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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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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间客栈都被煌煌灯火围绕, 而随行的暗卫举着火把与提灯搜寻, 从厢房到院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无所遁形,被发现是早晚的事。莫菁闭上眼在心中哀叹, 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得如斯田地。难道真的要出去么?她实在万念俱灰。

    此时有人在低声唤她。

    隐在暗处里听到一把甚为熟悉的嗓音, 而且越来越近。身子瑟缩一下,双手环着肩头愈发地紧,不敢动弹。

    眼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往花丛靠过来,她退无可退。正当绝望之际,隐身的花丛被一手拨开, 朦胧月色下勾勒出来的是那清瘦又熟悉的久违面容。

    她就象个孩子般蜷缩在角落, 抬头望他那瞬间,神情怔愕又楚楚。

    长安一笑, 蹲踞在她面前抓过她冰冷又发抖的手, 掌心传递的温暖仿佛在给她力量和安慰。

    他附在耳边悄然慢声道:“不要问, 不要怕, 相信我好么?”

    她愣愣, 没有太过犹豫, 只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点点头。

    天色渐渐变得幽蓝,关廷上前禀道:“千岁爷,城中都搜过了……也没有找到竹青姑娘。”

    “她一定还在客栈里……”瑛酃站在门前, 望着夜色下静立的客栈雕楼, 语气淡淡, 却十分笃定。

    凉风掀起衣袂一角,他忽地轻笑,睨起曼暖的凤眼变得愈发温柔嗜人,喃声和熙道:“真是个调皮又狡猾的姑娘……传令下去,烧楼。”

    闻言,关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而瑛酃只是抬起冰冷的指尖拢了拢莲蓬衣的系带,语气轻渺如呓语,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去罢。”

    关廷恢复如常,颔首作揖,淡声答是后领命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眼前这座玲珑古色的栈房小楼便窜起了熊熊烈火,浓烟四气。

    未几,果然传来了动静,有人大叫起来:“是竹青姑娘!”

    其余人开始往发现踪迹的那个方向聚拢。远远地便看到那个在慌乱逃窜的纤丽身影。眼见她沿着街道直上前,疾奔往拐弯里跑。

    有暗卫不得已举起了弓箭将人射伤以便擒人。领首的关廷一见,忙出手阻止,惊呼出声,“别伤她!”

    离弦的箭偏离了方向,笔直落入河中。关廷松了一口气,一把扯下持箭暗卫的弓弦,目光凛冽,冷声道:“你想死么?”伤了人,今日所有人的生死只怕都要牵连进去。

    此时瑛酃急急赶来,他就立在那里,凝目望着河岸蜿蜒的方向。身后的火光未灭,带着热浪层层叠叠扑面而来,夜风摇曳,那颀秀如山的身影就撼在那片金芒里,恍恍如遗世独立。

    前头的人已经领命去追。不知道等了多久,眼下主子跟痴了神一样,剩下的几个只能站在那里跟着干耗。

    天色开始亮透,领首的长安空手而归,领着其中几个奉命去追的暗卫先行回来禀报情况,跪在他跟前请罪,“属下无能,我等追至大街后丢了人,搜罗许久也未能找到姑娘的踪影。”

    “你起来。”他开口,嗓音冰冷,凤眼漆黑如渊,续问道,“栈房燃火时你何在?”

    长安听命起身,闻言一怔。

    关廷略一顿,上前颔首打拱,委声恭敬道:“当时他正跟我在后院守着。”

    这话对他不起作用,反而懒得再看关廷,只是拂了拂腕上的佛珠,之后转过目光,望向长安缓声问:“他说的,可是真?”

    长安恐骇,甚至不敢呼吸,只垂眸堪堪道:“是……”

    听罢,瑛酃冷着脸,目光如卷霜雪,掌风凌厉,狠狠给了关廷一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蹙着眉尖拿手绢厌弃地掖了掖手后转身而去。

    主子跟前位高权重的人被罚,旁边的人都看得冷汗直流。

    长安也是,他没料到今日会是这个结果,更多的是愕然。其实对于关廷这个人,长安也怵他,因此即使师出同门,平日里交集也不甚多。不明白为何要出手护他,若说顾念同门情谊,又想起师傅昔日的死,长安打从心底里打了个寒噤。暗卫营有个死令,若想要逃离暗无天日的训练日子,登高位就必须先打败自己的同门,再打败教导自己的师傅。反之,若被淘汰,任何人都有权力杀死自己。故而暗卫营出来的都不是善桩。独独长安是个意外,并非是他能力不善,只是太过妇人之仁。

    如今他心有疚意,却见关廷目光如炬,冷如冰霜,也对他嗤之以鼻,冷冷道:“你本该死不足惜,别指望我还有第二次!”

    这厢莫菁跑出了客栈直往大街上跑,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更是好奇的都往失火的客栈方向望。

    莫菁面上带着焦急,四处张望,反而放弃了往渡口跑的方向,一溜弯儿躲进旁边小食馆墙角根儿,拿了个被废弃的竹箩遮住藏身。周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让她慌乱不已。

    躲在暗处里看到不远处来追捕的暗卫正向停在马车旁讲话的两个人问她的行踪。

    只见那两个人摇了摇头,那些暗卫又往别的地方散去。这是个好机会!莫菁四处张望了下,一把将竹箩扔开,猫着腰疾步过去。此时马车旁那一老一少还背着身子,站在车厢旁说话,她悄无声息地往马车上一跳,掀车帘进去,一气呵成。

    她躲在车厢里拍了拍衣角,慢慢地平复心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暂时安全。没一会儿,听见外面一把脆朗的声音在跟人道别,车帘突然被掀开,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的布衣少年赫然出现在眼前。

    车里车外的两人皆是微微一愣。莫菁率先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抵在那纤细修长的颈脖子上。

    “不要出声,小弟弟。劳烦您送下我出城,事成后自有谢酬。否则那些人抓到了我,我就说你是我同伙,大家一起跳火坑。”

    说着,莫菁自发间先行摘下个碧玉簪递给他。

    怎料那布衣少年被利刃架脖子上也不慌,一面跳上马车,反而接过碧玉簪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后藏怀里,两眼珠子狡黠一转,咧嘴笑道:“有钱好说!看你不象是穷苦人家,先说好,送你出去一千两。”

    莫菁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小弟弟狮子大开口啊,她哪有一千两!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贪财!

    “五百两!不行我就跳车,然后说你是同伙,咱俩一起跳火坑!”

    那小弟弟皱着一张唇红齿白的小脸。

    莫菁翻白眼,又从怀里掏出了金坠子。

    “这是定金。”

    那小弟弟照单全收,然而还是一脸难色,十分委屈地从口里吐出两个字:“麻烦。”

    莫菁心里低低咒骂一句,郁闷地又掏出个银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逃出虎口又掉狼窝。

    小弟弟满意了,放下车帘坐在外面驾车。

    马车继续前行徐徐往城门的方向而去,莫菁不敢坐太远,就坐在车门旁,匕首还抵在那少年的后腰上,她可不敢完全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付到这个小弟弟手中,虽然真到了那个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也未必有勇气捅别人一刀。

    一路惴惴,她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还有长安,多年重逢,他说不要怕,不要问。心头恻恻,想起从前在莫氏府邸的岁月,原来他也不是简单的人。

    马车冷不丁停了下来,一下子将她的心神拽回现实中。只听见外面的小弟弟用他那把尚还稚嫩的声音低低发出一声哀嚎:“我的天爷!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渡口和城门都有官兵盘查。”末了,他又回过头来天真地问一句确认下,“确定这些人是来抓你的吧?”

    瑛酃的人效率怎么这么高,还是早有预备?莫菁简直抓狂!从角落往外看去只见前方的城门已经排起了长龙,过路的马车都被拦了下来,出城是不能指望了。

    那小弟弟是个机智的人,见此情形,还未靠近便悄无声息地调转马头从另一个方向返回。

    马车往人烟稀少的地儿驶去,一路上听他嘀咕:“托你的福。我也不能出城了。你看到没?刚才街上都贴了你的画像,现在满城都在通缉你。”

    莫菁苦笑:“小弟弟,看来我要连累你了。”

    小弟弟咧嘴露出讨好的笑:“……大姐姐,您看我一个孤弱少年还未及冠,没爹没娘的,啥也不懂呢。”

    莫菁也歪头一笑,动了动他后腰的锋利匕首,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你敢乱来,我跳车,然后大喊你是我同伙,咱俩一起跳火坑!”放人走可以。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把这贪钱的少年放走了,难保他回头不会因了赏金又把自己给卖了。她不能冒这个险,眼下最保险的做法是两人同行。

    那少年回过头来还欲说什么,一张口就被莫菁扔了粒丸子进去。

    小弟弟措不及防,丢了马鞭低头双手扣喉咙,可惜已经太晚,开始气急败坏地对着莫菁骂娘:“你丢了啥进我嘴里!坏女人!”

    莫菁收起匕首,冲着他嫣然一笑,吓唬他:“含笑半步癫。就是没有解药就会死得很难看那种。比如五脏六腑溶成血,骨头和血肉分离开,眼珠子也掉下来,总之死相十分地恐怖。”

    其实就是粒桔子糖,效果跟麦丽素差不多。

    小弟弟显然不信,“可是我怎么觉得滑进喉咙的时候有点甜甜的。”

    莫菁忽悠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跟美丽的东西都是致命的是一样道理。我不做得好吃一点,怎么下毒?你不信大可离开我试试。五天之后必死无疑。”

    小弟弟面容瞬间变得苍白,脸色十分复杂。

    莫菁又从怀里揣出个玉佩丢给他,温声细语地哄:“好弟弟,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带我出城。相信我,咱们出去以后未来一定都是一片光明灿烂。我不仅给你解毒,还把五百两也给你。”

    五百两足够穷苦人家安稳度日了,看这小弟弟粗衣麻布的,也不是富贵人家,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驾着辆马车为生计四处奔波。

    “好吧……”小弟弟认命地重新跳上马车,“咱们先去找个破庙歇下,等夜色深了,我有办法。”

    莫菁喜出望外,果然没走错棋。她欣然地指着前方笑得象个孩子,“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