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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出事了!”
艾玛当代大祭司阁下踹门而入,打碎了里面温馨的两人世界。行动激烈,但语气冷静如昔。这样矛盾的言行,赋予普鲁斯以相当的魅力。可惜,在此刻,我并不欣赏!
“给我个理由先!”
极力用从容的语调回应他的发言,我迅速扯过一边的上衣,披在了苏怡身上。我承认,在客厅里面和“情人”亲热,是我的不对,可这混小子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鬼头已经戴上了墨镜,这代表他现在所说的话,具有艾玛大祭司的法律效力。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等我们两个整理完毕,才大步进门,一脸肃然。然而,他骨子里的那种得意劲儿,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雅兰姐那边出事了!黑天洲中北部战斗板块的卫星信号断掉了,那里发生什么事,我们这边全不知道!”
他真的找了个好理由,好到我再没了和他计较的心思。
“什么时候断掉的?什么原因?”
“时间是在六分钟前,由‘死亡赌赛’组委会公布的消息说,是太阳黑子的强烈爆发,使卫星受到冲击,他们正在加紧排除故障,但时间无法保证。但他们可以保证,战斗板块上一切正常,和选手的联系渠道也没有异常。”
我和苏怡对视一眼,心中均有所思。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关键还在“死亡赌赛”组委会的态度──他们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如果是说真话,那么,便不用太着急了,因为在那个战斗板块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江雅兰造成威胁,我们大可冷眼旁观,甚至还可以为组委会那天文数字的损失鼓掌叫好。
但若是假话
“哪有这么巧的?偏偏这时候黑子爆发,我方天文台有什么看法?”
“无论是炎黄还是艾玛,都肯定了这一说法,并声称,此次黑子爆发,强度非比寻常,对全球的电子工业都有一定影响。”
“是这样啊”我揉揉鼻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似乎没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不过,为了保险,我和组委会联系一下吧。”
五分钟后,我放下电话,耸耸肩道:“一切正常,他们说雅兰此刻正在做一个寻找果实的任务,与她的联系也没有中断。只是我们现在看不到她罢了!”
普鲁斯拍拍胸口,做天真无邪状:“啊哈,那太好了,刚才真吓了我一跳呢!大哥,你们继续,我闪人先!”
话没说完,他转身就跑,然而,张家的小擒拿手天下独步,我伸出手来,拉住他的后领,冷冷一笑:“何必那么急呢?来,给哥哥说说,刚才你那副狗胆哪儿去了?长进了啊!敢不告而入了,来来来,咱们兄弟好好计较一下!”
普鲁斯面无人色,挣扎着要往门外跑,但被我抓住了后领,任他手脚如何舞动,都不能前进半步。说实在的,能将艾玛的大祭司阁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对我的虚荣心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在苏怡轻轻的笑声里,我意气风发,准备将这小子拉到卫生间里,大刑伺候。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苏怡拿起电话:“喂,张公馆,请问哪位?”
电话中的声音便透过话筒喷了出来:“陛下,陛下在不在,我是王什海”
屋子里的笑闹声立刻静了下去,只余下那人急促的呼叫声。我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王什海,不是“死亡赌赛”组委会委员吗?我刚刚才和组委会联系上,他就这样心急火燎地打电话来,不管他叫嚷些什么,那事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先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绪,这才拿过话筒,冷静地开口:“王老板吗?我是张真宇。”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王胖子的声音急得发颤,我品不出其中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但心中仍是跳了一下,缓了一缓,才道:“什么事?”
“是江小姐!她现在正在和一个‘极限阶’死战啊!那个人好强,那数据”
“卡嚓!”暴怒之下,电话筒被我捏了个稀巴烂,将手中的废品随手扔掉。在屋内两人骇然的目光中,我再狠狠一脚,将托着电话机的桌子也踢成粉碎:“好啊,他们是见我好欺,把我当傻子骗!”
从王胖子口中得到组委会那些勾当,我怒极反笑,只是笑声中那森森的冷意,却让房间里的温度一降再降。
笑了半晌,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无顾忌地搂着苏怡的香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又犯老毛病了!”
“嗯?”
对我这没头没尾的话,苏怡和普鲁斯都表示出深深的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我还是愤恨如狂,现在突然又这么多愁善感起来。
我耸耸肩,不想在这种时候详加解释,借着苏怡身上柔和的气息,沉默了一会,稳定一下心绪,马上又站了起来,套上外衣。
“宇哥?”
苏怡用疑问的语气说话,我回之以笑容:“既然遇到麻烦,当然要解决它,我去去便回!”
苏怡微偏过头来,眼眸中流动着淡淡的笑意:“早去早回!”
我点点头,扯着普鲁斯迈步离开,走到门口,我想起一事,回头叫道:“王胖子一会儿会把一些数据传过来,你尽快分析一下,我们保持联系!”
苏怡微笑着应了一声,在家中自有安排。有她在后方统筹大局,我自然放心,回过头来,开始在心中缓缓积蓄杀气。
出得家门,我一言不发,直上高空,认定方向之后,向着南方高速飞去。普鲁斯在后面“喂”了两声,见得不到我们回应,也咬着牙追了上来。只可惜,他的速度比我差得太多,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被我抛得不见了踪影。
我没空照顾小鬼头的心思,胸中的杀气积蓄深厚,便如海边怒潮,来去涨落,此起彼伏。朱翎那冷嘲热讽的言辞,犹在耳畔:“不懂得趁热打铁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让人家惦记?”
这是朱翎对我“威势不彰”的问题做出的回答。它笑话我,说我的行为总是“前言不搭后语”说我给人们的“缓冲期”太长,有“深藏身与名”的虚伪,却没有“十步杀一人”豪迈
我听了它的话,所以,我单人独剑与魔门死战,在最高议会上,毫不犹豫地斩杀议员。随即,挟着杀气凛然的余波,就任“中皇集团”的副总裁,频繁地出现在黑暗世界各大媒体上,在近期内,掀起了一股属于我的风暴。
然而,再猛烈的风暴,也有消散的时候,当人们见惯了新奇的事物,新奇也就不能称为新奇了。虽然我从来没有故意吸引他人注意的想法,但如果这种想法,可以使我在这个世界上更好地生存下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毕竟,我是张家仅存的呵,也不对,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为了我,也为了他,我必然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所以,我痛恨组委会的谎言,也感谢他们的愚蠢。
“这笔帐,我会慢慢和你们算!”
高速飞掠的身影划破苍穹,沉寂了二十余年的张家之血,开始沸腾。涌动的**裂喉而出,化为激昂的长啸,撕碎了厚厚的云层。
在黑天洲上空,激烈的战斗方兴未艾。双方均是近身格斗的高手,有意无意的,战斗也向着最残酷血腥的肉搏战转化。在外人看来,两人已化做一黑一红两色风暴,在万米高空旋转咆哮,轰天响起的气爆声,扯碎了漫天黑云,却让这天地进入了更可怕的境地中。
在漫天飞舞的乱流中,闪动着无数血红色的光华,那是飞溅的热血在高温的环境下瞬间蒸发的异像。这样的情景,为高空中毁灭性的环境增添了几分绚丽之姿,而令江雅兰颇为不爽的是,似乎只有她,才为这情景“发光发热”那个黑天,却是极为清闲。
“碰!”
像是用重槌猛击皮鼓,沉闷的爆响声中,两道人影翻翻滚滚地向后飞退,身形尚未止住,又是数道贯日长虹,自两人手中飞起,在黑漆漆的天空中交错而过,擦出漫天星火。
有两道在中途便因受不住摩擦,轰然外爆,掀起了另一波的高空飓风,而其他几道,则歪歪斜斜地穿过风暴之地,也掠过了各自的目标,全无准星。
江雅兰大笑了起来,然后骂了一声:“远程攻击那么烂,也敢拿出来献丑!”
说话间,她脖颈上触目惊人的伤口血流不止,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血液中竟透出淡淡的暗绿色,隐有腥甜之气。
江雅兰对这个却是毫不在乎,她身上二十多处伤口处处如此,就是在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她稳住身形,整理一下有些零乱的衣衫,又补充了一句:“近身格斗的功夫还成,就是下毒的功夫差了点儿!”
“彼此彼此!”
数百公尺外,黑天也大笑出声,但相较于江雅兰言不由衷的嫌疑,他的回答就坦白多了:“你的肉搏术也不错,但皮肤的手感更好!”江雅兰低低一笑,眼中却闪过骇人的杀机。
两人之间的气流风暴总算有了减弱的趋势,这代表两人的短暂对峙也到了尽头。对面人影一闪,黑天已消失不见。江雅兰已经见识到了他那种短程冲刺的爆发力,自然不敢怠慢,心念一转,身形半侧,一股冷厉的风便从颈侧刮过,一麻一痛,江雅兰身上再度挂彩。
可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再度侧过身体,让过了黑天的折返冲刺。接着甩手后切,锋锐的黑焰刀芒破空而逝,在其前进的轨迹上,黑天一现即隐,可以看出来,他躲得并不轻松。
“修罗刀?”
黑天很是惊讶了一番,不是因为“修罗刀”的威力,而是因为它的准头,他本以为江雅兰在远程攻击上并无作为,哪想到这一记修罗刀,锁魂定魄,一发而至,竟是凶厉若斯!难道是江雅兰在刚刚的激斗中还有留手吗?
他怀着这个心思,手上自然戒慎许多,而江雅兰也一改刚刚不要命的格斗派打法,远近结合,虚实有度,章法谨严,与数分钟之前,相差何止天壤。她越是这样,黑天越是小心,两人的战局逐渐进入僵持。
其实,黑天真的是多心了,他近两年没在外面走动,消息非常闭塞,自然不知道“火妖魔”大名已随着江雅兰疯狂的挑战之旅,响彻整个黑暗世界。
各大媒体以及各大权威性评价机构,对江雅兰的战斗意识,均是非常赞赏,许为年轻一代中,战斗意志最坚强、战斗手法最丰富,战术变化最灵活的一代天骄,前途不可限量。
她最为人所称道的,就是她全面丰富的战斗技巧,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她都具备着相当的造诣,甚至偶尔的时候,还可以玩两手咒法攻击。这种全面均衡,偏又样样精通的手段,令许多和她交手人都头痛万分,因为,他们很难找出她的致命弱点,反而会在她多方面多层次的攻击下,暴露出自己的不足。
当然,由于性格因素,江雅兰还是比较偏爱贴身肉搏,最想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般解决对手。可是,在面对一个实力明显在自己之上的可怕家伙,难道她还要硬着脖子去送死吗?
在江雅兰看来理所当然的变化,却使得黑天疑神疑鬼起来,也正因为这样,他浪费了最宝贵的五分钟。
在战场周边,一位年轻的男子举着高解析度的摄影机,拍摄上空那难得的场面。这是人类第一次以“第三者”的身分,观察两位“极限阶”的战斗,可以说,具备着相当的历史意义。
然而,这位男子很难为今后的“荣誉”而欢欣鼓舞,因为,他现在的日子,好难过!
“大极限咒模拟器”所模拟出来的“大极限世界”只是一个三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型空间,在这个空间内部,所有放射出来的精粹生气,都将被还原成最原始的能量,然后四面排放出去。
身在战场之内的两人可能还没有察觉,他们激斗所产生的狂飙,在不完整的“大极限世界”的作用下,虽然还原了最要命的精粹生气,但破坏力却丝毫不减,正肆无忌惮地向四面八方飙射出去,在万米高空中处,形成了纵横来去的乱流,不但扫清了方圆十余公里所有的云彩,还让这边的摄影师难过得直想骂娘。
杰森。威廉姆斯“死亡赌赛”组委会在近三十年来,培养的众多后起之秀中的一位,而且,是相当出色的一位。在由诸多高手组成的“密谍”组织里,他是排名前五的高手,早在一年前,便迈入了“极限阶”是黑暗世界近两百名“不显于世”的“极限阶”的一员。
出于对自己只能行走在黑暗中的自卑心理,威廉姆斯对那些赢得黑暗世界普遍赞誉的所谓“极限阶”并不保持好感。对江雅兰这种一向高调行事的嚣张之辈,更是极为反感。
所以,很自然的,对这场战斗,他非常倾向于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黑天”希望他能够干脆俐落地把“火妖魔”拿下。
随着战事的进行,威廉姆斯觉得有些头痛。对战的双方不再局限于小范围的近身格斗,而是逐渐地拉大战圈,影响范围越来越大,这给他的拍摄,带来了许多问题。
他必须要后退了,否则一不小心被两人发现,即使他有着保命的实力,但这次的任务必定会彻底报销,想想“密谍”组织对失败者的残酷惩罚,就算他在组织内有着牢固的地位和能力,仍是觉得遍体生寒。
小心翼翼地退后一公里左右,他保持着镜头的稳定,尽力地将所有的精彩镜头都收录其中。纷飞的乱流,呼啸的狂风,搅动大气,给予其强烈的压迫。他甚至听到了手上的精密摄像机“咯咯”的惨叫声,无奈之下,他只有再次后退。而这时,通讯器响起,他随手打开,眼中还在捉对战的镜头。
“哪位?”
“杰森,工作怎么样了?舒服吗?”
活泼的少女嗓音像是春风里的风铃,洒落满天的清音。而威廉姆斯却好像听到万载深渊下的玄冰交相碰撞,寒入骨髓。
“啊,二小姐,你好,这里一切顺利!”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镜头也有些晃动,通讯器的女声“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啊,努力吧,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喔,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张真宇已经赶过去了,以他的速度,大概会在十五分钟内到达,保重!”
对方单方面地切断了联系,威廉姆斯仍在神经质地回答“是、是”好久才反应过来。而在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对方传达过来的消息。
张真宇?他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就想问你,他张真宇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他,是怎么知道的?”
托达亚对炎黄各类词语的运用,不比一个纯正的炎黄人逊色,在显示出他的语言天赋的同时,给了王什海以极大的压力。让王胖子知道,他“滴血匕”托达亚,并不是那么好欺的!
王什海胖胖的脸上浸了一层油汗,整张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在前后左右几十号人的盯视下,他连站立都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更不用说开口讲话了。
托达亚倒是相当理解他的处境,拍拍手,让手下人抬出个椅子来,请王什海坐下。且收敛了眼中的冷意,笑意盈然:“你不用再辩解什么了,我懒得听。只是,什海,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一辈子的合作,几十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毛头?张真宇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痛快地背叛我!”
他的上身微微前倾,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而这样的动作,更令对方的心防濒临崩溃。王胖子厚厚的嘴唇哆嗦两下,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额头上冒出来,顺着油亮的胖脸往下滑,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副脓包样子,托达亚大笑了起来:“什海,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你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既然有胆量做,为什么没胆量说?王胖子,几十年了,你还是这么不长进!”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王什海的肩头,本还想再说下去,触手忽觉不对,再看时,却见王胖子翻动白眼,直挺挺地向后倒地“砰”然落地,摔得好不结实。
全场寂然。
组委会各位委员在短时间的呆滞后,很快地反应过来,当下由一人蹲下身去,察看王胖子的状态。
“呃昏过去了?”
检查者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噎死。诸多委员听了他的话,反应也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堂堂组委会委员,在这样的情形下,吓昏了?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共事几十年,实在是‘死亡赌赛’组委会之耻!”
托达亚恢复了上位者的冷漠,对地下的这条死猪,他再也不看一眼,负手转身,背向众人,淡淡地道:“拉出去,交由‘密谍’处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在一个小时后得到确切的答案──他为什么会背叛我,背叛这个组织!”
众人凛然听命。当下有一人把王胖子拉向门外,送到“密谍”手中。相信在那些冷血动物的手上,王胖子绝对熬不过半小时!
将这件事告一段落,组委会各委员又陷入了新的烦恼中。内奸找出来了,可外敌却丝毫无损。真正的压力,还是来自外面。
张真宇,在上个月出版的“上帝之眼”和“风暴角”的新版排行榜中,在前者,他仅次于后来居上的“神王”隘列,排名第二,而在后者,他甚至力压群雄,勇夺“天下第一”的宝座。
当然,现在的“天下第一”含金量远远逊色于那个只属于张云忘的时代,可以争夺这个宝座的人,便是刚刚出道的小毛头,都能掰着手指数出七、八个来。可是,实力平均不等于实力不济,托达亚心中明白,论个人实力,刨去他本人不算,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未必抵得过张真宇一根手指。
幸好,他还有“密谍”!
这是一个“极限阶”的时代,一个想在“黑暗世界”立足的势力,如果内部没有几个“极限阶”支撑,那么离灭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天幸,托达亚身为当代的“滴血匕”掌控著令人窒息的庞大财富,却并没有因为金钱的光芒而瞎了眼。他向来注重对高素质的手下的培养,在这个令人疯狂的“极限年代”里,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成果。
在他灌注了大量心血的“密谍”中,近年来臻至“极限阶”的高手已有了五个之多,已具备了一定的自保之力。更何况,他本身也是世上少有的高手?
估量了一下手中的底牌,托达亚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一突发的事端。毕竟“死亡赌赛”组委会是黑暗世界各大势力不可缺少的摇钱树,各大势力每年的财政预算,至少有七分之一捏在他的手里。如果实在抵不过张真宇的压力,让各方势力联合出头,也是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儿,他绷直了身体,眼神扫过各位委员,牙缝里仿佛迸出了冰珠:“诸位,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到各自的岗位,掌握一切的情报,将本次大会再次纳入我们的轨道中来。”
委员会同时低头应诺,这个掌控着全世界近十分之一财富的庞大集团,在此时,全力地运作起来。
看着鱼贯而出的委员们,托达亚傲然而笑:“这是一个金钱的社会,有了钱,我们什么办不到?”
“确实,只要能把钱花出去,我们可以办到一切!”
清甜的少女嗓音在室内响起,托达亚微笑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玛蒂尔达,我以为你不来了。”
“本来有这个意思,但是,托达亚叔叔,看了你的安排,我觉得我有必要来提醒你一下。”
托达亚微微一怔,随即变得严肃起来:“玛蒂尔达,你这样说,让我很吃惊,难道我的安排,还有什么致命的漏洞吗?”
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隐身于其中,即使在说话,也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意思。就如她此时的存在方式,她的发言也隐晦曲折:“托达亚叔叔,你是要我以晚辈的身分来劝告你呢?还是以合作伙伴的身分来制止你呢?”
托达亚抿起了嘴唇,半晌之后,他沉声道:“你首先是我的合作伙伴,然后才是我最爱的侄女。如果我的作法有错误,你身为当代‘魔鬼牌’,自然要加以制止。可是我想知道,你认为,我错在了哪里?”
阴影中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也低沉下来:“亲爱的托达亚叔叔,请恕我直言,你从最开始的思路起,就已经错了!我想请问你,你处理问题的最基本原则是什么?”
托达亚不假思索,脱口答道:“维护‘死亡赌赛’的利益。”
“‘死亡赌赛’的利益来源是什么?”
“金钱,无尽的金钱!”
“怎样获得金钱?”
“维持‘死亡赌赛’的良好运转。”
两人一问一答,进行得飞快。托达亚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这哪是在分析问题,分明就是背诵“死亡赌赛”组委会的章程,他这位可爱而又睿智的侄女,在想些什么?
在他心中升起大团大团的疑惑时,玛蒂尔达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是什么人?”
“商人,掌握着金钱的商人。”
“是了,托达亚叔叔,‘死亡赌赛’组委会的章程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你的脑子里,可为什么,你在真正做事的时候,会把它忘记呢?”
托达亚心中微有不悦,他皱起眉头,沉声道:“玛蒂尔达,你在说些什么?你完全脱离了正题!”
“不是的,叔叔,我正在分析你的错误,你的错误,来自于你最基本的认识,我觉得,在最近几年,你的认知和行动,产生了一些不妙的变化。”
托达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椅子前面,缓缓坐了下来,借此平静一下心情,然后才问道:“你认为,我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你变得强硬了,强硬得不像是一个位商人,而是一位将军。托达亚叔叔,难道,你的心,已经不再甘愿仅为金钱而奔走,而在想着那遥远至不可实现的梦想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思路,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极限战’面前,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排除意外,使赛事顺利进行,而是近乎贪婪地打起了独占‘极限战’资料的主意,这不是一个商人的想法!纵使你用‘金钱’来伪饰,但我依旧可以看出,你最感兴趣的,不是金钱,而是力量!”
阴影中的少女情绪低落,终至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对一个商人来说,这是多么可怕的想法!”
“玛蒂尔达,我亲爱的侄女,你竟然这样想,我感到很伤心!”
在好一阵沉默之后,托达亚也发出了叹息,但随即,他的眼神亮了起来:“但我仍要向你解释:我们不仅是商人,也是赌徒,商人注重流通和交换,赌徒则想从无到有,牟取暴利!我正在转型,玛蒂尔达,你这个聪明的小姑娘,你把我看透了,而我希望你理解我,我会把你们带上了一条新路,危险,却又无限光明。”
阴影中,少女保持着沉默“玛蒂尔达,你是这么的聪明,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它已经变成一个暴力的世界,金钱仍然有用,但必须要透过暴力间接地起作用!想想你可怜的蒙托亚叔叔,想想他吧,他为什么会死掉?
“因为他竟然傻到用金钱来对抗力量,所以,他被张云忘砍掉了脑袋是的,金钱可以控制力量,但反过来,力量也可以毁灭金钱,玛蒂尔达,这是黑暗世界的真理!”
“所以,我需要金钱,也需要力量。只有二者兼具,相辅相成,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屹立不倒!玛蒂尔达,你明白吗?”
少女没有反驳,只是再叹了一口气:“托达亚叔叔,你走得越来越远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行使自己的权力,来制止你呢?”
经过了一番长篇大论,托达亚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微笑道:“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会听的!比如这一次,我们说了好久,都没有说到正题,现在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不要再说那些空泛的理论,我想听一些实际点儿的。”
少女又沉默下来,在心中组织一下语言,良久方道:“第一点,思路错误。既想着维持赛事的进行,又想着从突发事件中获取利益。叔叔的‘商人思路’和‘将军思路’的矛盾在这里体现得很明显。
“在我看来,为稳妥起见,要么全力出击,帮助江雅兰将‘意外’排除,把一切再纳入正轨,要么,壮士断腕,以本次‘意外’为契机,强力转型,但如果这样,‘死亡赌赛’的震动便无可避免,几千年来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
托达亚淡淡一笑:“看不起叔叔的实力吗?好,接着说!”
少女再叹一口气:“第二点,个人情绪化严重。刚才对王胖子的处理,以及对待张真宇的态度,甚至是对待江雅兰的态度,都非常情绪化,也因此得罪了‘中皇集团’这个强大势力。蒙托亚叔叔的事情我理解,但用十多年前的仇怨来影响现在的谋划,却很不应该。”
托达亚再次抿起嘴唇,没有说话。少女略顿了一下,见托达亚没有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第三点,细节处理失误。托达亚叔叔,我想问你,‘极限战’打了这么久,对那个和江雅兰对战的人,你了解多少?‘大极限咒模拟器’的运转状态又是怎样?双方战斗的后续变化是否已经推演完毕?如果出现了计划外的变化,我们的应急措施可是已经备妥?
“托达亚叔叔,据我所知,这些,你全都忽略了,多达百人的‘密谍’顾问团,到现在竟然没有接到任何一个有效的命令!这种低级的失误竟然出现在你的身上,这是为什么?”
没等托达亚回答,少女已经抢先答道:“因为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纯粹的赌徒!托达亚叔叔,你把手上的筹码看得太重,这已经干扰了你的思想,这一点,是非常可怕的!在此,我再纠正一个观点,我们是商人,但我们绝不是赌徒,我们是纵赌徒的庄家!如果不能将赌徒们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便是我们灭亡的时候了!”
屋里一片冷寂,托达亚忽然觉得自己很难受。事实上,阴影中的少女提出的问题,大部分都击在了要害上。除了第一点,托达亚还有几分说词,后面两点,他确实有沾染的嫌疑。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好像已经有了当代“魔鬼牌”的自觉,敢于在这种核心问题上和他针锋相对了。这绝不是一种好现象。
托达亚心中暗自嘀咕着。
“死亡赌赛”组委会两大核心家族“滴血匕”和“魔鬼牌”近两千年来,一直是一明一暗,相辅相成。“滴血匕”有策划执行之责“魔鬼牌”则有监督矫正之权。两大家族关系密切,多有联姻,但又互相牵制,相生相克。
每一代的“滴血匕”都明白,他们的身后,还有“魔鬼牌”的影子,一旦行事有亏,接踵而至的,必是难以承受之罪!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也没有什么“死亡赌赛”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面对奔涌而来,无边无尽的金山金海,只要兢兢业业,自有着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他们没有必要去触犯那些冷僻的禁条,这对双方而言,都没有好处。
可是托达亚不同,他身处一个大变化的时代,黑暗世界的形势每分每秒都有着不同的变化。他自小心比天高,有着常人难及的出身,有着天文数字的财富,有着逐步壮大的力量,他不甘也不会蛰伏下去,他势必要求改变,而这样,似乎已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玛蒂尔达,你是在反对我吗?”
他的声音是难以想像的柔和,可在柔和之中,却是隐隐的锋芒。阴影中,少女同样以柔声回应:“是的,托达亚叔叔,我在反对你。但同时,我也在帮助你!”
托达亚再一次地被迷惑了:“你的意思是”
“身为‘魔鬼牌’,我无法坐视你的行为。但身为一个独立的人,我却相当佩服你的魄力。你看,我的心里也有了矛盾,我也感到了无所适从。所以,我没有用我的权力在第一时间阻止你,而是用道理和你辩论。
“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魔鬼牌’的职责,到此完结。托达亚叔叔,请集中精神,面对现实吧。此时,我提出最后一个请求!”
“请求?”
“是的,请求,我想以‘密谍’的最高控制权为代价,向你交换‘财神’的最高控制权,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