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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莫菁捧着餐食来到那两位护军的营帐时,刚好看到几个刚给那位少年清洗过身子的营『妓』捧着木盘的残水出来,莫菁不忍,转过头去没有细看。只听到几个营『妓』唧唧歪歪地互相抱怨着走了。
刚进营帐时,帐外的守兵却一把拦住了莫菁。
“你要干什么。”
莫菁只得答道:“炊事营那边姐姐们都太忙了,打发我过来送早饭。”
“送早饭?你不知道护军下了令,男的都不许进么?”
莫菁『摸』了『摸』鼻子,心中叹道,这些人,到底是把军中的男人想得太不堪,还是把那人想得魅力太大?
无法,只得转头回去。心说,反正自己尽力了,还是少惹事吧。
却不料,身后已然传了刘岭天的声音。
“什么事?”
无奈,莫菁只得停下来,转过身又回答了一遍。
“禀护军,今早炊事营那边太忙了,姐姐们打发我过来送早饭。”
刘岭天上下打量了莫菁几遍,问道:“叫什么名字?”
莫菁答道:“莫竹青。”
“几岁了?”
“再过几个月便满十四岁。”
刘岭天走过来,莫菁莫名地觉得有些害怕,心暗想道,莫非他看出了自己往脸上涂了东西?或是看出了自己是女儿身?
只见刚走近的刘岭天似乎闻到了什么异味,忙捂住鼻子,目光嫌弃地看着莫菁:“嗯。什么味道!是个瘸子?”
莫菁一听心中稍安,不动声『色』地悄悄再走近一步,却见刘岭天又后退了一步,她见状心中暗暗得意地笑。表面语气却十分恭顺,说道:“因为之前在跌伤了,家里穷没有医治,久了,走起路来就这样了。后来,戚护军把我…….”
“行了行了!”
刘岭天不耐烦地打断她,补充道:“你进去吧,以后就你给他送早饭,给他清理身子了。那帮臭婆娘,一个个地在干事的时候烦着我!”说完便嘀咕着扬长而去。
莫菁心里一愣,本来是送个早饭。怎么连擦身子这种差事也变成自己?心中已然哭着脸哀嚎,就算自己在现代是个『药』学生,看过不少尸体的『裸』体,但……但这能一样么?
“还不去!?”刘岭天忽然停了脚步,回过头来。
莫菁被吓了一跳,忙连声应着是,捧着早餐进了营中。
这个营帐搭建所用的布料似乎与其他的营帐不一样,不透光。帐中很暗,进去后莫菁几乎是『摸』黑着走的,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压抑得让人徒添许多森冷之感,莫名地让莫菁觉得帐内和帐外恍若两个天地。
『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放置早饭的木桌,莫菁把木制食托放下偷偷舒了一口气,转身拿出怀中的火闸子吹亮,寻思着要点燃帐中的蜡烛,好让帐内明亮些。
耳边却忽然亮起了链锁“哗啦”作响的声音,莫菁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火闸子便被人一把夺走,那双手擦过自己的脸时冷极,吓得莫菁打了一个冷颤,下一刻便被人一把扼住脖子推倒在地。
架在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那人的指甲很长,给人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修剪过,锐利的指甲一点点地嵌进皮肤之中,火辣辣地疼,她能预见自己的脖子此刻必定已经是一排的红印子了。
莫菁痛苦地眯着眼,双手拼命地捶打着那人紧收的双手。
却觉得自己怎么也挣不开也喊不出话来,肺腔里的空气一点点地稀少,感觉自己愈发使不上力气了,心说,今天莫非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
不,她还要很多事没做,她要去找莫谨,她还要去找泓澈,她还要给自己的阿娘报仇。
她还有那么多事还未完成!
这样想着,她用尽全力伸出双手狠狠地向黑暗中的那双手抓去,心说,我的指甲也好久没有剪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倒看看我们两个谁比谁更痛!
果然,在莫菁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人终于先松了手。莫菁感觉脖子上的桎梏终于没有了,双手垂在地上,掌心撑着冷冰冰的地面,疲惫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新鲜的空气流入胸腔之时,她的眼眶却有些湿润,心头一番委屈涌上,心中想道:自己在干什么?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
胡思『乱』想之际,思绪总算没有了那么混『乱』,心说,不管如何,还能活着真好。
而那人简直就象个幽灵般,他松了手,被莫菁大力地推开后,黑暗中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动静,恍若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莫菁是被吓怕了,她受不住这样的气氛,生怕那人再发狂。
从地上颤抖着爬起来就想要离开。刚刚爬到矮桌,手指触碰到食托,却听见恍若躲藏在黑暗中夜魅般的低笑声幽幽飘到耳边。
铁链轻轻地在晃动,一双手又轻轻地『摸』上莫菁细瘦且白腻的颈项,纤长且冰冷的指,利利的指甲贴着肌肤,这次没有用力,却让莫菁觉得自己被触碰到的肌肤感觉象是骤然碰到寒冰。
那人所触碰过的地方,汗『毛』竖立,连身子不自觉地哆嗦发冷,让人畏惧得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那人恍若低着头,冰冷的唇极近极近地贴着她的颈窝,慢慢上沿,几欲碰到她的下巴,象一个阴森的黑影慢慢地将自己笼罩。
直至莫菁感觉他的唇停在了自己耳垂,气息却轻得不像是正常人,莫菁一动不敢动,在这样的寒冷天气,莫菁只觉得自己的脊背,自己的额冒着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听到了铁链晃动的细微声响。莫菁恍若如梦初醒,周遭那人的压迫气氛消弭,但他带给自己的恐惧感正在无法抑制般疯涨。
耳边又传来了很轻很轻的咀嚼声,细不可闻。
那人,在进食果腹?
莫菁那触到食托的指微微颤抖着,身子却不敢再动。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
“你若敢点灯,便杀了你。”
那人的嗓音阴冷沙哑得叫人听不出年龄。死味,颓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恍若带着切切的恨意,声音却又带着极为尖细的笑腔。
夜里,莫菁被惊醒的时候外面似乎下起了寒雨。
听着外间簌簌雨声,她坐起来,却把身体躲在被子里,蜷缩在一个角落,看了看旁边一个个熟睡的人,努力地想要把急切的呼吸调整到平静的频率。
伸出手往额间一抹,却发现汗珠早已濡湿了额间的鬓发,颈脖间的指痕被汗汁浸得生疼。
她终于确定自己在做噩梦,梦中那把鬼魅般的嗓音活象个催命符叫她惊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