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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凤官这才将目光从二人交握的手上移开,冷冷地道。
“谢司令,当初大家合作从华兴社手里拿下龙脉图,转眼你就打算河拆桥,独吞金矿,是否太没有道义了?”
谢洛白一笑。
“楼公子要一起开山,我可没拦着,不过当初我也放过话,谁先挖到就是谁的,事实是我的人先挖出金子,你就该愿赌服输,哪里不够公平吗?”
展若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那出金子的地方分明就是我们寻到的,是你让手下耍无赖,炸山引开了他们,你的行为根本不光彩!”
“展小姐难道没听过兵不厌诈?计谋也是取胜的一种方式,如果你现在有办法从我手里夺走金矿,我也无话可说。”
展若男被谢洛白一句话堵得胸口发闷,但到底是展锦荣的女儿,还不至于气得跳脚,何况在雍州地盘上,和谢洛白硬杠是不划算的,她冷笑了一下,拉了梅凤官。
“看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元煊,我们走。”
谢洛白突然出声笑道。
“楼公子,大家合作一场,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知有没有空,和我们同去赌场玩玩?”
溪草当场就想狠狠踩谢洛白一脚,她虽然已做出选择,可是面对梅凤官,心总有些隐隐作痛,何况见他和展若男举止亲密,总归不大好受,只想赶紧离了这里,偏偏谢洛白还嫌场面不够乱。
她本以为梅凤官会断然拒绝的,没想到他潋滟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淡淡道。
“好。”
于是展若男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谢洛白这强盗头子和他夫人之间关系,较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分明知道对方有意挑衅,梅凤官却甘之如饴,不过因为心中舍不下那女人。
展若男很失望,她对自己的魅力本是足够自信的,认为自己不必使出那般难看的手段,她不同于普通女子的独立、爽朗、潇洒,迟早能博得梅凤官的亲睐。
可这么几个月下来,她显然是失败了。
他已经为沈溪草做了许多疯狂不自控的事,难道还不能迷途知返吗?
展若男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悄声劝道。
“元煊,大事为重,你别忘了,我们今天约了史密斯先生,你不能为了一点私事,取消如此重要的约会。”
梅凤官却道。
“你留下来和他谈就够了,我是否在场,并没有什么影响。”
展若男哑口无言,总统希望身边的人能够极力辅佐独子,让他早日适应自己的身份,包括和展家接亲的意愿,都是为他的未来铺垫,可楼元煊,对于政治和权力,态度可谓相当消极,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只是志不在此。
他的心思,在那个女人身上,这就是他对付谢洛白的动力。
展若男看着梅凤官毅然离去的背影,苦笑摇头。
三人分别搭两辆车,往城里开,溪草瞥了眼跟着后头的庞克斯蒂,心情极为复杂,她愤怒地瞪着谢洛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洛白手握方向盘,不解地看着她笑。
“怎么了?我只是不想和淮城把关系彻底搞僵,借这机会和楼公子把气氛缓和一下,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溪草无言以对。
谢洛白和溪草,梅凤官三人一前一后到了大世界赌场。
才不过晌午,赌场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但已经有不少客人,在一旁兴致高昂地推着牌九、掷骰子。
这一两年下来,谢洛白在雍州地界上,早是无人不知,梅凤官一个红极一时的角,就更不必说了,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穿西装马甲的经理精神一振,连忙带人迎上来赔着笑。
“难怪今个儿一大早就有喜鹊冲着我叫,原来是二爷和楼大公子要来光顾,不知二位玩点什么?”
说话间,早有侍者端了红酒上来,谢洛白取了一杯,尝了口,才递给溪草。
“这酒不烈,多喝点无妨,醉了我背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柔软,像酒液般轻晃,贴在溪草耳边说话,也毫不避讳别人,梅凤官面无表情,可眸光明显阴冷了几分。
“谢司令,决定好玩什么了吗?”
谢洛白这才回过头来,抱歉地笑笑。
“小牌九如何?我这个人喜欢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
牌九要四个人才能开局,经理自是要作陪的,溪草虽不情愿,但到了此刻,也只得赔着上了场。
“既然是赌局,就应当有赌注,若只是赌钱,未免配不上谢司令的格局。”
梅凤官开口,那双艳波流转的眸子往谢洛白身上一瞟。
谢洛白推着桌上黑亮晶莹的骨牌,漫不经心地笑道。
“那是自然,楼公子想赌什么?”
梅凤官眸光一厉,道。
“赌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如何?”
溪草瞬间屏住呼吸,她蹙眉看向梅凤官,对方却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谢洛白,俊美的面庞绷得很紧。
谢洛白猛地抬眸,他倒没想到梅凤官竟公然要拿溪草做赌注,他本来以为梅凤官会趁机提出金矿的事。
他下意识瞟了眼溪草,果然见她表情里有几分难堪,不由哼了一声。
这个总统公子,还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
“这个恕谢某不能和你赌。”
梅凤官咄咄逼人。
“谢司令叱咤风云的人物,难道在赌场上,却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
谢洛白一笑。
“我谢洛白,不会拿自己的妻子做赌注,她不是一件东西,是我的命呢!
溪草微微一怔,洗牌的手不由慢了下来,那点细微的动容,并没有逃过梅凤官的眼睛,而更令人愤怒的是,桌子底下,谢洛白用脚尖,轻轻勾了勾溪草的小腿。
“不如我们还是赌白云峰的金矿吧!你赢了,我就答应合作。”
梅凤官敷衍一笑,什么白云峰的金矿,龙脉,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此刻他心中一片惨白。
因为他看出来了,说什么假夫妻合约婚姻,她根本对这活阎王动了心,这一次,她对他没有抵触,没有逃避,眉眼里那点不自在也不过是因为羞涩,他们之间,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证实了这一点,这场赌局就没什么意义了,她叫他等她的话,看来是已经不作数了。
梅凤官心灰意冷,谢洛白意兴阑珊,结果便是溪草将手中一张红六一张黑六轻轻往牌桌上一掷,嫣然笑道。
“对不住,看来是我赢了金矿。”
谢洛白赞许地看她一眼,对梅凤官笑道。
“我怎么说来着?有太太在,我的身家性命才守得住,谢某断不能离了她。”
梅凤官握着牌的手上,青筋突起,他勉强笑了一下。
溪草见状,心中堵闷得慌,她对着梅凤官,本就一万分心虚,偏谢洛白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总要拿话刺激他,这一点上,溪草真恨极了谢洛白的脾气。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走吧!”
溪草觉得再待下去,是对她和梅凤官的双重折磨,起身就对谢洛白使眼色。
谢洛白懒洋洋地站起来,眼神突然一凛,伸手箍住溪草的腰,飞快将她护在怀中滚到地下,与此同时,牌桌上的骨牌劈里啪啦跳了起来,一串子弹在他们原本坐着的地方炸开了花。
经理闪躲不及,中弹身亡,几名侍者和客人被流弹波及,也丢了性命,尖叫声此起彼伏,纷纷往外逃窜,谁料不知何时,大世界的大门已经被人关上。
溪草见身边滚了一具瞪着眼的尸体,心中一凉,下意识去寻找梅凤官,还没看见人,就被谢洛白抱住,旋身躲到牌桌后头,抬头撞上一对潋滟的眸,是身手同样敏捷的梅凤官,这才放了心。
跟着梅凤官的几名副官,分别躲在左右的桌椅后头,和对方交火,谢洛白也拔出勃朗宁,精准无误地放倒了几名刺客,他眸光阴森,杀意毕露。
“这些人,是方才我们进了赌场以后,混在客人里三三两两跟进来的。”
他今天临时起意,独自带了溪草出来游玩,身边并没有带人,一来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二来在如今的雍州地界上,胆敢公然刺杀他的人,恐怕不多,谁知道竟偏让对方逮着机会。
谢洛白冷冷瞥了梅凤官一眼。
“若非地方是我自己选的,我都要怀疑楼公子是幕后主使了。”
梅凤官回望着他,目中有烈焰燃起。
“可惜,如果是我,知道你今天身边没有带人,定会准备得更周全一些。”
溪草一阵心烦意乱,她打断两个争锋相对的男人。
“别废话了!对方有备而来,似乎做好了关门打狗的计策,我们带的人手太少,又无法和外头取得联系,这样下去,恐怕子弹一打完,就只能做瓮中之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