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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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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阙御堂走到餐厅后方,在舞台后方的走道上,拦住正要进入休息室的梁心伦。

    “啊!你”看见他突然出现在眼前,梁心伦露出活像见到鬼的震惊表情。

    “能否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咬牙质问,脸色不好,口气更糟,活像看到自己的老婆偷人。

    “如你所看到,我在这里工作。”

    看到他,梁心伦慌张了一下,但她很快藏好慌乱的表情,平静地回答。

    “你已经落魄到必须在这种地方讨生活了吗?!”这样的想法,很直接地蹦入阙御堂脑中。

    这种地方?梁心伦没生气,只觉得好笑。怎么说得好像这间餐厅是什么下三流的地方?他自己不也来“这种地方”吗?

    “你舅舅呢?他不管你们母女死活吗?”阙御堂恼怒地逼问,非常生气她母亲娘家的寡情。

    “当然不是!舅舅有照顾我们,现在我母亲搬去和他一起住了,但是不能连我也依赖他,我必须学会自己独立才行。”

    “你想独立,就一定得在这种地方卖艺吗?”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很臭。

    “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就只会拉小提琴而已。”

    幸好当年她父亲积极栽培她学才艺,对于她不想继承公司、一心只往琴艺上钻研也没有太大意见,否则此刻她连这口饭都没得吃。

    “那么,你是需要钱对吗?好,你要多少我给你,你马上辞掉这份工作!”他命令道。

    “为什么要逼我辞掉这份工作?”梁心伦纳闷反问。

    她觉得很奇怪,他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他何必管她做什么样的工作。

    “那还用问?如果你在这里抛头露脸、卖艺维生,那么大家会怎么想?当然会认为是我没好好照顾你,才让你沦落到这里来!”

    或许是他心虚,他确实没好好照顾她,所以更不愿落人口实。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在哪里工作,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别人哪还会这么想呢?”

    她真的觉得很好笑,他该不会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了吧?几时她的事又跟他牵扯上关系了呢?

    “总之,明天我就开五百万支票给你,你马上辞掉工作。”

    他根本不听她说,径自对她下了命令。

    他的霸道让梁心伦有点不高兴了。她板起小脸,严肃地道:“很抱歉,我并没有辞职的打算。”

    以前交往时,他或许还有权利左右她的人生,但现在的他凭什么呢?

    他们早已经分手了!

    “我不会拿你的钱,而且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我不会辞职!”

    说完,她发现前方的钢琴演奏曲已经停止,接下来又该轮到她表演,她没有时间休息了。

    她轻叹口气,无奈地道:“抱歉,借过一下,轮到我上场了。”

    阙御堂依然冷着一张脸,但也没刁难,默默地侧开身子让她通过,阴郁的黑眸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翩然走向舞台。

    他有点不敢置信,她竟然拒绝他!

    以前交往时,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一声“不”永远以最甜美的笑容面对他,但如今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的要求。

    他很难接受这种转变,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原本,她不想辞去工作他就打算罢休了,也没想过再逼她,但偏偏很不巧,遇上那样的事

    那一天,阙御堂前往新竹开会,回程时在公司门前下车时,被几名狗仔堵住。

    “阙总!阙总,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不知打哪钻出来的狗仔,将几支麦克风挤向阙御堂,阙御堂的俊颜立即拉下,恼怒地掉头搜寻保全人员的踪影。

    但大门前的保全人员竟然不在!

    “非常抱歉,各位!我们总经理现在真的很忙,没办法回答各位的问题。”他的秘书也发现保全不在场,赶紧亲自上阵,推开几名死缠着阙御堂的狗仔。

    但狗仔根本不理他,依然死缠烂打追问问题。

    “阙总,听说您最近与周大王的千金走得很近,有结婚的打算吗?”

    “恕难奉告!”

    阙御堂对媒体一向冷淡,必要时他很擅长利用媒体的力量达成目的,但非必要时,他连理都不想理,更何况是这些无聊的八卦问题。

    “请问阙总,您知道您的前未婚妻梁心伦在绿缇餐厅拉小提琴的事吗?她沦落到必须卖艺维生,不知道阙总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八卦记者的口吻,活像梁心伦是在酒店陪酒。

    “那是她的选择,与我无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阙御堂脸更臭了。

    他奋力挤出重围,震怒地快步走向电梯,让后头的秘书替他挡住那票烦人的狗仔。

    这时,刚跷班回来的保全这才发现出了问题,急急忙忙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挽回他的失职。

    阙御堂从他身旁快步走过,冰冷地抛下一句:“你被开除了!”

    “啊?”保全整个人都呆住了。

    可恨!阙御堂走进电梯,用力捶了下金属墙面。

    想到刚才那些狗仔嘲讽似的问题,阙御堂就有气。

    他早知道这件事会落人口实,但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胆当面来质问他。

    还有梁心伦早告诉她,要她别继续在那种地方抛头露脸,她偏不听,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他抿紧唇,眼中隐隐喷出怒火。

    今天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她离开那个鬼地方!

    傍晚时,梁心伦准时到餐厅,准备晚间的表演。

    正式表演前不久,服务生来通报外头有人找她。

    她觉得奇怪,因为她那些同是上流社会的朋友,在她家出事之后,大都没再往来了,有些偶尔还有联络的,也不晓得她在这里工作。

    到底是谁找她呢?

    疑惑地步出休息室,看到等在会客区的人时,顿时了然。

    她真傻,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整顿好心情,轻轻步向他,在他面前的位子坐下。

    “阙先生。”

    阙御堂不会傻到没注意她喊他的称谓也变了,或许她是故意的,但他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只在乎一件事

    “你辞职。”他取出支票,放在小茶几上。“只要你辞掉这里的工作,这张一千万的支票就是你的了。”

    一千万?梁心伦忍不住挑起秀眉。短短几天从五百万涨到一千万,也未免涨得太离谱了。

    如果他是出一千万买她的琴艺,她会感到很光荣,但他花费这样庞大的金额,却是要买断她拉小提琴的自由,她只觉得自己被深深污辱了。

    “对不起,我没打算辞职,上回我就说得很清楚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心伦起身,打算离开。

    “慢着!”阙御堂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

    “啊!”梁心伦没想到他会碰触她,吓了一大跳。

    而阙御堂也在抓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电流窜过,这让他诧异得微微松开手。

    一感觉他的手劲松了,满脸通红的梁心伦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阙御堂!你到底要什么呢?”自己的心弦再次被拨动,她不觉有些恼怒了。

    “我要你离开这里。”

    阙御堂再次将支票递到她面前。“这笔钱你收下,找个地方好好住下,应该足够你生活好几年。”

    “我不需要!”梁心伦真的生气了。为什么他总是听不懂她的意思?她不要他的钱!

    饼去不要,现在不要,将来也不会要!

    “阙先生,在你眼中,我或许是个微不足道的穷人,我在这里工作,也或许很碍你的眼、让你没面子到了极点,但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们已经分手了,很抱歉我没办法因为你的期望而改变我的生活方式,请你认清事实,这就是现在的我。我不能和你多说了,我该上场了,再见!”

    说完,梁心伦努力平稳急促的呼吸,快步走离。

    这就是她目前仰赖的生存方式,她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的。

    目送梁心伦远离的背影,被毫不留情拒绝的阙御堂满腹气闷,但同时发现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自心底窜起。

    这样的梁心伦,令他感到很意外。

    饼去他一直认为,梁心伦不过是朵被娇宠的温室之花,和其它豪门千金一样,没主见、没思想,只会依靠仰赖他人。

    所以在她家发生经济危机时,他毫不犹豫地甩掉她,因为她已经成了包袱,对他再无帮助,只会拖累他。

    但是今天的她,真的令他刮目相看。这样坚强、勇敢的梁心伦,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那张素来柔和的小脸,散发着令人无法逼视的耀眼光芒。

    “呵!呵呵”阙御堂抚着额头,抑制不住地笑了。

    想到她竟然那么大声地拒绝了他的金援,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想得到,那个温温顺顺、好似没脾气的梁心伦,竟会那样大发脾气?实在令人感到意外!

    不过

    阙御堂的笑容缓缓敛起。

    他不会放弃的!

    只要她一天不离开这间餐厅,那些狗仔就会紧咬着他不放,为了自己的前途与将来,他绝不会容许她继续留在这里卖艺。

    气氛高雅的餐厅里,流泄着琴韵悠扬的小提琴乐声。

    前来用餐的人,大都是喜爱音乐的音乐人或雅士,所以在这里演奏,能用音乐和大家交流,对梁心伦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例外的。

    砰!突然传来的酒瓶碎裂声,引起一阵尖叫与慌乱,也打断了梁心伦的演奏。

    “喂!你”一名肥壮的壮汉,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表演的小舞台前,指着她的鼻子叫嚷,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

    “你拉这是什么曲子?老子听不懂啦!拉些老子喜欢的曲子来听听,像那个什么‘哇一定嗳成功’、‘爱拚才会赢’,这些歌才好听。”男人哈哈大笑说道。

    梁心伦哭笑不得地说:“对不起,我不会拉那些曲子,我的专长是古典乐。”

    “什么古典音乐?老子听了就爱困!快拉老子指定的曲子,听到了没有?”男人大嗓门地吼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那些曲子,手边也没有乐谱,很抱歉。”梁心伦坚定地道。

    她是音乐人,她的专长是古典音乐,就算手边有乐谱,她也不会拉那些通俗乐曲。

    “你说什么?!”男人发恼了,肥壮的身子吃力地爬上舞台,一把拍掉她架上的乐谱。

    “老子花钱来就是要享受的,不是要听你拉那些让人打呵欠的曲子,你不要以为老子没钱喔,老子最近卖了好几甲的地,有钱得很。你快点拉我爱听的曲子,只只要你拉,老子这些钱都给你”男人从皮夹取出一迭钞票,拉起梁心伦的手,想要塞进她手里。群聊独家制作

    梁心伦没想到他会动手动脚,吓得低叫一声,慌张地连忙往后逃开。

    “你躲什么?我是要给你钱,又不是要吃人,来啊,你拉了我想听的曲子,这些钱就给你。”男人手里抓着钞票,不断地逼近她。

    “我不要那些钱,请你别这样!”梁心伦害怕地直往后躲,但对方还是不断逼近。

    这时,台下正在用餐的客人全吓呆了,也没人敢上前阻止,现场一片寂静,只听到男人粗鲁的声音。

    “先生!请你别这样,这位先生”

    几名服务生有人急忙去找经理,有人则试图上前阻止,但又怕激怒他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只能在一旁无力地劝阻。

    “你怕什么?过来啊!你真漂亮,要不要当我的女人啊?当我的女人有钱又能享受,好得很哪,哈哈哈!”

    粗俗的男人根本不理会服务生的叫喊,持续朝梁心伦逼近。

    眼看着男人肥大的手就要朝她伸来,孤立无援的梁心伦只能闭眼放声大叫,而下一刻

    “滚出去!”一道冰冷而愤怒的男声,冰刀似的划破紧绷的气息。

    “你是谁?”男人眯起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第三者。

    “我是谁不重要,我比较想知道你是谁。”

    罢进门就撞见这情景的阙御堂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如果让他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是谁,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大庭广众下调戏无力反击的弱女子,这是文化昌明的现代会发生的事吗?而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居然没人出来阻止?这更令阙御堂愤怒。

    “老子是谁?你不知道老子的名字?你想知道,老子偏不告诉你,老子这么伟大,大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哇哈哈哈!”

    男人无聊地兀自大笑,阙御堂却是不耐又厌烦地闭闭眼,根本懒得跟他废话。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餐厅的经理才匆匆忙忙赶来。

    “啊,是郑董。”这男人最近常来,因为常惹出问题,所以餐厅经理早已认得他。

    而且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董事长、大老板,只是刚好卖了一大片土地成了暴发户,所以老要人喊他郑董、郑老板过过干瘾。

    “我说邹经理啊,你这里的小姐怎么这么不上道?我要她拉个‘爱拚才会赢’来听听,她居然说她不会?啊不会还在这里卖什么!”

    男子羞辱的话语,听在梁心伦耳里是又羞恼又气愤,泪珠在眼眶里滚动。

    他凭什么这样羞辱她?他可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学音乐?

    六岁开始拉小提琴,每天练习八个小时以上,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她天天如此辛勤地练习,练到手指长茧、甚至流血,也从来没放弃过,才不是他所说的“不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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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见她难过得红了眼眶,阙御堂也没来由地感到火大。“你滚出去!这地方,根本不是你这种人来的!”

    “你凭什么叫我滚?!”

    男人气冲冲地冲过来想打人,但反被阙御堂一手撂倒,手臂被用力往后反折,痛得他哇哇大叫。

    没人知道,阙御堂学过空手道,还是黑带高手。

    “啊!好痛好痛”

    “滚!”阙御堂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再说一次,男子这回不敢逞威风,连忙拔腿就跑。

    不过临走前不忘愤慨地大吼:“哼!这种烂餐厅,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

    “不来最好,反正也没人欢迎你!”这时才有人放马后炮地喊回去。

    “阙总,这样不好吧!”餐厅经理一脸为难地道:“再怎么说,他都是客人,这样赶走客人,以餐厅的立场来说实在”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餐厅里的乐手被人騒扰也无所谓吗?”阙御堂冰冷地质问。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立场”

    当然他私心也希望那种奥客永远别再来,但以餐厅经理的身分,也不好正大光明地纵容阙御堂把客人赶走。

    而这时,梁心伦已无力再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与窥探打量的目光,红着眼眶,收起小提琴飞坑阢入后台。

    阙御堂见状,马上跟了进去。

    他知道她正脆弱,但他仍毫不留情地问:“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工作?”群聊独家制作

    他就不信被人这样羞辱,还被当成欢场女人般调戏,她还能坚持这是理想的工作环境。

    他这样硬生生闯进来,梁心伦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但是他的问题并没有将她击溃,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是的,这就是我喜欢的工作!”梁心伦逼回眼眶里的泪,坚定转身面对他。

    “离开这里,有了一千万,我相信你可以过着更好、更有尊严的生活。”

    “我不要!我喜欢音乐,在这里拉小提琴,以琴音与喜爱音乐的人交流。虽然偶尔会有不懂音乐的人来闹场,但那并不会改变我对演奏的肯定态度。我说过了,你的一千万我不需要,请你回去吧!”

    “你”阙御堂这回不是愤怒,而是震惊。

    饼去他一直认为她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没想到她竟如此固执。

    他以前究竟认识她多少?

    究竟是她变了,还是他从未好好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