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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楼闻声跟着过去查看,孙木匠也一道儿进到了后厨里来。
新鲜刚宰杀好的鸡肉皮光肉嫩,整齐的摆在案橱上,看着倒没什么不同寻常。
“怎么了?”金小楼奇怪的问况如月。
况如月皱皱眉,耸了耸鼻子:“这鸡肉看着水淋淋的,闻起来又有些刺鼻……”
“特别是这味道。”况如月脸色愈加凝重,“从前我家儿郎寒实积滞,找老郎中开的汤剂里,加了一味巴豆,正是这辛味儿。”
“巴豆?!”孙木匠急到,“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巴豆那可是泻药,有毒的,即便用药也是慎之又慎,怎么会加在这鸡肉里?”
金小楼眸光一闪,现下天色尚早,后院里静悄悄的,两个丫头还有桂枝她们仨还睡得正香,厨房里只得他们三人。
金小楼将周书礼唤了进来,让他先去请个郎中:“记得,就说是我闹了肚子,请大夫来给我瞧瞧病。”
周书礼点头一走,金小楼便让况如月将鸡肉割下来一块,煮熟了放在小瓷碗里,随金小楼一道儿去了厢房里。
半盏茶的功夫,郎中便匆匆来了,挎着个药箱,见金小楼软绵绵的靠在椅子上,抬手便要替她把脉。
金小楼一下收回了手,轻轻道:“不忙,大夫请替我看看这吃食。我昨晚便是吃了这东西,才开始闹肚子。”
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小瓷碗。
郎中只略微一闻,便深深地皱起了眉,叹道:“这是,金老板这是被人下了巴豆了!”
“什么?”金小楼装作吃惊,“大夫可看得准确?”
“千真万确!”郎中拿出随身的银针来,戳了戳那鸡肉,“巴豆辛热,有大毒,是烈性泻药,吃多了不仅会闹肚子,更是会要人命的。”
“好。”金小楼点点头,摸出一粒碎银子来递给郎中,“多谢大夫,如月姐,送大夫出去罢。”
“这……”那郎中有些犹豫,想替金掌柜开个方子,可见金小楼的模样,自有一股气势,令他不敢多言,只得接了银子走人,只当是做生意不知招了谁的仇,看来有人想要加害这金老板。
金小楼将孙木匠叫进屋中来,缓缓开口道:“这下确凿了,有人要害我们山记。”
“孙伯伯,村子里,可还有人家未租赁田地给我们?”金小楼冲孙木匠问到。
孙木匠点头:“本来还有十余户人家有些顾虑,近日大家看租赁田地收获颇丰,活也更轻松一些,皆打消了顾虑。眼下,仅仅只有……金家,他们倒是千方百计的想把田地租出去,是咱们不收。”
金小楼上回便听说了,徐氏央了金小桃给他们在信宁城里买了户小院子,金顺和徐氏两口子都搬进了城里来,金家只留下吴氏和周氏两个妇人。
吴氏自打病了一回,身体又三天两头的不好,周氏照顾婆婆都顾不暇,更别说去地里做活。
如今,金家的田地全都荒废着了,她们还得给官家交税钱。
金小楼点点头:“十有八九便是金家搞得鬼,她们好不了,也不想我好。”
不过,这事倒是给金小楼提了个醒,食品安全责任重于泰山呐,要是不严查好食材的品质,到时候这名声一传出去,只怕再没人敢来吃饭了。
因此,金小楼刚刚才故意装病,找郎中来看,不然若是让那郎中晓得是山记的鸡肉出了问题……即便郎中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也只怕无意间透出了风去。
眼红山记的人正愁无从下手,要是给他们找到了这个由头,金小楼害怕刚做起来的招牌便会倒下去。
“这鸡肉我立时便拉回去,叫里正评个理,定要让她们两个毒妇好看!”孙木匠满肚子的气,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事,那金家的两个女人,只因见不得别人好,便做出这等事来,真是恶毒的心肠。
说罢转身便要走。
“等一等。”金小楼急忙喊住了,“孙伯伯别着急,这鸡肉留下来。”
金小楼顿了顿,缓缓道:“抓贼要抓脏,你就这样去找金家算账,她们铁定不认,有一便有二,这事你只当不知道。过两日你再散出风去,就说山记里的客人吃了东西闹肚子,正揪着金老板赔钱呢,不过……还好没出大事,要叹一句,千万别有下一次,不然只怕山记再开不下去了。”
金小楼笑了:“这风可别吹远了,只叫金家人听见便成,随后你只需要叫人盯住周氏,待她再有行动,抓个正着!”
孙木匠恍然大悟:“还是小楼你有主意!”
待金小楼从厢房里出来时,后厨已经开始准备食物了,因为是快餐,所以很多东西都是提前先做好的,到时候客人点了加热一下便端上去。
绿筠和如意在店里面忙碌着,金小楼叫来况如月:“那些鸡肉趁人不注意拉去埋了吧,还有,从今日起,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负责检查每日的食材和出餐的食物,须得保证我们山记的品质。”
……
桂枝正在屋子里给麟儿做小衣,伸出手比比麟儿的身长,又忙着去剪线,哪知线头一拉,竟到了底。
麟儿穿得暖和,手脚并用的在床榻上爬来爬去,忽地扬起头,冲窗外咯咯地笑了起来。
桂枝抬头一看,金小楼便笑意吟吟的立在那里。
推门进来,金小楼抱起麟儿捏了捏他圆软的脸蛋,发现桂枝的线用完了,一起身,便要抱着麟儿去替桂枝买线。
想来,好久没带着麟儿出门走一走了,今日正好可以去转转。
而且,金小楼还想给桂枝看看嫁衣。
女孩子出嫁,这嫁衣一般皆是由娘亲手缝制的,桂枝的娘不知在哪里,金小楼也不大会针线,像做嫁衣这样高难度的活儿,她更是完全没有头绪,连学也学不起来。
好在现如今不愁银子,金小楼打算找信宁里最好的绣坊,做一套新嫁衣。
桂枝答应了周书礼的求亲,两人的好日子还有两个来月,该准备的东西得快快备起来才是。
逗着麟儿一路沿街看过去,拐过一个路口,正欲往前走,忽地被人挡住了路。
麟儿倒先挥起了小胳膊,一副兴奋激动的模样,挣扎着想要从金小楼的怀里出去,小短胳膊扑向那人的胸膛。
金小楼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眸,黑沉沉像是浩瀚的星海。
高琅扬唇一笑,叹道:“这小家伙没白疼,这么丁点也知道认人。”
说罢,径直接过了麟儿,对那小小的咿咿呀呀的团子道:“不像他的娘亲,占完人家便宜,便翻脸不认人了。”
金小楼沉下了脸,伸手欲去夺麟儿,可她哪里是高琅的对手,手忙脚乱,差点被高琅连着一齐揽进了怀里。
“你别再装疯卖傻,快把孩子还给我。”金小楼急了,她不想再和高琅有一丁点的干系。
岂知高琅竟忽地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来,望着金小楼喃喃道:“我身无分文,又孤身一人,你就不担心,我无处可去么?”
这模样真叫金小楼晕眩,满心的气怎么也发不出来。
难怪都说美色误事,这人一旦看到美好的事物,便能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
得亏金小楼理性,刚咬牙令自己别再被这人所骗,便听见远远的,有道男声道:“七爷,人已经跑远了,我们还追吗?”
下一刻那人已来到了跟前,正是上回金小楼在南风馆里见到的那位登徒子。
金小楼狠狠一脚踩在了高琅的脚上,趁高琅疼懵了的瞬间,一把抢回了麟儿:“孤身一人?七爷?高琅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在骗我!”
金小楼横了高琅和长安一眼:“不过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麟儿不是你的孩子,从前不是,往后也不是。”
说完,金小楼抱着麟儿转身便走。
高琅冷着脸扭过头,见长安臊眉耷眼的模样,叹气道:“你这眼力见比起南阳来,可差得远了。”
长安点点头:“南阳是从小随七爷长大的,行事处事自是不凡,长安不可同日而语。”
高琅眸光远眺:“刚刚那人往哪里逃了?”
长安立马敛神,伸手指向层层瓦檐之外:“我们可还追吗?”
“不必追了,既然是老五的人,那便自会来找我们。”高琅缓缓到,“他们一击不成,只怕会生二计,眼下还是保护三哥要紧。”
“是。”长安躬身。
……
金小楼买好线回到山记时,况如月正焦急的侯在院子里,一见金小楼立马神色紧张的迎了上来。
“掌柜的,有蹊跷。”况如月压低了嗓音,冲金小楼到。
金小楼一怔,忙将况如月叫到了屋子里,关上了房门,这才让她慢说。
只见况如月从衣袖里摸出一团锦帕,帕子里似乎包着什么东西,她仔细的打开来,递到金小楼眼前:“掌柜的,有人往咱们汉堡里放细针,真叫我胆颤。”
金小楼一下站了起来,这可真是大事。
只听况如月又道:“上午掌柜的命我查好食材和送餐的食物,我看来看去,只有绿筠做事妥帖放心,于是便叫了绿筠与我,我们俩人一道儿查。”
“先查一遍新鲜的食材,皆无异样,绿筠还说掌柜的思虑多了,咱们山记的东西样样都是顶好的,话还没落下,绿筠便在那备好的汉堡里发现了一根细针。”
说到此处,况如月已是大汗淋漓,此事想来真是后怕极了,偏生这么巧,一查便有了,若是今日没有巴豆那出事,便也不会查,那这细针岂不是叫人吃了下去,到时候,只怕山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枉治个害人命的罪。
“也多亏绿筠眼尖,说那汉堡里边像是有根头发,扯出来才知道,是根针。”况如月接着到,“不过查来查去也只发现这一根,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放的,还是谁不小心给掉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