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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吗?接她的电话去了。”
听到这句话时,本已几乎沉沉睡去的我立即又抓起了电话。尽管这是半个月来首次给陈琪打电话,但她煲电话粥的功夫也忒强了,闲七杂八地已扯了三个钟头。我起初还认真地跟她聊聊感情,聊聊生活,一个小时后发现不是办法,便戴上无线耳机一边聊天一边批文件。结果手都批肿了,陈琪还没有放电话的意思。虽然她好像也挺瞌睡了,但仍时不时地说两句话,多数我都用不着过分反应,学老猪哼哼两声便作罢。适才更是连续十五分钟没有声音,却又不象是睡着,反正我不出电话费,便由电话撂在那里。然而听到这句话后,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陈琪所说的“她”在文字逻辑上无迹可查,但我却心知肚明,说的只会是静唯。努力振奋了一下精神,我装作不在意地问:“哦,说了些什么?”
陈琪说:“说是明天要来长野岛看我,我很欢迎她。”
我真心实意地说:“也难得你俩能相处得好。”
陈琪洋洋得意地说:“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友嘛,总会有些生死患难间培养出来的感情。她对我当时的英勇风姿可是发自内心地赞不绝口哪。”
我训斥道:“傻子,我被打下海根本就与远野志贵无关,你干嘛要跑去凑热闹打他?没有你,她们一样能赢啊。倒是胡乱跑去参战,发了疯似的猛冲猛打,往身上扎了十几针步兵战斗剂,搞得战斗结束后严重中毒……你以为自己是我们这样的异能者吗?你始终只是个平凡的人间女性,血肉之躯而已啊,跟恐龙女比什么武勇!”
陈琪淡淡地说:“当时以为你已死了,我也不想苟活了,除了作战之外,再找不到存活于这世上的理由。”
“以后别那么任性了。你好好养息,一切杂事完结之后,我们满尼布楚游山玩水去,要回主星也可以。”我加重语气叮嘱道:“在我专心整理残局的这段时间里,不许你再出任何差错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陈琪轻轻笑了一声,却又说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不过我得给你打预防针:虽然她是个好人,可我与她的交情只限于战友和朋友关系。如果要与我抢你的话,我绝不答应!”
我胸口堵了一堵,勉强笑了笑说:“瞧你都说到哪里去了。”
电话放下,我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这半个月来,整个幕府都在为下一步征伐安基马做准备,这些工作他们四巨头已做了好些时候,用不着我插手,不过仍然有数之不尽的烦事骚扰我。与洋子的重逢和其中得到的惊人内幕,我至今尚未告诉任何人,甚至每当想起此事时,便有一种不能承受那等重负的感觉。
桌面上还有一些信件。这些信件多数都是下属们知道我平安返回后发来的贺信,格式千篇一律,秘书们翻过后只选了其中一些分量稍重的人的送到我这里来,我也懒得看。不经意间忽然看到了一封费里亚文字的信,抽出来看了两眼不明白,就按电铃召了秘书来。原来是今天新到的信件,他们尚未审核便夹杂在审过的旧信里到我这里来了。我也没责备他们的粗心,只随便问:“这信是谁写来的?”
这几年来,我军中费里亚翻译逐渐多了起来,许多文秘人员已粗通费里亚文字,虽然达不到读史籍经典的程度,勉强看懂信件倒基本能够。这个秘书看了看说:“这是长恨天统领的下属赫根伯格发来的。”
“哦,写了些什么?”
秘书苦苦地看了好一会,脸涨得通红:“大将军,属下看不懂。”
我实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抬起眼睛看着他,发出了略带威胁意味的一声:“嗯?”
“这信上的确是费里亚文字,但却没有确切意义。”
我点了点头说:“哦,赫根伯格文化素质低,写得乱七八糟也是有的,好话总能看懂一两句吧?”
“不,大将军,这些字根本排列不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词语或句子。”秘书鼓足勇气说:“也许该找一个密码破译专家来。”
他这句话说完后,我和他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墙壁上的挂钟,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半了。
秘书苦笑道:“可是大将军,有必要吗?”
我却因此想起了洋子,心中微微一苦,便额外认真了起来:“找一个来,就在你的办公室破译,译出了立即叫我。”
秘书出去后,我没有上床睡觉,而是靠在椅背上合上眼养神。我跟赫根伯格这个家伙打过几次交道,总的来说感觉不太好,象个还没懂事的大孩子,其性格实在是大有问题,时常干出些出人意料又不被人喜欢的事来。这封信来得如此鬼鬼祟祟,假如只是无关痛痒的事,我可得扣他工资给破译专家发加班补贴了。依照我对他的一贯看法,发生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大。
过了好一会,秘书戴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愕然表情走了进来,把手中已破译出的费里亚文信件内容和汉字版翻译内容一起递给了我。翻译过后的内容为:
“大将军,掌管费里亚的大人物将有异动,不利于你。在此关键时刻,你必须相信并依靠我的忠诚支持怜悯。我对你的的忠诚和支持远远胜于对那位大人物的,只需要再给予一点点的奖励就可以让这种忠诚永久固化……”
看到这里,我抬眼对秘书说:“汉字翻译你没校对过?语法不太通吧。”
秘书苦笑道:“他的原文就是这样,属下没有额外修饰。”
“那就是他本人写的无疑了,这厮文化比较差,比较差,下次看到稍微修饰下,不然看得头疼。”我吩咐了秘书一声,又低头继续看了下去,只见信的后半段写着:“……我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和任命让我接替它就任费里亚之主的地位。而且,我至今尚是单身未婚,当上皇帝后需要建立一个适度规模的内宫。目前已选定的角色有暮色费里亚的荒荫、灵界的大法师菲林和尼布楚城守虹无双,大将军只要肯答应将她们送给我并且主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我看完后,捏着信纸扑在办公桌上笑得打跌。强横的费里亚族竟然出了这等活宝!看在它逗得我如此开心的份上,就不扣它工资了罢。
赫根伯格给我带来的欢乐在第二天天明时分被一个意外的消息彻底粉碎了:第三舰队奉全球议会之命前里,已通过尼普尔森门进入了尼普尔森星系!
全府上下顿时为这个大变故忙碌了起来,虹翔被迫从小松山前线飞到甘德尔来汇报工作。见了面他就说:“不能跟他们打仗。”
我白了他一眼,说:“人家又没说是来打仗的。”
虹翔唉声叹气道:“这是政治交涉之后的军事砝码啊!也幸好他们是在断脊山战役之后才来,要在那之前,只怕形势会乱得一塌糊涂!”
“跟你们联系了吗,舰队司令是谁,规模多大?”
“舰队规模还不清楚,司令是陈香妲,自称带了一些我们开创家园急需的物资,是雪中送炭来的。”
我摇了摇头说:“不派戴疯子来,显得是不想打仗吗?其实不然,戴疯子最不愿意打内战,因此如果是他来才能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倒是陈香妲的身份敏感哪,她本是奥维马斯幕府的,与我们关系说不上好。而且,她老公可是……”
虹翔一惊:“你说羊手掌也来了?那厮最爱趁火打劫,如果是那样,尼布楚危矣!”
我翻了翻白眼说:“一头老黄羊就至于把咱们搞到‘危矣’的程度么?”
虹翔叹道:“现在是我们耗不起,就算空战打赢了连派舰追击的成本都耗费不起,他们后面毕竟有近两千倍于我们的人力,三倍于我们的时间哪。”
“陈香妲之流还不值得我直接出面,你们先应付着。”我站起身来,望向了窗外的大海:“只要能尽快拿下安基马,稳定大陆局势,谈判中我们不会吃什么大亏。但我有点担心会出其他的事,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只要平平安安地挺过去,今后什么事都可以慢慢来。”
一月二十一日,陈香妲率领由一百五十艘战舰组成的第三舰队抵达尼布楚轨道。寒寒与她保持着密切联系,但双方都无意迅速进入正式谈判。这样拖着耗着也不是办法,江旭只得将行动提前了一个月,于二十八日夜发起了对安基马的最后进攻。这次军事行动虽然是最后的进攻,声势倒不见得多么浩大。江旭和辛巴很遗憾地向我表示:我那一年多的失踪错过了许多大场面,特别是场面可谓波澜壮阔的断脊山之战。断脊山战役大胜之后,我军同时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和补给包袱,被逼提前进行裁军减员,现在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不得不斤斤计较,力争以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益,不可能再象断脊山战役那样动用showhand的大手笔。毕竟大家想的是胜利后如何活下去,而不是无视明天地轰轰烈烈。
因此,安基马派遣军的人数非常有限,只动用了两个山地师的兵力,由西部方面军和中部方面军各出一个,江旭任总指挥。这支派遣军度过小松山后,一路的进军可谓是“摧枯拉朽”式的,根本就遇不到像样的抵抗,更多的是饱含热泪迎上来声称“我等得花儿也谢了”的奥维马斯幕府降将。二月八日晚,江旭等人已乘风破浪地急行军到了安基马大营南部。他们背后四十公里是哈塔莱军的游击区,北方五十公里就是长恨天的东部方面军控制区。眼见对手大势已去,江旭在视频电话里向我报告时很痛惜地说:“早知如此只带一个团来就够了,现在带了两个师,消耗太大了!”
二月九日中午,经过了一场低烈度的战斗之后,安基马大营上空的奥维马斯幕府旗降了下来。奥维马斯幕府驻守安基马大营的重量级人物只剩下了一个本菲卡——他以闲职率领一千名安基马大营卫队抵抗了三个小时,也算是尽到了责任。在俘虏队中见到他后,江旭主动上前对他说:“你是坚守在最后的一个战区级军官。虽然各为其主,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的品行会得到众人的肯定,想必将来会大有可为。奥维马斯大将军呢?”
本菲卡只回答了一句:“他不在这里。”
在随后的搜索中,搜查队把每一个蚂蚁能钻进去的缝隙都翻过了,却依然没能打探到奥维马斯的下落。江旭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时,忽然卫兵报告说本菲卡要求会见,有话要说。
江旭以为本菲卡终于想通了要主动供述奥维马斯的下落,一下子来了精神,立即同意了会见要求。本菲卡却说:“你这样找不到的。”
“你知道些什么,请你如实说出来。”江旭不紧不慢地说:“这个时候合作一些对大家都好,特别对你的前途很有帮助。”
“两年之前,可能‘前途’二字对我还会有所触动,但现在不一样了。”本菲卡说:“空战中遇到戴江南,陆战又遇到你。”
江旭摇头说:“你上次输给戴疯子是战术上的差距,这次输给我却主要是战略上的原因。这场战役本来用不着我来打的,我还没使出百分之一的手段。”
本菲卡叹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好了,不打哑谜了吧,你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思考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又为了什么会自相残杀。想到现在也没得出答案,但我认为人类的血已不该再流了。”本菲卡迟疑了一下,说:“你现在有空军支援吗?哪怕只是侦察舰?”
“实不相瞒,这次太空军的支援仅仅到在我们度过小松山后投放一些装备而已。因为全球议会有介入的迹象,它们的主要精力在防范对方上。”
“也就是只有地面部队了。那你最好向左右两侧派出警戒哨。”
“不用你提醒,已经派了。而且,现在完全看不出有派警戒哨的必要。”江旭说:“难道你们还有什么隐藏部队?安基马已被东部方面军、哈塔莱部队和我军分区控制,不应该还有什么敌军了。”
“如果还有什么隐藏部队,我也不会在这里跟你讲话啦。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人白白牺牲,才命令基纽特种部队停火投降的。”本菲卡说:“我暂时只能说这么多,现在说多了你也不会相信。你最好加派警戒哨,东西两侧加到三十公里以上。希望我不是杞人忧天。”
江旭半信半疑地看了本菲卡一会,忽然一笑:“让我看看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吧,反正也不用我亲自跑路。”于是召来通信员,布置了增加警戒范围的工作。
两个小时后,江旭主动来到了俘虏营中会见本菲卡,直截了当地问:“你刚才劝告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菲卡好整以暇地问:“发现什么了吗?”
“东西两侧各有一部炎日费里亚人马向我军侧后潜行,现在我们的警戒哨正在暗中监视跟踪。究竟这代表着什么?”
本菲卡说:“奥维马斯阁下一周前曾私自外出过一次。因为当时已经人心浮动,因此他的行动非常隐秘,但被我的一个卫兵看到了。他前进的方向是北方,那里除了费里亚人什么都没有。”
江旭瞪眼怒视道:“长恨天是我府三大方面军之一的首领,你想用这样寥寥数语就挑拨我们的关系吗?”
“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你亲自到安基马北部去看一看。”本菲卡平静地说:“我自回来之后就被贬斥,没有负责具体的军事行动,但曾被派去处理了几次被洗劫后的城镇废墟。相比之下,断脊山算得了什么?我军在断脊山虽然遭到惨败,但大多是投降,真正战死在战场上的不过两、三万人罢了。我去处理过的那些城镇废墟才真可谓是阿鼻地狱!你们的东部方面军是一支残忍嗜杀的费里亚军队,他们用残忍无比的手段屠杀了那些城镇的每一个人。那里到处都是残碎的肢体碎片,空气中飘逸着令人作呕的肉香味,是尸体被烧烤后散发的熟透的人肉味道啊,你能想象吗?”
江旭被本菲卡平静的目光逼视得不自在,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反驳道:“那些人都是你们用工厂制造出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人类,不享受人权!”
“他们是否享受人权,只是黄大将军的一条命令界定的。你奋斗至今,想要的就是依照极权者的意愿亲手屠杀自己的同类吗?”
“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问题,这是后世史学家们的工作。”
“这些问题我至今也未考虑透彻,只是有感而发。”本菲卡说:“我只是觉得,人类自相残杀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以屠杀人类为乐的费里亚人却不见得能停下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你应能明白这个道理。”
江旭摇头说:“你对东部方面军极度仇恨,我不应该听信你这样有倾向性的意见。”
本菲卡微微一笑:“不相信的话,何必说出来?”
十分钟后,江旭将两支特种分队派向了东西两侧的警戒哨位,然后命令所有哨兵一级警戒,其余所有人放弃睡眠进入二级警戒,并且配发步兵战斗剂。这个看起来鲁莽而过分敏感的命令使安基马派遣军避免了严重的损失——一个小时后,东部警戒位爆发了冲突,北面的费里亚军随即开始正面进攻。
东部方面军尽管有一个方面军的编制,但实际上人数不多,主要由炎日费里亚人及其控制的狼人组成,这些家伙的爆发性很强,假如安基马派遣军事先没有准备的话,势必遭到很大的损失。然而此时人类部队已全部准备完毕了,步兵战斗剂已发到了每一个士兵的手上。
察觉到东部方面军全面进击的意图后,江旭根本不做试图沟通的努力便下达了反击——或者说主动进击的命令。安基马大营中立即驶出了一队队骑乘着气垫摩托的士兵,他们全身披挂着高等级的恶魔甲,挥动着无坚不摧的高振动粒子刀切入了东部方面军的阵中,在不断用长刀收割着昔日盟军的头颅时,又不住往对方密集处丢去了手雷和烟雾弹等物。装备原始的东部方面军前锋在这样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顿时溃散成了无数个小块,不要说攻势,连形成像样的反击都不能够。安基马大营外的机枪和迫击炮阵地中的士兵竟然找不到可以开火的目标,闲得发慌。
江旭站在安基马大营的指挥所里,用红外望远镜看着战场,随口说:“真不经打,很难想象这样的军队能打下安基马北部上千公里的地区。”
本菲卡叹道:“阁下,那些地方都是无甚武装的纯生产地区。真正有足够经验和装备的部队都在小松山附近与你们作战。这一年多来,奥维马斯阁下对北部局势始终试图以空间换时间,以有限兵力防守要害地区,而把主要精力投放在与你们中部、西部方面军和哈塔莱军的对抗上。”
江旭毫不客气地说:“那是战略上的失策。”
“但东部方面军在今晚的战斗中显得太弱了,我也难以想象。”本菲卡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实力,应该不能打破我们那些有中等防卫力量的城镇才对。他们的主力部队还没出现?还有那些法师呢?”
本菲卡所说的主力,就是长恨天和赫根伯格率领的正宗费里亚队伍了。人数虽然不多,大概各只有两千来人,但作战经验丰富,堪称虎狼之师。再加上那些法师队的话,现在安基马派遣军的摩托化步兵队的冲锋绝不可能如此顺利。江旭皱了皱眉,估计摩托化步兵冲锋的距离已差不多到了己方所能及时救援的极限,准备提醒一下具体指挥作战的参谋人员。正在此时,通信员急急匆匆跑上来,报告道:“前锋回报说击伤了敌魁长恨天,它已带领一小队人马撤退。另外,有一队费里亚兵要向我们投降。”
“是什么人?”
“不知道,现在情况太乱了问不清楚,参谋部已命令前锋部队暂时不要进攻它们了。它们在战线的正中部,是纯正的费里亚族步兵和法师团,不是炎日费里亚那些野蛮人!”
江旭点头说:“接它们过来,但要严加防备。找到首领之后,带到我面前来。”
一个小时后,投降的费里亚军来到了安基马大营中。首领正是赫根伯格,见了江旭就叫喊:“还不松开我?我有紧要军情要急禀大将军!”
江旭问:“不能对我说?”
赫根伯格高傲地昂起了头,说:“你不够格。”
如果在赫根伯格面前的是辛巴或虹翔,它这句话足以招来一顿好打。不过江旭是后起之秀,因此虽然位列内阁,却在涉及这些方面时格外谦虚谨慎,于是只是笑了笑,在给赫根伯格又加了两圈铁链和几个大铅球束缚行动后,同意了它的要求。
二月九日晚上八点四十分,我收到了江旭的视频会议申请。同意接收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赫根伯格。它虽然是主动投降,但因为本身战斗力强,而且对江旭颇为傲慢,被照顾得很周到,准确地说捆得跟一头待宰老猪差不多。别的不说,只看看地上拖着的那四、五个半径二十公分的铅球就够赏心悦目了。好在这厮身体强壮,捆得虽然严实,倒也不妨碍说话,见了面就大声说了一大堆话。我见翻译不工作,主动提醒道:“走神了?还不快开工!”
翻译擦了把冷汗说:“大将军,都是些自我吹嘘的无聊话,听着就怪肉麻的。”
我连忙点头说:“哦哦,那些就自动略过,让它说有营养的!”
还没等翻译把我的话传过去,那边的视频镜头已转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正是灵界大法师菲林。她看到我后努力笑了一下,用天界语说:“大将军你好。”
我顿时对赫根伯格的办事效率刮目相看,问:“你是作为后宫人选被卷过来的?”
“不知道大将军说些什么。”菲林一脸茫然地说:“时间紧迫,大将军不会只是想说些笑话罢。”
我嗯了一声,说:“那当然了,不知你要对我说些什么?迪林和风萝的作为,还有你们留守后方的人的阴谋,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这一年多来,是长恨天庇护着你们。现在它也反了,你准备怎样?”
菲林鼓起勇气说:“灵界元老会对大将军的歧见,我很早前就知道了,但没想到它们会作出那样的事。大将军,我和现在的部属同僚们只是普通的灵界人,与元老会二十七祖完全不同,根本不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也从未考虑过我们的意见。仅就我们而言,这十多年来一直与人类大军并肩战斗过来的,尼布楚的平定有我们付出的巨大努力和牺牲在内,我认为这些功绩不该被抹杀。我希望能继续为大将军战斗,从而换取我们的族人在尼布楚上仍能保有一个落脚之地。”
我微微一笑:“你说得倒轻巧!不过你倒也谨慎,没有跟着二十七祖胡来。我会看着你的,只要你的确表现出自己与那些人不同,我会让你们继续呆在暮色森林,成为尼布楚上的新一代灵界人,为世人和诸界承认和敬仰。所以,你好好表现吧!”
“我会让你相信我的,大将军。”菲林施了一礼,又说:“赫根伯格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而且翻译起来也很麻烦,由我直接向大将军我们打探到的情况如何?”
“好吧,你说。”
菲林缓缓说:“近一年多以来,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黑水费里亚族经常做噩梦。那些噩梦与人类有关,有许多人都找我和荒荫咨询治疗过,但没有作用。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我逐渐感觉到,黑水费里亚的那些战士对人类的依附心渐渐淡化,恐怖和仇视心理却迅速滋长。”
“老长也是这样?”
菲林摇头说:“它一直不承认自己做过这样的梦,也从不肯让我们为它治疗。但据赫根伯格说,有一次它很早去向长恨天报告战情,听到长恨天说梦话,梦话的内容就与这个恐怖的梦有关。”
镜头以外传来了赫根伯格哇啦哇啦的叫声,翻译简短地对我说:“它说的确是那样,不过自我吹嘘的话很多,需要全部翻译吗?”
“无视它。”我转头对菲林说:“叫你们那边视频会议室的士兵把赫根伯格的嘴堵上,吵死了!”
两个士兵的身影从镜头前掠过,赫根伯格立即就被完全沉默化处理了。菲林笑了笑,说:“这次叛乱来得很突然,象是突然起意的。事前军事布置很不利于向安基马派遣军进攻,如果经过周密部署,我们也没那么容易逃过来。”
“有多少人跟它走?”
“炎日费里亚全跟着它,这里黑水费里亚士兵本来就少,大概跟它走了一半以上。暮色森林和灵界法师团的人全逃过来了,没人跟它走。”
我沉吟道:“那它更不可能成功了,是发疯了?”
镜头又转到了另一边,原来视频会议室里还坐着一直没说过话的荒荫。它向我施了一礼,说:“大将军,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悲剧。我希望你不要降怒于费里亚民族,绝大多数人都已深深地厌倦了战争,绝不会跟那个疯子走的。”
我听完翻译后,微微笑了笑,说:“如果都是你这样的想法就好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荒荫断然说:“我怀疑今天起事的这个长恨天是假的,赫根伯格与我有相同的看法!”
我听了翻译后顿时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大将军,还是由我来解释吧,稍微快一点。”菲林也出现在了镜头中。她询问了荒荫两句,说:“长恨天已经一周没有露面了。在安基马派遣军向安基马大营进攻时,东部方面军的前线部队也只得到了‘各自为战,便宜行事’的命令。今天它忽然起意布置进攻安基马派遣军时,也没直接向我们下命令。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都感觉那个冲锋的长恨天好像比往日弱了许多。这一年多以来,它在作战中不住增长着力量,本来已是个令人感到很恐怖的武者,今天却竟然在冲锋中被步枪打伤,很难想象!”
我回忆起了老长当年斩杀沙隆泰斯的情形,随便问了一句:“它的力量会有多强大?”
“大将军,强大得很不正常,我甚至觉得它已是尼布楚最强大的人。但正常的人不会象它那样在战斗中如此迅速地成长,尤其是在本已很强大的基础上。我甚至怀疑它是否用了什么邪恶的术法,在战斗中不住地吸取着被它杀死的人的精血力量而成长。不然的话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迅速的成长变化——这可不是我的一家之言,荒荫和赫根伯格都认为在费里亚历史上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事情太乱了,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只得把长恨天不正常地增强这件事丢到一边,问:“你们认为是假的,那真的跑哪里去了?如果未发起叛乱,为何到现在也不来向我解释?”
菲林摇头说:“不,大将军,叛乱一定是它发动的。跟随那个假王叛乱的是黑水费里亚最精锐最忠心的部队,没有皇帝的印信它们是不会听命的。我们认为是长恨天事先留下替身和印信,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安基马,它的替身算到它差不多已抵达目的地后才动用印信发动了叛乱。”
我心里一紧,问:“目的地会是那里?”
菲林回答道:“大将军,我想不会有其他地方了。”
得出答案后,我迅速召来秘书将应对策略安排了下去。此事竟然觉得时间过得无比之慢,慢得令人心慌意乱,内心的惶恐不安甚至比得到奥维马斯即将动手的消息临时改变整体部署的那个晚上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我亦准备多时,手中攒着一大把牌可打。而此时棋局已入终盘,尽管大局在握,然而剩下的棋子已经不多,眼看纠缠多年的对手已经投子认负,一个要害棋子在要害部位忽然反转成了第三方,这种事是任何棋手也不愿意面对的。
在惶恐复杂的心情下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后,寒寒推开门走了进来。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她终于吁出了一声长叹,说:“看来是来不及了。”
我心头猛地一沉,问:“是吗,局面如何?”
“无双传来了一段留言,现在尼布楚驻军已无法联系了。”寒寒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微型录音机:“你想听一下吗?”
我摇摇头说:“我就不听了,直接告诉我尼布楚城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