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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程再一次落荒而逃,回到钱府,对着折扇长吁短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连晚膳也食不知味,害得钱多一个劲儿地埋怨厨房的狗二叔,也不知道多动动脑筋,整日里就这几个菜,害得大人都没胃口。
这个晚上钱程一夜没睡好,梦中酷酷的裴子余和温柔的荆田玉交替出现,时而泛舟湖上,时而山间赏枫;不一会儿,韩欢也出现在她身边,笛声悠扬,魅惑****……她一手拉着一个,后背靠着一个,正在心花怒放之时,却看见前面景恒之飘然而至,吓得她立刻正襟危坐。
忽然,一阵白雾飘过,眼前的人仿佛都变了个模样,裴子余眼神冰冷,把剑抵在她的胸口;荆田玉从她手中夺过赠与她的折扇;韩欢眼神哀怨,仿佛在控诉她这个负心薄幸之人;景恒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来——廷杖……钱程差点没吓晕过去,正想求饶,几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钱程急了,四处呼喊寻找,忽然半空中响起了一阵诵经声,旋即有个声音缓缓地说:“施主不必再找,他们都已经被施主伤透了心,皈依佛门去了。”
钱程大怒,正想和那老和尚理论一番,却从梦中醒了过来,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冷飕飕的,一摸,后背的****都被冷汗渗湿了。
上朝的时候,钱程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语不发,尽力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幸亏裴子余和荆田玉都有要事,一个上折奏请京城防务事宜,和禁军统领就将领、队伍的调度向景恒之请示,一个则就弹劾了福王府,指责福王藐视大理寺,公然抗拒办案,藏匿凶手。
朝堂上争论得热火朝天,钱程破天荒地没去落井下石,心里暗自忧虑:这满朝文武难道没有一个看出来吴启远的狼子野心吗?
散朝的时候,钱程瞅准机会,小安子的声音还没落呢,便蹿出殿外,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准备钻到马车上回府销声匿迹,却没想到身后景恺之追了出来,叫道:“阿程,阿程你怎么跑得像个兔子似的,等等我。”
钱程心里暗自叫苦,深怕碰上那两人,只好答道:“府里有些事情,恺之你要是着急,便一起到车里说话。”
景恺之钻进车里,不免嘲笑道:“阿程,你这马车赶紧要换换了,太寒酸了,不如我把我府上的空置的一辆给你。”
钱程心喜,刚想点头答应,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恺之,你,你不会也断袖了吧?”
景恺之怔了一下,忍俊不禁地道:“阿程,你又搅乱了谁家的一池春水?造孽啊造孽。”
钱程悻悻地说:“我有苦衷的,恺之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只是你放心,我景恺之喜欢的是娇滴滴软绵绵的女子,对你这种硬邦邦的男人可是半点兴趣也无,要是哪天你变成了香喷喷的******,我抢也要把你抢过来。”景恺之笑嘻嘻地说,“阿程,你可不要在断袖这条不归路上走太久了,还是和我一起流连花丛吧。”
钱程顿时放下心来,左右她也不可能会在这京城回归红妆,恺之这里暂且可以放心。“恺之,你让这么多女子翘首以盼,只怕哪天被人生吞活剥了。”她取笑说。
“****非我欲也。”景恺之一摇折扇,晃着脑袋说,“你可知我为何到现在还未娶妻?”
钱程摇摇头,猜测说:“莫不是你的心上人被人抢了?或者天人永隔了?”
景恺之拿折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呸了一声:“胡言乱语!我只是想着,若是娶了妻子便要真心实意地对她,一身一世一双人,万万不可再花天酒地,娶妾****。”
钱程吓了一跳,这个风流王爷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在这个社会真是世所罕见。“恺之,你是那个康王景恺之吗?不会被人掉了包吧?”她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一定要娶个十个八个,左拥右抱,才不负你风流王爷的美号。”
景恺之却没有笑,他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不知名的某个地方,良久,才幽幽地说:“我的母妃是父王的一个宫女,偶尔被临幸后才有了我,她活到我十五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皆因整日里看着父王****快活,以泪洗面才早早离开了尘世。阿程,我在我母妃床前发过誓,一定要对我的王妃一心一意。”
钱程的心一颤,她早知道景恺之的出身低微,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想必他当时孤身一人在宫中,不知道有多孤苦可怜。“恺之,都过去了,你母妃见你现在喜乐安康的模样,一定心里很高兴。”她安慰说。
景恺之笑着说:“是啊,也得亏是皇兄得了这天下,可以让我这闲散王爷在这大乾有一席之地。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有三五好友,把酒言欢便足矣,若是有一天,我碰到我的意中人,便为她敛尽****,从此琴瑟和鸣。”
钱程不由得有些神往:“恺之,不知道你命定之人何时会出现,真想亲眼看着你娶妻生子。”
“你还会看不到不成?”景恺之笑着说,“难道你还会突然失踪不见了?”
钱程心里一跳,掩饰地笑笑:“当然不会啦,我能去哪里。”
“这就好,我们可要做一辈子的好友,不然有了妻子没有阿程,岂不是也很无趣。”景恺之摇头晃脑地说着,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呢,你心里可到底喜欢谁?莫不是真的想左拥右抱不成?”
这句话问得钱程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她自从大学毕业进入娱乐圈之后,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家底在经纪人这个行业混得风生水起,看惯了圈内人的离离合合,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潜规则,少女时代对爱情的向往早就渐渐地淡去。
圈内人都知道她这个王牌经纪人喜好男色,偶尔也会有一些想要入行走红的男星送上门来,却不知她其实有贼心无贼胆,只是喜欢嘴上吃吃豆腐。
到了这大乾之后,这么多优秀的男子围绕在她身边,她每日****,只觉得快乐无比,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他们动了真感情,她是不是有足够的真情来和他们回应?昨夜的美梦,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她的潜意识里居然会存着左拥右抱的念头?
如今景恺之的话仿佛一道惊雷,把她从那些个美梦中惊醒:钱程啊钱程,你居然会如此卑鄙无耻!你以前最鄙夷男人三心二意,现如今,你居然也想做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不成!这世上,不论是子余、田玉还是韩欢,每一个人都值得一个女子真心实意地对待一辈子!你即不能全心全意,又不知自己今后魂归何处,便不可再去招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阿程,你怎么了?”景恺之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景恺之笑道:“恺之,想不到我还需要你这风流王爷来点醒我。”
景恺之有些茫然:“我点醒你什么了?”
“没什么,”钱程快活地说,“总而言之,我要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景恺之有些惊讶:“怎么,你这个铁公鸡居然要拔毛?这等大好事情,我一定要叫上子余和田玉做个见证。”
“没问题。”钱程慷慨地说,“到最贵的酒楼,点最贵的菜,上最贵的酒!”
两个人约好了晚上到上岚酒楼用膳,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了。
钱程叫马车往市集里走,昨日逛的时候,光顾着陪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子了,银子带的不够,自己看中的东西也没买成。
到了昨日买镯子和折扇的那个古玩店里,伙计一眼就认出她来,高兴地迎了上去:“公子你又来啦,今儿个到了好几件稀罕的东西,更有好几副前朝书画大师的孤品,公子不如坐下来细细品看一番。”
钱程点了点头道:“你且把你们店里珍贵点的东西都送上来我瞧瞧,我要去送人。”
伙计乐颠颠地捧出来好几件东西,有从西域贩卖过来的匕首,有一张前朝顾大师画的江南烟雨画轴,还有羊脂白玉制成的扳指……
“公子,你瞧着匕首,就是和我们大乾的工艺不同,上面镶着的猫儿眼真是世所罕见,放眼大乾找不到第二把;这画轴可真是孤品啊,我们老板昨日刚从一个落魄世家收来的,还说着放在这里当镇店之宝呢,小人看公子是个有缘人才拿出来的,再说这个扳指,你瞧着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