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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泊看向李治。
半抹霞光洒在太子殿下的脸上。
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真切。
一时间。
刘泊心里竟七上八下的。
自李泰被发配去钧州后,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主动凑上去示好无数次。
可是每一次,李治都是拉着个生人勿近的臭脸,对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今儿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会主动叫自己,并且,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难不成,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他太过想让李治对自己露出笑脸,所以出现了幻觉。
刘泊看向东边天际。
嗯。
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
他没有出现幻觉。
李治的确是对自己笑着。
难不成……
刘泊心头一热,既激动又忐忑的,快步向着李治来。
到了跟前,作势要俯身作揖,李治一把扶住他,笑着道:“大人不用多礼。”
“礼不可废,臣刘泊,参见殿下。”
一丝不苟的动作,恭恭敬敬的态度,刘泊此刻呈现出的恭顺,令李治十分的受用,对于这位刘大人,倒也真是多了分好感。
“刘大人,孤听闻令堂近日抱恙,可需要御医上府去看看?”
刘泊感受到了李治释放出的善意,心中越发的激动,连忙道:“谢殿下关怀,臣母不打紧,休养两日就无碍了。”
李治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又东拉西扯起别的来,两人聊的火热,引的许多人侧目。
这就是李治想要的。
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着刘泊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以此让曾经那些跟李泰有交集的人安心。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他过去也是李泰的支持者。
唐朝的监察部门为御使台,御使台不受三省管辖,直听命于皇帝,其内下设三院:台院,殿院,察院。
台院专注于司法,如刑部大理寺经手的所有案子,都需送由台院进行审核查验,以防判罚不公或者冤假错案,尤其是判罚死刑者,只有在台院核准之后才可执行。
察院负责监察地方官员,每两年察院都会派遣御史去各个地方明察暗访,他们还会对官员做出评价,吏部在决定一个官员是否升迁时,都会着重考量察院所给出的评价。
殿院负责监察朝中的文武百官,殿中侍御史就是殿院的老大。
崔仁师出自博陵崔氏,李泰当年在编纂括地志时,跟世家借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崔仁师就是在那个时候投靠向了李泰。
李承乾以前屡遭御史弹劾,跟崔仁师脱不了干系,在李承乾被废之后,他还是第一个上书劝李世民立李泰为太子的。
在魏王党一应人中,崔仁师虽不像刘泊那般闻名,却也属于是骨干人物,甚至,当初他还受李泰指示,悄悄地跟皇帝弹劾过李治。
这事李治知不知道,崔仁师不知道,但从李治对刘泊、阎立德、芩文本三人的冷漠态度,他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对于原先跟李泰有来往的人,有着非常大的成见。
崔仁师对此很是不安,他甚至都考虑过是不是辞官回乡,免得以后再遭受到清算。
可在思来想去过后,还是狠不下心递交辞呈。
殿中侍御史,虽然品级只有七品,但手中的权柄还是不算小的,属于典型的官小权大,崔仁师舍不的这顶帽子,但是,他却又忍不住的对未来感到忧愁。
这让崔仁师一直非常的煎熬。
如今,见到李治竟然笑呵呵的跟刘泊在那说话,他立马也凑了过来。
“臣崔仁师,参见殿下。”
斜瞄一眼,李治脸上仍旧挂着笑,甚至还拱手回了礼。
崔仁师喜出望外,也加入了闲聊之中。
不远处观望的一些人,见此纷纷迈步向着这边来,毫无疑问,他们的身上也都有着已经烟消云散的魏王党印记,这些人都是权小官小的打酱油角色,李治没有过多的热情,只是友好的点点头,专注于刘泊和崔仁师二人。
渐渐的,李治身边围的人越来越多,站在拐角的工部尚书阎立德,直勾勾的看着谈笑风生的太子,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踌躇。
他虽没有多少的权谋,但也看的出来,现在只要走过去,跟李治问个好行个礼,那么就能消除之间的隔阂。
阎立德也很想过去,但顾虑到老丈人这层身份,他最终还是叹口气,转而向着另一个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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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逐渐空旷,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治笑着道:“诸位大人去忙吧。”
众人齐齐躬身作揖。
李治转身向着东宫方向去,刚走出两步,突然又回首道:“崔大人,你可要回御使台?”
崔仁师点点头。
李治言道:“御使台与东宫同向,你我一起吧。”
崔仁师快步过来,跟在李治身后,缓缓往前去。
待的二人的身影消散,留在原地的众人,一个个都露出了笑意,甚至眼中,还有如释重负的味道。
一人激动道:“太好了,以后我等,终于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众人颔首表示着认同。
另一人却还有些不安道:“太子殿下今日虽一改往日冷漠,对咱们和颜悦色的,但是他说的都是些闲话,这以后,不会还对咱们抱已成见吧。”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他们同时望向了刘泊。
第一个说话的人,这时问道:“尚书大人,您觉得呢?”
刘泊捋着山羊短须,目光环顾一圈众人,胸有成竹道:“汝等放心好了,今日过后,以前的事情,太子殿下不会再往心里去了。”
言罢,刘泊步伐轻快的离开。
众人三三两两,一边低声议论着,一边各自散去。
从承天门出来,走在前方的李治突然停下,他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崔仁师,淡淡道:“崔大人,我听说,你以前偷偷跟父皇弹劾过我,我可是有什么过错,你不妨说来我听听,以后我好改之。”
崔仁师头皮一麻,连忙低下头,颤颤巍巍道:“殿下恕罪,臣以前,也是,也是……”
他想要辩解一二,但一时间,崔仁师又不知该如何辩解,结结巴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什么。