算一句没听懂,也不能摇头说不知道,这样多扫兴呀。所以,就算像个傻子一样赔笑,她也得摆出最真心的笑容,不能感觉不耐烦。
“夫人,丑女人一定没听懂我们在说她呢,看看她那个愚蠢的样子,真是太令人恶心了,真不明白公爵大人怎么会找个这样的丑女人。”
“是啊,她竟然还点头。真好奇这样的货色怎么攀上我们公爵大人的?”
伯爵夫人脸上笑容一直都在,不深,但是看得出她在笑,出声道:“不过是个靠卖笑为生的交际女,艾瑞斯向来喜欢新鲜,也就一时的兴趣罢了。”顿了下,看向安以然继续道“不过,既然能来我儿子的住处,这姓安的女人在艾瑞斯心里应该有一定的位置。艾瑞斯回来后你们管好你们的嘴,再怎么样,他的人,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到底是伺候我儿子的女人,怎么也不能让受委屈。”
“夫人您真是太开明了,要是娅菲尔公主能看开一点,或许早就进了我们伯爵府,成为公爵夫人了。”吉拉立马笑着回应道。
夫人侍女三人聊得甚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没用停顿过一次,一直在说。安以然脸都笑僵了,还得在夫人看向她的时候装作听懂了似地点头。
魏峥那边急得不行,好在会议是结束了,并没有持续几个小时。沈祭梵出来时很想踹魏峥几脚,正开会这人就在外面跟鬼似地飘来飘去,能令人憎恨?一把提着魏峥衣襟薄怒道:“你最好有大事说,否则我就把你从天台上推下去!”
魏峥心脏猛地抖了下,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头破血流的下场:
“是,爷,安小姐去了别墅,已经进去半小时了。”
沈祭梵目光募地森冷,冷光如同把破冰而出的利剑从眼底下闪过,松开了魏峥的衣襟,顿了下,转身进了办公室,提着衣服走出去。
“爷,要我开车”
“不用。”沈祭梵迈着沉稳的大步进了电梯,门一合上,立即将魏峥和后面跟上来的人隔绝在外。沈祭梵穿上衣服,抬手挽着袖口,手不自觉的在袖口处停顿了下,是因为小东西太爱抓他袖口了,这也是下意识的动作。
沈祭梵本来还在猜测着别墅的状况,眼前却冷不伶仃跳出小东西的脸来,条件反射似地。沈祭梵自己也愣了下,垂眼看着袖口,有几分无奈,这小妖精,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现在是总要袖口沉甸甸的的才觉得安心,这袖口就该是她来抓着才合适,没重量吊着,空空的,还真是不怎么习惯。
沈祭梵回来时安以然都快要哭了,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嘛,坐着一个劲儿的在笑,人家说什么一个字都不懂。
沈祭梵走了进来,吉拉雅拉瞬间没了声音,恭恭敬敬的往后退开,伯爵夫人当下起身去迎儿子。安以然双手捂着脸,吐了口气,松开手,这才站起身,比竟人家母亲迎上去了,她也不好在往前面冲,所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望着沈祭梵。
沈祭梵眼神从母亲身上粗粗略过,直接看向安以然,看着小东西那可怜巴巴的目光就知道他猜得没错,小东西受委屈了。抬手对她招手,让她过去,安以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时间有些气恼起来。
介意了,他都没跟家里提起她,这显然就是不愿意承认她。既然这样,还说什么结婚?感觉被这个男人耍得团团转,气他,又恨自己没用。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有想过她会多尴尬吗?都说要结婚了,他连自己母亲来了京城都瞒着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他说的结婚,其实就是玩玩而已。
因为赌气,站在原地不动,微微侧了身,也不看沈祭梵,咬着唇脸转另一边。
沈祭梵叹息,这小东西,人都来了现在才闹别扭,不觉得有点晚?要他的选择,他宁愿一辈子不让她不在娅赫家族面前出现,可这是她自己跑过来的,现在闹脾气,有用吗?沈祭梵看向安以然,伯爵夫人压制不住见到儿子的欣喜,双手握着沈祭梵的手。沈祭梵顿了下,微微拧起眉峰,不得不将目光又拉向他母亲道:
“夫人怎么来京城了?”
伯爵夫人满腹的话语没出口,当下就被儿子这句话给堵得心口发胀。他忘了是他同意她过来的吗?望着依旧英俊不凡的儿子,伯爵夫人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沈祭梵显然没什么心思顾及伯爵夫人,微微侧身转向安以然,再度朝她招手,出声喊道:“然然,过来,我有几句话说,过来,听话。”
安以然吸了口气,要不是看在他母亲在场,她早就转身跑出去了。
谁稀罕嫁给他啊,弄得好像她嫁不出去自己倒贴似地,眼巴巴的指望着他娶她。他要早说他母亲来京城了,她至于没皮没脸的拖着箱子过来找他嘛?
压下心里的不平衡和火气,不清不愿的走过去。身边夫人冰冷的气息令她慌了,又是后悔,怎么在这样的时候任性?还不知道他母亲怎么看她呢。
安以然走过去,沈祭梵趁机摆脱了他母亲握住的手,朝安以然走近了两步,抬手揉了下她头顶,低声道:“小磨人精,尽不让我省心!”
沈祭梵这话无疑是说她不打声招呼就跑过来的事,安以然当然也明白他说的这个,可她心里正委屈呢。明明这事就是他的不对,他竟然还这样说她。抬眼瞪他,想出声为自己辩解,可下意识看了眼他母亲,赶紧低下了头去。
伯爵夫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从昨天下飞机就心心念着盼着见儿子,到现在才见到。可儿子脸上的却没有半点欣喜,目光全在那小贱人身上,不就是个交际女,还能比她这个母亲还重要?伯爵夫人要能心里平衡,那才怪了。她儿子向来是清冷不近人情的,谁在他面前都没有特殊,可对这小贱人
这是对待一个普通女人的态度吗?那眼神和宠溺的语气令夫人心底火气翻腾。娅菲尔要得儿子这么一句话,那便是死也愿意了。
“艾瑞斯”夫人手上一空,心就瞬间沉了下去,当即出声打断两人。
沈祭梵却更快接话,森冷的语气更甚一层,道:“夫人,她是您儿子的妻子,您未来孙子的亲生母亲,沈家的当家主母,安以然。一直没告诉你们她的存在,是不想她受到任何干扰。今天她既然糊里糊涂闯了进来,那我只能将错就错。”
伯爵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后退了一步,目光瞬间移向旁边茫然显然同样没听懂的傻女人,吉拉和雅拉更是震惊不小,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扶着伯爵夫人,低低劝了几句不要激动,不要令血压上升身体要紧等等的话。
吉拉雅拉快速给夫人顺着气,好大会儿才勉强冷静下来,目光微微转向安以然,颤抖的手指向女人看着儿子问:“她将是公爵夫人,娅菲尔你当如何?难道,你想让堂堂公主为妾?就算同为正妻,她怎么能与娅菲尔平起平坐?”
在西班牙这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王室中一夫多妻的现象如今也不少,但能入族谱的只能有一个,在z国来说,就是正妻与妾地位之分。
因为夫人情绪太过激动,安以然听不懂,可依旧有些不安,抬眼望着沈祭梵,在猜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沈祭梵垂眼看她,唇际拉出丝笑意示意她没事。安以然看他笑了心里才稍稍放下心来,紧紧抓住了他袖口不松,小心的看着夫人。
沈祭梵脸上表情向来不多,语气严肃坚定道:“很抱歉,夫人,如果您问的是我,那么我告诉您,这一生我会娶的只有此刻抓着我袖口的女人。不论王室还是皇族想联姻,还是倒贴我做女侍,我都不会接受。再有,纠正一点,她不是公爵夫人,她只是我沈祭梵的妻子,沈家的媳妇,请不要将她与娅赫家族牵扯一起。”
“艾瑞斯,你什么意思?”伯爵夫人气得不轻“我知道你一直厌恶娅赫王室,可你身上也留着一半王室的血脉。你想要将此事撇干净吗?”
沈祭梵显然已经没了再交谈的耐心,冷声道:“我说是,又怎么样?”
反扣着安以然的手再度出声:“伯爵夫人,如果不想我与您反目像对伯爵一样用非常手段,就请勉强自己接受我选定的人。同样的质问,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侧身,垂眼看着有些发懵的安以然,压低声音问:“东西都带过来了?”
“哈?”安以然回过神来,望着沈祭梵,他刚才说了什么,那样的语气,表情和眼神,是在警告什么还是在跟他母亲吵架?他跟他这位母亲的关系不好吗?
沈祭梵拧了拧眉峰,小东西的反问倒令他怀疑自己说出的是不是中文,没再出声,拧着人直接上楼了“晚上吃东西没有?”
“哦,吃了,我回了安家,爸爸做的饭,五点就吃过了。”安以然低声回应。
伯爵夫人看着儿子转身离开,当下掌心在心口处拍了两下,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精致的妆容似乎都开始出现裂痕。吉拉和雅拉连声劝着,声音极低,一串跟着一串出声,没人能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
“去,把那个小贱人的来历给我查清楚,接近公爵到底有什么目的。”伯爵夫人压着心口,艰难的吐气。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儿子这样维护一个外来的女人?
东方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她的婆婆乔梅夫人也同样来自东方,女人不少,可至始至终宠爱着乔梅夫人。到她的丈夫伯爵公大人,却是女人把伯爵府都塞满了,为什么?丈夫不属于她,难道连儿子也要离她而去?
吉拉赶紧点头,这当下已经传下了命令。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进了她的房间,安以然看见圆圆滚滚在她床上躺着,自己也跟着往床上爬,一边一个,抱着圆圆滚滚,两只肥硕的龙猫就这当下把她脸给挡了。安以然埋头在圆滚滚的肥猫头顶上亲了下,眼底的欣喜渐渐隐退。
这眼下要高兴得起来那才怪了,低垂着眉眼,不看他,闷声不响的也不说话。
沈祭梵在床边坐下,伸手拉她,安以然推开她,抱着滚滚下床离他远远的站着。生闷气呢,反正他母亲也不在这里,她也不用再顾忌什么。
本来是下定决定以后要听话,绝对不能在任性,胡闹。可是,今天这样的事,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两三年了,从一开始他就说他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可他竟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告诉家里。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连他家里人来了京城都没告诉她。也可算是明白了,从看守所接她出来,先说好了来浅水湾,可最后却是去了新华都。
原来是不想让她见到他母亲,这可不只是她见不得人那么简单吧。
安以然目光直直的看着沈祭梵,脸上表情很绝强,咬着唇,目光清清冷冷的。
“乖宝,听我说好吗?”沈祭梵不得不起身朝她走过去,垂眼看她,伸手拉近她想抱她进怀,安以然用滚滚挡在身前,顺势再推开他,道:
“沈祭梵,你别动手手脚,就这样说,我能听见。”声音跟小脸子一样的冷。
她是喜欢他,可没道理非要这么来巴着讨好他。她对安父安母说过的话,是她认认真真考虑过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她了,或者他有了新欢,她绝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同样的,如果他说结婚并不是那么真心,她当然也会转身离开。
沈祭梵抬手拿着滚滚,安以然紧紧抱着不放,沈祭梵好声道:“然然,让它一边玩去,我们好好谈谈,嗯?”话落手上一用力,肥猫就从安以然怀里抽了出来,有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从空中滑过,最后精准的落在了床上。
安以然瞪大了眼,望着沈祭梵,眼里有一丝崇拜,他根本看都没看后面,竟然就把滚滚给抛床上去了,排在圆圆身边。安以然愣了下,立马又火了,可想到不能吵架,于是压下火,闷闷的嘟嚷道:“你太过分了沈祭梵,太过分了!”
沈祭梵双手将她箍进怀里,紧紧抱了下,再松松的圈在她腰际,拉出一个相对舒服的距离,埋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垂眼看她,温和的出声道:
“乖宝,我的家族远比你想到的还要复杂,我一直不说,是因为不想你受到任何干扰。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不需要别人来参与,更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他们,包括你今天见到的我母亲,都不重要,明白吗?”
摇头“不明白,沈祭梵,怎么会都不重要,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吗?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不需要考虑任何的感受。沈祭梵,你真的好自私啊,你怎么能这样决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瞒着你家里人呀。我是有多见不得人啊?你很怕我会给你丢人是不是?你母亲今天问我跟你的关系,你知道我当时多难堪吗?你怎么可以连家人都没告诉,就一直催着我结婚?”
“然然,我说了,他们根本不重要”沈祭梵出声,安以然抬手捂住他的唇,摇头:“你别打断我,还有,你母亲来京城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一句话说了我也不会怎么样啊?你说不让我过来,不希望我给你丢脸,我也不会没皮没脸的跑来的,我也知道要面子,我也不愿意丢人。可你为什么不说啊?你知道我拖着箱子过来找你,结果撞见你母亲我有多尴尬吗?”
安以然哭了,轻轻的啜泣着,抬手擦去眼泪,抓着他的衣服。还没说完呢,可心里实在委屈得不行,压不住眼泪,只能往他怀里趴,抱着他身躯脸贴着他衣服痛哭出声,眼泪花子全部侵进他的衣服。
“沈祭梵,你让我今天好丢脸好丢脸”不能对他发火,只能放声大哭了。
“好了,已经没事了。我母亲不会怪你的,相信我,嗯?”沈祭梵轻轻揉着她的头顶,小东西这是在乎他,所以才哭得这么伤心吧,自我满足下,又拍着她肩背,无奈的出声:“傻丫头,没事了,不用想那么多,就算她不喜欢你,也不用担心,她只会在京城停留几天,几天后就回西班牙了,你们往后没有交集。”
安以然捶了他胸膛一下:“难道一辈子都不见吗?沈祭梵,我真的很不懂你,你可以在西班牙有一个家,你在京城还有一个家,你经常出差,有家的地方肯定不止这两个地方,你是不是在那边也有老婆,你在别的地方也有,是吗?沈祭梵,我本来已经同意跟你结婚了,可我现在不想了,我不想跟你结婚了沈祭梵”
边说边哭,伤心极了。
沈祭梵有些无语,小东西这是什么歪理?硬抬起她下颚,迫使她看着他,道:
“乖宝,你看我像那种四处留情的男人吗?”
安以然点头,眼睑一合,一串泪滚下来。
沈祭梵气极,这小东西,她竟然给他点头?抬手撒气似的在她头上拍了下一下,威胁出声:“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