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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阴城一闹,又过去几日,青城的行踪暴露,皇帝老头也学聪明了,当即下令,死守住龙阴城不放,誓要捉住青城。而那些对悬赏有所图的人,迅速从四面八方向龙阴城靠拢。
不知是否是顾虑先前的教训,皇帝这次没敢把城门直接封锁,而是出了一项“只准男子在搜身后自由出入城门的规定”。其实,这也不能不说皇帝聪明,这样既可以截了青城的退路,又不会阻碍城民与外界的联系。所以,这件事对于青城来说,还真不是个好消息。
在酒楼,青城又变身成了年轻的公子。但是她这个公子,既不风度翩翩,也不英俊潇洒,而是丑,丑得不太一般。自她的下颚到眼睛,左半边脸好大一坨瘤子,看见这东西,谁还敢靠近她谁就是胆子大。这是她经过无数次实战经验总结出来的最佳伪装方案。
数日里,她已经变装好几日。原因无他,皇帝的赏金又翻倍了。龙阴城现在,四处都是想捉她的人,她每出现一次,她的画像便愈加清晰,虽然各个版本都在变,但是倒真是越来越像她。她的画像在龙阴城都快成了日常用品,人手备上一份了。
这几日,她几乎天天被人追,不是她化妆不好,而是那些找她的人为了赏金简直是无孔不入,从眉毛到下巴,只要有哪个器官有一点儿像她的人都会被揪住,她这个本尊自然是最惨的。她就是在这种变态纠察方式下,几次被识破的。但是,迄今为止,但凡追她的人都没落得好果子吃,谁追她谁倒霉。
“听说皇帝将闹事的慕贵人打进冷宫了。”
听到熟悉的字眼,她刚要送入口中的茶水又退了回来。
“就是那日在街上摆架子的那个贵人娘娘?”
“就是她!据说她那日在街上被狗追着咬,受了气,回去向皇帝告状,结果皇帝派人下来彻查,查出了她当日的行径,当即就将她打入冷宫了。”
“这下那日受了委屈的百姓可真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是啊,没想到这锦瑶公主人虽然长得丑,却帮了龙阴城百姓一个大忙啊。”
听到这,青城生生被刚喝到嘴里的茶噎住。丑?这个字是在形容她?!
“你听谁说锦瑶公主长得丑?我几次见人追她,远瞧那模样长得很有几分姿色啊。”
听到中听的话,青城稍稍展了眉。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在宫中有个朋友,听说宫里人都这么说,皇帝嫌弃锦瑶公主生得难看所以才不让她进城,而锦瑶本人,自知长相难以入目,怕皇帝嫌弃,所以抗拒进宫。”
“……”这话,青城听了未必会生气。但是,不了否认是的是,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她继续听下文的兴趣。
“众口之言罢了,不可信。”
“起先我也这么认为,但宫人都说,皇帝后来似乎想通,曾亲口说‘纵使她长得丑,也难得她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既然是为了两国利益,朕也就委屈将就隐忍着吧’的话。你说,这能是假的吗?!”
“嘣!”青城手中的杯子陡然打在桌面上,惊得满堂客人全都好奇地看过来。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青城掖了掖袖角,继续倒水喝茶。只有那稍皱的眉峰,微微透露出她此刻不爽的心情。
委屈将就隐忍……皇帝这几个词用得可真是……不客气!她原对那宫廷没什么兴趣,但近日发生的事,让她真有那么点心思想要会会这个时代的皇帝。
以前,她的职业总让她不得不在那些浑身充斥钱臭的人身边打转,她见惯了他们外面披着好人皮,暗地里却做些肮脏勾当的行径。所以,她宰任何一个人都毫不犹豫,亦完全不需要理由。
同样是位高权重,这个时代的皇帝,会是什么样呢?
“兄台,我可以坐这里吗?”对面突然来了人,问她。
店里的客人散了又散,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新的客人。
她头也不抬,抿了茶水,淡淡道:“凳子上有钉子,你想坐就坐。”
那人似乎顿了下,身后手下见她不惯要上前训斥,被那人拦住,随即那人还很不识趣地坐了下来,极礼貌地问她:“不知兄台是哪方人士?”
你很烦。青城很想这么回那人一句,但是一抬头,快要吐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反而弯眉,丢了更狠的一句:“关你屁事。”
她刚刚才被人扣上好大一顶丑人帽子,这个好看得有点触神的男人出来是想干嘛?她很难情绪不受控制对人发火,但眼前这人很“幸运”,恰巧赶上了。
“大胆!你……”那人身后小厮又要发作,被那人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兄台好像心情不太好,不知有什么在下能帮上忙的?”
面对她这样恶劣的口气,这男人居然还能摆出这样的风度,青城稍稍抬眸,打量了眼前男人一番。
一如她先前所说,眼前这人生得很漂亮。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银色纹竹宽袖长袍,头戴冕冠,白皙的面容如同无暇的白玉一般,气质儒雅而又高贵,与这满堂客人恍若两个世界的人。
她在打量他,这个男人亦在打量她。而她毫不避讳,迎着他的目光思忖这人眼中有何情绪变化。
“你不怕我吗?”她指的是自己脸上的瘤子,她先前一路上楼,这个东西可吓避了不少客人,要不是她手上银两多,老板也一脸想要赶她出去的模样。
“我不觉得你与在坐其他客人有何区别。”那人不紧不慢,喝了随从倒的茶水,风轻云淡道。
青城挑眉,笑意冷然,似乎觉得他说的话特别有意思:“可我觉得你与他们有区别。”
“有何区别?”
“你是主子,而他们……”她微微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是狗。”
她这边一说,满堂“客人”立刻变了脸,原本隐藏住的佩刀被齐齐抽出,向她围拢过来。同时,窗外街道的两头,官兵迅速围堵,她似乎一下子成了瓮中之鳖。
她就知道,这店里客人换得这么快肯定有猫腻,如今,果不其然被她料中,原来是皇帝的狗腿子追上来了。
“七王爷果然厉害!不但看出了这丫头的乔装,还略施妙计,帮我们抓住了她,来日回朝面圣奴才一定……”
来人马屁还没拍完,那银袍男子已然站起:“不必。”刚要走,他又突然停驻,斜了青城一眼,留下一句话便又离开,“她是我贺兰的贵客,不得对她无礼。”
“是是……奴才明白!”那人只得尴尬行礼:“恭送七王爷。”
青城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自称“奴才”的人,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顺眼。眼睛长得黄豆大小不说,还长了一张驴一样的脸,一看就适合干常年在别人身后甩尾巴的差事。不过,他右脸颊上那只乌龟……她怎么觉得那么面熟?
那人回过头,一见成了瓮中鳖的青城,阴狠笑了:“臭丫头,上次没抓住你,还被你这丫头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我脸上画了只乌龟!洗也洗不掉!这次可让我逮着了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原来是上次追捕她不成,反被她擒住的那个蠢货。青城心中了然,对于这样一个笨蛋,她还担心什么?
“想要收拾姐姐,你也得先抓得住姐姐我才行啊。”
“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可能逃出去吗?”那人不信。
“我既然有胆子留下来拆穿你们,怎会没可能全身而退?”她笑眯眯说,看得一旁人心底冷风直窜。
果不其然,她话落没过五秒,堂中所有人都跪坐下来捂着脑袋直叫疼。
那驴脸人疼得脸都青了,瞪着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还用我说吗?”青城挑眉一笑,“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家酒楼的主人……是姑奶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