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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何天禄手中擎着一个精致的布袋,抽开布袋的上口,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金鱼来。只见他得意得对包正说道:“可识得此物否?”
包正这个外来户还真不了解当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禁一愣。后面的小黑见状,连忙低声给他解释道:“包子,这个东西叫鱼袋,只有朝廷命官才可佩戴,用以验证身份。里面的鱼儿分金银铜三种,这家伙手里拿些金鱼,可见身份尊贵!”
小黑虽然是小声说话,但是平时嗓门太大,现在的低声也比得上平常人说话的声音了。那何天禄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虽然对小黑口中的“这家伙”不甚满意,但见他也识得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作计较。
包正听了,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横生枝节,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成?”正在思量之际,那何天禄又命令神武军道:“你等还不回城,万一有金国的奸细混入城中,你们这失职之罪能担当得起吗?”
神武军的士兵见他抬出这顶大帽子来压人,也只好无奈地听从命令,纷纷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包正不由暗叹一声:“自己的一片苦心,转眼就付之东流啦!”心中顿时无比沮丧。而一支梅则满脸的义愤之色,一股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包正察觉了一支梅的异样,知道她杀机已动,于是连忙握住了她的小手。包正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阴气从一支梅的手上传来,那是代表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忽然人群中又走出了几人,为首一人对神武军断喝道:“且慢!我有话讲。”声音中正平和,却透漏出无比的威严,只有那些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才会有如此威仪。
神武军的兵士都回头观瞧,有几个老兵见了此人,脸上忽然现出了无比惊喜和崇拜之色,低声地唤出声来:“岳元帅!”
那何天禄也不禁面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呼倒霉:“今天怎么遇到这厮?”
终于,百名神武军的士兵齐刷刷地单膝点地,口中整齐地喊道:“参见岳元帅!”声如雷霆,直震云天。
包正心中也是一震:“岳元帅?在现在能担当这个称呼的,只有岳飞一人啦,难道,这个人就是岳飞不成?”
于是,就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中年人来,只见他正当壮年,眉宇间威严之中,却又透出一股儒雅之气。身上穿着一袭蓝衫,如果不是听那些士兵都呼唤岳元帅,包正还以为眼前这人,是一个饱学之士呢。
何天禄见状,也只好上前招呼道:“真是少见少见,想不到岳帅也有闲情来游湖啊!”岳飞细长的眉毛一挑,淡淡地说道:“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岳某在征战之余,最喜领略大好河山。何大人不也是如此吗,否则,我们也就无缘在此相见啦!”
何天禄尴尬地一笑:“岳帅来此,有何贵干?”
岳飞笑道:“我与何大人一样,都是偶遇此事,颇为好奇,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然后转身对神武军道:“你们现在可以将坟墓掘开,无论有什么后果,都由我一人担当!”说话间,一股无边威势散发出来,此时的岳飞,才真正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包正看了,心仪不已,暗中赞叹道:“岳飞果然是名不虚传!身担大义,正气凛然,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帅才!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统帅,也难怪他的岳家军能够屡破金兵。只可惜,生不逢时,后来竟然惨死风波亭,真是令人叹息呀!”
那些神武军的士兵得了岳飞的命令,立刻分出一队人马,将那些胡人先包围起来,剩下的几十人则用准备好的锹镐,开始掘墓。
岳飞见他们早有准备,不由望了包正一眼,眼中留露出赞许之色。包正正在指挥士兵挖掘,也没有注意到。
新坟泥土比较松软,不一会,一口大棺就显现出来。包正平定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吩咐道:“开棺!”
士兵将锹镐伸入棺盖的缝隙之中,用力地向上撬,只听咯吱几声,棺盖就被掀开。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都投射到棺材里面,揭示它真面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包正满怀信心地将头探了过去,向棺材里一望,不由骤然色变。旁边的岳飞见他神色不对,也连忙过来查看,只见棺材里面竟然躺着一具男尸,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还有一些蛆虫,正在腐肉中钻来钻去,不停地蠕动,令人作呕。
岳飞看吧,也不由锁起了眉头,这随便掘墓,要是真没有罪证,自己恐怕也要受牵连啊。于是又打量了包正一番,心中暗道:“刚才是不是太相信这个年轻人了!”
只见包正此时正叼着烟斗,呆呆地望着棺材出神。后面的人群看不出究竟,但是从棺材前面二人的脸色上,以及随风飘来的阵阵臭气上来看,里面恐怕真是一具死尸。
这时,那个胡女忽然放声痛哭起来:“我的夫啊,你好可怜啊,死后还要尸骨不得安宁。难道这大宋就是如此对待别国人的吗?”
包正一听,心中气恼不已:“好家伙,把问题上升到国际间的争端啦!”于是又将事情从前到后梳理了一遍,确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旁边的何天禄虽然没有胆子向棺材里张望,却也从众人的反应中,推测出大概。不由心中得意:“岳飞啊岳飞,你好好的非要来趟浑水,回去我就把此事禀明秦相,明天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恐怕你这个元帅就要变成小兵啦!“
于是命令神武军的士兵道:“速速将棺木埋回原处,再把这个无事生非的刁民包正押送刑部大牢,等候审理!”此时的何天禄,倒如同一位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了。
包正身后的一支梅也心中大急,拉着包正就要杀出重围。忽然,包正面露喜色,将手重重地在在自己的脑门上,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何大人先不要性急,这只是障眼法而已,待我给你来变个戏法,拆穿其中的把戏。”
然后又对那个胡女道:“你说棺中就是你的丈夫,可是从相貌看,为何是一个中土男子,不是胡人?”
围观的人群立刻大哗,岳飞也面露喜色。那个胡女抽泣道:“小女自幼就来到了大宋,后来就嫁于宋人。”
包正又质问那个年长的胡人道:“你说棺中是你的兄弟,刚才的妇人是你弟媳,你这胡人是如何与汉人成为亲兄弟的!”
那个胡人也不由大窘,口中嗫嚅道:“我们我们感情深厚,是结成的异姓兄弟,就如同亲兄弟一样。”
包正又追问道:“死者颈中有一处刀伤,深及脊骨,显然是被人用刀剑之类,割破咽喉致死,你开始说他是得病而亡,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胡人又抵赖道:“我这兄弟是被闯入家中的强盗所害,我等身为异国之人,为了息事宁人,就谎称病死,这难道也触犯了你们的律法吗?”
包正道:“既然是命案,就应报官,也好追查凶手,为死者伸冤,岂可如此了事。来人!将尸体抬出棺木,移交临安府来破案。”
立刻上来几名神武军的兵士,七手八脚地抓起死尸下面的单子,将其抬出了棺材。他们平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对于死人,自然是丝毫不惧了。
当尸体被移走之后,他身下的秘密终于显露了庐山真面目,只见一锭锭雪花白银,赫然码放在棺木之中。
包正取出了一锭,端在手中查看,上面果然烙有官银的印记。那些胡人见了,立刻面如土色,委顿在地。
何天禄见事不妙,刚要脚底抹油,却被岳飞一把抓住,挣脱不得。只听岳飞威严地说道:“何大人何必如此着急,你们同朝为官,也好做个见证。”何天禄听了,也只好硬撑着头皮,尴尬地站在那里。
包正又叫士兵将银子都搬了出来,清点了一下数目,刚好二百锭,正和二万两之数。包正笑呵呵地对那些胡人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讲?”
有些胡人还要做垂死挣扎,早被神武军的士兵一脚一个踹倒在地,捆绑起来。
这时,岳飞走到包正面前,赞许地望着他道:“库银失窃,轰动了京师,包公子年轻有为,神乎其技,究竟是如何查获元凶,能否为在下解惑!”
包正连忙拱手道:“岳元帅缪赞了,在下些许微末之技,何足挂齿。倒是元帅驱逐鞑虏、出生入死,才是我等效法的楷模!”
岳飞看了何天禄一眼,慨叹道:“将士在外舍死忘生,可是朝中有人掣肘,难免功亏一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