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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冬瓜汤喝尽，沈南柒觉得自己的胃是暖暖的。
很温热的感觉。
也没有刚才行走在山路上的那种空虚与百无聊赖，顿觉人间有味是清欢，烟火尘埃最抚人心。
其余的饭菜，沈南柒也吃不下了，便坐在院外看着天上的皎月。
等沈父出来，将这些事情说明白。
山间的月亮真的是极美的，没有那种大都城里的空洞虚无。
沈南柒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南柒啊，你母亲当年也是极其喜欢就这样看着月亮的。”
沈穆出来看到的便是女子撑在石桌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背影很是落寞。
但是那背影真的很像当年那个女子。
沈南柒回过神来，一时没来得及搭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觉得突兀。
“我想那个女子应当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教您难以忘怀。”
沈南柒对原主的母亲知道得并不多。
仅限于帝都比试上的那些，还有落花谷谷主的身份。
至于其他的，她也就并不知晓了。
沈府她去过一次，但是在那里面并未发现原主的母亲留下来的事物，便是在这个落花谷里也没有。
应该是沈穆怕幼时的原主讨要，便都自己珍藏了起来，留作自己的念想。
山野中吹来一阵舒畅的晚风。
“你母亲是个很善良的人，当年我身陷囹圄，是她以命相救。但是她对于在乎的东西是极其珍视的，也怪我当初没能好好劝你母亲。”
每每思及当年的事情，沈穆都自觉愧疚。
那个爱他如命的女子，他没能倾力保护，留下的唯一的骨肉，他也没能好好地教导。
害得她们娘俩十几年后还要在底下重逢，他真的愧疚。
他这一生摸爬滚打，倥偬疆场，到头来一事无成。
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臣子。
“不怪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的信仰。有人将亲情爱情友情看得比世间万物都重要，也有人将比试胜利、家族使命看得比一切情谊都重。”
沈南柒大概知道沈父说的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发生在他眼前，他当年也是亲眼看到的，自然也就十分自责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沈南柒可以体会。
给沈父倒了一杯清茶，算是安心吧。
过去的事情无计于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过好现在，不再留遗憾。
“你真的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要是我当初能把南柒教导得如你一般，那就好了。”
“如我一般也不好啊，现在都成为了堕仙，还没有办法阻止正魔大战，更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些。”
“孩子，尽你所能就好。你前面做的已经很好了，主动放弃进入七星学院的资格，这份魄力是常人难有的。”
“因为我自己不喜欢七星学院。”
“你这嘴硬的性子还是像极了阿笙，你将情谊看得很重，是好事。”
“但愿吧。”
……
有人在风中释怀无数次，始终不得圆满。
有人在风中叹了又叹，最终满腔热忱踏上征程。
沈穆是前者，沈南柒是后者。
一夜未眠，他们两人聊到了天明时分。
沈南柒困了，这才委言：“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好几日没有睡个好觉，我去歇息歇息。”
其实沈穆早就知道了她不是原主，但是他还是愿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在四年前原主离开暮夜城的时候，他托鸿胪寺里的方丈算了一卦，此去凶险，殒命是必然的。
人的寿命到的时候，没有办法阻止的，都是命定的。
沈穆也就没有阻止。
后来传来了自家女儿顺利到达青山学院的消息，他就知道自家的女儿换了一个芯子了。
但是为着一个寄托，他便托青山学院里的老友打探，这才知道了这个孩子是个不爱说话的。
行事干脆利落，聪明睿智。
还总是因此得到了其他人的嫉妒。
其实沈南柒四年前在青山学院的时候，便知道有人刻意关注她的讯息，但是她没有阻止。
只要是那些心怀好意，对自己没有伤害的打探，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大白日的睡觉，沈南柒属实是做不到。
只是找了个由头，不再谈天罢了。
触景生情的事情，沈南柒怕沈父撑不住，这些事情真的很难释怀。
沈南柒进入了九圻戒的空间里。
从前她不知道这九圻戒是哪里来的，现在恢复了神识，她才知道这九圻戒是当年父神给她的，她自己也打不开，便在前往人间历劫的时候给了云圻。
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到她手里来了。
世事无常，谁能说明白呢？
在沈南柒离开之后，慕容瑾也恰好赶了回来。原本是要出去寻找南柒表妹的，现在知道了一些事情便赶回来告诉姑父。
看着石桌上的两个茶杯，慕容瑾也未细想。径直喝了一杯茶，说着自己的话。
“我去帝都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南柒表妹离开了帝都，前往玉淞雪山云雾仙境历练。但是说来也怪，我在玉凇雪山找了十几日，未曾见到南柒表妹。”
“最后那一日，在云雾仙境入口处见到了其他正派的人，说是感受到了玉淞雪山的异变，前来寻找宝物。”
“也就是那一日，我看到了一个身形眉眼像极了表妹的人，但是大抵不认识我。”
白行离一口气说完之后，又大口喝了几杯茶。
这一路风霜雨雪，舟车劳顿，可真是难为他了。
现下终于可以歇上一番了。
“那一位的确是南柒丫头，她成为了堕仙，在屋里歇着，昨晚畅聊了一夜，她也累着了。你也别去她跟前瞎说些什么，不论是什么身份，你要记得她就是你家表妹。”
沈穆看着眼前的慕容瑾，谨慎地叮嘱了一句。
那丫头看起来无坚不摧，但是心里却也是十分脆弱。
看起来饱经风霜，身经百战，实则连自己的一些琐碎小事都很难处理好。
但是那丫头却真的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半分难堪。
“姑父，我知道的。南柒表妹那么聪明伶俐，蕙质兰心，我自然不会去挤兑表妹的。”
他可要把世间最好的珍珠送给表妹作嫁妆。
院子里的竹子经风一吹，连连作响。
吱呀吱呀地，带动两人不知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