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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公汪华,那可是个大狠人,他一共有九个儿子,其第九子名唤汪献,他原先是在金吾卫当差,因为一个不小心,惹得李世民生气,回家就被汪华一剑捅了个透心凉,然后又被老爹亲自割下脑袋,捧着送进宫中,让李世民消火息怒。
“哼,你少放屁,我是见不惯你污蔑我阿耶。”
高德阳为自个的激动,寻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汪苏嘴贱的还想要说什么,但褒国公府的段六郎,却一把搂住高德阳的肩膀,一边拥着他往前走,一边色眯眯的说道。
“大郎,你没来的这些天,这平康坊里头,新开了一家青楼,里头全是倭女和高丽婢,你可不知道,那调教的,简直是一绝。”
说着,段六郎笑的更加淫荡,脸凑到高德阳耳边,一番如蚊子叫的低语。
也不知他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只见的高德阳,面色逐渐潮红,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到了最后,更是惊呼道:“真的?还会吊起来吹?”
段六郎傻乐着点点头。
说话间,到了地方。
“大郎,你看,就是这家。”
高德阳顺着段六郎的手指,看向了悬挂起的门匾:明月楼。
进到里头,弯着腰的龟奴立马迎上来,他笑呵呵的恭维着段六郎和汪苏等人,从龟奴的热情就可看出,这几日定是没少来。
沿着楼梯往上走时,又有一个滑头滑脑的人凑上来问好。
跟段六郎汪苏他们挨个打声招呼,这人看向了高德阳。
“这位公子脸生,是第一次来?”
段六郎呵呵一笑,又搂住高德阳的肩头,“周管事,这是我好兄弟,他的名声你肯定听过,正是不过半柱香就交卷的大才子高德阳,今儿科考才结束,他是头次来,把你们明月楼最好的姑娘,都给我叫来,尤其是擅长吊起来那啥的。”
周二眼睛一亮,连连恭维道:“原来是高公子,怪不得您一进来,小的就感觉咱们这明月楼多了股豪气,果真是风流倜傥英雄少年。”
吹嘘完,将腰挺直了些,对着龟奴吆喝道:“将高公子,安排去上房,再将花姑娘叫来,让她好好配高公子。”
段六郎眼睛一亮,又抵在高德阳耳朵边,小声道:“那花姑娘,是明月楼的头牌,听闻是倭国王公之女,姿色歌舞都是一绝,大郎,今儿你可要享福了。”
高德阳嘿嘿一笑,连忙跟着龟奴往上房去。
将段六郎和汪苏他们安置妥当,周二来到后院,林七正在桌前翻看着账目。
“七郎,那些个公子哥又来了,今儿个,那位提前交卷的高公子也来了。”
说完,又问道:“他们今天的开销,还都全免吗?”
林七头也不抬得嗯了一声。
周二有些心疼。
自打明月楼开门营业,这些个公子哥几乎天天都来,一待差不多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晚上也会留宿明月楼,他们不仅脾气大难伺候,要求还特别的多。
吃,要吃最好的,喝,要喝最好的,玩,也要玩最好的,一天下来的开销,可不是笔小数目,单单是酒钱,就够普通人家两三月的开销了。
昭陵那位,现在虽说是落魄了,可终究是天家血脉,他豁出脸皮来做青楼这种下贱买卖,所图所为不就是个钱字吗,林七不想尽法子来赚钱,怎得还做起亏本生意来了。
难不成,是惧怕这些个公子哥的身份,所以不敢跟他们要钱?
周二一琢磨,暗自摇摇头。
凤凰掉进鸡群,再怎么灰头土脸,凤凰终究是凤凰,土鸡终究是土鸡。
这些纨绔公子哥,借着家里的名头,也许能唬住其他人,但跟李承乾比起来,他们啥也不是。
跟他们要钱,不怕他们不给,也不怕得罪他们,何须把他们当个老祖宗一样的供起来呢。
“七郎,咱们不能让他们一直,就这么白吃白喝白玩下去吧,这些个公子哥,可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昨儿一天单单是酒,他们就造出去了三四十两银子,按这么下去,咱会越赔越多的,保不齐都能让这些公子哥给嚯嚯倒闭了。”
周二说的很严重,但林七,却是头抬也不抬,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他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好似是压根不在意,赚钱和赔钱的事。
眉头皱起,周二越觉得不对劲。
做买卖不图赚钱,那做买卖干什么?
除非……
脑中闪过一道光。
看来,这青楼,也许不单单只是个青楼。
想到此处,周二莫名有些兴奋,他拱拱手,“七郎,那我去忙了。”
这番话里,情绪有着异常的波动,林七将头从账本上抬起,看了周二一眼,也没多说个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周二带门出去,林七思索了会,又埋头看向账本。
这明月楼,原先是个客栈,前堂后舍加起来,总共差不多有四十二间房,作为隔断的中庭,还有个假山水榭的小花园,总体风格为江南样式。
盘这楼,总共花了十三万两银子左右,这不是笔小数目,但在平康坊这个销金窟,寸土寸金,每一块地都价值不菲,这个价格倒是也算合适了。
林七从杜爱同手中接过钥匙后,又对这楼又进行了简单的改造和购买娼妓招募小厮厨子等,差不多又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子。
前前后后一应耗费加起来,开这明月楼差不多共花费了十四万两银子左右。
李承乾背地里到底有多少钱,林七对此不清楚,但从上次去跟萧云要银子,他一脸的肉疼相来看,恐怕自家这位殿下,口袋里头也不是很富裕。
青楼这一行,跟做其他买卖不同,比的就是个熟客。
明月楼刚刚开业,名声不响亮,熟客也没几个,现在纯是赔本赚吆喝。
如今,账上已经不剩多少钱了,过个几日,他还得厚着脸皮,去问萧云再借个几万两银子。
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虽说开这明月楼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说为了赚钱,但怎么也该能收支平衡才是,不能总是从李承乾的口袋里掏钱。
汪苏和段六郎他们这些纨绔子,狐朋狗友一大堆,把他们给笼络好了,让他们在明月楼玩尽兴了,不愁打不响明月楼的名声。
有了名声,钱也就好赚了。
其次,这些个公子哥,虽说在家中不受什么待见,但怎么也都是留着望族的血,家里头再是不看重,也不会真的就说对他们不管不顾。
等过个两年,等他们长大些,家里头肯定会想法给谋个差事,现在亏一点银子,能和他们结个善缘,这没什么坏处。
想吃桃子,就得先把核种进地里,虽说核不一定发芽,不一定能长成桃树,可你要是不种,那百分之百什么都吃不到,万事唯有一试,才会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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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阳吊儿郎当的,斜躺在床榻上,一只脚踩着床沿,一只手拄着脑袋,嘴边放着酒壶和蜜饯。
正悠闲的哼着小曲时,屋门咯吱一声响,鼻间瞬时飘来股香味,这香味很是独特,清雅之中又带着淡淡骚气,高德阳抽抽鼻子。
很快,一个身穿青色袒胸襦裙,胸前一片雪凝,肩上披着粉色帔帛,盘着标准峨髻的女子,从屏风后款款出来。
“奴见过公子。”
声音如丝绸般的柔和,长相如仙子般俊美,果然,头牌就是头牌,段六郎那小子,没骗他,姿色确实是一绝。
高德阳看痴了眼,喉结不断的滚动着,但转瞬间,眼中又闪出来一分疑惑。
不是说是倭女吗,还是王公贵族出身,从面相可气质看,确有一分小家碧玉的意思,但怎么打扮是标准的大唐女子打扮,话也是标准的中原汉话,还带着一点点的关中口音,一丝一毫生硬的感觉都没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外邦之人。
高德阳勾勾手,似逗小猫小狗一般。
花姑娘垂着脑袋,迈着小碎步上前,脚下的木屐哐当哐当作响。
等到床前时,她两腿一弯,板板正正的跪下。
高德阳轻挑起她的下巴,又认认真真的看看,质疑的道:“你真的是倭女?”
花姑娘眼中无波澜的回道,“是,奴家的确是从倭国而来。”
“你是倭人,怎么会说汉话,还说的这么流畅。”
“公子有所不知,在倭国,王族和上族,说的都是汉话。”
高德阳狐疑,“你们没自己的话吗,为什么要说我们汉话。”
“回公子,自前隋时,倭国派遣使团来上国,知晓上国的富庶强盛后,对上国极为仰慕,故国中人人以会说汉话为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贵族家说汉话,贫贱之人说俗话。”
高德阳饮口酒,“你们的话是什么样的,说来我听听。”
“奴会的不多,只会少少两句,亚麻得,一库……”
这两句什么意思,高德阳不明白,但不知为何,这两个词从花姑娘的嘴中蹦出,让他莫名的有些兴奋,是那种十分纯粹的,夹带着浓浓原始欲望的兴奋。
来了兴致的高大郎,再无心思多问什么,转而嘿嘿一笑,把脸凑过去道:“我听人说,你们明月楼的姑娘,都会吊起来吹,你会吗?”
花姑娘脸颊涌出绯红,故作娇羞的点点头,高德阳立马将鞋蹬掉,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
花姑娘起身,解下两边束起的帘幔。
靡音绕梁,不觉间,到了酉时。
咚~
暮鼓响起。
高德阳掀开帘幔,心满意足的往外去。
从屋中出来,恰有一个龟公从跟前走过,将其拦住,高德阳问道:“段六郎在哪间房?”
龟公赔着笑道:“公子说的是哪个段六郎。”
“褒国公府的。”
龟公腰又弯了一分,更是恭敬的道:“段公子就在您边上这间。”
高德阳走向左边的包房,本欲推门就进,可听到里头的嬉笑声,遂又改了主意,带着随从悄悄离开。
与此同时,在高家正厅,李治正和高士廉闲聊着。
”看到舅公无忧,孤也就安心了。”
“老臣惶恐,多谢殿下关怀。”
李治呵呵笑道:“舅公,佛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还真是,您身子无忧,德阳进士有望,可真是双喜临门呐。”
说着,一个眼神飘来,王福心领神会,两步上前,将一直抱在手中的木盒,放到了高士廉身前的矮几上。
木盒里装的,是个椭圆形,颜色乳白,触感温和的佩玉。
高士廉诧异道:“殿下,这是?”
李治笑着道:“这佩玉,是孤的贺礼,祝德阳高中进士。”
高士廉起身,将木盒又递还给李治,“殿下,这可使不得,他能不能中的,还不一定的。”
李治伸手,将木盒往回推了推,“不中也没关系,我比德阳大一岁,论私情的话,我是兄他是弟,当兄长的,给弟弟件玉佩,又算得了什么呢。”
“殿下,这……”
李治摆手打断,“舅公就收着吧,一个玉佩算得了什么呢,以后孤还能给德阳更多的。”
高士廉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心头一喜,也不再见外,“臣替孙儿,多谢殿下恩赏。”
李治呵呵一笑,转问道:“舅公,德阳贤弟呢?”
高士廉知道高德阳去了什么地方,为了不让李治这位未来皇帝对孙子生出什么荒唐的看法,故替其遮掩道:“他去访友了,殿下寻他,可有事?”
李治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他聊聊,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回宫了。”
“臣送殿下。”
到了门口,李治正要上车时,高德阳骑着马从远处来。
“见过太子殿下。”
高德阳一丝不苟的行礼。
李治露出亲善的笑容,“大郎,赶明中了进士,你可愿去东宫入职,我的詹事府,还有好多空缺呢。”
高士廉心中更喜,和李治本来就有亲,要是能再被引为心腹,那就是亲上加亲,足可让高家再兴旺数代。
他给着眼色,示意高德阳立马应下,可是,也不知高德阳是不愿意,还是没看到给的暗示,竟然委婉的拒绝道:“谢殿下好意,我要真能中进士,一切都得遵循吏部安排。”
李治笑容变得生硬了些。
高士廉脸色变得僵硬,他连忙找补道:“殿下,他能不能中进士的,还尚且两说呢,这混小子,性情顽劣不羁,能得殿下赏识,臣实惶恐,等过几日放榜,要真侥幸能中,臣亲自去跟陛下讨旨意,让他去东宫行走。”
高德阳眉眼一耷拉,明显是不想放好屁,高士廉立马一个凌厉的眼神扫来。
李治点点头,脸上仍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容看起来不再像刚刚那么自然。
王福扶着李治钻进车厢,高士廉拱手作揖,“臣,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