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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不仅民间忙,皇宫也忙,苏言溪在外面候了许久,她才得以见到苏言淙。
苏言淙单手撑着脑袋很苦恼的模样,苏言溪已经见怪不怪了,肯定又是在为国库的事情发愁。
先皇不爱美色却爱修行问道,大修宫殿,在位时国库本还有些底子,交到苏言淙手里就不剩下多少了,苏言淙在位五年,体恤民众,大量减轻赋税,国库的账面就更不好看了。
苏言淙“你找朕何事总不能是赛娜这么快已经同意和朕做贸易了吧。”
“那倒不是。”苏言溪摇摇头。
“是有另一件事。”她神色正经了一些“皇兄,我想调查一下当年母后中毒的事情。”
苏言淙有些意外“嗯”
这件事情向来都是寿昌王亲自负责的,说是自己愧对兄妹两个,这么久了,也一直尽心尽力的查,苏家两兄妹也怕父亲内疚,所以从来不曾主动查过这件事。
苏言溪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最近事情都和南疆有所关联,南疆蛊虫众多,即便是最优秀的巫术师也不能辨别出所有的蛊虫,我怀疑我身上的蛊虫和南疆,甚至和赛娜突然来都城都有联系。”
苏言淙喝了一杯茶,略微想了想,道“那朕私下里把当时的卷宗给你送到府上,你私下也去偷偷接触这个赛娜,看有没有机会让朕的国库好看一些。”
“臣弟知道了。”
腊月二十九,南雁归下午的文化课早就停了,因她知道苏言溪早上有时候会去看她,所以她才央着林深师傅,一直将她的武术课上到了今天。
下午时候,突然出现了太阳,微弱的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特别的舒服。
南雁归气喘吁吁的跑进南寂烟的房间里,奶声奶气的喊道“娘亲”
“怎么了”南寂烟放下手中的书籍,拿了手帕轻轻给她擦了擦汗,嘱咐说“以后慢慢走,小心摔到。”
“不会的,娘亲。”南寂烟转了一圈“我身体已经很棒了。”
南寂烟微微失笑。
南雁归摸了摸自己的头,她也发现了,这几天娘亲身体不太好,但今日瞧着却好上许多。
她又联想到今日苏言溪哄她的模样,猜测是苏言溪哄着娘亲开心了。
南雁归用小手拉了拉南寂烟的衣服袖子,眼睛湿漉漉的,眨也不眨的盯着南寂烟看“娘亲,可以出去玩雪吗”
“玩雪吗”
王府里的雪已下了几天,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只不过除了南雁归的院子和花园,大多都被下人清理了干净。
从南寂烟的窗外看过去,只能看到房檐上白茫茫的一片。
她自己并不爱雪天出门。
但她心里的大石终于有一块落了地,即便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她的郎君竟然是个女子
而且她向来又不太拒绝南雁归的请求,洛太医又让她放松心情。
她点了点头“可以,
我去换件衣服。”
南寂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也再去穿个披风。”
南雁归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娘亲。”
即便南寂烟答应南雁归出去玩雪,但她也只是坐在亭子里烤火,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南雁归和几个年轻的侍女一块玩打雪仗。
南雁归身体确实好上了许多,穿着厚厚的衣物,依旧身姿轻盈,面对比她大上许多的侍女也很灵活,少有中招的时候。
白白净净的脸上微微泛红,嘴角的笑容都没有下来过。
林采荷很感慨“小姐,一年前,我们肯定不会想到现在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南寂烟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那时候她父亲卷入了谋反的案子中,南雁归又刚刚得了风寒才刚好,魏仓少见的下了一场雪。
南雁归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甚至都没有像南寂烟提出自己想出去玩的请求,自己趴在桌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外面看。
还是南寂烟自己发现了,将南雁归包成了个粽子,带她在外面玩了一会儿。
苏言溪今日回来的也很早,还没走到院子里,她就听到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翠杏说“世子,是世子妃带着小主子在院子里玩雪呢。”
“哦玩雪”苏言溪眉眼弯了弯,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去,她抬脚就进了南雁归的院子里。
南寂烟身上洒了一层暖阳的光,嘴角带着笑意,端坐在小亭中,面目沉静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之感。
见她看过来,苏言溪立即错开了眼,看向院子里的南雁归。
南雁归玩的正开心,根本就没注意到苏言溪过来了,还在满院子的疯跑。
侍女们倒是注意到了,停下来向她行了个礼。
苏言溪摆了摆手“起来吧。”
南雁归手里还握着盘好的雪球,歪头看了苏言溪一眼,她正玩在兴头上,一个没忍住,她就将雪球扔在了苏言溪的身上“爹爹”
苏言溪没有躲,黑色的朝服上瞬间沾上了许多的白雪。
众人皆是一惊,南寂烟也微微蹙了眉,又觉得以苏言溪的性格,断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南雁归生气。
“哇,真的长大了。”苏言溪随意的用手拍了自己身上的雪,夸奖道“这么有力气,最近肯定有在认真练武。”
南雁归的脸上本就红彤彤的,被苏言溪一夸就更红了,只奶声奶气的喊“爹爹”
“嗯。”苏言溪听得身心舒畅“那你继续玩,我陪你娘亲说会儿话。”
南雁归点了点头“好。”
苏言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虽然上面沾然了一些雪,可她身上并不脏的
嗯,没问题。
苏言溪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南寂烟旁边的位置上,林采荷见苏言溪进来,她自觉的下去了。
南寂烟眉眼微垂看向苏言溪身上的雪,雪已
经化了许多,变成了水“郎君,换件衣服再过来吧。”
苏言溪毕竟是个女子,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容易生病。
“没事。”
苏言溪摇了摇头。
木桌上放了一些糕点,苏言溪自己并不爱吃甜的,但南寂烟和南雁归都喜欢吃,家里常备的都是偏甜的糕点。
苏言溪只看了看,没拿。
道“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南寂烟偏头看她。
苏言溪突然凑近了南寂烟的耳朵,低声道“不知道雁归到底是怎么来的。会不会还会有啊”
两人离的近,苏言溪的呼吸几乎蹭着南寂烟的耳朵而过,微微发痒。
可明显更吸引南寂烟的是苏言溪话里的意思。
她们还不知道南雁归到底是怎么来的,且相比于五年前,确实上次更加的亲密
南寂烟脸上红白交加,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垂眸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我没有觉得烦的意思。你别多想。”苏言溪急急的说“是洛太医说你短时间内不能再有,我回头问问林夕,看能不能稍微避一避。”
南寂烟
她脸色的绯色都没有下来过,苏言溪就不能晚上在和她说这件事吗
余光里,不少侍女都向她们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没听见南寂烟应声,苏言溪用手轻轻的拽了拽南寂烟的袖子,几乎和南雁归一个模样,低声道“怎么”
南寂烟说“听郎君的。”
不一会儿,南雁归也累了,小跑着向她们过来了。
南寂烟温声说“雁归,洗个手再吃糕点。”
苏言溪看了看看自己的手,还好她刚刚没吃。
突然,王妃身边的仙蕊一脸严肃的过来了。
她刚刚远远的就听到从世子院子里传出来的玩乐声了,心中愈发严肃,大公子院子里愁云惨淡,世子这边却
苏言溪很奇怪“仙蕊,怎么了”
仙蕊微微福礼“世子,大公子生病了,王妃想让林大人过去帮忙诊治。”
一般的病根本不用林夕过去帮忙,既然母后让仙蕊过来请人,那就只能是蛊毒发作了
苏言溪微微蹙眉,她和南寂烟对视一眼,道“林大人当差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我再和她说。”
仙蕊着急的退下了。
苏言溪根本就不想让林夕过去“我出去和林夕发消息,今天让她住外面吧。”
“等一下,郎君。”南寂烟皱眉拦住她。
苏言溪微微挑眉“怎么”
南寂烟说“郎君,大伯身上和你是一样的东西,林大人一直只负责郎君的病情,若是有大伯帮忙”
苏言溪“你是觉得,林夕看过他后,可能会对我的病有参考作用”
南寂烟看着她,神色认真。
“好吧。”苏言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正即便有林
夕帮忙,
也挺疼的。”
十五岁的时候,
还没现在的疼,苏言洄都已经受不住了,何况是现在了
林夕一回来,她就被苏言溪派去给苏言洄治病了,其实她挺好奇苏言洄的脉搏,但苏言洄从来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也确实不想给苏言洄治病,便一次都没有给她看过。
林夕拎着自己的药箱,进了苏言洄的院子。
房间外站了一大片等着伺候主子的侍女,苏言溪忍不住皱皱眉,明明是同样的蛊毒,苏言溪发作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弄这么大的架势。
屋内气氛愈发的紧张,寿昌王妃正掩面哭泣,见到林夕过来,立即恢复了神色。
道“林大人,快给言洄看一看。”
“微臣自当尽力。”
林夕掀了纱帐进入内室,屋内一片狼藉,显然这位大公子大发了一通脾气,将上好的屋内摆件扔了个满地。
苏言洄额上满是汗水,眼睛闭着,陷入了昏迷状态。
林夕走上前伸手把了脉,脉搏混乱不堪,从症状上来看比苏言溪之前发作时的情况都要严重许多。
她微微皱了皱眉,明明之前虽未给他把脉,只见他面相红润,气息浑厚,身形矫健,不像个久病之人。
只短短几天,怎么就
按照她的估计,如果三个月内蛊毒再得不到压制,第三次发作的时候,苏言洄就该准备后事了。
林夕配了更加重剂量的药用来压制蛊毒,又将情况如实说明,话还没说完,寿昌王妃就晕了过去。
林夕
她又不得不给寿昌王妃配了些安神的药,刚处理完事情,苏言溪就带着南寂烟过来了。
母亲生病,她们不可能不过来侍疾。
林夕说“王妃只是受了一时的惊吓,所以晕过去了,身体很好,放心。”
苏言溪听到苏言洄只有三个月可活心中也有些惊异,她们是同胞兄妹又得的同种病,她现在有妻有子,自然不像之前那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苏言溪说“你先回去吧。我和世子妃看完母后就回去。”
“好,记得来我那里一趟。”林夕收了收盒子走了。
“言溪,你来了。”
苏言溪听到声音,走进内室,道“母后,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谭敏之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虚弱之势“寂烟也过来了。”
南寂烟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母后。”
见到南寂烟,潭敏之就想到了南寂烟的女儿南雁归,自然就又想到了只剩三个月好活的大儿子。
“言溪,寂烟,言洄只有三个月了,你们就不能”
“不能。”苏言溪打断她,气得脑袋嗡嗡的疼“寂烟,你先出去一下。”
南寂烟微微蹙了一下眉,很快就收了起来,道“那母后,儿媳先下去了。”
苏言溪冷笑了一声说“母后,你想必已经知道了,我和她已经是正经的
夫妻,
别说南雁归是南寂烟的女儿,
即便是南寂烟用过的簪子,茶杯,那都是我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拿。”
她看向谭敏之道“只有母后知道这件事,我不可能对母后对手,但大哥就”
“你你混账”谭敏之气的浑身发抖,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她竟然要对自己的亲大哥动手“言溪,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可是个女儿身,你就不怕”
苏言溪“不怕。反正欺君之罪,有爹娘,妻子和孩子给我陪葬,我有什么怕的。”
谭敏之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苏言溪突然缓和了一下情绪,微微笑道“母后,我告诉你,林夕之前给大哥身边的姑娘把过脉,那姑娘也有过身孕,但被大哥打掉了,是他自己绝了子嗣,你又何必替他操这份心。”
谭敏之“你说什么”
她想起了苏言洄见到过世的小妾时,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他怎么会打掉自己和她的孩子
“母后,他只剩三个月了,我可以答应你再送他最后一程。”
就当报了他当了自己的小白鼠的恩了。
苏言溪说“但其他的,一概都不行,他见都不能见。”
闻言,谭敏之的眼睛倏的变得黯淡无光,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不知道,他们兄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小时候互相不喜欢很正常,可这都五年了,甚至苏言洄都要不行了
苏言溪拱了拱手道“母后,寂烟卧病在床,她明天便不过来侍疾了。”
她又深深的看了谭敏之一眼,推开门出去了。
苏言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刚来那几年,她其实并不愿意喊寿昌王夫妇为父母,她有自己的父母,也有自己的哥哥。
即便她会说话,她也不喊,硬是比苏言洄晚了快半年,在她未说话前,他们甚至都以为她是个痴儿,但也关心爱护有加,所以她才默认了身份。
但好像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苏言洄,现在这般情景,她也不想的
出去时,夜幕已经笼罩了下来。
南寂烟正站在廊檐下,浓密的睫毛在细腻的皮肤上落下一小片浅淡的暗影,从苏言溪这个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略显清冷又莹白如玉的侧脸。
宁静,淡然,似漠不关心,又似心中装了无数人和事。
苏言溪突然笑了笑,她和家里的人这般情况。南寂烟岂不是比她更惨
母亲早逝,父亲那般严厉,今后恐怕亦再难以见到,弟弟又是个敢对自己亲外甥女动手的混蛋
她作为“夫君”就更混蛋了,不仅不知道那天睡的是南寂烟,还让她在古代未婚先孕有了孩子,辛苦的带着孩子五年,自己甚至还以为那孩子是苏言洄的
这般一想,她便觉得还是南寂烟更惨一些
苏言溪大步走了过来,南寂烟听到声音,微微侧目,见苏言溪眼底微红,南寂
烟的秀眉蹙起,以为寿昌王妃身体状况不好。
道“母后可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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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溪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去陪雁归吃饭,过几日就好了。”
南寂烟不放心的往室内看了一眼,却也没多想什么,她听苏言溪继续道“母后这几日必是在他那里,我和她说你生病了,你不用过来侍疾。”
南寂烟微微的嗯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苏言溪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下午的时候,她答应了给南寂烟和南雁归在雪中吃火锅,甚至将小楼阁都围了起来,做了保暖措施。
可发生了苏言洄的事,便没有这份心情了。
吃晚饭的时候,南雁归玩了一天雪,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筷子夹着牛肉,眼睛都迷迷糊糊的闭上了。
苏言溪看的好笑,突然提高了声音“雁归。”
“嗯”南雁归瞬间睁开了眼睛,只是还是不太清醒“怎么了,爹爹。”
南寂烟也看向她。
苏言溪“你也学习许久了,我时常去看你练武,知道你武术练得不错,春节的时候准备送你一把弓。”
南雁归的眼睛倏的亮了亮。“谢谢爹爹。”
“只是你书看的怎么样了”苏言溪笑笑“我考教考教你”
南雁归并不怕“好啊。”
苏言溪略微提了几个问题,南雁归都能对答如流。她惊讶道“学的这么快的吗”
南雁归脸色微红“娘亲都有教过的。”
“这样啊。”苏言溪挑眉看了南寂烟一眼,又看向南雁归“那雁归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南雁归眨巴了两下眼睛,偏头看向南寂烟。
略带期待道“想,想和娘亲一起睡觉。”
苏言溪
南寂烟垂眸不语。
“过几日吧。”苏言溪同意了,但还是不忘打预防针。
道“不过雁归,你已经大了,开了年就五岁了,不能再和娘亲一起睡觉了。”
南雁归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她之前问过采荷姨姨了,她这么大了,以后少有和娘亲一起睡的机会。
苏言溪也不再逗她,吃完饭后就让人带着她睡觉了。
书房
林夕推了门进来。
苏言溪和南寂烟都在。苏言溪将南寂烟才是那个人,以及怀疑南雁归是她的事情详细的告知。
林夕
她几欲张口,但看到苏言溪和南寂烟深信不疑的模样,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那按照这样说,是不是因为世子妃是世子的第一个女人,顾姑娘也是大公子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才会有解毒的作用。”
“顾姑娘不在了,大公子没
有解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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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凶猛,他本该和你一样,有十年的寿命,但现在变成了三个月”
闻言,苏言溪皱了皱眉
每月需要亲亲抱抱且是固定的人,这种感觉好似五石散。
苏言溪道“会不会和五石散一样。之前不吃但疼痛还在可忍受范围内,一旦吃了,也确实有解毒的作用,但会对解药上瘾,之后一旦不吃就会病发的厉害。”
话落后,苏言溪立即转了头,解释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描述出来的感觉,好似南寂烟是什么d品
南寂烟
她微微皱了皱眉,苏言溪分析的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但据她所知,五石散这种东西,前期可能吃的比较少,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是一样的发展,那么现在苏言溪一月找她解一次毒,会不会之后变成半个月,十天,三天
甚至会不会是一天,一个时辰
即便本身解毒不像五石散那般令人致人发狂,且会让苏言溪不会那么难受,但长久下来也不是办法,她只和苏言溪有那么一次便觉得身上疲累,需一两天才能缓过来。
如果是这样高频次的房事,她如何如何能受的住
即便苏言溪比她身体好上一些,也不会好上多少。
这样看来,或许苏言溪一开始不碰自己才是正解,至少可以保她十年寿命无虞。
而不是现在这般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