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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是疯狂的临阵磨枪。
比赛到了第三天,才算真正进入了**。无数观众蜂拥而至,所有的台阶和过道都再也没有插足的余地。炎龙骑士团全员出动维持秩序,不时有人被从看台上挤得掉下来。
一百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吹起长号,力士赤膊擂起战鼓。两丈高的闸门发出“嘎嘎”的声音缓缓开启,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眩目的光。马匹有马匹的雄壮,铠甲上的花纹是骑士的骄傲。观众的尖叫声把教皇的声音也湮没了,盾牌的平滑处蕴藏着蓝天的色泽。
“兔子,你骑的是母马?”
“过了今天你也会想骑母马。”
备战区里,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因为骑兵赛比较繁琐,准备的时间也比较长,整个赛事安排了三天的时间进行,每天早晨的准备时间也额外增加一小时。
“嗯嗯,快要开始了。”伍德穿着墨黑的恐怖铠甲,头盔上有烫金的飞虎图案,肩膀和手肘都是锋利的尖刺。背后挂了一把开山大斧,腰上剑鞘里藏着年特画过符的宝剑,两米的身高加上头盔的红樱,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简直是一座堡垒。他的扈从正在为他准备骑士枪,还有两个人死活上不上弓弦。
“废物!”伍德拿过和普通人身高相若的巨弓,一下套上了弓弦“今年的对手都很强,不过魔法盾总是顾头不顾腚,今年不知道有没有改进。”
“喔喔”年特玩着他的大弓“好东西!哪里弄来的?”
“我在炼金系花了五百金币特地订做的,有空一起去看看,经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大斧是你惯用的吗?”
“不是!我听说这玩艺儿对付某人比较顺手,大家都有准备。”
年特扭头一看,学生会全体出动,几乎把兵器库搬来了,各种自行开发的先进东西应有尽有,很多人正在挑选。
“哎兔子!”高级骑士大都高大而粗鲁,也许很狂暴,不过对同级的人还好相处,年特已经习惯了。那巨汉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这是今年的新发明,小针筒,用来装小麻醉的,携带方便,不留痕迹,见效极快,说是皮下注射什么的,人手一支,拿好!教会的榆木脑瓜们是开发不出这么棒的东西的。幼狮智慧的结晶啊!”年特收好人类智慧的结晶,学生会正在大力兜售:“爆炸箭!闪光弹!威力更胜过瞎眼术啊!买闪光弹赠送墨镜!对付隐身术的白粉包!买暗算小弩赠送后视镜!”
参赛骑士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好,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除了盔甲特别周到之外,还出现了许多平时见不到的东西。有些马匹看上去已经有一点儿像攻城车,有些像礼品专卖店,有的马脖子上有镜子,有的屁股上有弩箭。
“不用这么夸张吧?”
尽管年特觉得没有必要,参赛的骑士们可不像是开玩笑,非常认真地准备着,渐渐没有人肯说话了。开赛前,准备区犹如雷雨前一般沉闷。
学生会和闲杂人等都悄悄地走了,所有的参赛骑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杀气渐渐浓重起来。虽然是盛夏,铠甲上却因为那森森的杀意而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露珠。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赌上荣誉、自尊、数不清的辛酸,就只为了今天耀武扬威的一刻。
“呼呼”通报人员的喘息和脚步声近了“幼狮伍德上场!”
心头一跳!伍德猛然睁开眼睛,那瞬间似乎有猛烈的寒光迸射出来,又似乎有金铁交击的声音敲在心头。怒吼声响起,沉重凶猛的脚步发出惊人的声势,伍德抓起骑士枪,黑骏马抖动着浑身的钢甲为自己做最后的助威。
“嗷”伍德从年特身边经过的时候,年特想起了惊雷。
如果是胆小的人,说不定会当场吓死吧?年特庆幸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感受到的心悸,就算是武艺不相上下,那杀人的气势便已所向披靡。在这里待上五分钟,便觉得好漫长,课堂里学不到的是那份感觉,单听外面观众们忘乎所以的尖叫声就知道伍德掀起了多么巨大的震撼。
年特不想待在这里了,待得太久会忍不住发疯。他从后场远远望着伍德在场中驰骋,对手被打得飞上半空的时候,才渐渐舒服起来,积压在胸中的那股子劲慢慢消散了。“伍德会很快出线吧?”年特这样想着,伍德似乎有使不完的神力,连挑六人。
骑兵赛是幼狮学院强项中的强项,由于哈马斯的特意安排,幼狮参赛的六名高级骑士都在不同的组,此外为了增加经验而参赛的中级骑士超过了五十人,要将自己的同学送进十六强应该是轻而易举。这样,加上已经出线的四个人,在综合赛中的实力应该稳占优势。教皇也是同样心思,所以王牌基本上不会在初赛碰头。
强敌出现了,一个教会派系的外来骑士连在伍德身上轰击了五个火球,伍德的枪也掉了,战马嘶鸣,伍德胸口的铠甲都有一点儿发红了,却似乎更让他狂性大发。战马交错的瞬间,伍德一把抓住对方的长枪,生生将对方拽到马下,抽出年特画过符的巨剑,手起剑落
事后,伍德一直都哈哈大笑:“太爽了!我早就想切菜一样切他们的魔法盾!去年为了取胜,和一个光辉骑士纠缠了半天,直到他的魔法盾消耗光了我才把他从马上踹下来”
比赛很有看头,伍德开了好头,赛场中一直都是幼狮的天下。不过让年特很意外,本以为一早第一场就会轮到他自己的决斗,谁知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就好像不关他的事,凯迪尔没露面,公会主席瓦尔多也没有出现。
场中一个幼狮的中级骑士和对手打得火热,突然一个圣光弹配合风术拐了弯打在他侧面,骑士躲闪不及,掉落马下,观众一起惊呼。那位同学毫不慌张,在马蹄下翻滚腾挪,对手硬是打不着他,他突然站起来抱住对手的脚用力一掀,将对方狠狠翻落马下,反败为胜,激起了阵阵掌声。
“很不错!”年特很清楚这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暗自打算今后带领全班去捧红烧肉的场。
突然有人气喘吁吁跑来:“幼狮之兔年特准备!下午第一轮就是您!”
“为什么下午才比?”年特早饭吃得太早,等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饥饿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这个问题竟然得到了回答。
典礼人员:“公会主席瓦尔多年级大了,早晨不愿意起床。”
“这个臭老头!还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年特对骑士公会主席瓦尔多的印象越发恶劣“日后休怪我找你晦气!倒霉!午饭也吃不好了!”
“算了!还是赶紧去上厕所!”伍德一把将他拉走“决斗之前,先培养好杀气!”
“还用培养!一个负伤的白痴,宰了他!我们好去吃饭!”年特赶紧返回备战区,学生会的干事仔细地帮他整理铠甲,华莎浑身披挂,看上去状态不错,似乎感受到了那种贯穿大地的紧迫压力,轻轻用蹄子击打着地面。不过让年特纳闷的是,华莎身上多了些零碎,兜囊里也是满满的。“我没有买后视镜啊?”
学生会干事:“免费赠送!算是马甲的赠品,反正今天就剩下这么多了。不要小看后视镜,有百分之五十几率能够增强回马箭和避免追击!”
年特:“那兜囊里是什么?”
学生会干事:“随便往外扔,都是丢着用的。就当为我们做广告吧,今年研究经费超支严重哩。”
典礼官跑进来举起手掌:“出场!”
学生会干事递过骑士枪,好几个人帮他最后检查:“马鞍没问题,马掌没问题,链子锤挂右侧,弓箭挂左侧,重剑系紧,拉下面甲,上油,喉甲舒适吗?手套系紧!走!”
年特一抖马缰绳,随着一声长嘶,骏马愤蹄。年特一声大吼为自己助威,人马向前跃出,朝着竞技场去了。
响过三通鼓,所有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好戏非同一般。公会主席瓦尔多穿着华贵的长外套,走上讲台的时候号手吹奏长音,十万人鸦雀无声。抖开长长的卷轴,用眼角扫视了一下人群,似乎那可以使他感到更加满意,骑士公会主席瓦尔多清了清嗓子:“决斗!”
“挑战方,圣堂学院光辉骑士中级,凯迪尔,请求为骑士的名誉而战,与幼狮学院幼狮骑士中级,罗斯门德?年特做生死斗,在仁慈的光神普休斯和众多先哲面前要求公正。决斗已被接受,战败者如能苟活,不得怨恨,一切恩怨到此为止,违者剥夺骑士前程和所有称号,严重者由骑士公会执行处死,以为后戒。现在请双方进场!”
人群开了锅,议论声使最高的雕像微微颤抖着,落下一丝肉眼难见的尘埃。
“生死斗啊?”
“真的会死人!应战方是兔子骑士!”
“就是那个幼狮之兔!”
“最近很轰动的人啊!”“再杀一个!”
“在神圣的竞技场举行公开生死决斗?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输的人就算彻底完了!”
“不知道有什么过节”
“说是名誉问题嘛!快打吧!”
一侧的门洞里,一匹白马不徐不缓地奔了出来,凯迪尔银盔亮甲,来到人们面前,将枪尖扎在地上,下马向教皇行礼,向国王行礼,向公会主席行礼,向周围的群众鞠躬。
人们安静下来,很多小姐们大声喊着:“凯迪尔!凯迪尔!”
“这是我的战场,一切在这里做个了结!”凯迪尔默默祈祷“神!既然你选择了我,就不要让我失败,让我报复成功吧!我愿意将一生奉献给您!为了消灭贵族社会,维护教会的利益而奋斗!每一滴鲜血都献给您!”
“凯迪尔,教皇请您过去。”一个神官走了过来。
凯迪尔听到他的话,心中狂喜,如果这不是神的眷顾,还能是什么?凯迪尔在众人注目中登上台阶,教皇的席位渐渐近了,凯迪尔的心越绷越紧。
“教皇会和我说些什么呢?教皇大人知不知道我是勇者之剑承认的勇士?是光神眷顾的勇士?一定知道的!”凯迪尔陷入情绪的世界里,周围人群激动的目光让他有些不稳“我喜欢被人注目,但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人注视着我!我必须得赢!”
凯迪尔虔诚地跪倒,亲吻教皇脚前的土地:“教皇是神!我的神!”
但是神的话让他一愣,教皇只是看了他一眼,注意力都在身边的一个被白色斗篷所严密包裹的神官装束的女人上,很随意地说着:“其实不是我找你!”
凯迪尔的心往下沉,但是随即再次大喜,他认出那双脚,那洁白的圣袍下羊脂白玉一样的脚踝。这种喜悦让他陷入自以为是的一万种想象中,难以自拔,以至于接踵而来的冷嘲热讽他也漠不关心。
“你死定了!白痴!快点儿去死吧!去献丑!但是不要用骑士的名义!”有米蕾尼娅的地方,自然茜亚就会出现。
凯迪尔一点儿也不在乎,米蕾尼娅会亲自在这种场合叫他上来,那意味着什么?凯迪尔也听过那些传闻,难道自己真的被选为救世勇者?有这种表示,只要胜了,就会
不管凯迪尔怎么想,米蕾尼娅开口了:“凯迪尔,我说过你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上赛场,为什么不听?”
“她在关心我!”凯迪尔似乎已经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他还记得上次的失态,谨慎地回答:“为了荣誉!我的荣誉,学校的荣誉,骑士的荣誉,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这一切都献给您!”
“够了!”米蕾尼娅似乎很困扰,但是语气并不严厉,她伸出手,在凯迪尔的身体四周点了几下,也许别人注意不到,但是凯迪尔看到了,一层透明的光环像彩虹一闪,没入铠甲的银光中“骑士星座保佑你!你去吧!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选择!”
“我有力量!我得到米蕾尼娅的保护!”凯迪尔惶如在梦中,他朝着竞技场走去,骑上了马进入竞技场中央,却没有听到周围的人震耳欲聋的惊叫声,没有注意到一个黑点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他靠近“一定是神的指示,米蕾尼娅小姐啊?啊!”
“去死!”恐怖的吼声使人难以判断冲击的速度,马蹄敲打着地面,长长的骑士枪在凯迪尔眼中那么端正,只是一个黑点儿。
凯迪尔无法判断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他惊惶地闭上了眼,那杆枪有多长在这种速度下无法估计,反正长一尺短一尺都无所谓,他的身体已经飞离马背,恐怖的断裂声激荡着空气,他不是聋子,但是就要什么也听不见了
“什么?还没开始?”年特觉得这个世界的礼仪多得有点儿过分,但是典礼官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他拼死拉住马头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抬起头,国王哈马斯弯腰捂着脸,不知道是在笑还是看不下去了,但是教皇确实是看不下去了才扭过头,此外公会主席瓦尔多的脸色出奇难看,除了发青外还有青筋爆起。
“幻觉!太清楚了!”关于青筋,年特觉得自己的眼力不应该有这么好。
“啊”凯迪尔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坐起来,身上没有伤痕,只是震得发蒙,但是精神还很好。坐骑在十米外傻傻地望着他,半支碎裂的骑士枪就在脚下,结实的木头变成大块的木屑散落在周围,竟然没有穿透自己的身体,只是在心口的铠甲上留下了小小的划痕。
不管公会主席如何脸色发青,对此现象的惊讶激起了极大的掌声和种种议论。
年特对于骑士枪的猛烈冲击没能破坏对方的魔法防御表现出相当的震惊,他记起伍德让他迅速更换武器的提示,迅速扔掉骑士枪的枪柄,拔出腰间的长剑,那厚重的巨剑带起风声,就是平拍也不输给榔头。
然而
典礼官死命拉住年特的马头:“还没有开始!先到主席那里行礼并且按手印,不然算行凶杀人!”
幼狮骑士席位哗然:“作弊!那么大力地冲击,墙也能穿透了!是教皇偏袒!这不是自己的本领!”
圣堂学院:“卑鄙无耻!当着十万人和教皇大人的面突然偷袭!”
米蕾尼娅:“啊,真的刺穿了!看到了吗?可怕的力量!”
茜亚:“走运的家伙!米蕾尼娅小姐,你干吗特别关照这个白痴?这哪能算突然袭击啊!竟然没注意?是聋的还是瞎的?好个猛男!啊?是吧?”
“我只能看见铠甲的块头!”米蕾尼娅咬着嘴唇“过几天我们就得面对这个家伙,该怎么办哪?”
茜亚:“小姐真过分,只是为了试验新的防御咒语吧?”
米蕾尼娅:“本来就是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那个白痴会想歪的,”茜亚“呵呵”两声“白痴,死无葬身之地!果然只有幼狮学院才盛产真正的猛男。”
公会主席瓦尔多觉得一生之中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过,那种感觉很不好,简直是世界在瞬间失去的秩序一般糟糕。
“年特!我记住你了!”瓦尔多浑身发抖,突然大喊一声:“两个人都过来按手印!年特!下马!下马!”
“国王的骑士不下马,除非您忘了。”也许对于瓦尔多的逾礼别的人没有太大感觉,但是受过严格贵族礼节教育的年特明显感到瓦尔多的声势已经超过了国王和教皇。年特现在已经看清楚哈马斯是在捧着肚子大笑,没有出声是因为弯着腰笑得快要断气。年特对瓦尔多的傲慢也失去了太多耐心,他策马来到讲台“请把决斗书递过来。”
这种公然挑衅使瓦尔多震怒,但是他是老成的人,一切得来不易,知道该如何珍惜。这场比赛本没有他的发言权,在教皇和国王面前,他不应该表现出任何失控的情绪,特别是还有十几万人在看着他。
他抛下了决斗书,把那句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年特,我记住你了!”
年特毫不在乎,他竟然瞪了回来:“记住的同时还要多了解我才好!”在国王的私人派系宴会上,年特没有见到这个人,他的生活作风也显然不符合高尚贵族的作风,年特知道他的晚年一定会很凄惨那只是早晚的事。用牙齿咬破手指,年特按了手印,然后习惯性迅速放下面甲,将决斗书交给了凯迪尔。
凯迪尔已经恢复了镇定和智慧,他接过决斗书,摘下手套,将长剑拔出短短一截,轻轻一蹭,流出的血液恰到好处。这种文雅并且标准的社交礼节体现出了他的优良作风,再次使瓦尔多主席对他点头。
相比之下,年特当着十几万人的面把手指头伸进面甲吮吸,这简直是
“我的骑士不能这样子!”瓦尔多知道自己喜欢的骑士应该是什么样子,彬彬有礼,英勇如同神明,谦虚有礼也要如同神明。在凯迪尔把决斗书交回来的时候,他用赞赏的眼光注视着:“你是在哪里学习的社交礼仪?”
凯迪尔一怔:“玫瑰郡官方贵族学校。”
“很好!我等着你获胜!”瓦尔多向他微笑,仿佛他的微笑可以相当于某种威力的魔法祝福。他忘了他不是神官,也没有注意到凯迪尔的尴尬,因为教他礼仪的学校,让他受益良多的教育,却是出自眼前对手的恩德。他也不知道,真正的高尚贵族懂得那些规矩细节可以破坏,以更加着重显示自己的人格。
“到底打不打?”年特已经很没有耐心,一点儿杀气全散光了。回头看看,观众席上幼狮学院一伙人正在吃午饭,有人用鸡腿向他招手。拉拉队的小姐们:“胜可歌!败可泣!”随时准备扬起大腿的样子,连她们都有点儿不耐烦了。
“真是没有教养!”骑士公会主席瓦尔多冷冷地说“现在宣布比赛规则,双方条件已经改变,但是出于绝对的公平和正义原则,第一轮仍然要用骑士枪,幼狮年特已经使用过,所以不得再次挑选枪支,不得使用任何其他武器。第一轮过后,自由搏斗,直到一方倒下或者认输!现在开始!”
年特一点儿也不奇怪,瓦尔多哪里是不喜欢他,简直是非常想要他的命。他奇怪的是凯迪尔,重伤仅仅几天,竟然又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刚刚那一下竟然没能伤到他,简直是不可思议。按照伍德的说法,被骑士枪正面击中,什么魔法盾都要靠边站,钢板都能刺穿,绝对没有什么魔法挡得住。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年特发觉了凯迪尔的自信,不,是胜券在握“他哪儿来这么大把握?”年特仔细看着,心里有点儿发毛。
凯迪尔稳稳坐在马上,像一尊高贵的雕像,或者说神的代言人一般高举起手:“神的雷劈死你!”
年特一带缰绳,华莎横向迈了两步,什么也没有发生,原来只是个口号。年特瞅向典礼官,典礼官摊开手表示可以攻击,凯迪尔犹在激动:“神的光芒与我同在,讨伐恶贼,维护正义!”终于还是把骑士枪端平了,因为年特已经策马朝他狂奔过来。
“好气魄!”茜亚赞叹不已“没有武器的人先动手!这样才算男人!”
米蕾尼娅用手轻轻挽着斗篷的帽檐,观看着场中的一切:“茜亚,不要说话这么随便!在教皇大人旁边太失礼了。”
“有什么关系,是很猛嘛。”茜亚似乎巴不得凯迪尔立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诅咒“白痴!丢进了魔法骑士的脸,快从马上摔下来好了!”
年特已经直线来到凯迪尔面前,他知道什么最重要,如果凯迪尔已经冲起来,手无寸铁无论如何不能正面抵抗,只有在他速度不够的时候取得距离的优势,长长的骑士枪如果没有速度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用怒吼声震撼敌手的心灵,让他发抖吧,失去战斗的意志吧!马蹄激起黄土,急促如同逼近的死神卡住喉咙!
凯迪尔不能相信,为什么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永远是如同卑贱的尘埃被人轻而易举地拂落?当枪尖还没有瞄准好就在盾牌上滑开,被人一把抓住,战马还没有跑起来就浑身颤栗着后退,凯迪尔想到了,难道贵族真的有什么和平民不同?难道平民天生就该被人奴役?
“啊!啊!”凯迪尔不能承认,他决不承认,一瞬间,凯迪尔狂叫起来,拼命攥紧自己的枪用力拉扯,枪尖上冒出红色的火焰。
年特的战马交错,巨大的速度使马横向震了一下。“可恶!”年特本想把对方从马上撞下来,突然一股刺眼的光闪了一下,年特的手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骑士枪竟然没有抓牢,用力一攥的时候好像是抓住了狼牙棒般刺痛。幸好那一把至少改变了枪尖的方向,战马错开的瞬间枪身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腰上,在肋甲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就像是一把锉刀。
“啊!”年特用手一摸,肋甲竟然破了,流出一点儿血来。华莎奔跑的速度快,他坐得也很稳,没有因此落马,从后视小镜里突然瞥见凯迪尔因为枪身高速横转而调转马头“哈,这小镜子还有点儿用嘛。”年特抽出长剑,手心竟然仍在刺痛。他扭头对典礼官挥动,大声呼喊:“第一回合已经过了!”
典礼官回过神,大声宣布:“双方可以使用任何武器!”
年特迅速拨马回头,华莎的前蹄沉重而优雅,而对手也似乎进入状态了。凯迪尔握紧长枪,再也没有丝毫迟疑。
“成功了!我没有被他打败!我有神的保护,有米蕾尼娅小姐的祝福,我决不会失败!”凯迪尔浑身是力“混蛋!总是突然进攻的小人!这次该我了!”
凯迪尔的身上都是光芒,越来越亮,枪尖变得通红,绽放出魔法的光辉。他的枪尖对准了目标的心脏,越来越近。“死吧!”决不会有任何阻碍,不会有神的保护,不会有魔法盾让他刀枪不入。
然而那颗心脏突然向左边轻轻移动了一下,只是一小下,凯迪尔的视野突然变成了墙壁,稍微高一点儿还有观众席上表情错愕的人群。即使枪尖跟上目标,自己也会连人带马撞上墙,凯迪尔发现竞技场的围墙很容易让人错误地估计距离,尤其是从远处跑得很快的时候。
这个小疏忽会让他变成墙上的贴画,他的对手只需走过来就能站在他的身上哈哈大笑。幸运的是他的马的视力总算不错,突然刹住了脚步,这让他往前冲起身来,但还能控制,他的枪扎在墙上没有断裂,帮助他重新坐稳。
年特用剑护住自己的右侧,等枪尖一经过,便缓缓地将剑身贴着撑在墙上的骑士枪前进,就像是在舞厅里漫步。对手的实力他已经非常了解,正如他所判断,这个家伙和他一样入学不到两年,也许比他多几个月,但是水平就是这样了。或许是保护他的魔法盾让他信心百倍地站在这里,但那也不能改变他的本质水平。
几秒钟过后,年特的剑已经放在他的脖子上,连连摇头:“就这种骑术当初也敢和我比赛马球?但这都不重要,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都不是个好农夫。如果没有那防御盾在保护你,你早就倒下了,而你甚至不知道羞耻。”
凯迪尔不服气,他只是一时疏忽,他是被勇者之剑承认的勇者,他应该有无穷的勇气,他无畏地站在这里,但是情况却不像他所想象。
“我不能输!”凯迪尔输不起,他赌的是他光辉的未来,他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羞耻之中。年特羞辱的话反而启发了他“对了,我的身上还有米蕾尼娅小姐的保护!那把剑伤不了我!”
年特凝视着对手的眼睛,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心中。那瞳孔渐渐收缩,他知道攻击在即。凯迪尔已经扔掉长枪,他的手伸向腰间的长剑。年特用力一挥,沉重的长剑不能进入对手的喉咙,却把对方推落马下。
凯迪尔的力量都在那把剑上,本来他还可以挺直腰板,他已经拔出长剑,就可以拦腰砍向对手,这是绝好的机会反败为胜,凯迪尔把一切都押在那特殊魔法盾的威力上了。所有的人都看出年特无法躲避,凯迪尔也看出胜利的曙光。
然而长剑的寒芒离目标却逐渐远了,凯迪尔突然发现自己在跌倒,不是因为脖子上顶着一把剑,而是因为自己的马凭空卧槽,以至于腰力失去了支点。他在地上翻滚,胳膊抡空而难以把握姿势,但他还有魔法的保护。落地的时候,魔法的波纹在地面振荡,推开了尘埃,他摔得狼狈,但是仍然清洁。
“干得好!我们真是有默契!”年特拍着华莎的脖子,而华莎刚刚松开一只马后腿,在对方的脚脖子上留了一个清晰的牙印。那匹马哀叫着,一瘸一拐跳了两跳跑开了,露出凯迪尔近乎戏謔的造型和传奇的眼神,似乎还很不明白。
“如果马腿不在魔法保护之内,那么”年特望着凯迪尔的靴子,虽然在地上翻滚,却依旧亮得发光“圣堂的骑士们很重视擦皮靴嘛!”从靴子的后跟上,年特瞥见一丝尘土。
年特微笑着下了马,用剑阻挡着凯迪尔坐倒在地上可怜的攻势,任凭火花在铠甲上崩射,任凭凯迪尔如何在地上后退,一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脚踝上,让靴子上的钢片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啊!”凯迪尔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腿骨疼得要命,剑也拿不稳。他有很多拿手的招数威力强大,但是竟然没有合适的机会施展,从一开始他就不断吃亏,现在甚至没有机会站起来。
“如何?”年特哈哈大笑,又是一脚。看台上什么声音都有,有人埋怨着比赛不够精彩,有人高呼“把他做掉”有小姑娘捂着脸为凯迪尔哭泣,有人喊着“站起来”有喝彩、有嘘声,总之很嘈杂,和其他的比赛单一的掌声很不一样。
公会主席瓦尔多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他敲着响锤,声音激动:“这难道还算是骑士精神吗?对落马的人如此落井下石,在比赛中投机取巧!年特,你给我立刻后退!你在玷污神圣的决斗!”
教皇的看台上,茜亚哈哈大笑,指着凯迪尔:“可怜的家伙,他的腿不受小姐的魔法保护,算什么啊!像乌龟把腿拼命往壳里缩的样子!笑死人了!这种人竟然还有那么多学妹喜欢,这回大家的心都要碎了!小姐真坏,故意留下他的腿吗?”
米蕾尼娅:“手没有那么长啊,我犯不着为实验品当众从座位上站起来、蹲下去吧?”
茜亚大笑:“那是当然,他算什么东西!”
听不到观众席上的对话对凯迪尔来说算是一种幸运吧?也许反而是一种残酷。他还对神圣的米蕾尼娅满怀希望,对自己的前途深信不疑。
“公会主席也在帮助我!这是神的恩惠!我必须站起来,打倒眼前的家伙,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的,因为,我才是被勇者之剑选中的勇士。剑,给我力量!只要有勇气,就会有力量,对吧?给我力量!”
年特因为瓦尔多的话停止了攻击,侧着头用不太规矩的眼神撇了一眼瓦尔多主席,轻蔑地笑,大声说:“如您所愿!”他回身后退了几步,看到华莎把凯迪尔的坐骑咬得满场乱跑,很多人为这一幕大笑不止。
“华莎!”年特追出老远才把马叫了回来,拉住缰绳“我们还是不要动嘴,不然很多人会叫喊。喔,那是什么?”年特看见兜囊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记得学生会说都是往外丢的东西。
身后传来铠甲响动的声音,凯迪尔终于再次站稳了。
“我还没有输!”凯迪尔念动咒文,连续挥了几剑,空气中传来风声,渐渐强到了可见的程度,和火的元素混在一起变成红色的风墙。凯迪尔发出吼叫,从远处冲了过来,长剑上爆发出惊人的火焰,冲天而起。
“这是什么?烟雾弹?”年特扭头看了一眼对手“这么费时间的招数也用?想必很消耗魔力吧!一开始就做魔法师不就好了。”年特随手把烟雾弹用力丢了过去,扔得不是太准,但是旋风本身有吸力,竟然被吸进去了。
“噗”的一声,浓烟四起,凯迪尔顿时停下脚步,周身被白烟遮蔽了视线,还发出“咳咳”的声音来,从影子看好像在蹲着流眼泪。随即可攻可守的风墙散掉了,凯迪尔眼睛通红,流着眼泪,仍然不懈地缓缓靠近。
年特倒是很佩服他这一点“不管他这两天吃了什么,竟然真的有斗志在任何耻辱的情况下燃烧,而且有这么多斗志,烧也烧不完这是什么?扔出去是染料彩烟?喔!会被魔法吸收耶!”
凯迪尔不知道自己已经五颜六色,只是听到观众席的哄堂大笑,尤其是幼狮学院的席位,简直是前仰后合。
米蕾尼娅:“糟糕!”
茜亚:“怎么了?不是研究魔法流动状态的无害颜料吗?”
“凯迪尔解除不了我施的魔法盾,看上去像西瓜”米蕾尼娅凝视着年特,缓缓地说“那个人,他在嘲笑我们的魔法”
光辉骑士们全都感到了相同的危机:“如果使用魔法盾遇到这个东西,简直是侮辱自己的名誉!”他们一起喊叫起来:“瓦尔多主席!您说句话!这太过分了!”
瓦尔多看得呆了,那鲜艳的颜色随着魔力流动于凯迪尔全身,无比醒目。
凯迪尔终于察觉了,但是他似乎没有办法解除,魔法盾包裹着他,五颜六色地流动着,像是节日装饰的彩蛋,他什么也看不清,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在原地不停地抓挠挥舞,在十几万人的嘲笑中已经陷入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